凌望
2017-08-25 07:44:26
「甚麼……意思?」我皺起眉頭,問道。
「字面上的意思,」焦秋葉苦笑,道:「前輩既是難得到凡間走一趟,來我家給列祖上注香吧?」
「……」我沉吟半刻,有點打不定主意。
畢竟一來我沒心理準備見焦家的人,二來也不知道我們倆無常這樣子串門子合不合規律。
我給老白丟了個詢問的眼神,老白倒是很乾脆便點頭答應了。
在醫院地下的停車場,焦秋葉走到一台日本車前拿起車匙,「嗶」地按熄了警報裝置,示意我們上車。
雖然我對車子沒甚麼認識,但那車子絕不是甚麼昂貴的款式,外觀上看起來也甚是老舊,該是用了有一段日子了。
一路上我好幾次想要張口問點甚麼,但焦秋葉一直沒作聲,沉默下我也不好意思開口講點甚麼,只好默默地坐著。
沒多久,我們駛到了一處洋房,焦秋葉停下了車,道:「到了。」
「到了?」我本來還好奇他在這裡停下幹甚麼,聽他說到了竟是一時反應不過來。
「嗯,到了。」他苦笑,道:「下車吧。」
「他住洋房又怎麼了?」我倆跟在他的後頭,老白在我旁邊小聲地問:「怎麼你好像聽到他住鬼屋似的。」
「焦家……」我遲疑了一下,道:「不窮。」
「看得出來。」老白白眼一翻,道:「光看你小子那手書法就知道了。」
老白當了上千年的無常,觀人自然幼嫩不到那裡去;看別人家世,其他地方都容易裝,但握筆寫字的神緒不是簡單的模仿和練習可以扮得來,非得數以十年計的培養不可。
事實上不窮這二字也只是謙辭,我所知道的焦家身為術法大家,遠不止不窮,當時無論軍閥政要都是客客氣氣的,金山銀山只求換焦家當主一句建言。
思緒間,焦秋葉打開了門,招呼我倆進去,在進門脫鞋時,往裡頭喊:「爸,爺爺,我回來了。」
爸?爺爺?
聽到他喊人的當下,我揚揚手便把鎮魂面套在臉上。
焦秋葉大概只道我和他長得有幾分相像,是焦家人無異,但假使是老頭子或者夏煦的話,不可能認不出我。
焦秋葉似乎沒有等裡面回應的意思,轉頭跟我們道:「跟我來吧。」
他領著我們走到了大廳,打開了牆邊的神龕,裡頭分了好幾層,除了最上的道宗和焦家列祖,往下那層的黑白照片是一位年紀老邁,眉宇間充滿銳氣的老人家。
焦春秡,我的父親。
我討厭他。
這輩子裡面,我在他眼中大概只是奇貨可居的甚麼秘寶,而不是一個兒子。
但此刻看著那個活生生的,討厭的老頭子變成一張黑白色的照片,還是有難以形容的震驚。
「焦春秡……已經……」我呢喃道。
我呆然地看著焦秋葉在老爸的靈前上了三根清香,又低下身子在下一層上了三根。
他低下了身子,我才留意到老爸下一層還有另一張黑白照片,照片裡的人長得和我有七八分相像。
「焦夏煦也……?」我再也忍不住自己心中的驚訝,用被踩了尾巴似的聲線怪叫道。
「嗯,」焦秋葉苦笑,道:「焦家……只剩我一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