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極廿一器 第三章 流浪與成長
220 似月難得知心人,應悔吹簫送凡雲
(2431字) 補第一更
「呵呵,泣姑娘人美口甜心善,真會說笑,小子何能何德助一臂之力。」年輕人不過是個廿三歲的青年,入世未深,天真無邪,望聞泣花的笑容、話句還以為對方謙讓,送己方等人高帽。
「小女子絕非說笑,實在有勞多位進穴開路。」泣花沒有收起笑容,反而笑得更歡,卻是暗藏殺意,笑面夜叉:「小女子才疏學淺,卻知這世道豈有不出力金卻獲利之理。」
年輕人只具武士左右的實力,在修武者公會見到此任務發佈後,便與兩位同伴商量商量,認為勿失良機,立斷啟程至此。
圖的便是乘住闖墓者之危,急於攻入去之機,最後搭架順風車,在青狼幫內撈些好處便回手。見到剛剛泣花和屠烗的表現,年輕人還以為自己的如意算盤打得真響,卻沒料到久久未有新一批人馬趕到,而對方亦直言要求出力。
年輕人聽聞青狼幫眾兇殘成性,哪有這份膽識,頓生退意,一陣傻笑:「小子還是先等待同伴到齊,方攻入墓。」
泣花似笑非笑,先盯住年輕人一目,後環視其餘的二十人一遍:「此言非問乃令,還望在場諸君動身開路,否則休怪得罪。」
事到如今,眾人哪會不明白泣花所想,頓時均同露出懼意。除了屠烗和泣花的團隊之外,其餘的二十人平均為武士之境,最高的亦不過武師初期,絕非先天武師後期的屠烗和泣花敵手。
但堅信住眾怒難犯,小隊中的武師亦挺身而出:「我們可沒有任何義務…」
「武魂,降魂。」泣花二話不說拿出長鞭,劃地留痕揚沙,丹目閃過殺機:「不好意思,小女子聽力不佳,還望慎言重問。」
「你…」那武師在泣花明目張膽的脅逼下,自然不敢反抗。若果攻入去青狼幫,眾人尚有一線生機;但當下與泣花對着幹,恐怕…
「若無異議,那就太好了。」泣花破憤為笑,滿臉含春,望天望地,忽爾瞥了雲凡一眼,意有所指:「區區一個武師啊,要擺正自己身份啊。」
適時風正驅住雙頭怪犬靠近雲凡,他隱約感到泣花不懷好意。雙方一言不合,便會大打出手,頓時與雲凡拉近距離,方不會被對方逐個擊破。
雖然對方是個先天武師後期,但有見於雲凡當初連畢原等人都能輕鬆解決,想必身上藏着些皇牌,面前此女應不成太大威脅。
只是,風正不知道,雲凡身上再沒有離老的庇護了。
「女人,勸你少念掛著本少爺。」雲凡以指甲相互挑去內藏的垢黑,後掌心向內,五指半收一視,隱若其辭:「慎始而無後憂,蛇欲張口吞象,必承裂體大險;水能載舟,亦能覆舟,古今聖理,男女通懂。」
立談之間,有天無日,其話分風劈流!
二人如此對峙近十息,泣花突然洩了道氣,解顏而笑:「雲少爺趨人之急,承你大助,姨姨又豈會反戈相向呢?」
「呵呵,本少說話一向離題萬里,絕無歧義。」朗然一笑,雲凡做了個恭手:「只是剛才一動實費氣力,本少暫退火線為大家斷後!」
「呵呵,那就有勞雲少爺了。」泣花適時回了一句,對話盡是違心做作,叫人作嘔。
「你們兩個煩不煩,聽得屠某一陣煩心啊。」屠烗終於忍不住了,一錘敲在地上,揚起一層沙土。
他與泣花不一樣,為人直截痛快,最受不得說話含骨露肉:「反正屠某肯定會優先進去,否則好東西都被人搶走怎麼辦,要是…」
「這木頭…」雲凡不由得一陣頭疼,跟太聰明或者太蠢的人一起行動都會感到頭痛,只能輕扯其衣,狠刮他一眼:「白痴,少出聲。」
「甚麼白痴啊,屠某不知何等正常,你這小孩子少見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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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午。
青海鎮內,塵家百寶堂書房。
塵似月今日身穿散花及肩霧綠裙,裙紗似膜,如玉透紅。是日無心打扮,只隨意紮起半截秀髮,額前配上晶鏈,零落散髮在鎖骨前隨春風而動,已極盡凌亂美態。
不施脂粉,細潤之膚,柔滑如絲,堪稱無疵。
塵似月呆坐桌前,旁堆份份公文,研墨執筆亦不知為誰寫字。只見案上架起一把斷簫,卻是雙目失焦,靈氣盡消,腮無悄嬌。眼角如揩朱砂,抬眸望窗注視路過浮雲,細念數句:
浮棉過弓片片痕,弱歲開口句句神。
似月難得知心人,應悔吹簫送凡雲。
或許,那一次自己如此大方送他離開去歷練,是個錯誤?若果當日自己願意留他一日,用個晚飯,就不會撞上紅語菲了吧?
口念閨怨詞,悲痛傷如泉,湧入心神,憔悴了伊人。
「吱。」酸牙的開門聲打破了靜謐氣氛,露個老臉,正是塵戈書推門而入。
「小月。」他進來欲與塵似月商量些事,入目卻是為情所困的小姑娘,如同入了魔道,無法脫身。
「嗯?」塵似月迷糊地應了一聲,自塵戈書入門至今,仍沒正眼望過他。鳳目依舊盯住窗外,依舊空白,依舊擔心。
「你簽了商都那份公文沒有?」塵戈書望到她迷茫惆悵,就忍不住一陣心痛,卻是萬般無奈。因為當初留住塵似月,不讓他出手相助雲凡的人,正是自己。
「嗯?」塵似月芭蕉殘顏,魂不附體,根本不曾聽到塵戈書的發問,自然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塵似月!」塵戈書怒氣驟生,忍不住趕前拍案喝斥道:「柔脈傾盡最後的人力物力,家主都要冒險三分,為你搏得商都百寶堂的副執事之位;如今糾纏着兒女私情,你對得起柔脈嗎?」
「對不對得起柔脈?」本是迷糊的塵似月,似乎被塵戈書激起了藏在深心處的委屈,哀思如潮,一抹迷茫神色,口快如刀,坐直了身子:「似月自六歲起,囊螢映月超過十年,飽覽群書,為柔脈盡忠之心未有一秒忘卻。」
「就連眼前出現如意郎君,都冒險以利結交,圖的就是振興柔脈之機。不相見,便不相戀;不相知,便不相思!若非因柔脈結緣,豈會盡付蘭心在君身?」
「似月不夠髫年練武閱卷,初到十歲初下商海,金釵之年略有小成,二八年華縱橫商場,謀得個執事之位,敢說在塵家之內絕對無兩!快近桃李,鄰家女子早已抱兩,似月卻未曾想過婚嫁。」
「三千多天均不敢鬆懈半分,為的就是一句『柔脈存亡盡在我手』。」塵似月就如一個小孩自小被父母要求努力讀書,為改變一家命運而努力十年有多,只是放縱了一下,卻被指責不為這頭家着想。
這份委屈,該有多大?
「我心盡掛柔脈,柔脈何曾為我?」塵似月霧目灑下相思,打濕霧裙,半按胸脯,眉頭緊鎖盡散情愁:「你老人家一句不能影響大局,我不敢多言半句,但望住心上人逃亡,自始生死難料,你可有想過我的悲痛啊?」
「蘭樽邀月飲盡辛酸,作伴我夢我影我身;終於有人闖入寒宮,卻要我獨守殘燈。」塵似月淚如瀑布打在簫上,將連年不滿訴諸怨詞:「我多年恪守塵規,卻連心碎的丁點時間都不配索回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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