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孫畢渝,不記得誰第一個說我的樣子像一隻聖誕鹿,叫著叫著,我的別名就順利成章叫阿鹿。
每當認識新朋友時,他們總會對我的樣子仔細打量,然後苦惱一番,搔著頭說:「呀......你個樣.....你個樣好似......一種生物,但我一時間講唔出。」
一臉大便拉不出來的樣子。
直到我說:「係咪鹿呀?」他們才終於拉出來的樣子,抱歉有點粗俗,他們才茅塞頓開。
大概這不是一句讚美,因此他們總會補一句:「似鹿好呀,夠溫順。」
我是不是一個溫順的人?我不太知道,但好像真的很多事都不會反抗,不順意也算。
每個故事的主角,通常都是普通人,我也不例外,比普通人更普通,更不起眼。
運動不行讀書不行,沒有專長,沒有任何技能。
我所讀的學校也很普通,唯一特別是,身邊有一個奇怪的朋友。
「哀吾校無芳草,羨鄰校之佳人。」是薯條的口頭蟬,每次遇上其他學校的女生時,他總要唸一篇,以作默哀。
「阿鹿,你話點解個天咁唔公平,點解我地間學校會咁。正所謂:波、腳、樣、髮,國之四維,四維不張,男人乃滅亡!所以唔可以怪我地無心機讀書。」
薯條最喜歡將混入道理中。
當年的我們都深受王家衛的影響。特別是薯條,他最喜歡的就是阿飛正傳裡面,張國榮認識張曼玉那一幕。
「十六日,四月十六日。一九六零年四月十六日,下晝三點之前嘅一分鐘,你同我係埋一齊。因為你我會記住嗰一分鐘。從而家開始,我地就係一分鐘嘅朋友,哩個係事實,你追唔返,因為已經過去咗。」
薯條把整段台詞都背了,他總幻想有一日會大派用場。
「你要記得改日期,如果唔係仲係一九六零年會嚇死人。」我說。
我總是持相反的意見,現實生活哪能用得上,這是電影對白呀。
可是對薯條來說,在他身上是沒有不可能的,他能竟出乎人的想像。在中四那年,他說在圖書館遇上一個很可愛的女生,然後他按耐不住竟然對她搭訕。
「然後呢?」我問。
「然後咩?」
「不如你將成件事由頭講起。」
「咁星期六,你都知我鍾意去樓下陳記嗰間魚蛋度食碗牛腩河架啦,咁我咪照常落去,咁落去嘅時候撞到四姑婆拖住架車......」
「喂薯條,你咁樣唔得架,啲人又會係度鬧我呃字數。」
「呃字數?」
「無無無,你繼續。」
「當我係圖書館見到個女仔,覺得好靚咪行過去,照版煮碗咁講台詞。」
以下為當時實況,地點:圖書館成人圖書部 時間:5:30p.m.
「小姐,你今日有啲唔同。」
「吓?我地第一次見架咋啵。」那個女生說,眼神還閃露著出她的不安。
遇上台詞不一樣,薯條當然有點錯愕,但他仍能接下去。
「點解你隻耳仔咁紅嘅?」
「係........你可唔可以唔好再係我耳仔側邊講野。」女生扭捏地避開。
「我只係想同你做朋友啫。」
「但我對同陌生人做朋友無乜興趣......」
「你睇下我隻錶。」
滴嗒滴嗒......
大概到了三十秒左右時,那個女生終於忍不住說:「Sorry......我唔明你隻翻版Hello Kitty錶有咩好睇,我都係走先啦。」說罷,她就沖沖忙忙地走。
薯條還是沒有機會說出那句對白。
他最終只能望著女生的背影說:「哩隻係Miffy......」
薯條不明白,因為他不是張國榮,如果你擁有張國榮的樣子,基本上你說粗口也能吸引女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