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 七色彩虹(2)
見對方態度大變,常先心中也暗暗覺得好笑,他心想確實回程也所需費時,正欲答應欽䲹的要求時,卻瞥見懸崖上似乎有一人影。要知道這懸崖就連常先這等高手也要小心翼翼跨過峭壁方能去到,豈會有尋常人到達?於是常先立即留心細看,只見那人影來回走動,似在察看著昨夜常先與勃皇相鬥過的痕跡。
如此一來,常先心下生疑,而欽䲹也注意到懸崖上的人影,欽䲹此等禽鳥,目力最為驚人,它看了一看,沉吟半晌,道:「常先公子,下方的姑娘是你的同伴?」
「同伴?」常先微微一怔,問道:「此話何解?」
「這……」欽䲹苦笑一下,不知自己有否講錯話,吞吞吐吐地道:「我瞧這姑娘與公子相貌相似,以為……」
一聽此言,常先忽然想起什麼,白皙的臉上倏地微微一紅,他道:「欽䲹兄,你就在懸崖降落便可,不必載我回去慶安了。」於是欽䲹也不廢話,便緩緩降落在懸崖上面。
待落到懸崖上,果見有一女子站在懸崖上,一臉好奇地看著從天而降的常先與欽䲹。這女子乃天姿絕色的美人胚子,膚色晶瑩,宛如白玉,高鼻深目,櫻桃小嘴,雙目隱隱泛著藍光,雪白雙頰微現梨渦,配合一頭赤色秀髮,端的如出水芙蓉,極是好看。
比起紫瓏,這女子的美貌不遑多讓,若紫瓏是集合東方女子所有的美貌,這女子則是別有一番異國風情的好看。
常先見到這女子,立即從欽䲹身上躍了下來,三步並作兩步奔到女子身前,喜道:「臾區,你怎麼來了?」
欽䲹見這狀況,心想自己果然沒有猜錯,它也算是識趣,朝著常先深深一躬,然後頭也不回,直接躍下懸崖,就此離去。
臾區眨了眨眼,好奇地看著欽䲹躍了下去,笑道:「嘿!我的常先大哥啊,才沒見一陣子,你又有新的名堂了,這次當真帥氣,乘坐這大鵰衝上雲霄,盤旋而下,真的如同仙人一樣,你這下可仙風道骨啊,別賴下小女子一人風塵僕僕,在這凡間受苦,嗚嗚嗚,你自己倒是風流快活,乘大雁去兮雲飛揚嗚嗚嗚。」
臾區一邊做著鬼臉,一邊顛七倒八地胡說八道。有趣的是,沉默寡言一本正經的常先見到女子,就似是融化的冰塊一樣,臉上難得展露歡容,露出少有的苦笑,溫柔地道:「別鬧,好學不學,偏偏學了大鴻。」
臾區立即吐了吐舌頭,笑道:「我就愛學這個學那個,你不喜歡嗎?」
常先不虞對方忽然這般說,臉上一陣發燙,一時間不知如何應答,他輕輕揉揉鼻子,故作無事般說道:「為何在此?」
臾區伸出食指放在唇前,調皮地看著常先,輕聲道:「你猜。」
常先搖頭,面對所有敵人他都尚且能夠淡然若定,但面對臾區,他卻沒了法子,他苦笑兩下,才略帶腼腆地道:「來找我?」
臾區笑嘻嘻地道:「當然是啊!否則還有什麼原因來到這鳥不生蛋的懸崖?我本來與眾位哥哥同行,欸,你也知道,縉雲兄長他們幾個有多沉悶,我也是心急想要見你,所以就跟縉雲兄長說了一聲,便加快腳步提前過來了。昨天剛到慶安郊外,遇上了大鴻那渾小子,他跟我說你往這個方向走,我就沿路追來喇。」
臾區一邊說著,一邊抱住常先的右臂,二人沿原路返回,去到那個只有一條窄路的峭壁時,臾區又道:「常先哥哥,然後你要問,我是如何找到這個懸崖,對嗎?」
常先點點頭,臾區續道:「我按著你的足跡沿路追來,後來遇到了一家獵戶。他們見到我的時候略略驚訝了一下,然後說日前遇到一個頭髮顏色和相貌跟我甚為相似的年輕人,我便知道他們說的是你,於是問他們你向哪個方向前進,然後再循路找來,也不算困難了。」
二人一邊說,一邊貼著峭壁回到另外一邊。他們二人都是身法高明,法力高強之輩,但走在這峭壁上時,常先還是對臾區呵護有加,唯恐她會失足墜崖。二人過了懸崖後,在雪地上並肩而行。
他們往右邊望去,壯碩的崑崙山景一覽無遺,臾區看著天地一色的雪山,不由得讚歎一聲,道:「真美。常先哥哥,你說此處漂亮一點,還是咱們家漂亮一點?」她口中的家,正是黃帝所居住的蘆葦湖畔。
常先認真地想了半天,才道:「各有擅長,不分高低。」
臾區「噗呲」一聲掩嘴失笑,她本來也只是隨口一問,想不到常先卻認真作答。他們找了一塊巨石坐下,一同俯瞰萬千雪山,靜聽大自然的天籟之音。
「常先哥哥,瞧你臉色,你是找到進軍的路線了嗎?」
常先點頭。
「常先哥哥,你是覺得,此仗我們必勝,是嗎?」
常先再次點頭。
他本就是沉默寡言之人,但臾區卻仿佛能讀透他的心思一樣,即便他沒有說出一言一詞,對方還是能夠猜中他心中所想。
說著說著,臾區微微摟緊常先的右手,把頭輕輕靠在對方的肩上。
此時,常先從懷中取出一物,輕輕放到臾區手上,輕聲道:「送你。」
臾區低頭一看,立即失聲驚呼。
原來常先放到她手中的,是一株閃爍著七彩光芒的花,花瓣如寶石、如水珠、如琥珀般晶瑩剔透,每塊花瓣均閃爍著琉璃色的光芒,花莖就如翡翠一樣,整棵花但從外表看去,就似一進貢到皇宮的飾物,直到拿上手,才感受到是一棵真的植物。
這,正是崑崙地宮裏的琉璃花。
這一株琉璃花在臾區羊脂般的蔥蔥玉手上,人美,花美,常人說人比花嬌,但這次卻是人花互映輝煌。
臾區愛不惜手地看著手上的花朵,過了好一會兒才收起了臉上一直掛著的調皮神情,真摯地看著常先,柔聲道:「謝謝你,常先大哥。」
言罷,臾區站了起來,然後輕輕撥開腳下的積雪 ,露出下面的泥地,她再在泥地上挖了一個小坑,把琉璃花插在裏頭。
常先看著臾區,眼神中是從來未見過的溫柔。
他沒說一句話,臾區也沒有說一句話。
但彼此都明白對方的用意。
「不知華胥國度成立之時,這花會否已長得漫山遍野?」
「此花美極,只你我欣賞,實是浪費。」
臾區回頭看著常先,本與雪景融為一體的臉龐泛出一抹紅霞。
「常先哥哥,你真懂我。」臾區再次低頭看著剛剛種在雪地上的琉璃花,輕聲道:「好的東西,本就應該天下共享。」
「就如我們所寄往的華胥國度,理應天下共享。」臾區笑著回首望向常先,道:「是吧?常先哥哥。」
寒風吹過,把一片花瓣得翩翩起舞,隨風飄蕩,在空中跳著愉快的舞蹈。
七彩琉璃飛過的軌跡,是他們心中的彩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