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咁大條魚點搞?」我問。
「你搞囉。」他們異口同聲說,齊聲得像一早預謀好。
「知唔知切魚幾難,你哋有人識咩。」我沒他們好氣,兩個只會等食的傢伙。
「就咁斬開咪得囉。」牙膏說:「有幾難。」
「你以為啦!連住魚皮㗎,魚皮先最難搞。」我反駁道。
真的糟糕,這尾魚大得連雪櫃都放不下,可以如何是好,等到龍婆回來一定發癲。
在我煩惱之際,有人說話。
「起咗中間條筋先。」周采蘋說。
「吓?」
「中間條筋係唔食,上下兩刀一起咗筋先。」
她說得信心堅定,我也照辦,當切好筋時,她繼續指示說:「你捉住呢個位。」 她指着魚尾一個位置說:「Feel唔Feel到魚皮有個窿,捉住佢,然後刀斜斜咁切,維持同一個力度,唔好切太深又唔好太淺,保持呢個角度就得。」
「嘩。好鬼攰。」我一邊起魚皮一邊說,應該是我用刀的姿勢不對,虎口疼痛,只感疲累。
「Keep住,太低太低,會穿㗎。」
「得得得。」
小黑大概嗅到魚味,不停在廚房游走,我們怕刀太危險,所以只好帶牠出客廳,
終於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把整塊魚皮起出來。
「咁核突㗎。」牙膏一面嫌棄說。
「第一次起算係咁啦。」她拍拍我的肩膀說。
「多謝!跟住要點切片?」
「呢塊係用嚟做魚生㗎傻。」她笑着遞一包飯給我說:「要煮熟,任你切啦。不過如果你想切魚生片就唔好順住魚紋去切,要逆紋去切,咁先會靚。」
「點解妳好似乜都識咁嘅?」我問,越來越對這個人好奇。
「以前幫親人做過下餐廳。」她輕挑地說:「好崇拜我?」
「痴線啦。」
「嗯,有啲嘢放心上係好啲,你咁怕醜。」
「話時話,妳畀包米我做咩?」
「煮飯。」
「早餐食飯?」我問。
「咁⋯⋯人哋想要嘛。」她淘氣地道,她永遠在清純的樣子下都帶幾份邪氣,然後就徑自吃起自己買過來的雪糕,真是一個奇怪的人。
奇怪得,我這生找不到一個人是與她相似,這大概是她的特色。
最後煮了一份不怎樣的三文魚炒飯出來,鮮味是足,但我和牙膏都覺得不好吃,反而她吃很挺開心,不知道為何。
「我又滿足你一個願望啦。」
「吓?」
「你未切過魚,我幫你達成人生另一樣未做過嘅事。」
「車。」
我們當然不會忘記小黑,留了些食物給牠,牠馬上就變出圓溜溜大眼睛的樣子,在地上滾來滾去,可愛得要命。
「貓真係好得意。」我摸着小黑肚腩說。
「可惜,呢度無貓。」她摸着小黑的肉球說。
「點解你成日都話呢度無貓。」我問。
「覺得呢度無貓嗰個係你。」她說。
「吓點解?」
「你隻貓喺香港。」
我想了一想,終於明白她在說什麼。
「我近排識到一個人,佢話識妳,同埋話妳⋯⋯」我小心翼翼地觀察她的樣子,沒有什麼變心。
她還是那副表情,說:「我應該知佢想講乜,好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