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人家背地裏談論,沈乙己原來也買過樓,但終於沒有供完,又不會炒股;於是愈過愈窮,弄到將要討飯了。幸而吹得一嘴好水,便替人家評評市況,換一碗飯喫。可惜他又有一樣壞脾氣,便是一味睇淡。評不到幾天,便連心肝脾肺腎春袋,一齊挾爆。如是幾次,叫他俾貼士的人也沒有了。沈乙己沒有法,便免不了偶然做些執煙頭的事。但他在我們店裏,品行卻比別人都好,就是從不孖展;雖然間或沒有現錢,暫時記在粉板上,但不出一月,定然還清,從粉板上拭去了沈乙己的名字。
沈乙己食過兩手熊,漲紅的臉色漸漸復了原,旁人便又問道,「沈乙己,你當眞識股票麼?」孔乙己看着問他的人,顯出不屑置辯的神氣。他們便接着說道,「你怎的連半個廁所也買不到呢?」沈乙己立刻顯出頹唐不安模樣,臉上籠上了一層灰色,嘴裏說些話;這回可是全是末日樓爆之類,一些不懂了。在這時候,衆人也都鬨笑起來:店內外充滿了快活的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