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采蘋說要回家換衣服,所以在下午就離開。
晚上,當然又是三文魚的晚餐,其實這麼大條魚,夠我們吃上好幾天,只不過今晚是煮意粉。
牙膏睡了一天,結果更累,在晚上成個人都沒精打睬,連他最心愛的摩登家庭也沒有心機追。
「你哋就好啦,出去玩咗一日。」他躺在梳化上悶悶不樂說。
「我哋聽日再去玩囉。」
「一定要,今日我悶死啦!」
「飲咁少就醉到咁,廢唔廢啲?」
「喂⋯⋯」
「嗯?」
「認真㗎,我買機票啦。」
「喔。」我內心開始恐慌。
「我哋去冰島好無?」
「好呀。」
「咁我買㗎啦。過幾日後出發。」
「嗯。」
這句嗯說得很無力。
紅葉盛開,秋意漸近,萬物凋零的季節,牙膏想去Uppsala這個城市。
Uppsala位於Stockholm的北面,是一座大學城,同時也是瑞典的宗教中心,Domkyrkan位於此城。
坐了一個多小時地鐵,到達Uppsala後,第一個見的竟然是貝貝。
「Hello~」
「發生咩事?點解佢會喺度?」我問。
「我無同你講過佢會嚟咩?」
「無!」
「咁⋯⋯而家你知啦。」
「痴線,我叫咗周采蘋嚟呀。」
「吓,你同我講過咩?」
「無!但而家你知啦。」
我們兩個笨蛋弄成一個大誤會,一會她們開火怎辦。
剛好收到周采蘋的訊息,她說會遲一點到。
「有事?點解唔行?」
「無⋯⋯無⋯⋯」
Uppsala的景色雖美,但我不斷思考着,一會怎算,她們必定會打架呀。
「點算?」
「我諗方法啦。」牙膏說。
不過一會他已經被優美湖水風景吸引着,一切都忘了。
「你做乜神不守舍?」貝貝笑問,又是假笑。
「無,諗緊嘢啫。」
「你無同嗰個女仔再玩啦可?」
「嗯?」
「佢一陣會玩弄你感情。」
「我又唔覺得佢係咁嘅人。」
「佢已經玩弄咗好多個我識嘅男仔,佢成日約男仔出街㗎啦,我哋個圈子個個都知㗎,你唔好俾佢呃到呀。」
「我真係覺得佢唔會咁。」
「我好多FD都受害喎。」
「我信佢。」
「痴Q線!」她開始一秒變樣,換成生氣面,牙膏也意識到不妥,趕緊打完場:「唉,小事啫。」
「咁你覺唔覺先?」她開始質問牙膏。
「我⋯⋯」
「即係唔信我啫!點解會中晒魔㗎?」
就算外形再有氣質,但沒有修養也是枉然。
當時我只想,對陌生人其實最難發脾氣,顯得她EQ有點低,說真的。
「你哋玩飽佢啦,Gay都信教真係低低地,所以識嘅人都低低地。」她拋下這句就離開。
原本我們擔心的事,根本不用擔心,因為不會發生。
而牙膏深受打擊,對着教堂沉思,不想說話。
「做咩事?」周采蘋隨後來到,不知所以,但察覺牙膏不妥,就關心問。
我把因由告訴她,然後道歉,她好像不當一回事說:「唔緊要,佢講得無錯,我對唔住搞到你哋俾人話就真。」
她輕輕來到牙膏旁邊,一同望着同一個風景。
「到咗啦?」牙膏問。
「係呀。個教堂都幾靚。」
「可惜有啲人無乜資格入去。」
「我又唔覺佢唔畀人入。」
「唔守規矩咪唔畀入,但如果呢個規矩係天生,我真係改變唔到呢?」他難過地說。
「你一定好難過。」她沒有回答他,只是輕輕靠近他的肩膀。
「妳會唔會都覺得我弱智?」
他說,家中的基督教家庭一直討厭同性戀,但他跟哥哥確實是同性戀,長期暪着自己受的家人那種痛苦是煎熬磨心。
「我覺得你好堅強。」她擁抱他,拍拍背說:「你一直以嚟受好多辛酸,一定係其他人都唔明白。」
他的背開始抖動,到慢慢有啜泣聲,在教堂前,我第一次見牙膏放懷的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