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藍
2017-01-17 02:07:13
遠處的樹枝,不知怎麼,彷彿有微微晚風吹拂過,輕輕擺動了幾下,又緩緩的靜止下來,投下了婆娑的黑色影子。
也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她動了一下,然後慢慢地張開眼睛,像是從夢裡醒來,雙瞳明亮漆黑像一對黑寶石,迷茫地看著我,嘴角微微上揚,像是一個笑容。
我再也忍不住,緊緊的將她抱入懷,失聲痛哭。
過了一會兒,我止住了哭泣,擦去臉上淚痕之後,顫聲問道:
「大丈夫ですか?痛いところはありますか?」
(你沒事嗎?哪裡疼嗎?)
「大丈夫です、傷つけて、ごめんなさい。」
(我沒事,讓你受這麼重的傷,對不起。)
「いえいえ、こちらこそ!」
(不,這句話應該是我說才對!)
「もし私がいなかったら、あんたは負傷していないでしょう。」
(不是我的話,你不會受那麼多苦。)
「それは痛くないのです。」
(我一點也不痛。)
「本当に?」
(真的嗎?)
「本当。」
(真的。)
只見貞子看著我,臉上似笑非笑的,但眼波溫柔,輕輕地、帶著一絲微笑的說:
「嘘をついている。」
(你在說謊。)
我不禁尷尬一笑,沒有再說話。
我明知她能夠讀出我的真正想法,但還是說了謊,只有傻子才會這樣吧?
對,我就是傻子。
突然,我想起治銘他們。
我將貞子攔腰抱起,她往我的懷裏貼了貼,顯得有點難為情,但我也顧不得這麼多,直接抱住她往昏倒在地上的治銘走去。
趕到那邊之後,我小心翼翼的將貞子放到附近的長椅上,然後就走到治銘的旁邊蹲下,用手輕輕拍著他的臉,呼喊著他:
「治銘?治銘?」
一陣之後,他眉間皺了一下,漸漸張開眼睛,口裡哼哼唧唧不知道在說什麼。
「你想講咩啊?慢慢講。」我說。
「條友…呢?」他低聲的問道。
「佢收左皮啦,我地贏左啦。」我回答。
「咩話?」
話音剛落,他霍地坐了起身,用手摸了摸紅腫的下顎,之後立即痛得哇哇大叫,叫聲弄醒了躺在附近的家寶哥和潛艇。
潛艇坐了起來,迷迷糊糊的問道:
「呢度係邊度?」
「係囉,我地係度做緊咩?」家寶哥也神志不清的問道。
「呢度係中大,我地頭先同人開戰啊。」我向他們解釋道。
家寶哥聞言跳了起身,揮舞著拳頭,激動地問:
「係喎!人呢?去哂邊?」
「訓低哂啦,我地贏左。」我平靜地回答。
這時治銘和潛艇也站了起來,腫著臉的治銘滿腹懷疑的問道:
「唔係啊嘛,你竟然打得贏佢?」
「其實唔係我打贏,係Sadako打贏佢。」
「邊個係Sadako?」潛艇詫異的問道。
「返去再慢慢講。」
「好啊,今晚俾我地留係你度訓啦,研哥。」家寶哥哀求的說。
「你地想訓幾晚都得。」我笑著回答。
接著我輕輕推著他們離開那塊空地,之後折返回去貞子的身邊,慢慢的扶起她,將她扶離這個廣場。
兩旁樹木發出“娑娑”的聲響,天空黑得像墨水一樣,讓人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
快要離開科學館空地的時候,我聽到一聲巨響。
就在下一個瞬間,我感覺到有樣異物極快地穿過我的後頭骨,再穿透我的腦袋,最後在額頭貫穿而出。
一幕幕過去的回憶,與貞子生活的一點一滴,如同走馬燈一般在腦海里呼嘯而過。
我眼前一黑,失去了意識。
海藍
2017-01-17 08:27:18
…
…
…
張開眼睛的瞬間,映入眼簾的,是我時常看着的宿舍房間天花板,還有幾張熟悉的臉孔。
那幾張熟悉的臉孔分別是治銘、家寶哥和潛艇。
治銘的臉上有明顯的淚痕,他緊張的捉住我的手,說:
「阿研!你醒啦?!」
「研哥…」家寶哥哭哭啼啼地說。
「研哥…我仲以為你已經死左…」潛艇哭道。
「你依家好想研哥死?」家寶哥又怒又哭的問道。
「唔係啊…」潛艇哭著回答。
「太好啦…實在太好啦…」治銘強忍著眼淚說。
我一直聽他們的對話,只覺得腦中一片混亂,完全不知道是什麼狀況,於是開口的問道:
「發生咩事…?」
潛艇一邊啜泣一邊結巴巴地說:
「頭先…中槍,之後—無啦啦…」
「等我講啦不如…」治銘叫停了潛艇。
他整理一下心情,面色登時凝重起來,但聲音依然平穩,說:
「頭先我地離開百萬大道果陣,有人開槍射你個頭,你當場冇左心跳,可以話係已經死左。」
他頓了一頓,然後又說:
「跟住貞子將你抱起,你之後俾一團光包住,額頭上面既子彈洞竟然慢慢好返,仲有返心跳…」
我聽到「貞子」這兩個字之後猛然驚醒,立即打斷了他的說話,問道:
「Sadako呢?佢去左邊?!」
「佢係出面common space…」
我旋即跳下床奪門而出,沒有理會後面傳來的聲音。
我在無人的走廊上奔跑著,耳邊充斥著急促凌亂的腳步聲,一會兒之後我跑到去common space,望見貞子坐在沙發上,靜靜的凝視著窗外的風景。
深夜時分,外面只有一團漆黑的海面,黑壓壓一片就如一個未知的無底深淵,幾乎要把人吞噬掉。
不知怎地,我心頭忽地掠過了一陣不安。
她察覺到我來了之後,緩緩地轉頭看我,臉上泛起了微笑。
我慢慢地走上前,坐在她的旁邊,低聲地問她:
(Sadako,なぜあなたはここに座っていますか?)
「Sadako,你為什麼坐在這裡?」
她迴避了我的目光,淡淡地說:
(部屋にあまりにも多くの人々—)
「房間裡太多人了—」
(私はここに座る。)
「那我在這裡陪你吧。」
(いいえ、帰りなさい。)
「不用,你回去吧。」
她說完之後,把臉別開,不看我。
看見她側臉上的淚痕,還有她那不尋常的舉動,我心裡的不安感愈來愈濃。
我加重語氣的問道:
(一体どういうこと?)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本当に大丈夫—)
「真的沒有事呢—」
話音剛落,她眼角流出了一道晶瑩的淚光。
她立即用手背拭去眼淚。
正當我心裡的不安感快要讓我喘不過氣來的時候,我看見她的手成了半透明的樣子。
我瞪大了眼睛,內心的不安達到頂點,激動的問她:
(何が起こっている?なぜあなたはこのように見えるのですか?)
「這是什麼回事?為什麼你會變成這樣的!」
她沒有回答,任由兩行眼淚落下。
我大喝:
(Sadako!)「Sadako!」
突然,我像被雷擊了一般,張著嘴巴但一個字都說不出來,腦海中嗡嗡作響,一片空白。
(…そ—それは…私のもの…です、か…?)
「…是不是—是不是因為你…剛才把我復活了…所以—所以,你…?」
貞子再也忍不住,把頭深深的埋進我懷裡,哽咽地說:
(私はあまり時間がないと思う…)
「我想我剩下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