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如冬打開話題:「真係好無聊,又要返學。」
「到時出到嚟做嘢仲無聊。」
「點算,係咪要搵多啲人生意義——有趣又令人精神嗰種。」於是她如此應答。
「搵多啲錢實際好多,不過我讀乞食科。」梁匡生說,文化、文化,卻沒有實際的錢。
「冇嘢喎,搵幾多錢都係賤民啦……」
「嗱,我唔準你咁講㗎,溫如冬將來一定可以搵大錢、平步青雲!」他突然信心滿滿地說。
「到時包養你OK?」她接過話來,笑得燦爛。
「何止OK,我應該要答汪汪汪汪汪,識自己去廁所。」
「如果冇錢,又得唔得呢?」
如果與我戀愛,又是否可以呢?她的意思,已很明顯,不過,他大概不知道背後的原因吧。
梁匡生神氣地說:「當然——唔得!」
溫如冬瞇一瞇眼:「吓,我咁正你都唔濟?冇眼光呀你。」
「我配唔起你呀小姐。」
他沒有那麼深沉的愛意,經常隨便與人交好,就算不喜歡也能進入關係……他未曾與人兩情相悅過,有也是小學時期那些不明關係的清純,安全感缺乏……
她值得更好,值得一個更懂得愛人的人。
他真如此想,即使,不與她一起的原因並非如此。
溫如冬連忙否認:「點會!我覺得好就係好。」
「你唔好覺得我好啦,你都知㗎,我唔係咩好人嚟。」
所謂的好男生,不會以貌取人、與不是女朋友的人做愛,對嗎?他的寂寞能夠凌駕行為,對嗎?最重要的是,他從一開始,就只是想寄存寂寞,而不是將其消解。
能夠消解它的人,應該要讓他第一眼便深深着迷。
「如果我話,我覺得你好好,或者,就算唔好,我都鍾意你呢?」
她走快幾步,在他身前抬頭,定神對視。
「鍾意我?」他問。
「係,我鍾意你。」她說。
梁匡生實在沒有想過溫如冬會開口表白,她不是知道他只想享受友誼嗎?為何忽然莽撞?
她又補充:「應該係嘅,好似沉沉哋船咁,係時間要上連登開post啦。」
「唔好啦⋯⋯」他的反應很大。
「講笑咋,我先唔會亂出post。」
「我指唔好沉我船,我係爛船嚟,沉咗就只有我哋一齊死。」
「咁世界上所有人都係會死嘅。」
她強忍心中浮沉的躁動,與他似懂非懂地聊着。
明白他的意思,她自是有這種覺悟,可是,所有事都要先試試才更清晰對嗎?
是、是、是,當初說好瀟灑地擁抱,只是互相療傷,對、對、對。
但是,她改變主意。
她不是有心反悔,但苛求太多這回事,也並非她理智決定。她很緊張,不能回頭了,只能繼續,或者離去,他們沒有回頭的機會。
梁匡生停下腳步,怔怔地看着溫如冬,不自覺地緊皺眉頭。他已不能假裝不知道,不能再坦然地認為她與他「也許」有同樣想法,這一種僥倖已被扼殺,他需要面對。
他不願面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