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門閃過。
「你地結婚,記得搵我返黎做伴娘。」妍妍說。
結婚?身為可能是全條酒吧街欠債最多的人我可不敢說。那隻雙體船貴到嚇死人,還好其堅固度對得起那價錢。
然後菁婷小姐說那只是伯爵的玩具…
算了,反正活著總有辦法吧。
「一定搵你做伴娘!」童桐說,「呀遊,娶得我未?」
「呃…遲下先。」
「我依加日日都問佢,嘻嘻。」童桐笑著說。
人真的需要兩顆腎嗎?我覺得不一定。
因為要去Working Holiday,妍妍把那間賣衣服的IG SHOP交由我們打理,從利潤中象徵式分回她的一份後,淨下的全歸營運著的我和童桐,而童桐也接任成為了模特兒,所以我們日常生活上還勉強不用靠我媽接濟。
這餐當然要由我們結帳,然後我和童桐再幫她把行李放到Uber上。
我們欠她的又怎止一頓飯,一程Uber,兩件行李?
我們兩個的命都可以說是她救回來的。
「你係去加拿大?定英國?定澳洲?」
「呃…反正我將所有申請到既國家都申請左一次,到時邊度有人請,或者邊度想去既就去玩下。」妍妍沒有說出目的地。
「真自由啊。」我說。
我看看童桐手上的戒指,我還是不需要這種自由。
「記得識個鬼仔返黎。」童桐說,「佢地好鐘意你呢種,嘿嘿嘿。」
看到童桐和妍妍竟然能成為朋友開著玩笑,我又想起當日二人互不相讓的樣子。
夏天,過去了呢。
最近早晚也感到了絲絲秋涼,雖說中午間中還是會汗流浹背,但風兒改為了從北而來,夾著似有還無的清爽。
妍妍也要走了,當初那個被情聖請來的PTGF,小時候在酒樓硬要我帶她去看海鮮缸的那個甄姿妍,明明她才是姐姐。
送君千里終雖一別,我和童桐幫妍妍把託運行李扔上運輸帶,辦好登機手續後便送她到禁區前。
「送到呢度得喇,廢事又非法入境…出境。」妍妍說。
「得閒搵我地Facetime喇。」童桐說。
「記得唔好去做D咩荷官月入20萬個種。」我說。
「你當我傻既咩。」妍妍說,「你唔好蝦童桐呀,我唔放過你架。」
「我蝦佢?佢蝦我就有份…你喊呀?」
妍妍胡亂擦去眼眶的淚水:「邊有!無呀!無!嗚…」
「但你明明…哎呀!」
童桐往我腰間一捏不讓我說下去。
「多謝你,妍妍。」童桐說,「唔係你,個傻仔個晚就會行上山送死。」
「…係佢應承過要記住我成世,唔準話死就死。」妍妍看著我說。
「……」
感覺還要無數話想說,但總不能在這兒永遠站下去。
終於到了分別的時候。
「我出發喇,童桐,呀遊。」妍妍看著禁區閘口深呼吸,好像要躍出甚麼懸崖
「一路順風喇。」我牽著童桐說。
「我會等你返黎做伴娘,接花球。」童桐說。
「嗯!你兩個多多保重,互相照顧啦!」
妍妍用雙手手心包裹起我和童桐牽住的雙手,輕揉後放開,然後揮著手帶著笑容穿過閘口消失在禁區內。
現在她要踏上自己的旅程了。
她曾經出現,她曾經在我和童桐之間再次點燃起火花,現在又這樣瀟灑地離去,如過客一樣。
真帥。
「返屋企喇?」
「嗯~」
只有我們才知道「回家」這件事多得來不易,也不是理所當然。
我感到童桐心中也有好多話想說,因為我亦然,但我們誰也沒有說出口。
但我與童桐牽著的手在一邊往前走時,也一邊握得更緊。
///
經歷過這麼多笑與淚,我與童桐再次回到我們的日常之中。
晨曦再次來到。
我一開始沒法分辨童桐的聲音來自那兒。
夢境嗎?
還是現實?
直到我重新感到頭痛,我才知道自己已經醒來。那麼她的聲音當然是一如以往地從我的睡房外傳來。
咦她比我早起呢。
木門被打開,眼瞇中可以窺見童桐正背著外頭的晨光走進來。
「喂,呀遊。」
頭還在痛,昨晚喝太多了…
「喂,呀遊!…馬川遊!你又話約我十點既?!九點半啦!」
似曾相識的情境,會不會這一切都是夢?…我竟然有這種幻想。
「嗚…」我用被子包住自己還在隱隱作痛的頭,童桐卻順手拿起遙控器「嗶」一聲地把冷氣關掉。
「喂呀,你又話同我去西九睇Exhibition…」接著是拉被子。
但是冷氣被關掉後,宿醉引起的頭痛的確消退中。
「童小姐。」我將被子一放,童桐早就看穿這招,順勢避開飛向自己的被子,從我雙腳間鑽進被窩中溜過來。
「你覺得都成十幾年,我仲會中呢招?」童桐說,「即刻起身。」
「係既~未婚妻大人。」
童桐滑下床,執起床尾的被子扔向我,我把被子揉成一團塞進角落然後下床。
「汪!」看到我下床亞基高興地跑過來,糟了,童桐…!
「亞基,Stop!」我搶前擋在童桐和亞基之間。
「係我放佢過黎架。」
現在我和童桐的家門上都挖了一個洞,安裝了超大尺寸的狗門,當我們兩邊都有人時便會打開,任由亞基在兩邊鑽來鑽去。
「唔驚佢啦咩?」之前幾次治療時,紀小姐預言過童桐敢主動與亞基親近是一個好現象。
「…佢…嗯,應該…OK…」
童桐試探地,小心側側的把手放到亞基頭上。
亞基能感到想摸牠的人其心情,不論是心中的不懷好意,還是心中的恐懼。
牠抬起頭看著童桐的手,似乎在想著要不要避開。
亞基絕對是感到童桐的恐懼了。
「童桐。」我輕扶著她微抖著的手。
「…我…無問題,應該。」
亞基這時輕輕主動把頭蹭向童桐的掌心,任由自己的黑白茸毛撫過童桐的手。
「呀遊,我,我…!」
童桐比想像中更激動。
「你本身就驚狗,所以已經唔係第一次,童桐。」我笑著說,「佢知你驚佢,如果係其他人佢早就走左。但因為係你,佢都視你做女主人,視為同我一樣既主人。」
「亞基里斯…對唔住!之前我仲咁惡話你…」
「汪~」亞基終於進化到會接話了!
「你講多謝佢會開心D。」
「…多謝你,亞基里斯。」童桐輕揉牠的茸毛,亞基高興地搖搖尾巴,跳著轉了個幾圈,久違地被童桐撫摸的牠整天都笑呵呵地伸著舌頭看著我們。
窗外如那天大澳一樣,萬里的藍天。
///
我與童桐是彼此的青梅竹馬,自小住在彼此的旁邊。
曾經我覺得這只是一個巧合,只要一個年紀相約的男生住到我的單位,也會和我一樣與童桐成為青梅竹馬。
沒有付出,不需努力,只是單純的好運,好運地住在這女孩的旁邊。
但運氣是公平的,我們都會憑著自己的運氣在某處遇上某人,或許是明天早上的巴士,或許是下星期舊同學的婚禮,我們總會在某日某刻,遇上那個人。
而我和童桐是那年幼稚園中班放學後,回家時才發現她住在我旁邊。
「我…我叫馬川遊…」我躲在我媽身後說。
「我叫童桐!童桐個童…童桐個…桐…咦…嫲嫲…」一開始還自信地介紹自己的童桐哭著抱住嫲嫲的腳說。
相遇是一回事,親手爭取到我們在一起的未來,又是另一回事了。
即使一起長大,即使經歷過漫長的陪伴,也不代表會一生一世。
青梅竹馬也許是最難追,因為我們早已經親密如家人一樣,如家人一樣相處。但是正因為這樣的關係我們才小心翼翼地珍而重之,不敢接近,不願離去。
因為我們想保護對方,更想保護自己。
結果便是傷害了對方,也傷害了自己。
世事沒甚麼是理所當然的,童桐在我身邊不是,童桐是個完美的女生也不是。
我更加不是最配得上童桐的人,我只是自己爭取…追上了她,帶她回家,迎來這個未來。
甚至來到了當下這刻,在藍天朗日下,在綠草如茵上,我也不敢說我與童桐這樣便會一生一世。
因為我與童桐的漫長旅程,現在才要正式開始。
唯有一直走下去,走下去,才是我們的旅程。
我早已經遇到了我的青梅竹馬童桐,現在我們是彼此的一生中唯一。
但願…
但願你遇到那個人的那天,也是一個萬里晴空的祝福之日。

完
作者:陳立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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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ear Jane - 銀河修理員
沿途在 修理著熄了的曙光
祝你在亂流下平安
真愛是任何形狀
對付百孔千瘡
誰能望穿我
這種堅壯非堅壯
形勢壞透只好對抗
由我硬撑著 使你心安
致
那位也許永遠不會看到這故事的—那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