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兵》

他默默擁她入懷。

尹善荷撕心裂肺：「無緣──」

寧樂祈似懂非懂：「沒事，有我在。」

他心疼她，將她抱得更緊。

＊ ＊ ＊

────2015年2月4日，大學下學期

周三，上完最後一節課，董晉翹約倪梓詠去旺角看球鞋。

街上，倪梓詠問：「善荷明明有空，你幹嘛不約她？」

董晉翹靦腆：「我要向你打聽她嘛。」

倪梓詠無奈：「早就料到，你並非真心想約我。」

「她沒耐性陪我逛鞋店，你不同，你會給意見。」

「當我兄弟。」

「不，我有當你女生。」

「算了，廢話少講，有何想知？」

「你今天攻擊性很強。」

「是否想知：她跟知行怎樣？」

董晉翹尷尬點頭。

「沒什特別，不用擔心。」

「話說，真沒想到樂祈這樣。」

「你對知行不都有戒心嗎？」

「感覺善荷快被他搶走。」

「誰都當他假想敵。」

「過幾天就抽籤，好緊張。」

「抽籤？」

「《格雷的五十道色戒》情人節左右上映，中籤者正日可以跟善荷單獨去看。」

「何種玩法？祝你好運。」

董晉翹苦笑。

走到朗豪坊，倪梓詠上廁所。

董晉翹悄悄傳訊息給尹善荷：「大概就是梓詠。」

＊ ＊ ＊

周四，上體育課前，尹善荷和簡頌聲到樂富廣場的牛涮鍋吃午餐。

簡頌聲說：「《兵山一角》圖文書，我想請你幫我寫序。」

尹善荷說：「我很樂意，幾時截稿？」

「本周內行不行？會否太趕？」

「沒問題，寫好傳給你。」

「有你寫序，這本書一定大賣。」

「很高興可以參與你的夢想。」

「沒你這個繆思女神，我的夢想根本難以成真。」

「哪是？理應歸功你的才華。」

「有夢想又有才華的男生，是否較吸引？」

尹善荷淺笑，若有所思。

她夾起片牛肉，在鍋裡涮五秒，一轉色就拿起，默默放到他碗裡。

簡頌聲微笑，吃掉那片肉：「幫你拿飲料。」

他起身出去，走到取飲料處。

尹善荷用手機拍下他背影。

她看著照片傻笑。

這時，隔壁桌男生手機響，鈴聲是周柏豪的《Smiley Face》。

「忘記我／不要緊／誰鬆手／我握緊／全因你是我的快樂原因」

尹善荷臉色一沉，再看手機照片，已笑不出。

簡頌聲背影，讓她想起另一個背影。

尹善荷從手機相簿找到別張照片，是另一個男生背影。

他背著個OUTDOOR寶藍色麂皮底後背包。

她匆匆刪掉那張照片。

隔壁桌男生在講電話：「何事？你還好吧？現在嗎？該沒問題──」

語氣極溫柔，一副兵仔口吻。

掛線後，男生馬上買單，丟下朋友，迅速離開。

簡頌聲拎著兩杯無糖可樂回來。

尹善荷笑：「謝謝你，我的小王子。」

「玫瑰吃飽沒？不如結帳？」

他們一起走回學校。

路上，有對男高中生迎面過來，他們都背著Doughnut馬卡龍後背包。

尹善荷說：「現在好像很多中學生都背那種書包。」

簡頌聲說：「可能流行吧，就像以前我們都背OUTDOOR。」

「中六那年，我買紫色麂皮底。」

「我買黑色。」

「你喜歡黑色？」

「還好，本來想買寶藍色，卻買不到，當時急著要買，只好選黑色。」

尹善荷嘀咕：「真巧──」

「但你不是討厭背背包嗎？」

「跟風而已，以前多笨，看到有人背，就跟著背，也不管自己喜不喜歡。」

「背包的確更好背，容量大，較實用，可以空出雙手做其他事。」

「做何事？」

「一手牽你，一手咬指甲。」

「想得周到，但誰說讓你牽？」

「不管，硬牽就是，從此不放。」

簡頌聲即時示範：一手牽著尹善荷，一手咬指甲。

尹善荷沒縮手，由得簡頌聲：「野蠻小王子。」

簡頌聲笑而不語。

「平時出門，不用上課，我都慣拎手拿包。」

「廢掉一隻手，多不方便。」

「我無事做，只空出一隻手，剛剛好。」

「也是，一手拿包，一手讓我牽，剛剛好。」

「你越來越放肆。」

「錯，是越來越中意。」

尹善荷大笑。

簡頌聲言歸正傳：「已很少看到有人背OUTDOOR。」

「Esprit袋反而很長青，任何年代都有人背。」

「小學已見過有同學背。」

「當時那種只能肩背，現在是兩用的，可以肩背或斜背。」

「還有，最早只有黑色，現在種種顏色都有。」

「突然覺得自己好老。」

「永不，永不，青春常駐。」

尹善荷扁嘴：「救命，好像巴結長輩。」

簡頌聲打趣：「貴為女神，輩分極高，必須尊敬。」

「講得我好像可以坐關愛座般。」

「放心，我一定會讓座給你，敬老，不，講錯，是愛啊。」

尹善荷停步，斜眼瞪簡頌聲：「再講就亂摸你。」

「就想被摸，我不像季冬，我不怕。」簡頌聲挺胸。

尹善荷正要下手，卻又停住：「以你條件，該不少人想摸你。」

簡頌聲靦腆：「只想被你摸。」

「模仿色狼的對白？快撕下假面具，你是熊卓勳吧？」

「那摸不摸？」

「不摸白不摸。」尹善荷老實不客氣，摸遍簡頌聲上半身。

同時，簡頌聲還牽著尹善荷左手。

尹善荷驚訝：「小王子，你變壯了。」

「最近跟晉翹學健身。」

「幹嘛？」

「知你喜歡。」

「變身肌肉文青。」

「頭銜真多。」

「有夢想有才華有肌肉。」

「是否很吸引？」

「極吸引。」

「手感如何？」

「夠粗夠硬。」

簡頌聲漲紅臉。

尹善荷促狹。

他們到新校門口才放手。

是簡頌聲放開尹善荷。

她有點錯愕，看他一眼，不出聲。

在李作權大道，簡頌聲問：「知行在SCC門口等你？」

尹善荷點頭：「其實，你覺得知行怎樣？」

「哪方面？雄風？」

「喂。」

簡頌聲看看下半身：「他還好吧，絕對沒我厲害。」

「我認真的。」

「我也認真的。」

「到底怎樣？」

「沒怎樣，他很善良。」

「真的？」

「假的。」

「玩夠沒？」

「不玩，不玩。」

「老實答我，妒不妒忌知行？」

「無就騙你，多少總有。」

尹善荷沉思。

范知行已在郭鍾寶芬體育館門口。

簡頌聲對范知行說：「善荷就交給你。」

范知行笑：「包在我身上。」

簡頌聲跟尹善荷道別：「拜拜。」

尹善荷在發呆，沒反應，范知行看她一眼。

簡頌聲在尹善荷面前揮手：「拜拜。」

尹善荷回過神來，清清喉嚨，傻笑：「不好意思，想得出神。」

簡頌聲笑：「夠鐘，該進去，先這樣。」

簡頌聲轉身離去。

尹善荷和范知行走進體育館，他走前面，幫她開門。

尹善荷駐足，低頭凝視左手掌心，慢慢握緊，若有所思。

范知行回頭，尹善荷加快腳步。

＊ ＊ ＊

第四堂乒乓課，尹善荷球技日漸進步。

奇就奇在，熊卓勳已蹺課兩次。

范知行跟尹善荷練球。

范知行發球：「熊卓勳可能已退修。」

尹善荷接球：「最好不過，他不在，我就安心。」

「就算他在，也不用怕，有我在。」

尹善荷甜笑。

乒乓滴答滴答一來一往。

范知行若無其事：「對了，你幾時才肯透露秘密？」

尹善荷蹙眉：「秘密？」

范知行展示左手手腕那條紫色手繩。

尹善荷一怔，來不及反應，漏球，球拍飛出。

范知行剛好接住：「你還好吧？」

尹善荷撒嬌：「都是你，那麼八卦，害我分心。」

「對不起，沒受傷吧？」

尹善荷笑著搖頭：「萬一有事，樂祈他們會宰掉你。」

范知行苦笑：「我想也是。」

沉會一會，尹善荷說：「適時會告訴你。」

范知行一臉茫然。

尹善荷指著范知行左手手腕那條紫色手繩：「這個秘密。」

「純粹好奇，不用勉強或為難。」

「不，你有權知，大家扯平。」

「坐等揭秘，願聞其詳。」

「還需要點時間。」

「抱歉。」

「沒事，別傻，八卦仔。」

范知行害羞，低頭不語。

他們繼續練球。

尹善荷問：「覺不覺得我偏心你？」

范知行答：「少許吧。」

「有何感想？會不會不自在？」

「毫不，享受得很。」

「他們都妒忌你。」

「有何好妒忌？」

「雄風席捲AAB。」

「喂，連你都抽水。」

「講笑，講笑。」

「我何嘗不妒忌他們？」

「有何好妒忌？」

「你跟他們認識已久。」

「是否想唱：多麼憎我太慢才識你？」

范知行自動接下去：「應早點識你──」（側田《我有今日》）

尹善荷笑：「真懂。」

「當然，還用說？以前喜歡側田。」

「下次唱K，要聽你唱。」

「好啊。」

「遲歸遲，但你後來居上。」

「還很難說。」

「期待反高潮？」

「才不。」

「期待高潮？」

范知行翻白眼。

「不明。」

「怕空歡喜。」

尹善荷苦笑：「誰不怕？」

「不想再偏心我？」

「想太多。」

「那剛剛幹嘛問我？」

「反思。」

「真希望你一直偏心我。」

「你們太愛爭風吃醋。」

「還不是因為你。」

尹善荷尷尬，無話可說。

這時，教課老師嚴秀仁過來搭訕，調侃范知行：「雄風哥了不起。」

范知行假笑，默默控球。

尹善荷笑著附和：「多虧雄風哥，我才漸漸上手。」

嚴秀仁對尹善荷說：「若不介意，平時有空，不妨找我陪練。」

「不敢麻煩你。」

「不麻煩，儘管找我。」

「我太廢，跟我打沒意思。」

「不，身為專業老師，樂意之至。」

尹善荷只好說：「嗯，讓我考慮。」

這時，范知行問嚴秀仁：「我呢？能否要求陪練？還是只限善荷？」

嚴秀仁尷尬：「沒問題，一律歡迎。」

范知行故意說：「放心，若要找你，我會拉著善荷一起。」

「呃，那邊有學生找我，你們自便，失陪。」嚴秀仁趕快走人。

范知行和尹善荷並排坐在旁邊長矮凳休息。

尹善荷拿出早前簡頌聲所送的淺紫色毛巾擦汗。

擦完，她用左手握著毛巾發呆。

范知行開口：「他喜歡你。」

尹善荷望向范知行，過不久才意會，他指「嚴秀仁」。

尹善荷收起毛巾：「然後呢？」

范知行低頭：「我想，我懂樂祈他們的心情。」

「其實，我也懂你們的心情。」

范知行抬頭望著尹善荷，一臉不解。

尹善荷轉移話題：「對了，你到底多久沒打飛機？」

「足足七年。」

「中二就開始打？」

范知行靦腆：「很正常吧？男生都差不多。」

「最近都沒打？」

范知行傻眼：「哪有機會？」

尹善荷笑：「也是，此刻你hall有無人？」

「室友上課到六半，你想幹嘛？」

「要不要我幫你？」

范知行臉紅：「幫我？不太好吧。」

「別想歪，我意思是上你hall，隔著門，我在門外，你在裡面自己解決。」

「虧你想得出。」

「創意無限。」

「變態、淫賤、下流、無恥。」

尹善荷斜眼瞪范知行：「一番好意，這樣講我。」

「心領。」

「明明只是講笑。」

「滿腦邪念，難以導正。」

「你才是，剛剛肯定以為，我要直接幫你。」

范知行一時語塞，臉紅耳赤。

「怎樣？沒話說吧？」

「想找洞鑽。」

「性暗示？熊卓勳上身？」

范知行板著臉：「別曲解。」

尹善荷不放過，繼續取笑：「想找專屬手天使？」

殊不知，范知行妙答：「有無口天使？」

他們相視而笑。

「你看看你，還敢講我。」

「不過，就算來真，我也不可能接受。」

「怕羞？」

「不想關係變質。」

尹善荷似笑非笑。

＊ ＊ ＊

周五，下午無課，寧樂祈約尹善荷到中環IFC Mall的Tea WG見面。

他開車載她，路上並無聊天。

車上播放著楊千嬅的《煉金術》。

「原來暫時共你沒緣分／來年先會變得更合襯」

「頑石哪天變黃金／我可以等」

「融和二人是哪樣成分／但願虔誠能顯得吸引」

「用五十年溶化你／成就／金禧一吻」

https://youtu.be/y87LmH8OkRU

自范知行被揭發不舉後，寧樂祈和尹善荷就沒聯絡。

事隔一周多，他才敢找她。

到Tea WG入座，還沒點餐，寧樂祈將尹善荷手機物歸原主。

尹善荷問：「確定清除乾淨？」

寧樂祈答：「再不敢騙你。」

尹善荷拿出去年聖誕簡頌聲所送的手機殼，準備裝上。

寧樂祈搶去代勞，完成後交還尹善荷：「搞定。」

「寧樂祈，你真蠢。」

「愛你讓我智商變低。」

「為你智商著想，不如停止？」

「才不，為了你，智商變零也無所謂。」

尹善荷無言。

「我有東西送你。」寧樂祈拿出一個卡其色小紙袋，遞給尹善荷。

「幹嘛？」

「拆開來看。」

尹善荷從紙袋掏出一個純黑首飾盒，打開，內有一枚英兵戒指。

英兵標誌：黑帽、紅衣、黑褲。

「喜不喜歡？特別訂做。」

「何必破費？」

「小意思，當賠罪。」

「很可愛，多謝。」

「我幫你戴。」寧樂祈將英兵戒指戴在尹善荷左手食指。

尹善荷端詳戒指，若有所思。

他們點了海陸大餐和海鮮千層麵，一起分享。

他要奶油焦糖茶，她要玫瑰花茶。

寧樂祈問：「還生我氣？」

尹善荷搖頭：「沒你那麼小心眼。」

「前幾天看你IG，見到糯米近照，還是那麼可愛。」

糯米，13歲，雄性北京犬，尹善荷寵物。

尹善荷自小四起飼養糯米，她跟寧樂祈剛好在同年認識。

糯米的成長，見證了寧樂祈對尹善荷的深情。

IG相片中，尹善荷抱著糯米自拍，還買蛋糕，為牠慶生。

尹善荷說：「可愛都是裝出來的，發少爺脾氣時，還會咬人。」

寧樂祈說：「我也記得被牠咬過。」

「很多人都被牠咬過，包括獸醫，也包括我自己。」

「我有印象，大概是會考那年，牠咬你臉頰。」

「還好沒破相，皮外傷。」

「糯米到底是忠犬／惡犬？」

「一代神犬，見人就咬，主人也不放過。」

「有無人碰過糯米，卻沒被咬過？」

尹善荷苦笑：「暫無，我猜，沒被咬的男生，就是命定之人。」

「我會努力馴犬。」

尹善荷翻白眼：「請先報失智商。」

寧樂祈捏捏尹善荷臉蛋：「你最愛欺負我。」

「對不起。」

「又來，別說對不起。」

「但我的確欺負你。」

「有時我很羨慕糯米。」

「想反咬我？」

寧樂祈搖頭：「在你懷中，被你寵愛。」

「當自己是BB？」

「多想有天跟你互叫BB。」

尹善荷低頭不語。

寧樂祈講別的：「對了，爸媽剛去東京回來，有買你最愛的手信。」

「治一郎年輪蛋糕？銀座玉屋芝麻蛋？」

「每樣兩盒，明晚來我家時，順便拿走。」

明晚周六，五男二女約在寧宅聚餐，由董晉翹親自下廚。

最重要是抽籤：誰能在情人節正日跟尹善荷單獨去看《格雷的五十道色戒》？

尹善荷感動：「寧爸、寧媽真貼心，記得替我感謝他們。」

結帳後，寧樂祈載尹善荷到元朗。

她幫該區男高中生宋浩維私補中史已兩年。

宋浩維，16歲，中五DSE生。

尹善荷自大一起幫人私補中史，高峰期同時有十名學生，男多女少。

宋浩維是其一，堪稱尹善荷最得意門生。

後來，時值大三，最後一年學業繁重，分身乏術，只好有所取捨。

結果，眾多學生，尹善荷只留宋浩維一人，其餘無奈放棄。

宋浩維暗自慶幸。

當年，季氏雙胞胎讀中六，準備考文憑試，也知尹善荷做私補，卻沒報名。

他們想憑自己實力考進大學。

而且未有成就，不敢高攀。

到達樓下，寧樂祈叮嚀：「一切小心，下班打給我，我來接你。」

「晚點見，拜拜。」尹善荷下車。

看著尹善荷進入大樓，寧樂祈才開走車子。

剛剛，遠處有人偷偷觀察尹善荷。

他一眼就認出她。

他是死變態熊卓勳。

＊ ＊ ＊

這堂課，尹善荷教選修部分的「制度史」，課題剛好是「兵制」。

書房裡，宋浩維一直留心聽課，抄寫筆記。

課後，尹善荷說：「浩維，你很有天分，不補我，靠自己，大概都穩拿5**。」

宋浩維戰戰兢兢：「Miss，補你，事半功倍。」

尹善荷笑：「有錢無處花？真看得起我，多謝你養我兩年。」

宋浩維竟答：「簡直想包養你。」

尹善荷摸摸宋浩維頭頂：「你這小屁孩，哪裡學來的？姐姐都敢撩？」

宋浩維害羞，低頭不語。

他喜歡尹善荷。

尹善荷說：「今年最後一年，即將畢業，明年不當私補，出去找工作。」

宋浩維臉色一沉：「我知。」

「別怕，介紹我師妹給你，她兩史都5**，更重要是，她很漂亮。」

「補慣你，要重新適應不易，而且，誰能比你漂亮？」

「油腔滑調。」

「講事實。」

「信我，以你能力，不補都行。」

「你會幫我補到幾時？」

「今年暑假為止。」

「以後有問題，能不能找你？」

「當然，何不？」

宋浩維釋然。

「對你充滿信心。」

「為了你，我會盡力摘星。」

宋浩維送尹善荷到樓下。

回到家，宋浩維走進書房，用手機上臉書。

他在看專頁「浸大女神尹善荷」。

宋浩維長嘆。

＊ ＊ ＊

周六傍晚，五男二女來到寧宅。

包括：董晉翹、簡頌聲、季夏、季冬、范知行、尹善荷、倪梓詠。

寧樂祈歡迎，只拎拖鞋給尹善荷，其他人自己拿。

看到尹善荷左手食指戴著那枚英兵戒指，寧樂祈高興。

但看到范知行左手手腕戴著那條紫色手繩，寧樂祈就心一沉。

董晉翹正在下廚，倪梓詠也進廚房幫忙。

家常飯，七菜一湯。

肉類／海鮮：冬菇海參炆腩肉、鹵水蛋雞翼、清蒸石蚌、清蒸貴妃蚌。

青菜：XO醬西蘭花炒帶子、椒絲腐乳白菜仔、金銀蛋菠菜。

湯水：蓮藕花生雞腳湯。

用珍珠米煮飯。

廚房裡，董晉翹問：「不出去玩？」

倪梓詠笑：「陪你。」

「真夠義氣。」

「何止？」

「還有？」

「你懂。」

董晉翹沉默。

寧樂祈、簡頌聲、季夏、季冬在客廳打麻將。

范知行靜靜旁觀，偷笑。

這局，寧樂祈出銃，季夏胡牌：清一色對對碰。

范知行笑出聲，被寧樂祈怒瞪，不敢再笑。

尹善荷拎著六支竹籤，走出書房。

季夏手氣好，連莊三次，自摸兩次：「不如打牌分勝負？」

眾人異口同聲：「不行，說好抽籤。」

季夏只好閉嘴。

季冬叫董晉翹和倪梓詠出來。

此刻眾人齊集客廳，屏息。

尹善荷說：「手上六支籤，只有一支尖頭塗紫，抽到就可以正日跟我看戲。」

眾人互望。

尹善荷站中間，寧樂祈、董晉翹、簡頌聲、季夏、季冬、范知行包圍她。

倪梓詠旁觀，神色凝重。

尹善荷握著竹籤，舉到頭上：「數三聲，一起抽。」

寧樂祈打量范知行，然後看牢尹善荷；董晉翹相反。

「三──」

簡頌聲掃視眾人，最後望著尹善荷。

「二──」

季氏雙胞胎對看；范知行目不轉睛看著尹善荷。

「一──」

眾人各取一支。

尹善荷第一時間望向范知行，但他抽不中。

范知行難掩失望。

這時，董晉翹樂極忘形：「中了，中了。」

他展示戰利品：紫色尖頭竹籤。

寧樂祈一臉不屑：「該死的畜生。」

尹善荷笑不出。

倪梓詠似笑非笑。

季氏雙胞胎聳聳肩。

簡頌聲面無表情。

開飯，眾人就座，美食忘憂，個個開懷大嚼，尹善荷卻心不所焉。

赴韓留學的男同志好友景璟傳訊息給尹善荷：「靚女，我2月中返港。」

景璟，21歲，建國大學，媒體傳播系，二年級生。

尹善荷回覆：「八婆，不好意思，打錯，靚仔，到時見，無限飯局，愛你。」

飯後，眾人合力收拾餐桌、洗碗、倒垃圾。

尹善荷打開冰箱，拿出其中一個治一郎年輪蛋糕，跟大家分享。

眾人坐在沙發，尹善荷半跪，在茶几上分切蛋糕。

她跟董晉翹交換眼神。

眾人直接用手拿著蛋糕吃。

尹善荷有話說：「若沒猜錯，你們有人背叛我。」

眾人目光自然落在寧樂祈身上。

寧樂祈百口莫辯，一臉無辜：「善荷，發生何事？」

尹善荷補充：「我幾乎已掌握：『浸大八婆尹善荷』專頁管理員的真實身分。」

眾人面面相覷。

尹善荷攤牌：「梓詠，是不是你？」

倪梓詠微笑起身：「我就知紙包不住火，但為何猜是我？」

尹善荷站起：「你暗戀晉翹。」

眾人訝異。

倪梓詠搖頭，啼笑皆非：「我的確是管理員，但你誤會，我沒暗戀晉翹。」

眾人摸不著頭腦。

董晉翹質問倪梓詠：「那你幹嘛開專頁攻擊善荷？」

倪梓詠看董晉翹一眼，然後逼近尹善荷。

尹善荷後退半步：「你想怎樣？」

倪梓詠強吻尹善荷。

尹善荷愣住，倪梓詠閉著眼。

眾人目瞪口呆。

倪梓詠退開：「我喜歡你，收我做兵好不好？」

＊ ＊ ＊

────2011年6月30日，學生會歌唱比賽（決賽）

藍達毅拿著結他上台，調整麥克風高度：「這首歌，獻給我心中的她。」

他彈起前奏，是周柏豪的《Smiley Face》，台下觀眾隨即歡呼。

唱完，全場鼓掌。

他方唱罷她登場，緊接上台的是位女學生。

音樂響起，是謝安琪的《鍾無艷》，觀眾無不興奮。

女學生卻低著頭，雙眼通紅。

她是尹善荷。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