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全己身,以氣度勝人
讀《世說新語》之山濤篇
巨源在,汝不孤矣。
——嵇康
正文第四章
上篇講完嵇康之死
講到佢同山濤假意絕交
最後死前又托孤比山濤
可見佢係非常信任山濤呢位朋友
亦都無睇唔起山濤嘅意思
《世說新語.賞譽篇》:
王戎目山巨源:「如璞玉渾金,人皆欽其寶,莫知名其器。」
山濤,字巨源
生於漢獻帝建安十年,死於太康四年
終年七十九,為官三十多年
係竹林七賢入面最老嘅人
竹林之聚已經四十三歲
山濤做到晉代吏部尚書,高官榮貴
所得俸祿薪水皆散於鄰里
王戎先會話山濤係璞玉渾金咁引人注目
人人都知道佢嘅好處
但又無方法可以真正講得出佢幾咁好
山濤為官三十餘年,始終清廉簡約
係黑暗官場入面,作為清泉
《晉書.山濤傳》:
每一官缺,輒啟擬數人,詔旨有所向,然後顯奏,隨帝意所欲為先。故帝之所用,或非舉首,眾情不察,以濤輕重任意,或譖之於帝,故帝手詔戒濤曰:「夫用人唯才,不遺疏遠單賤,天下便化矣。」而濤行之自若,一年之後,眾情乃寢。
山濤呢三十幾年入面
並唔係咩都唔做架!
為朝野選賢任能,好官做好事
對果陣嘅社會有好大貢獻
係竹林七賢入面最做到實事
《世說新語.方正篇》:
山公大兒著短帢,車中倚。武帝欲見之,山公不敢辭,問兒,兒不肯行。時論乃云勝山公。
有一日山濤個大仔山該
頭戴小帽,係車中休息緊
皇帝就同山濤講:
我想見吓你個仔呀!
山濤緊係唔敢話唔好啦
點知問佢個仔,居然唔出去
時人就話:
佢個仔有骨氣過老豆!
但係呢到其實有第二個角度
山濤係識時務嘅人,因為佢識時務
先可以係複雜嘅政治關係自保其身
山該可以咁串,都係靠老豆圓滑先無事咋
呢個,都係嵇康將粒仔交托比佢嘅原因
《世說新語.識鑒篇》:
晉武帝講武於宣武場,帝欲偃武修文,親自臨幸,悉召群臣。山公謂不宜爾,因與諸尚書言孫、吳用兵本意。遂究論,舉坐無不咨嗟。皆曰:「山少傅乃天下名言。」後諸王驕汰,輕遘禍難,於是寇盜處處蟻合,郡國多以無備,不能制服,遂漸熾盛,皆如公言。時人以謂山濤不學孫、吳,而闇與之理會。王夷甫亦歎云:「公闇與道合。」
呢邊簡單講,即係皇帝召集集群臣
想削減地方軍隊,興辦學校教育
山濤反對,大家都話佢講得好
後黎皇帝無聽,結果盜賊群起導致天下大亂
當時人堆人話山濤唔識識孫、吳兵法
覺得佢鳩吹唔理佢
事實證明佢論點精湛,從實際出發
唔係空談理想,可惜無人信佢
《世說新語.賞譽篇》:
人問王夷甫:「山巨源義理何如?是誰輩?」王曰:「此人初不肯以談自居,然不讀老、莊,時聞其詠,往往與其旨合。」
山濤細細個就好究窮,但份人好有器量
生性喜愛《老子》、《莊子》
但常常有意掩蓋自己嘅鋒芒,唔比人知
因為山濤見識與氣量不凡,同嵇康、阮籍見面
意氣相投成為一世嘅好朋友
《世說新語.賢媛篇》:
「君才致殊不如,正當以識度相友耳。」公曰:「伊輩亦常以我度為勝。」
呢邊有個小故事,話說嵇康、阮籍去山濤屋企玩
佢老婆一向好好奇佢地兩個咁出名嘅美少年
於是就偷睇佢地之間嘅玩樂
後黎佢老婆好老實咁同山濤講:
唉呀你邊有佢地咁有才情咁靚仔呀!
你係用緊你嘅氣度月同佢地相交
山濤連少少唔開心都無,好平淡咁講:
佢地都成日話我嘅氣量好好!
山濤、嵇康、阮籍嘅情誼係深厚嘅
呢到睇出三人之間嘅內心契合
後世人之成日話山濤比唔上嵇康、阮籍二人才嘅才情
其實係忽視咗佢嘅氣量
有寬廣嘅氣量,令佢係政治黑暗嘅俗世
依然可以為社會做出貢獻,保全己身
呢樣唔係佢勝過二人之處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