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躺臥在青翠的草地上,望著藍天,我說:「如果有個人同你講,佢係專登去旅行係尋死,會唔會好怪。」
「會唔會好怪係咩意思?係周采蘋講?」
「係呀。」
「佢係點講?」
我把昨日的對話全告訴牙膏。
「如果我同你講,我嚟北歐係為咗尋死呢?你會唔會驚咗我?」
「吓?」
我想假裝我聽不清楚,可是四周的環境實在太靜,只有樹林沙沙的嗚叫聲,用聽不到實在太難。
這個話題太沉重,像一個重捶敲在我的內心,壓得我喘不過氣,但對着她又要假裝鎮定,同時腳海不斷思考該說什麼。
「呃,可唔可以講得清楚啲?」
「死好難唔清楚喎。」
「點解要尋死啫,同埋點解要嚟呢度死?成件好唔似妳嘅風格。」
「我嘅風格係點?」
「嗯⋯⋯好似好熱愛生命咁,對世界好好奇,好積極樂觀,唔似一個想死嘅人⋯⋯」我想了一想續道:「我連講下有自殺傾向妳都鬧我。」
「嗰個都叫鬧咩?」
「當係㗎啦。妳唔會覺得好矛盾㗎咩?妳講完但又做同樣嘅事。」
「唔會。」
「點解?」
「因為我唔會為情自殺。」
「咁到底妳係為咩自殺?」
她站起來,用手擋着太陽光說:「或者完晒成個旅程你就會明。」
「人生總有出路,點解唔等待一下?」
她笑一笑,輕聲說:「係咩?」語氣像不太相信我的話。
「出路總比困難多。」
我已經詞窮到一個地步,不知可以說什麼,腦海有什麼就倒出來,當然事後才知道這是政府的宣傳口號。
「你覺得⋯⋯我哋有無操控自己生死嘅自由?」
她最後問了我這個問題。
我想不通,所以那個話題就在此結束。直至回到家,也沒有重提過。
漫步在樹林中,是一個思考的好時間。王家園林還有一個中國宮,本來我們不知道是什麼,所以就去遊一遊,結果是一座仿中國宮殿的建築,其實也不太像。
牙膏問:「咁你覺得呢?」
這是一個困難的問題,至少我覺得在香港不會思考,但人在外國,還是旅行的途中,就多的是時間。
我拾起地下一塊葉,想了一想說:「我覺得我哋只係一塊樹葉,控制唔到幾時盛開,幾時枯萎,幾時落地,一切都順住樹木而為。」
這個是否答案,我心裏沒有底,只知道腦海全是她,一個陌生的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