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 以劍會劍(2)
對方反守為攻,劍楓寒立即精神一振。他連續使出兩招,此刻正值換氣之際,若常和再取守勢,那就證明了對方也不過爾爾,但常和抓住了時機反擊,著實是高手所為,立即讓劍楓寒大為興奮。
而更讓他興奮的,是這招劍迴風。
劍迴風是「削」字訣的劍招,一般使用者如朱厭二人,最多也是乘著自轉之力以劍氣橫削出去。在崑崙結界時候,朱厭兩人合力使出的劍迴風把所有欽原擊殺,並把眾人身處的小木屋擊得粉碎,但實際上二人也只是習得此招皮毛而已。
劍迴風雖是「削」字訣,但其真正要領,卻在於「迴風」二字。楚辭有雲:「悲迴風之搖蕙兮,心冤結而內傷。物有微而隕性兮,聲有隱而先倡。」
屈原寫此詩,正值心中悲戚,冤苦鬱結。
適逢秋風肆虐,蕙草在迴風之中搖落。他的冤屈難伸,如蕙草被困於迴風之中……
原地打轉。
劍迴風的至高境界,便是使用者身子自轉時帶動旋風,不但使得揮出的劍氣更凌厲銳利,在四周卷席的劍氣旋風,更能讓敵人受困風中,輕則無處閃避,重則不能動彈,任由宰割。
這聽上去與龍波兒操控風流之術確實有多少相似,也是如此原因朱厭才會看上他,本來想授以波兒劍迴風,但朱厭也學藝未精,只能傳授他劍問天來對付劍楓寒了。但縱然相似,龍波兒的控風之技與劍迴風威力也是有所不同,一個是龍波兒自己摸索而成,另外一個則是劍家百年來千錘百煉下的絕招,威力自不能同日而語。
而劍迴風的至高境界,此時此刻正從常和手中使出。
「呼!!!」
風聲凜然,常和一招祭起,四周立即刮起旋風把劍楓寒困在原地。劍楓寒內力雄厚,這旋風自不能把他弄得不能動彈,劍楓寒見四周退路盡被迴風阻隔,眼看劍氣越來越近,心想要避開也是不可能了。
劍楓寒見到常和的劍迴風厲害如斯,立即欣喜若狂,心道:「好傢伙,這傢伙的劍迴風絲毫不下於老頭子!!很好!很好!!!」
他心中如此想著,同時心中已有計較,他感受著四周風向,然後身子順著風向如陀螺一般自轉起來。常和見狀,臉上雖仍冷冰冰的,實則心中微微一愣,暗道:「這小子難道要以劍迴風破我劍迴風?」
常和的劍迴風已達登峰造極之境,自信單論此招,絕不敗於任何人,見對方竟想以同一招破解自己,心中微微有氣,於是催動內力,劍氣登時更為閃亮,帶著如同虎嘯的風聲,朝著劍楓寒橫削過去。
就在下一刻,常和才赫然發現自己錯了。
「轟隆!!」
巨響聲穿雲裂石,磅礴的劍氣擊在雪地上,白雪立即翻起如萬層巨浪,向著常和撲去,常和的黃金劍氣沒入雪浪之中,如泥牛入海不見蹤影。
常和再次一怔,忽然再聽得「轟隆」聲響,另一道劍氣從地底破土而出,衝破雪地,這劍氣不但霸道到了極點,更是後發而至,其劍勢先把雪浪從中劈開兩半,地上更是出現了一道見不著底的深坑!
白雪包裹著後發先至的劍氣,化成一柄白色巨劍,從下而上,向著常和反劈過來!
上下未形,何由考之?
陰陽三合,何本何化?
日月安屬,列星安陳?
劍問天!!
常和冷冰冰的面容終被打破,他滿臉訝色,想不通劍楓寒剛剛的起手式明明是劍迴風,為何使出來的竟是劍問天?但事實不容他多想,這招劍問天大有劈破天地之勢,他沒信心硬抗,只能用盡全力向旁躍開,避過來招。
雖然避過殺招,但劍氣仍刮臉生痛,劍問天擊中他身後的石壁,石壁山峰受不住如此淩厲的劍氣,登時「垮」的一聲倒下一片。
常和暗叫僥倖,但他才剛剛閃開,白花花的劍光在白雪後悄然亮起,破風聲響,白虹已然攻至,正是提劍刺來的劍楓寒。常和早猜到對方會如此追擊,立即挺起長劍,與對方鬥在一起。
剛剛二人的輪流攻勢,均自損耗了不少內力,於是此番交手,二人雖然仍是使用劍七絕互相攻防,但就以招式為主,二人以快鬥快,頃刻間已翻翻滾滾交手數十招。奇怪的是,二人攻守數十招,兩柄長劍竟從沒有碰撞在一起。
劍楓寒與常和對對方的招式均似了然於胸,一進一退,一攻一守,一招一架,明明正在生死相搏,但旁人看起來卻似是同門較技切磋一般。劍楓寒習慣以攻代守,步步緊逼,如一頭年輕猛虎不停向對方撲咬。常和氣度謙和,攻守有據,一招一式都甚有大師風範。
劍楓寒攻勢猛烈,常和守得固若金湯,待後者反擊時,劍楓寒又能連消帶打,化守為攻。二人攻守張弛,端的炫目至極,若放在江湖上,定是一場能吸引萬千劍客觀看的巔峰對決。
數十招過去,二人仍是不分上下,但劍楓寒終究占了年紀輕的便宜,攻勢越加猛烈,絲毫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常和心知不能再纏鬥下去,向後縱躍開去。劍楓寒正要追擊,卻見一道金黃劍氣迎面攻來,他立即向後躍避開。
如此一來,二人各自後躍拉開了距離,變成隔空對峙。
常和心中暗暗駭然,他劍法確實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自信就算對著劍家門主,號稱天下第一劍的劍翱天也能取勝。豈料這年紀輕輕,看上去也不過三十歲的劍楓寒竟與自己不分上下,完全占不了對方半點便宜,實是讓他難以置信。
但他並不知道,劍楓寒天賦異稟,在原有劍七絕上有不少獨特的見解與變化,早在一年之前,單論劍法而言劍楓寒已能說是劍家第一,就連其父劍翱天也比他不過。所以常和能與他鬥到如今,劍楓寒也是又驚又喜。
劍楓寒攻勢若狂風暴雨,就算是當日南冉在崑崙結界裏首次面對時也略顯慌亂,但此刻常和一抹額上汗水,緩緩呼了口長氣。剛剛一輪交鋒他雖被劍楓寒比了下去,但他不見絲毫狼狽,始終保持一派高手風範。
而不知從何開始,劍楓寒臉上那興奮之情已然消失,取而代之是絕少出現在他臉上的森然表情。以前他見朱厭二人功力不高,只道他們不知從何偷學了劍七絕的皮毛,饒是如此,劍楓寒也要把二人殺之而後快。今日初見常和,本以為對方與朱厭等人一樣只是偷學過來,豈知一交手之下卻察覺常和這身修為極高,竟不下於自己父親。
擁有此等修為,絕對不可能是偷學,那只有一個原因。
「你是本門叛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