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塵雖貴為瓊華七聖之一,但他眼有殘疾,加上性好寧靜,少言寡語,通常只待在碧玉宮修煉,更是唯一一個沒有任何門下弟子的瓊華七聖。此刻在木砦上的全是無羈瑤光太武等人的弟子,他們也不太清楚這個平日神龍見首不見尾的師叔實力到底如何。
他們剛剛經過一場惡戰,雖然己方毫髮未損,但對屍妖的嗜血殘暴與不畏疼痛仍心有餘悸。此刻見劍楓寒與無塵相視一笑,縱身躍下木砦,眾弟子還沒來得及說出一句「師叔切莫衝動」,二人已展開身法,兩道身影瞬間已沒入敵陣中央,絕塵而去。
劍楓寒與無塵並肩奔跑,在瓊華派待的這段時間裏,他一直想與瓊華七聖級數的高手較量,只是紫璃避戰,其餘幾人又常常躲在碧玉宮中,此刻無塵主動邀約比試,登時心花怒放,問道:「你要如何比法?」
無塵道:「三千屍妖,看誰先過一半,如何?」
劍楓寒奇道:「一半?何不比比誰殺得多?」
無塵沉默半晌,低聲道:「恢復法力,你我誘敵。」
聽到這裏,劍楓寒即明白無塵的策略。敵軍軍力雄厚,就算自己與無塵如何厲害,也終究抵不過車輪戰的折磨。所以無塵與他此番比試,表面上為了替守城弟子爭取時間恢復法力,更是希望孤軍深入,期望能夠引誘敵人的主帥出陣。
所以無塵說一人殺一半,如此安排,既能做到誘敵效果,又能節省二人體力。對於劍楓寒而言,如此不能全力以赴的比試自是無趣,卻也是最恰當的安排。
劍楓寒雖然好鬥,但也懂得分輕重,於是他爽朗一笑,打趣道:「好啊!不過我勸你快點,不然我舉手抬足就把一半屍妖殺死,屆時站在城牆上,當著眾弟子面前取笑你了。」
無塵點點頭,輕聲道:「謝體諒。」
言畢,二人臉容同時一肅。各自縱身一躍,跳到屍妖群中。
瓊華弟子見狀,紛紛擔憂得叫了出來。可是,他們的擔心只維持了一刻,很快就轉為錯愕的神色,再過一會,他們驚訝得下巴險些掉到地上,不過片刻,城砦上的瓊華弟子掌聲雷動,嘖嘖稱讚。
只因他們只見前方風聲凜冽,劍氣縱橫,呼嘯聲中,從地底鑽出的屍妖還沒來得及站穩陣腳,就被無塵二人打了個東歪西倒,潰不成軍!
劍楓寒暴喝一聲,身形一展,躍到屍群中央傲然而立。屍妖見到有敵人送上門來,登時張牙舞爪,帶著嘶吼向他猛撲過去。
「無塵!看著!我出手了!」劍楓寒朗聲大笑。他右手一抽,長劍應聲出鞘,接著劍楓寒右腕一扭,長劍登時在他四周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劍網。
劍網越使越快,月光與火光照射在劍身上面,形成一抹刺眼光暈,劍網越來越亮,到了後來漸漸變成一抹乳白色的虹光,在戰場上尤其光彩耀目。
劍氣祭出,劍楓寒的劍網更是穩固,衝在前頭的屍妖飛撲撞在劍網上面登時被反彈出去,重重摔倒在地,後方數排的屍妖紛紛被絆倒,再後一點的屍妖則是踏著同伴身軀,繼續向劍楓寒撲去。
「嘿!看我的!」
劍楓寒冷笑兩聲,只見他長劍從左至右一抹,同時以自己為中心緩緩旋轉,白虹劍氣轉守為攻,帶著迴旋之勢,朝著四方八面的屍妖攔腰削去!
守與攻的切換,正是由劍圍城變成劍迴風!
「嗡!!!!!!」
劍迴風橫削而去的首道劍氣宛若鳥鳴,就在白虹劍光如電光閃過之後,戰場上驀地裏傳來「轟」的一聲巨響,從第二段起的劍氣如怒海狂濤,如狂風暴雨,一下子就把圍在四周的百來隻屍妖同時擊飛!屍妖被劍迴風的劍氣轟個正著,輕則四肢齊斷,遠遠飛開,倒在地上動彈不得;重則被劍氣大卸八塊,登時落得個死無全屍的下場。
一招過後,以劍楓寒為中心,一丈以內只是雪白空地,但一丈以外的地上滿是屍山血海,斷肢殘體。若對手只是常人,定會被這情景震懾而不敢輕舉妄動,但屍妖無懼,排在更後方的紛紛上前,踏上同伴的肉碎,繼續向劍楓寒攻去。
面對這些沒有招式的屍妖,劍楓寒不打算浪費精力使出劍七絕的諸多變化,他長嘯一聲,把洪厚的內力灌注劍中,單純來個以力破敵。只見白虹劍光在劍楓寒四周就形成了數十道不住流竄的光線,光線所經之處,就是一片屍妖倒下,真的攻時如虎入羊群,勢不可擋,守時若銀山鐵壁,牢不可破。
只眨眼間,本把劍楓寒團團包圍的數百隻屍妖已被他一人一劍盡數殲滅,站在外圍的屍妖仍不斷朝劍楓寒蜂擁攻去,然後轉眼間又成為新的劍下亡魂。
「四百三十……三十五……三十九……」
砍殺屍妖雖然無聊枯燥,可一旦涉及比試,劍楓寒總能打起精神。從他出手到現在其實也不過一盞茶時分,已消滅了近五百屍妖,雖然只是牛刀小試當作熱身,但有此成績也頗為滿意。他一邊輕鬆地砍殺屍妖,乘著空暇,好奇地向遠方瞄去,想要看看無塵的戰況。
他見無塵一身黑衣,正施展著御空術踏空而行,無塵距離地面只有莫約一個人的高度,地上滿是被擊倒了的屍妖,劍楓寒粗略一看,數量竟不少於自己,登時又驚又喜,心道真不愧為瓊華七聖,果然有兩把刷子。
好奇心驅使下,劍楓寒凝神觀望,想看看無塵是如何應付屍妖。只聽一陣嘶吼聲響,又有上百隻屍妖踏著同伴屍骸向無塵撲去,只是不管它們是伸手拉扯,或是躍起撲咬,每次都讓後者在最後關頭輕巧避過,始終抓不住無塵的半塊衣角。
無塵的黑袍在半空中隨風擺動,身法之靈動,姿態之瀟灑,在數千屍妖頭頂上如閒庭信步,宛若仙人,他的背後懸空一柄通體黑色的五尺長劍,劍楓寒定睛一看,發現這長劍劍身並無反光,似乎並非鐵鑄,他稍一思考,登時明白過來。
無塵的法具,正正就是紙劍!
很快,無塵腳下的屍妖越來越多,無塵一派悠然,半空中雙手掌心朝天交疊放在丹田前方,然後兩手拇指互相相一抵……
「嗖!!!」
紙劍眨眼間化成黑影,如靈蛇般沒入屍群之中。與劍楓寒大開大合的劍招不同,無塵劍走輕靈,紙劍如活蛇一樣上下竄動,去勢迅捷,才剛剛正面刺進屍妖咽喉,馬上就從後頸貫穿而出,繼續奔向下一目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