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y穿著一件連帽外套,配T恤和長裙,她雙手都插在外套的衣袋中,正瞪著我們看。
「童桐,企係我後面。」
我沒有和童桐說Kay的事,因為我不想她日常出入都提防著不知甚麼時候出現的刺客,增加其心理壓力。
「佢個樣…」童桐捉住亞基的狗繩,因為牠不斷想撲到我們面前保護我和童桐。
當然我們可以逃,但是逃掉了這一次又能怎樣?Kay甚麼還沒有做,報警也沒用,事情總要有個解決。
「馬!川!遊!」Kay喝出我名字,穿過馬路走過來。
「…Kay,你覺得你對我有好大誤會。」我說,雖然她完全沒有誤會。
就是我幹的。
「Kay,你有無事?你面都青埋,你冷靜D先啦。」童桐說。
「…呵呵,哈哈哈…嘿哈哈哈!!睇黎佢咩都無同你講啊?童桐,嵐晨當日自殺係因為被人中傷,抹黑,你知唔知道係邊個做?!係佢呀!!係佢搞到嵐晨要去哥本哈根同我分手!係馬川遊…」
「呀遊有同我講。」童桐卻打斷她說。
「…咦…?」她呆然。
對,童桐知道是我向植嵐晨發射核彈。
「…咁你又…我仲睇到你地隻窗,肉麻到死…你,你知道?童桐,你知道?」
Kay沒有證據證明是我向植嵐晨發射核彈。
她只掌握著四個事實。
一, 植嵐晨的事是有某人從中作梗,因為舉報的訊息連秒數也一致。
二, 童桐那時喜歡植嵐晨。
三, 我喜歡童桐。
四, 而我最後和童桐成為了情侶,成為最大得益者。
基於前三點,她猜我就是兇手,即使發射核彈也是基於有殺錯無放過的心情。事實上她還是沒法直接證明我就是真兇。
直到現在。
直到現在童桐為她證明了這點,而且還說自己在明知這點的情況下和我在一起。
「我同植嵐晨傾過,Kay,佢無同你分手,因為你地根本無係埋過一齊。」我說,「只係你一直騷擾佢,自作多情咁覺得你係佢女朋友,佢先咁同你講,佢都俾你逼到走投無路。」
「你呃我…佢呃我…你呃我佢呃我你呃我佢呃我你呃我佢呃我你呃我佢呃我你呃我佢呃我你呃我佢呃我哈哈哈哈嗚嗚嗚嗚…嗚嗚嗚…」
回想起,Kay的確在不同的情況下也被騙了。
植嵐晨為了擺脫她而騙了她,我為了不被發現使了陰招而騙她,她找阿強發射核彈恐怕也用了不少錢吧。
「Kay…」看著發瘋了似的Kay,童桐被嚇傻。
「明明佢個時咁依賴我,明明佢個時咁依賴我…明明佢個時咩都無晒,得!!返!!我!!一!!個!!」Kay哭著蹲下掩著臉痛哭。
她被自己困住了。
現在還在騙她的人,是她自己。
…我竟然感到有種在看著自己的眼熟感,那時一但想歪,我也不是沒有變成這德性的可能。
「Kay,唔好令自己無得返轉頭。」我說,「只要你有心,你仲有機會追返植嵐晨,但係如果你坐監既…恐怕唔係咁易。」
「追返?好似童桐同你咁?」蹲在地上的她望我咬牙切齒地說。
「成件事唔關童桐事。」我不安地說。
「童桐,你明知呢個馬川遊係咁既人,你都同佢一齊?!你明知佢為左令你無辦法同植嵐題係埋一齊,用D咁既下三流手段,你都同佢一齊?!」Kay的怒火終於波及童桐。
「……」
「佢為左自己私利,為左得到你,而咁樣害到你鐘意過既人一無所有!!」
「…嗯,我知道。」
童桐沒說出那句"還好知道了他是甚麼人"
基於美好的愛,與即使知道醜陋還能去愛,是不同的。
「…你知道,你明知道咁都…」
「呀遊係做過…但係你又好,我又好,邊個都好,都唔會有人可以搵到一個完美既對象,Kay,我地都無法完美。」童桐說,「正如你明知道嵐晨曾經令其他女仔墜過胎一樣,你都咁痴迷於佢。」
我們都無法完美。
只有幻想是完美的。
但我們沒法一輩子活在美好的夢幻泡影之中。
「…我…我…」Kay腦袋短路,沒法思考。
「我地都無法完美,所以你再講呀遊幾多壞話都無意思,我知道佢做過咩…而佢都知我做過咩。」童桐牽起我的手說。
「我仲以為佢連你都呃埋…我仲以為你唔係佢個種人,童桐,我以為你會清醒…」
「要清醒既人係你呀!」童桐激動地說,看到她這樣偏袒我,我心中相當高興。
她背後車子呼嘯而過捲起的勁風把Kay的頭髮吹得在風中亂舞,落葉在空中旋回時也如要避開她的殺意。
「…即使嵐晨唔要我,我都會為佢討回公道…」她站起來搖搖晃晃地說,「特別係你,童桐,你竟然同一個咁樣傷害佢既人係埋一齊,你對唔對得住嵐晨…?」
Kay哭著又笑著向我們走來。
…看著可憐兮兮的她,我也沒法憤怒起來。
我,童桐,植嵐晨,Beta,情聖,都有做過一些不能見光的事。
但Kay沒有,她只是單純的喜歡著植嵐晨。
水上樂園那次有妍妍在,有童桐在,自卑的她也只能遠遠地看著植嵐晨,但她已經滿足了。
直到我用核彈轟掉了植嵐晨,使自卑的她有了一絲希望。
應該說…幻覺吧。
在她想像中,植嵐晨需要自己。
在她想像中,植嵐晨被全世界討厭,所以需要自己,也只需要自己。
那一絲的希望使她與植嵐晨開始了曖昧,但同樣地那一絲希望化成了劇毒,腐蝕了Kay,腐蝕了那本來純潔的真心。
這一絲希望,對她來說太沉重了。
絕望之人,看到本以為不會出現的希望,然後那一縷希望卻如海市蜃流一樣又一次捉不住,摸不著,然後消失在眼前,本來便絕望之人自然深陷更深邃的絕望之中。
「Kay,唔好衝動。」童桐說。
「我…我…」
「Kay,冷靜,你仲有得返轉頭架!」我護住童桐說。
「我…我…嗚嗚嘿啊啊啊呀呀!!」
Kay甚麼也沒有說,她的絕望連字句也沒法形容,仰天長嘯的她只能從心底發出悲鳴,然後拔出𠝹刀向我刺來!!
休想!!
「嘿哈!!」
從她現身提防至今的我一個閃身避開,右手握成手刀下砍擊向她手腕!𠝹刀馬上脫手飛出,摔到地上射出火花!!
「呀呀呀!!!」她發瘋一樣向我擒抱,沒想到她有這招的我被她推飛摔到地上!她執回地上的刀撲向我!!
「嗚…!」
她整個人騎在我身上,舉刀往下刺!
「童桐!!快D走!!」
我舉起雙手托住她前臂,還好我背肌發達,她力道不及我大沒法刺下來!於是她竟然放手任由刀子脫手下墜,直刺我的面門!
我閃!!
「喀擦!」
我把頭往右一挪,刀子掠過我的臉,我感到耳邊一陣溫熱,似乎刃口割破了我的左面頰,然後砸到地上,眼角餘光看到有火花爆開!
Kay放開手中的刀後,借我向上抵抗的力道向後一躍撲向童桐,然後拔出了第二把刀!!
「仆街…!!」我一個翻身躍起,以左手執起𠝹刀瞄準!
因為於魚腩盃預賽集氣成功,瞄準心得上升
因為於長洲成功救下植嵐晨,瞄準心得已達上限
因為在魚腩盃準決賽沒有服用禁藥,沒有發生副作用
因為在魚腩盃準決賽成功奧義解放,現在可以左右開弓
即使是左手——
奧義解放:左右開弓!
也要給我———中!!
明鏡止水:超絕集中!
紛飛的落葉如要凝結在空中,生死關頭的我眼中只有Kay手中的刀,脫手擲出的𠝹刀化成銀芒,破風穿過空中枯葉,穿過日落的餘輝,直擊在她的刀鋒上!
「啪!」
火花四濺,Kay手上的刀片被我擲出的刀撞斷,兩把刀伸出刀殼的刀片都斷落摔到地上。
「你…嘿啊!!」
「咔咔咔咔咔!」
Kay發爛,姆指壓住刀尾將剩下的刀片盡數推出,但是我已經趕到了!!
「嗚…!!」
千鈞一發的瞬間,我直接抓向刀刃,右手血流如注,但我還是握住刀刃不讓她傷及童桐半分。
「你…」
她推拉刀鋒,手上的刺痛波及全身,刀刃切開皮肉,但我咬緊牙關,站穩痛到發軟的雙腳,誓死不讓刀子逃出掌心,即使刀刃割斷我的手掌也罷!
「呀遊!!」
那一瞬間,童桐放開了亞基。
「吼胡汪!!」
解除拘束的亞基卯足全力,咆吼往前衝鋒,恍如神風的亞基里斯。
「咚!」
我痛哼一聲捉住刃鋒把Kay手上的𠝹刀奪去,發胖的亞基以全身重量夾帶力道轟擊,矮小的Kay被亞基狠狠地推飛出馬路摔到地上。
「Kay!小心…」我大驚。
「叭叭叭!!」





站起來的她只能看著淹沒視野的光柱,颱風前夕下的那架貨車也沒想到會有人在這兒突然摔出馬路,只能於事無補地響咹並急煞車!但是…
「嘎———」
「砰!!咔裂!」
「啊嘩呀呀!!」
Kay在空中如斷線人偶一樣重重飛出,旋體的她無力地在空中任由死神割魂。車軚尖銳的煞車聲也沒能掩蓋了她的慘叫和骨骼內臟粉碎的聲音,彈飛十幾米的她頭破血流,肝腦塗地。
奄奄一息的她抽搐了幾下,抬起頭血流披臉的她瞪向我們後,便伏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司機連忙停車下地,看看沾成腥紅的凹陷車頭,然後跑向Kay,附近有路人報警,有人尖叫,有人嚎哭,童桐嚇呆了的跪在地上。
「亞基,Come.」
我抱住抽泣的童桐:「唔使驚,童桐,我係度。」
同一時間我用滿是鮮血,還震抖著的手操作電話,傳了訊息給菁婷小姐。
結局篇V:我們都無法完美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