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唔想自己一個人倒數，所以我去玩free hug。//《倒數擁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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順應潮流，二人去了逛Aeon。

地下是超市，人很多，個個手拿着一盒盒保鮮膠紙包着的——食物，真籠統的概括。擠擠擁擁之下，梁匡生讓溫如冬行在他的前方，他搭她的肩頭，像火車一樣前進。

她異常珍惜這種輕描淡寫的互動。

走到零食前，他向她撒嬌：「唔知有冇人會買呢個畀我呢？聽講有人話負責我一個月嘅宵夜？」

「宵夜食得咁唔健康？我以為你食開啲沙律菜㗎咋喎。」

「都得！買返兩枝沙津醬畀我，OK？」

這時，有路人快速地經過，梁匡生一手將溫如冬拉在他胸前，以免她被撞到。其實實際畫面也沒有如此地「偶像劇」，只是，她在此刻怔住，真的錯覺地以為，二人在戀愛，而他只在肩負男友保護女友之責。

「原來唔打算送零食畀我嘅，早知啱啱等你畀人撞吓，等個腦有愧疚！」他這句邏輯不通的話，一下子將她回到現實。

他自然地後退，她亦沒有必要繼續黏着他。

「好啦好啦，我都想試呢隻味，要同我share㗎！」

「食剩啲碎碎畀你，知你要減肥。」

「我邊度肥！」

「屎忽。我係除咗你個EX以外，全世界最了解呢一點嘅人。」他擺出一副討打的表情。

「喂！」她嬌嗔地打了打他的手。

成世女沒有這樣「發過姣」，對住他，她總是忍不住。過去，她沒有追求過人，也沒有對任何人首先心動，多是別人發現她、與她交好，再由她選擇是否融化。可是這次，她從未是冰。

真可笑，識他之初，不是說只當玩玩而已嗎？不是肯定二人不過是舒適但規矩的距離嗎？

怎麼面部多了許多故作可愛的表情呢？如此的情難自楚，使她有些愧疚——對信誓旦旦的自己，對只想找個人陪的他。

「OKOK，唔講囉。」他柔聲地補充：「但你度度都好靚啊——點啊？我係咪都幾識flirt女呢？真係唔明我點解仲單身。」

她伸出手來，直直地看着他，眼中帶着一絲似有還無嘅笑意。

他真的將手掌蓋住她的手掌，一秒、兩秒——拿走。

「畀晒機會你啦。」

「吓，乜原來小弟要得到機會先至可以掂溫大小姐隻手仔？好可憐呀我。」

「唔係。」她再伸出來。

內心忽然有種不對勁，梁匡生心想，她平時應該會再與他鬥嘴幾輪。不過，這刻微妙的感覺只停留了不過一眨眼的瞬間。

他又真的伸出手，似舊日小孩上學時的遊戲那樣，牽住她，又上下揮動。

「媽呀！我得咗啦！成功拖到溫如冬小姐隻手！要慶祝！」

他說得大聲，也不怕旁人聽見，但凡別人轉過頭來，他也稍稍舉起她的手，似在宣告。

只有他知道，那手這沒有一點重量。

「咁high嘅你！」溫如冬怕怕醜醜，內心高興極了。

他願意在外頭牽她的手喎！

他不再與她接觸只在隱蔽的宿舍裏面喎！

他聽從她想點就點一定會是一個很好的男朋友喎！

梁匡生捕捉到她眼中的含羞答答，不禁失笑，有點想揶揄她：「請不要沉我船，我也知道我很正。」但是，算了，何必故意提起呢？反正，他們都沒有這個意思啊。

現在這種關係，應該令兩個人也很舒服才對。

他與她牽手走了兩條零食巷，便鬆開了手，上電梯去其他區域。

「今日唔係特價日，好唔抵喎買嘢嘅話。」梁匡生展示精打細算的一面：「不如之後先嚟啦。」

「齋行都得啫，唔一定要買嘢㗎嘛。」

「咁有咩意思……」

他一直不理解「逛街」這種事，真浪費時間。

「得閒出嚟睇吓嘢都得啩？」

溫如冬已避免了化妝品、衣服、日用品區域，特意選擇玩具區，她猜測玩具會比家具吸引吧？家具，畢竟離他們太遙遠，無論是年齡還是關係。

「真係唔明你哋啲女人點解咁鍾意行街？」他聳了聳肩。

「吓，我唔係啊。」

她確實不特別喜歡，同時心想——也有男人喜歡逛街的好嗎？只是，也許她策略錯誤了。

其實他也認同：「咁今日做咩？」

「想同你行吓、見吓你吖嘛，次次都喺hall或canteen，唔悶咩？」

「點會悶——」梁匡生疑問，有什麼好悶？他們又不是情侶，需要計劃拍拖行程、逐處打卡嗎？

他語氣和表情上的不解和無奈，稍稍刺激了此時心思極度敏感的她。愛是含羞草、路邊的鴿子、熟睡的小孩，都是輕易驚倒的。漸漸明暸他的不解人意，也如漸漸肯定他沒有相同的意思，她忽然失去方向。

「唓，你鍾意禁室培慾啫，但我唔鍾意呀。」

他覺得她的說話有點奇怪，與平時的語氣有些不同，可是，內容分明是二人平常的鬥嘴閒話。

「你唔係沉我船吓話？」

於是他開玩笑，有一成的原因是：他覺得自己的猜測沒有錯。

「痴線，我隻船游得好哋哋！機能正常，發育健全。」

她的否認比平常焦急，明顯少了一些往昔的輕挑和淡然，即使她已歇力控制語調，但霎時間的慌忙還是難以掩飾。

梁匡生輕輕皺眉，隨即又啞聲地笑。

二人繼續逛Aeon，但一直沉默不語，似在冷戰卻要硬裝關係和睦的夫妻，而所有路人皆是他們愛過的結晶品。

溫如冬沒有開聲，她感覺到自己的慌亂，相信他也是。

他沉默的意思是——

她也不願猜測。

多過好一陣子，他們便帶同在地下看中的零食付款，然後回宿舍；過程中，有聊天，說着不着邊際、沒心沒肺的話題，比任何時候輕鬆有趣。

梁匡生下車後，仍似上次站在車外與溫如冬揮手——一下，然後轉身。

溫如冬從後退而疏離的窗目送他，只覺得自己破壞了一切，即使她沒有做什麼，卻又似什麼都做了。

真讓人後悔。

梁匡生感情好細膩

Push

生：我當你fwb，你竟然想溝我？！

推

抽身離場啦

唔會有結果, 算數啦, 生係犯賤的
一但你先需要佢, 你便輸了

Live!

其實佢地好sweet點解唔試下啵

好可惜

冬冬抽身離場啦 睇到心噏

推

睇到好sad

尋羊

如果，沒有人問，他也會保持自然。

梁匡生相信自己做得到。



一月十四日

凌晨時分，溫如冬再次穿起紫色羽絨，可是任憑身子如何瑟縮，卻似愈來愈冷。

她知道早早入睡、將自己埋在被窩裏，身便會在意識之間變得和暖，但她不願。

只是開了學第一個星期，她已經覺得疲累，想到今後需要工作三、四十年，她不自覺地打了個呵欠。每天都像在追逐一些東西——「東西」，她也不知如何名狀，但身體一坐下來便渴望入睡的症狀告訴她，那些不是好東西！

然後，她想起梁匡生，竟自知地流淚。

她第一次為他哭。

「為某人哭」，一聽便覺得壓力尤重，她告誡自己不要胡亂說話；而「因他笑」的前因和前果，竟連一個月都不夠。

梁匡生不再似以前主動找她，現在，即使溫如冬傳送一些什麼東西給他看，他的反應都較為平淡，並且沒有主動延展話題。

她的感覺沒有錯，她確實感知到了他感知得到——如此累贅的句子她能說上一百遍，以宣洩內心歇力假裝平靜的澎湃。

愛——或者不要如此誇張吧——喜歡、喜歡，真令人難受。

如果查問溫如冬：「喂喂，你到底鍾意梁匡生啲咩呢？」她可能真的要想很久，畢竟那些令她心動的瞬間，都不是什麼大事，多數是相處的小細節。

其實她說不上幾時喜歡他。

她將羽絨穿得更加牢固，手在和梁匡生的聊天紀錄上不斷滑行，渴望查找對他心動的起源。她默默渴望、真誠渴望，其實她並沒有什麼喜歡，也不是什麼上癮。

然後，溫如冬發現，只不過見了他兩次，他們的傾偈已是十分自如，總是聊得很密集，經常秒回，很多無厘頭笑點獨得二人明白。她一邊看，也不禁跟着笑。

她想起上個月看和Fred的對話的自己，忍不住自嘲——哎喲，只不過一個月，就為另一個男人神傷？可是，她的眼、手仍然對着藍光螢幕。

大概是因為投契，便有了無限可能。

聊得來的兩個人，或多或少本身也對對方有好感吧？不論是否愛情。以溫如冬特立獨行的個性，她完全不願意將時間花在無感的人身上，除非公事。由這一步開始，感覺便只有加或減，總不會維持不變，要麼反感遠離，要麼愈陷愈深。

幸或不幸，她是「加」，比以往更期待與他聊天，與他見面時的神色亦越發嬌媚，一些擠眉弄眼的表情竟也在她臉上看見，伴隨的永遠是濃重的笑意。

她不是冷漠的人，可是對他親和的唯一原因是：渴望靠近。

梁匡生講起舊時和女神告白失敗時，溫如冬雖揶揄他是外貌協會，同時卻難過於他屢屢受挫。

他喜歡用藍色寒冷表情符號，她回覆他時，也會模仿他的冰凍。

他穿起黑色長身大衣的模樣十分有型有款，她一直都有一點正裝情意結，便大力稱讚，希望他之後也會穿大衣出來。某天他扇撥一身浩氣向她徐徐走來，她自是心花怒放。

她不敢講自己有多喜歡他——

她不願承認，仿佛一旦投入一段感情，便會開始不幸。她從未首先心動，因為這個次序就似愛的多寡，愛得多也如會被拋棄——家庭影響她太多、太多。她努力控制自己，只是，和Fred一起以後，亦難以隱忍，反而一發不可收拾地表露愛意，也許是內心深處的孤單在吞噬她。

怎知，這一次，溫如冬喜歡了梁匡生，在他似乎沒有愛意時。

她覺得自己像一隻小舟滑行在波光粼粼的湖，四處什麼也沒有。她每划一下水，漣漪便輕輕回應以波動以游落，可是也就那種幾下，又回歸平靜。空山無人，她稍稍抬眼，方才感受到天忽然日出，一旦低頭，卻只見浪蕩的舟木，腳是踏實得很，只是走不到這空泛。

「好搞笑，你睇吓第二個留言。」

溫如冬傳送了一個連登帖文給梁匡生，她不願就此離去。

感情珍貴嗎？一個人一生可能會喜歡很多人，相貌、身材、氣味、聲音、性格、氣質、思想、才華……都是能一瞬間挑起他人興趣的因素。

她清楚，就會別過了他，將來也會有新人光臨她的生活，然後重複過往戀愛程序。但是她在此時此刻的真情實意，是未來的每分每秒亦無可替代。

於是，她不願就此離去。

大腦放空、閉上眼、洗澡時被蒸氣籠罩——她都對他思念。

不知何起，可是，沒法制止。

那顆偶然落下的淚已經在臉上風乾，吸啜她臉上水份。她又變回平日成熟冷靜地與人處世模樣，只是，又會想起他。

她安慰自己，僅此而已，僅此而已。

「論第二個回覆的重要性！」梁匡生回覆：「好耐冇見你。」

梁匡生對溫如冬有種「好久不見」的思念，就似經過母校的話，就會想起舊事在操場和朋友在午膳時間打過籃球，輕薄的藍天與圓的觸感猶在眼前。

但如若問他，他會說現在生活也好。

「大少唔搵我～」

「忙嘛，又冇晚市堂食，食唔到飯。下星期食lunch？你個timetable係點㗎，send嚟睇吓。」

梁匡生真認為她是一個很好的朋友，並不想失去她。二人投契，尚且互相取暖而無怨無悔，這樣的交情，他是珍惜的。即使只認識了若莫一個月，可是，於他而言，就似過了幾個冬季，她陪伴他於內在割裂之時，給他香氣與光。

她又沒有說喜歡他，只是他自作多情，忽然避世嗎？

他這樣想，便更理直氣狀地和她說話。

溫如冬凝神，暗暗自喜，像極了餓壞了的人嗅到餐廳發出的香氣，光是正在候位，已經心有安慰。

他在主動約會她啊？

他是已經知道她心意了，才會幾天與她沒有聯絡，但是現在主動約會她！

他想清楚了嗎？並且，於她，是好消息吧！

「我星期二、四lunch都OK～」

溫如冬下定決心，應該要說喜歡他，珍惜當下，不然沒有未來、辜負過去。

梁匡生沒有想像和溫如冬在一起的境況，他似乎沒法作出美好的想像。

珍惜當下，珍惜曾陪伴自己的友好同伴。

至於未來，那是未來的事。

在海上浮沉的他，努力直直地看着孤島上面無表情的前度，亦沒有抬頭看天上盤旋的舊日女神，反正他即使平視海面，她的影子亦隨風飄舞。溫如冬駛着船，他向她揮手，主動游向她。

我們一起逃出這裏吧？感謝你撐船迎風而來。

「咁星期二！」

溫如冬滿足地笑了，空山仍然無人，但是，那湖因她的划動而變化，這還算什麼空泛？這不是空泛！她為自己的胡思亂想失笑。

「好呀，到時會着住你勁鍾意嗰件褸準時接你！」

我們一起留在這裏吧。

她放下電話，悠然哼唱小曲在去洗手間時，回房，稍稍放開羽絨，在床上攤倒、入睡。

Live! 兩個差一點點，有機會一齊嘅！不過呢段曖昧時間係有點難捱

希望今次係Happy end!

冬冬今次做硬兵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