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故合集]大學奇談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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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2-25 23:19:00
2020-02-25 23:54:18
不過最後跟赤煉仙子的終極一戰始終沒有上演。一天他經過那橦大廈的時候,赫然發現飛鏢店已經結業,變成一家專賣美容產品的。香港小本經營是真的不易做啊!

再去到峰少的房間時,又是他的室友開門。

「峰少?佢搬走咗啦喎。」

「點解?」阿勇深感不妥。

「係仲好講。」對方打開門來,說:「睇吓呢邊。」

阿勇一看着門的另一面,一眼看不出甚麼奇怪,細看時,有些輕微的凹凸不平,摸摸凹凸的地方,有些粉狀的東西掉出來。

「條友居然用道門呢練飛鏢,之後揾塗改液填返就算,真係天才。所以咪畀人趕走咗。」室友說。「差啲累埋我,好彩證明到唔關我事。」

原來塗改液嘅秘密就是這樣?原來他只是個飛鏢靶也買不起、要問人借錢度日的窮撚?

咁我啲學費......

但阿勇的學費並沒有白費。事後,他又不時高高興興的跟朋友扔起飛鏢來。被女孩凌辱的陰影在不知不覺間一掃而空。或者克服恐懼並不是真的要勝過恐懼的源頭,而是要知道那個源頭,已經不會再出現了。

完~~
2020-02-26 00:41:26
正 仲有無
2020-02-26 22:10:15
推推先,真係好好睇
2020-03-04 22:04:56
啱開始追,本身已經覺得樓主文筆好村上春樹,見到「想到所有樹葉溶係雨水。」就知道係朋友
好鍾意第二個古,明明冇嘢發生但又若有所失
2020-03-16 22:53:36
七、台灣......台灣......

空中服務員在每排座府身檢查,替乘客打開關上的窗簾。陽光照進來,我打開半醒半睡的眼睛,扣上安全帶的燈號亮起來,服務員提醒乘客飛機準備降落。俄而,客機穿過厚厚的雲層,世界忽然暗了下來,幾滴雨點兀突的打在窗上,原來雲層之下正下着霏微細雨。

再降近一點,往地上看去,飛機的影子投在切割成不規則形狀的農地,黃一片、綠一片,好像補了很多次還不願扔棄的破舊衣物。

又來到台灣了。

數一數,已經是第四次了。聽說飛機在兩地之間飛行,總是有一定路線,因為在航空界,我們眼中一望無際、無拘無束的天空,早己劃成密密麻麻的「空中通道」。也就是說,每一次又香港國際機場飛抵桃園國際機場,我總是穿越一成不變的路線,看着相同的風景、以同樣的角度和方位進場。

然而眼前的景色,我是一點印像也沒有。或者農夫已經重部重新種過不同品種的農作物也有可能。不過記憶這東西就是這樣,有時有些東西已經面目全非,我們還能認出是一樣的東西;另一些時候,只要一眨眼,一閉一開,舊的世界就好像死了,變了完全佰生的樣子。

現在我就清楚的記起八年前,也就是上一次來到台灣的情景。那時的情景歷歷在目,鉅細無遺,我甚至清楚記得當時坐在哪一排、哪一個座位。要不是此時被安全帶束縛,身後的服務員阿姐又像個風紀似的虎視眈眈,我準能走過去指出來。

那時我也坐在窗邊的位置,降落前服務員叫我收起面前的餐盤,並喝掉杯子裏剩下半杯的清水。我拿起杯時,軟軟的膠杯在我手中變了形,水在我手裏微微抖動的感覺,現在也能清楚感覺到。那時的情景就是清楚到這個地步。

那時還是大學三年級的暑假,我的女友--我們還是稱她做「白」吧--就坐在我的旁邊。
2020-03-17 16:32:08
窗外的陽光拆射在她的右邊側臉上,漾着柔和的蛾黃色。那時她正合着眼晴,不知是否睡着了(當時不知道,現在更不可能知道了),就是這個謎一般的側臉,讓我心中有一種難以說清楚的不自在,好像一股變硬了的空氣,哽在氣管之中。那時我不以為時,因為那是如此叫人興奮的早上,和戀人處在異國的空氣之中,我深呼吸一下便驅除了那一點點的不適。

現在我倒能肯定的說,那是一種哀傷,並且此時正以幾倍的強度,在我胸中凝固。為了驅趕這種感覺,我載上本來用來看電影,航空公司提供的廉價耳機,但裏面甚麼聲音都沒有。我總不明白,為甚麼飛機每逄升降就一定要關上娛樂系統,難道電力差那一點點引擎便無法發揮完全功效,還是曾經有機師因為分心看電影而墜機?

為甚麼想到這個呢?我這個人的心智也多少有些不正常,痛苦的時候,反而聚焦在奇怪的事情上。或者是自我防衛的一種,但功效則相當有限。加上飛機驟降的氣壓改變,一時間我快要窒息一般難受,只得單手掩臉,並把手肘支在座位的扶手上。旁邊的中年大叔以為我是耳膜被大氣壓着,拍拍我肩膀,用國語提醒我大力咽口水的重要,並以誇張的臉部肌肉抖動示範給我看。

我向他點點頭表示多謝關心和「我沒有大礙」的意思,隨即又再掩着臉陷入沉思。
2020-03-17 20:21:37
讓我悲重中來是甚麼呢?即使在分手之後,也只是一種悵然若失,跟兩個表弟到酒吧喝一回酒,還要沒有喝醉。然而八年後的此時,悲傷卻如亂流般,真切而強烈的向我襲來。

並不是她的側臉,而是在回憶中我看清楚了,反射陽光的不是她白得通y透的肌膚,而是在那之上的薄膜,薄得低似不存在--換句話說,就是百份百存在的薄膜。

就是那樣的薄膜,我花了許多氣力都無法穿透--不,那時我連要穿透甚麼的想法也沒有,只是有許多莫名奇妙的苦惱。

然則後果卻是深遠的,現在回想來才發覺,那時的一切都像水晶球裏的雪花。

我想,就是這麼一種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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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17 20:38:36
「你訂咗兩間房啊?」我從酒店櫃檯領回兩張鑰卡時,白有點驚訝的問。

「err…...係啊,我係個正人君子。」

「夜晚會唔會有鬼架?」

「所以你想同我一間房?」

「吓......係啊,酒店好多人自殺架。」

「係咩,一定唔係咁嘅原因啦。」我瞇瞇笑道。

「白痴。」她吃吃笑道。

直到我們來到房間門前,她才發現一間房有兩張鑰卡是常有的事情。

那是一家很小的旅館,位於台北市中心的小橫街之中,路不太好找,連的士司機都迷茫的連連搖頭。發現走錯路時,還即興表演單程路原路倒車,真叫人大開眼界。

旅館外型有點江戶時代的風格,內裏裝潢卻是西式的,而且一點不馬虎 ,乾淨簡潔,幾件藝術品擺設清新脫俗。大堂不像豪華五星酒店樓底那麼高,面積怕只有兩家便利店合起來的大小。燈光調得很稍為昏暗,櫃枱都是仿木的,很親切的並不很高。

我們把東西安頓下來--基本上就是把行李箱打開來,好像怕在裏面待太久會缺氧似的。我把零食翻出來,吃了兩粒糖。然後在雙人床上齊齊躺一會,又把電視頻道由頭到尾看一遍,其中一個鎖着的,也手到拿來,密碼就是四個「1」。片的質素並不怎樣,白卻看得津津有味,並對裏面一些亂七八糟的情節大加點評。
2020-03-17 20:57:41
「女仔都睇呢啲。」我驚訝的說。

「研究下吖嘛。」

「佢點解要吐口水落去?」

「咁啱有痰掛?」我說。

「咁都唔吐落地,果然係文明人。」她莫名奇妙的讚嘆道。

我無奈地嘆了口氣。

她仔細研究一番,突然又好像猜燈謎謎底揭曉似的失去了興趣,把電視關上,轉而打開雪櫃,開始翻弄裏面的飲品。

「小心,聽講有啲酒店個雪櫃有sensor,一打開就計錢。」

「咁都得?」她嚇了一跳,忙把雪櫃門關上,說:「咁行啦,去食飯。」
2020-03-17 22:13:09
我們挑了附近一家吃牛肉麵的,老實說味道並不怎樣,並不難吃,但也沒有甚麼能教人驚艷的地方。但我們還是吃得津津有味。一來是餓了,二來是人在旅行的時候總是寬容一點。有句話記得不太清楚,大概意思是指只要不是長期居留,地獄也自有其明媚風光,刀山油鍋也可算是必去的景點,應該比甚麼大瀑布要壯觀得多。

而且我又和戀人一起,處在這一片佰生又熟悉的土地,遠離所有煩惱,前程甚麼的也遠遠拋在後頭,那時候的心情自然是暢快的。

但到現在回想起來,暢快也不過是個形容詞罷了,想當然是如此,那時的感覺卻是一點也想不起。非但如此,那時的一切景物,好像都隔一層憂傷的慮鏡似的。比如說,那時明明是盛夏,台北市的街道蒸發着絲絲熱氣,現在想起來,不知怎地總覺得是在冬天,街道、山嶺、大廈的牆身、樹木等無不籠罩冬日鬱沉沉的影子。

唉!為甚麼是這樣呢?

或者快樂是很輕的情感,總是慢慢的向上升,一下子消散到大氣之中。因此只要是久遠的回憶,都只剩下沉沉的,如乾冰的霧氣積在地上淡淡的哀傷。

我這樣說是希望你們不要誤會,那的確是我最快樂的時光之一,無論當時還是現在我都這樣認為,只是回想的關係,才無可避免地有一種長日將盡的哀傷色傷,而且從背景中突出的,總是充滿違和感的事情。

台北的第一天,吃過所謂的午飯其實已經三點多。我們沒有特定要去哪裏,便開始在街上遊蕩起來。白穿着白色T-shirt和熱褲,露出十分織幼而肌肉結實的雙腿。那是oversize剪裁的T-shirt,她的身型怎樣也說不上豐腴,這樣的穿著下,更覺得空蕩蕩的。身子藏在裏面,各種曲線在布料上時隱時現。陽光強烈的反射下,還有純白的T-shirt襯托下,她的皮膚更顯得晶瑩,眼珠更是清澄--晶瑩和清澄得幾乎看得穿,好像甚麼都沒有,有一種如虛似幻的美。
2020-03-18 01:33:40
2020-03-18 23:20:47
「宜家幾點?」她邊搞動稱為沙津的海草邊問。

「6點半。」

「吓,咁早咋。」

「我哋今日做咗咩?」

「食飯囉。」我稍為回顧一下答道。

她「噗咔」一笑,說:「好似同平時差唔多。」

「唔緊啦,開心咪得。」

「我哋好似浪費咗好多時間。」

「點會啊?」

「特登坐飛機過黎,就食嘢--仲要食日本菜!」她笑着說。

「唔會啊,見到你就唔浪費。」我也笑着說。

「真嘅?」

「梗係。」

「幾時變得咁油嘴滑舌?」

「越珍貴嘅時候,越係唔知點過。比如人生得翻一個鐘,可能因為選擇困難而咩都唔做。」

「等死?」她笑着說。

「係啊,反正都冇時間,再做咩都係徒勞無功。」

接下來我們靜了一會,誰都沒說話。我拿出手機來,回覆母親五小時前的短訊,說已經平安抵步,請她不要擔心。她卻秒回我說:「玩得開心啲。」我隨手發了個開心的表情,把手機調回休息模式。
2020-03-19 15:20:02
就在這時候,鄰桌的對話吸引着我們的注意。兩個台灣男人,有近四十的年紀了,一個留了羊鬚,另一個髮線很高--感覺把另一人的髮貼上去,就剛好可以互補長短了。他們都穿着制服,看來在這裏工作,剛下班或是晚飯休息時間,邊吃飯邊用國語談論着一則自殺的新聞。

「甚麼時候的事?我怎麼完全沒有發現。」髮線很高的那人驚訝的說。

「上個月啊,報紙都在賣了。」

「但沒有看到警車啊。」

「我也沒見到,但我們店裏又沒有窗--我也是看報才知道的。」

「從幾樓跳下來?」

「101。還是102。反正很高就對了。」

「哪上面不是有很多守衛,怎麼也沒有機會啊。」

「好像是由防火的夾層跳下來的。那個嚒,反正有心總是可以做到的。」留羊鬚的摸摸鬚子說。

「我就真不明白,跳樓用很着哪麼高嚒?10樓就是蜘蛛俠也死了。」髮線很高的男子說。

「保險一點嚒。不時常有哪種半死不活的,就很痛苦。」留羊鬚的認真的說。

「我說可能是為了多點時間回想人生。」

「或者想做得完美一點吧,畢竟一生人一次的事啊。」

說到這裏髮線很高差點嗆到,我們也跟着笑。

留羊鬚的察覺我們在聽他說話,很有興致的跟我們說:「你說不是嗎,難道還能來兩次嗎?」

「尊重一下吧,死了人噢。」髮線很高的提醒道,但自己還在笑。

白也笑得很高興,但到吃飽了飯,正要離開的時候,她卻若有所思回頭看着五樓快速升降機的入口。

「做咩啊,如果你想上去我哋宜家就去啦,應該仲未關門嘅--」我以為她還是因此失望,她想的卻完全不是那回事。

「嗰個人跳樓仲要畀六百台幣,真係慘。」

「吓,我諗佢應該都唔介意--邊似得你咁小氣,仲記住!」

「邊有,你就小氣。」

「我話請你上去喎,咁都小氣?」

「你邊有話?」

「我有--就算冇講都會請你啦......」
2020-03-19 16:02:44
離開商場後,我們穿過前面的廣場。七點多的時間,人開始多起來,街上有各種形式的燈火,蛾黃的街燈、汽車紅色的煞車燈、商場的光管......穿行不息的身影在重疊在這些燈光上,好像帶着它們移動,成了一道光河流進不知哪裏去。


路上我們互相又取笑了一回。但我心裏面有難以言喻的、淡淡的失落。或者是為了自殺的新聞,但並不是因為拿他開玩笑而內疚,我甚至認為死者也不介意我們這樣說,說不定覺得是恰到好處的悼念。只是想到他的死就在腳下任何一處,令眼前的事物不真實起來。如果他在真在半空中回想他的人生,大概就如眼前這些景物一般不真實。

「宜家幾點?」

「七點二十五分。」

「咁做咩好?」

「唔知喎......」

「冇咩好做......」

「係啊......」

最後我們甚麼都沒有做就回到旅店裏去了。(誠如白所說,真是浪費時間啊。)
2020-03-19 16:05:05
原來樓主無棄到故,見到仲有文好感動
2020-03-19 22:13:54
經過二樓時,特地到旅店的健身室參觀一下--其實也沒甚麼好參觀的,幾件器材,加上鐵餅,比大學的健身設備還不如。但看過了就好像錢付得物有所值罷了。

「你舉得起幾重?」

她拿起啞鈴,雙眼滴溜溜的打量着我,並裝上三大個鐵塊。

「我舉呢個都得。」我指指旁邊的跑步機說。

「吓?呢部唔係舉架喎。」

「成部機舉起囉。」我說。

「痴線!」她孩子般笑起來說:「我同你鬥舉得重。」

「吓,咪啦,我實唔夠你鬥啦。」我說。

「咁我就要罰你。」

「罰咩?」

「未諗到。」她頭像搖頭公仔般擺了兩下。

啞鈴顯是為鍛練肌肉,而非舉重比賽用的。只舉一下的話,大部份重量都可以辦到。我們依次增加重量,單手屈曲舉起便算成功。沒想到她看起來很瘦,力氣卻不少,直比了很多個回合,也沒分出勝負來。

那樣舉着,想不到也滿累的,加了七﹑八次重量之後,我舉到半途力有不繼,本來吸一口氣,勉強還是可挺過來的,但輸贏本就沒甚麼分別,我沒甚麼拼勁出力,便順勢敗下陣來。

「輸咗!咁渣架。」

「罰你今晚瞓地下。」

「吓,你冇咗我點得。」

「天氣太熱,兩個人一張被好熱。」

她把啞鈴放回原處,我看着她,心頭暖暖的。她察覺我呆呆的看着她,側着頭,專注的盯着我看,帶着似笑非笑的笑容,好像剛問了我甚麼,正懇切的等着答案。我不禁摟過她,輕輕地在她臉上吻了一下。就像在火堆中加了一根柴一樣,她的笑容一下燒得更盛,但隨即又回復原狀,用肩膀輕輕在我胸膛上撞了一下,轉身回去。我靜靜的跟着她走,肌肉的酸痛,隨着血液流動正轉化成陣陣暖流,使人全身放鬆。我的身心一時沉浸在暖意之中。

唯有在大家都像個小孩的時候,我和她總是特別親密,似乎越過所有間距,緊緊地連在一起。那是一種極為純樸的情感--過於純樸了,少了男女之間的齷齪,表面如此地潔淨、光滑,沒有手指能停留的地方。孩子氣的時候能有多少呢,又能持續到甚麼時候呢?我不禁想。但我實在不該多想旳,她就在兩步之外,輕輕就能觸到她,感受她皮膚上涼涼的觸感。我還該想甚麼呢。
2020-03-20 00:25:51
回到房間後,我讓她先洗澡,我則躺在床上,打開電視看棒球比賽。在香港連棒球的轉播都很少有,這裏倒是比較普遍。然而,我從來都無法搞懂到底在發生甚麼事,就拿棍打一下,鏡頭一轉,另一人就一直跑一直跑,如果是全壘打就不用跑。這就是我所知的。如何得分、甚麼時候換人擊球,怎麼算犯規,完全摸不着頭腦。但在這種情況觀看,莫名其妙的讓人放鬆。

看得一會,我累得沉沉睡去。睜眼的時候已經天亮。白就睡在我旁邊,伸盡手臂還多一點點的距離。我身上蓋着被子,或許是她給我蓋上的,居然沒有讓我醒過來--還是其實有醒來?我望望身旁的座地燈,回想起一幕全房一片漆黑,只剩下它的情景。但那過於模糊了,好像是夢境,而且沒有白的身影或聲音,或是幫我蓋上被子的證據。

我還穿着昨天的衣服,沒有洗澡,還好像錯過了重要的環節。不過我也是挺累的,怕也有心無力吧。我趁她沒醒來,自己洗了個熱水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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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3-20 21:17:21
台北的司機是真的不守交通規則,計程車司機拖着我們,在馬路上左穿右插。所有交通燈僅供參考,沒有行人,或是過路的行人愄縮不前,一刻猶豫司機也不放過,馬上踏盡油門直去。

離開巿區之後,引擎發揮出最大功率,離心力一浪接一浪。還好旅館的自助早餐不怎樣,我們沒有吃得太飽,此時胃裏的食物才不至於陣陣翻驣。

我們醒得不算遲,我洗完澡白也跟着起來了。但在酒店百無聊賴待了許久,直到十時許,早餐時間快要過了,這才下樓。餐廳在地窖,不是大酒店也沒分中西餐廳,就只有一家。早餐有煎德國腸、稀飯、餃子、吐司自助吧,還有台灣偏愛的白饅頭配豆漿。沒有廚師即場煎蛋那類名堂。味道一般,或者我們來晚了,食物有點涼了。但整個環境和食物的式樣,有一種精緻的感覺,讓人覺得十分舒適。吃完早餐又回到房間,再休整一下。

計程車到逹九份老街的入口時,已經是一時許了。九份老街是彎彎曲曲的街道,一直延綿到山上,走道很窄,兩邊的店舖盡量伸出它們的部份想要捉住客人,路就更窄了。地上舖着長方形餐盤大小的石板上,微微地往上斜,不時有一兩級階級。

她以不快不慢的速度邁步,我在旁邊步步跟着,輕盈的腳步落在重重複複的石板上,給人一種錯覺好像根本沒有在移動。我們也的確走得慢,時不時還停下來,看看商品。

「呢度夜晚會唔會關門?」她忽然問。

「關門?邊有門啊,迪士尼咩。」我說。

「唔係啊,即係啲舖頭全部拉曬閘,淨係得返燈着住,一盞一盞燈排住上山。一定好靚啫。」

「係咩?咁我哋留到夜晚囉。」我說。

「喂,你琴晚好似冇沖涼喎。有冇臭味架?」她突然想起說。

「今朝咪沖咗囉,你見唔好咩?」我不忿的說。

「吓有咩?」

「睇黎你琴晚瞓得好好。」

「你瞓得仲好。」

老實說,那時覺得九份沒甚麼好逛,不過就是形形式式的商販,有賣芋圓、茶果等食物的,也有賣紀念品、(仿)古玩,還有大異其趣賣性玩具的,下兩塊布幕擋住裏面,神神秘秘但看似沒甚麼生意就是了。

我們也沒吃午飯,就買了燒餅和芋圓,還有哪裏都有,導致糖尿的主要元兇--手搖飲品。甚麼珍珠奶茶、芒果沙冰、仙草咖啡。白不減糖,都是點全糖。她平時吃的不多,但也不避油糖,卻不見怎麼增胖。感覺那些營養吃下去也好像不知去了哪裏,完全沒留在她體內。

「點解黃色你唔食?」我捧着一碗只剩黃色的芋圓問。

「太靚,想留返畀你食。」她笑着說。

「我都好飽啦......」我說然後瞄瞄旁邊的垃圾筒。

「唔好浪費食物啦。」

「咁好啦。」我只好把剩下的一股腦兒全倒到口中,把嘴巴剛好塞滿,多一粒也放不下的程度。一碗芋圓竟有四份一是黃色,極不科學。
2020-03-20 21:50:33
我們花了好像有兩小時吧,才到達山頂。看到海的盡處,大陽降了一半,仍然相當熾熱。


然後的細節我忘了,之後總是發生了一些事,但我怎麼也想不起來。只記得又坐上火車,一路向十份那邊前進才是。那火車型號有點特別,外型好像是懷舊的煤火車頭,一路的車站名也變得很有詩意。窗外的的霧濃起來,樹影近的一排排掠過,幾枝跟車身磨擦發出「咔啦咔啦」的聲音,經過之後遠景又豁然開朗,也是樹,中間好像還經過一個湖。

那時候我只是想,列車每天經過,碰到的樹枝總要截斷許多,怎麼和車身還能有這麼多磨擦呢?我想起的就是這個。火車上我們應該還說了點甚麼吧?但怎麼也說不起。

十份是個與世隔絕的地方,只有一條火車軌連向遠方。那裏的店舖、建築,不論裝潢還是氣氛,都像是一條古老的小村莊。

放天燈時我們苦惱要寫上甚麼願望。我們都沒有甚麼期許,幾年後就好像是一輩子那麼遙遠。甚至連「天荒地老」、「長長久久」之類的說話我們都沒有想到要寫。當然,可以為家人寫一點,但那時我誰都想不起來,他們好像在很遠很遠,就是電話都不能接通的地方。

「寫世界和平?」我靈機一觸說。

「關我哋咩事。」

「又係。最好聽日就有殞石撞落黎。」

最後天燈只帶着兩個很小的名字,飄到半空中,字跡就成了幾乎看不見的斑點。我們就站在路軌旁邊,看着空白的天燈消失在黃昏的天空裏。夕陽照在她的側臉,靜謐而閒逸,有一種說不出的美。我久久的凝視着她,她卻始終往上看,沒看過我,連看天燈都不是,只是看着天空中的某一點。

在我們旁邊,火車自遠到近,「隆隆」的駛過。
2020-03-21 12:56:20
夜裏坐火車回到市區逛士林夜市,鹽水雞、雞肉串燒、鹵味、酒杰牡蠣,讓我們的腸胃一下承受幾天的工作量。實在吃不下,便到旁邊的夾公仔店,白竟然不用不了幾次就夾出一隻雪白的免子來。剛出店門,我們被旁邊五彩繽紛的飲品吸引,細看時在飲品中都有一顆假冰塊,冰塊能發光,把飲品染成不同顏色。由於太飽了,我們只買了一杯紅色的,白將杯放近自己的臉對我做鬼臉。她自己啜一口,又遞到我口邊--完全就是七喜的味道罷了。

我們邊走邊喝,離開了士木夜市站在車水馬龍的大馬路旁時,飲品已經喝完,冰塊的光不再透過液體折射,縮得很小,白不捨扔掉,繼續拿在手上,不時搖骰盅般的玩弄着。

「咦,熄咗。」準備進捷運站的時候她跟我說。

「吓,係咪無電啊?」我說。

「點會咁快......」

說着她把杯子的塑料封口打開,把冰塊挖出來,在手上弄了一會,冰又亮了起來。

翻過來看冰塊的底部有電極,水中能通電便亮起來,沒水份便熄掉。現在白的手上沾到殘留在杯中的飲料,因此也能亮起來。她很喜歡這小巧的冰塊,回到旅館後還特意拿到洗手盤洗乾淨放到牀頭櫃上。

為免我忘了洗澡,這回她堅持要我先洗。

「一齊囉。」

「唔要。」她嬌聲說,硬是把我先推進浴室。

「點解?」

「你沖先啦。」

說起來,我從未在光線之下看過她的胴體。每次總是燈全關時,房間漆黑一片,她才會讓我一件件地把衣服脫掉。說到底是為甚麼呢,是害羞或者純屬巧合,我沒法知道。但她衣服裏的地帶就像是漆黑森林裏的禁地,肯定是在某個地方,卻無法說出準確的地點來。

那夜我嘗試抱她的時候,她輕輕把我推開,喃喃說:「乖啦,瞓啦。」然後轉過身去,我不死心跟着貼過去,她抓住我的手說:「唔好啦,今日唔得啊。」
2020-03-21 13:06:11
白真係好令人捉摸唔透
2020-03-21 13:14:42
推推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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