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大仙Intern的所見所聞，及解籤要義初探

「無法啦，佢嗰時有男朋友。佢係校花，好多男仔追。」他接着說：「咁嗰日食完麵，佢話有啲唔開心，叫我陪佢行一陣。

「我哋就係商場行咗陣。行到咁上下，佢無啦啦同我講話啱啱同男朋友分手。

「本來我諗住一世都唔會同佢表白，學你話，無謂搞到咁薑。但唔知係咪黃大仙保佑，偏偏佢就係嗰時同我講啲咁嘅嘢。」

「所以你就同佢講咗？」我問。

「嗯，之後不可思議嘅事就發生咗。」他突然放下手中的叉子，十分興奮地說。
「係咩事呢？」我跟從周伯通教給郭靜的聽故事禮儀--在緊張關頭加以追問。
「你估吓？」
「女神應承咗？」為了不破壞故事氣氛我本想故意估錯，但實在想像不出其他答案，只能無奈地道破結局。
「佢係應承咗。但係佢答我之前我見到一樣嘢。」
「吓？」
「鐘旭。」他說。「就係我地身後有間舖，係賣拜神嘢嘅。就係櫥窗裏面掛咗一幅鐘旭像。」
「咁癲？」
這完全是解籤的另一境界。實則虛之的道理人人皆懂，籤文裏的人物、意像、故事均是借喻、象徵，從中能解讀出籤文的吉兇。但這次卻是虛則實之，說到鐘旭，竟是真正的鐘旭。誰又料想得到，「鐘旭得道」指的竟是在鐘旭「像」下「得道」？

「咁今次真係黃大仙顯靈，你都唔駛咁客氣，我叫你唔好表白仲差啲害咗你潻。」我坦然說。

「我係真心多謝你。因為聽咗你講嘅嘢，我預咗失敗反而有勇氣去馬。」

看著他的眼睛時，我看到一絲希望。如果人真有一點可貴的特質，那就是勇氣。人生充满着各困難，唯獨勇氣我們才超越自身不足和恐懼，繼續以各種方法和世界連結。這就是當時我想到的，差點要流出淚來。如果我們的對話當下就結束，我或者會像那些自我改造課程的參加者，鬥志激昂地進行自我突破，比方說親自實測網絡流傳的搭訕百人斬。結局當然不外乎進警察局。但阿健接下來的話又像淋在鐵牌上的醬汁，一下子把我剛燃起的希望和熱情蒸發了。

「我下年就會同佢結婚。」

「咁快？」我有種不好的預感。

「係呀，我表白完女神就問我會唔會同佢一生一世。佢話己經畀好多男人呃過，想揾人結婚。」

我現在明白了，對阿健來說這或許是個勵志故事。但事實上，那不過又一個連登仔所謂「埋單」的事例罷了。多得連登上多如牛毛的「臭雞」Post，我久經訓練的大腦馬上聯想到「食死貓」、「戴綠帽」、「分身家」、「私家雞」等大量關聯詞。這位真誠、勇敢的朋友很快就會迎來幻想破滅。

「鐘旭得道」原來別有所指。一時高中狀元，轉眼一無所有。一個假希望。黃大仙根本想玩9佢！就連我也冒充通叔解籤。像他這樣誠懇的人，誰也想在他身上刮一筆。那一刻，我突然被提醒毫無防備地闖進這個詭秘世界的危險。像是一隻跳進城市的袋鼠，茫然、怯虛地抬頭看著重重的玻璃幕牆。

商場裏的男男女女愈來愈多，抬頭望上層的人群忽聚忽散就如雲湧，俯視下去人潮忽漲忽退。午後的陽光從倘大的破璃窗映在人們的笑臉上，他們的笑聲、談話聲以及食物的香氣充斥四周的空氣。誰都像悠然自得的樣子，我卻完全不能與他們關聯起來。一時間我覺得仿佛置身於水族館一般，一個冰冷佰生的海洋世界包圍著我，時時威脅要向我湧來、要淹沒我，但又始於隔著那不可觸及的距離。我突然掛念着嗆人的香火，快慢有致的求籤聲音，神像千年不變的英姿。午飯時間該結束了。

我鼓起力氣跟阿健說該回去了。於是我們起身，穿過人海。玻璃門從身從關上，將最後一股冷氣齊腰斬斷。那個佰生又怪異的世界暫時離我們遠去。

回去前我先送他去地鐵站(雖然其實順路)。他拿出手機whatsapp，想當然是跟他的女神，我不便偷看，便跟著拿出手機上連登看看有沒有誰找我解籤。

「畀啲嘢你睇。」他把手機伸到我眼前。

放閃？作為經驗老到的CS玩家，我下意識地進行「背閃」操作，別過頭去，但眼角餘光還是看到螢幕上一大堆的數字。細看時，那個近似於星球大戰風格的操作介面，卻哪裏是whatsapp對話了。

「咩黎？」

「我自己寫嘅App。」看來女神沒選錯人，阿健竟是個初創企業版的人才。

文筆好靚👍🏻
形容詞非常立體，令讀者能完全投入故事中👍🏻👍🏻

陌生啊
唔係佰
但文筆流暢
請加速

「有咩用？」我好奇地問。

「可以改數據。遊戲錢嗰啲呢。」

「Cheat Engine?」記得我小學己經在用，可以改數值，加錢加攻擊力之類，在Appstore一頁都列不完，功能比靈籤App還弱智，竟有人會花時間自己寫？一時間情況又變得令人費解。

「改良版，有啲數值係遊戲裏面係隱藏咗，好難改，呢個App用咗特別技術去揾嗰啲隱藏嘅規律......」

在他面前張開血盤巨口的地鐵站打斷了他的科普。好像是值得慶幸的事，但我竟有點遺憾。

人們對話題的正當性的關注，總是大大超越其興味性。一旦認定某種話題不宜作談資，不論話題有趣沒趣，不論對方是否願意聽，一律絕口不提。地球的大氣裏為此充斥各種低風險、反覆、傭俗的對話。比如天氣、餐廳、誰跟誰戀愛和做愛。不論說多少遍，大家都樂此不疲。相較之下，阿健莫名其妙、似懂非懂的科普，讓人如飲甘露一般。

「喂，下次再搵我食飯呀。」
「好呀。」

這句竟不是客套話。我像發現新大陸一般。我幾乎忘記這句話除了客套外，還有實際的意思。為此，那整個下午我心情又好起來。

十一、第30籤 馬嵬坡勒死楊貴妃&不能解的籤

阿樂的事讓我對情情愛愛的事更加心灰意冷，剛探出一半的頭又從車窗縮回來，生怕對頭車一來，「咔嚓」一下便把我的頭連血帶肉撞飛。但這世界上很多事是「樹欲靜而風不息」的。

一方面當然是洛彤，上次的事沒過兩天她又whatsapp我，說她親戚生小朋友，托我請通叔解改個好名字。這種舉手之勞的請求幾乎沒有拒絕的餘地，但我也沒找通叔，隨隨便便從字典指兩個字敷衍過去了。那個名字不好也不壞，就是......十分獨特，多年後若碰到這個名字也可以肯定是自己的手筆。我和洛彤的對話當然也不會就此打住，於是又不鹹不淡、斷斷續續地聊下去。吃飯她倒是沒再找我，但這本來就是即興的事，以住有時一星期吃兩次，有時三星期不吃一次，由此也不能判斷她對上次的事是否心存芥蒂。

另一方面，我一時沒寄托，讓Enunice替我介紹女友，現在我己經無這層心思，她卻實踐起來，又是後患無窮。無法推托，也只能單刀越約。我們約在八月的某個星期六下午。

此時離黃大仙intern完結己經只剩下兩星期了，一切的景物都染上一層臨別秋波的色彩。許多以往不曾發現的細節突然浮現眼前，讓我感到驚奇萬分，每天上班都第一次到訪似的。這本該是全年最炎熱的時候，但盛暑也有點後繼無力，每每一陣涼風吹來，整個夏天便隨柏樹的葉子搖搖曳曳，快被吹走似的。

應約當天旺角一如以往的人來人往，我搭上朗豪坊那一條長長的扶手電梯。陽光從兩面的玻璃窗射進來，越往上升，越是光亮，仿佛要直達天國的瞬間，突然沒入四面石磚的圓形廣場中。陽光被擋在外面，裏面明暗不一的桃黃燈光塗在石壁上，感覺走進了中世紀的城堡之中。

繞著圓形廣場是一條旋轉向上的走道，眼線往上迴轉720度，我找到了Eunice的身影，同時被她白色T-shirt上的巨大米妮所吸引。她結實有力的小腿，穿著平底運動鞋，平穩地踏在凹凸不平的仿古地磚上，別有一種趣味。但一時間我不打算上前相認，且在遠處看看她帶來的女孩。如有大伏也可以逃之夭夭。我很理解老一輩喜歡做媒人，因為在那遠古的年代經介紹認識的女孩代表是黃花閏女，不常出去交際的。但在今時今日意義大不相同，介紹的大多九成有點問題。

Eunice站在一家時裝店的櫥櫃前，專心地看裏面的陳列品，和她並肩的是個身型高挑的女孩，比Eunice還要高一個頭，正面看不到，背面看來不錯，熱褲下露出豐滿的大腿。過了幾秒，二人朝不同的方向走。我不禁大失所望。Eunice悠然前進，遊覽着各色商舖，時而呷一口手裏拿着「地道」樽裝夏日特飲。她走得特別慢，迎面而來和從後趕上的途人和她擦肩不斷，卻不見有同行的人。看來她的朋友還沒到。我們好像兩顆以相同速度繞著太陽公轉的行星，兩人之間保持著圓形直徑的距離。再繞一圈她便要搶先登頂了，我不禁狐疑，她這樣走是要如何跟朋友會合？莫非她朋友己經在頂樓？

頂樓的酒吧還沒到營業時間，椅子倒轉放在桌子上，流連的人不多。Eunice依在欄杆上，抬頭看天花上的油漆繪上的藍天白雲。約好時間己經到了，我不想遲到，便快步上去在她肩上拍了一下。她向我投來如淋春風的微笑，這是極少人擁有的笑容，在我印像中只有在我還是小學生時，曾在一個社工姑娘的臉上見過。幾乎可以輕撫人的笑容，仿佛在傳達一種安慰、一種保證，無論在他面前說甚麼、做甚麼，心裏有甚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切都被允許、理解和原諒。在她的微笑裏，連身後那片假的藍都好像可以透出陽光來。稀有地，我站在一個只見過一次的人面前，卻不必擔心無話可說，甚至連那催着人開口的迫切感都不存在。仿佛我們可以永遠默默的站在這裏，像那電影海佈裏的男女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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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然，現實中沉默不到兩秒她便說：「咁準時嘅，仲驚你揾唔到潻。」

「好易揾姐，隻米妮咁搶眼。」

「哈哈，係咪好奇怪呀？」
「唔係啊，都幾襯你。」
「係啊，Marvel套新戲你睇咗未？」
我並不是特別熱衷於超級英雄電影，但也無所謂，反正醉翁之意不在酒。
「未啊，你想睇？」
「係啊，突然好想睇。」
「好。」
「咁行啦。」
「唔駛等你個frd咩。」
她突然驚醒般說：「係喎，真係唔好意思啊，佢突然之間話黎唔到。」
我有點出乎意料，卻也鬆了口氣。反正我對結識女孩己是興味索然，只跟她的話，要渡過這個下午或許輕鬆不少。

「Sorry呀，佢今朝先話屋企有事一定黎唔到，我趕唔切通知你。」說着她微微低頭，深呼吸一口，閉著不呼出，兩眼溜溜地盯著我，仿佛在等我開口。感覺再不說甚麼的話她便會窒息了，我連忙輕聲說：「唔緊要啦。」

她長呼一口氣，嫣然一笑說：「咁行啦。」

戲院並不在頂樓，為何相約在頂樓不得而知。有看過《無間道》或者會知道，警察臥底於天台會面，不是為了型，而是代表正大光明，不似韓深和劉健明藏於陰暗之中。為了表明是正義的一方，我們現在又得原路折返。在公轉的軌道上，寂寞的行星暫時捕獲了一顆小小衛星。

路上，我想起這樣跟朋友的女友單獨見面好像不太好，怎麼也該通知浚樂一下。

「知啦！條女甩咗底，佢陪下你當補償囉。」他whatsapp回覆道。
「你哋去邊玩？」他接著問，看來還是有點不放心吧？
「睇戲。」
「跟住呢？」
「未諗啊。」
「旺角好多酒店，直落啦，唔駛客氣。」加上一個意義不明的太陽眼鏡表情。
我幾乎立刻察覺他的潛台詞。他以不在乎來展現強勢，和對女友的完全佔有。幼稚而且令人不快的玩笑。

「喂，到啦，睇緊咩呀。」Eunice望過來，我忙把手機收起來以防她看到我們的對話。

我們各自付了戲飛錢，正好有一場剛開始了2分鐘，我們迫不及待在片頭廣告播完之前趕進去。經過爆谷店的時候，那香氣對我竟有着無可抗拒的吸引力，我甚至想放棄幾分鐘的戲來買一份爆谷。但見Enunice走得很急只得作罷。待我在漆黑之中坐下來時，我才想起還沒有吃午飯。

開場大槪十分鐘，我己經餓得非常難受。感觀因飢餓而變得靈敏，在一片發生在外星球的廝殺聲中，我還是可以分辨出啃爆谷和啜飲品的聲音。這時左邊近處傳來一陣熟悉卻又與別不同的進食聲。靠著螢幕的光，我看到一個男人正將一盒叉雞飯扖入口中。外帶食物，這是戲院內明文禁止的。我真想問他可不可以有點良心，至少也分兩口給我。

電影的情節乏善可陳，當然可能是我太餓而無法專心欣賞的原故。因為旁邊的Eunice似乎看得非常入神，一動不動，我幾次偷瞄她都沒察覺。初時，各路超級英雄遊刃有餘輕鬆地開著玩笑。一小時後，他們組成的聯盟陷入苦戰，被大魔王吊起來打。再過一小時，超人在電光之中復活，兩下功夫收拾了敵將，本片完。Eunice又始至終不發一言，整個戲院大笑的時候她仍僵在那裏目不轉睛，螢幕的光映在她晶瑩的眼球，上面瞳孔的黑無限地擴大，蠶食着旁邊的眼白和暗裏僅餘的微光。若不是那微弱的呼吸氣息，我差點要用手機的電筒供能直照她的眼睛，以確認生命跡象。

最後電影的製作人員名單播出時，眾觀紛紛起身致敬，並把握時間一面收拾個人物品。在返回現實世界的通道上，我正盤算着吃甚麼，Eunice卻問我：「睇多場好冇？」我對Eunice自有不少好感，但並非出於對異性的迷戀，只是有一種難以言喻的親切感。但不知怎地，我對她的話竟毫無抵抗能力。她說的話不是無可挑戰的命令，而是根本就出自我的腦海，仿佛那就是我最想做事似的。

於是我們又再購票，走進一條包在時光隧道內的扶手電梯，再次投進另一個世界裏。所幸是這次我帶著一盒中爆谷，兩杯可樂走冰。我體貼地買了二人餐，以己度人，滿以為Eunice肯定也餓了。誰知她連一粒也未吃，每次把爆谷遞到她面前，她就光捧著，等我想吃時又回傳給我。互相短傳兩三次後，我決定獨食算了。

這回我帶上足夠糧食，打算隨各路英雄遨遊星際，來回又折返獵戶座Alpha星，何懼之有？但這次電影的場地在飛機航程不過一小時多的日本，令我大失所望。沒理解錯的話，這是一齣愛情悲劇片，內容似《四月的謊言》，女主角容貌氣質則稍為遜色。好戲進行到一半，爆谷己經全泡在我肚內的氫氯酸溶液裏了，盒內只剩下焦糖漿血漬斑斑，和幾粒沒爆開的乾粟粒倖存下來。為了哀悼在這場大屠殺中遇難的爆谷，戲院內開始出現零零星星的抽泣聲。

樓主啲比喻同文筆都幾grand下

殺敵一千，自損五百，我也受了不淺的內傷，只覺喉頭乾燥痕癢，灌了整杯汽水也無多少改善。我注意到Eunice的汽水還沒喝過，輕輕拍了拍她肩膀，卻感覺到兩下強烈的抽動。一道淚光劃過她黯淡的臉龐，我的手背上一陣清涼。暖男一般一包tempo常伴左右，我雖不是暖男，也有一包旁身。只因我經常「毒來毒往」，找人借紙巾不易。但我打開背包時，那tempo早化成一團團雲吞，和一個遺害人間百萬年的藍色塑膠袋。不過此時Eunice己經不需要紙巾了，因為她把頭有意無意地靠在我的肩膀上，在我衣袖上留下濕漉漉一片，化作一道地球之友的臂章。

她哭得很厲害，抽搐的背部，短促的呼吸聲。那時女主角還沒有死，不過瀶死的掙扎，吸骨啜髓地惜重每一秒，往往死亡更揪心。我卻常以為觀眾那種哭實在是為了自己的，平常人生活中何曾如此惜重地活着，放眼四周不過和形形式式、莫名其妙的人吃喝玩樂；每天假裝在工作和談情--這時我們哭實情是為死去了的時間哀悼。這樣說來，一事無成如我應該要哭得呼天搶地才對。但我並不想哭，或者Eunice己經把我的一份眼淚包辦，或者我就如黃大仙的石羊，對時間的流動和逝去失去知覺。

但此刻時間的確流動著，女主角身上與日俱增的喉管、Eunice富節奏的喘氣聲都在數算着時間。我這才察覺她己經許久沒看螢幕，而是合上眼，靠攏在我的肩膀上。她哭的再與電影內容無關，或者她還有更值得哭的其他事。我卻不得而知，想安慰她一下也不知如何入手，只得作罷。

隨着女主角講出最後遺言，四下哭泣聲一下子如迴光返照般到達高潮，再如巨浪由最高點直拍而下，終歸寂靜如水。取而代之是可以讓人想起陽光海灘的木結他配樂。編劇或許醒覺有責任安撫觀眾的心靈，又花了二十多分鐘，詳細交代女主角死後男主角和其他人如何重過新生。仿佛害怕不說清楚，觀眾就會以為他們全部自殺了，然後加以仿效。Eunice止住哭泣，靜悄悄地睡著了，頭還依在我肩膀上。熟睡的她失去了堅毅眼神的保護，脆弱得像嬰兒，用力碰一下都隨時碎掉。我感覺到她頭顱的重量，小心翼翼不敢稍動。

戲院開燈後，觀眾漸漸散去，留下我們倆和滿地垃圾。有不少是紙巾屑，這就是不用tempo的後果，最後當然要清潔阿姐來收拾。阿姐由側門進來的時候，我本想叫醒Eunice，阿姨卻先行阻止我，說：「畀女朋友仔瞓多陣啦。」我向她微笑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