鑽石手文泰來
2021-03-28 10:54:54
京城,天子腳下,中原首善之地。
姓莫的和他徒兒到京後也不客氣,立馬分道揚鏢,這倒是件好事,他倆眉眼間總有股隱隱的血腥殺伐氣,由於略懂望氣相人之術,他倆跟着總覺得後背發涼。
至於那温翼,似乎趕着入宮面聖,臨行前跟貞德有過一番密談,也不知道葫蘆裡賣甚麼藥。
那位陸大俠,某一日忽然消失了。
八九不離十,是老瘋子的好友,傳說中的「神行絕影」。
我學藝不精,算不出自己的命運,但直覺告訴我,我跟這群怪人還是後會有期。
京城有一個好處,誰都不敢在天子腳下動刀動劍,不論江湖上開罪了任何仇家,於京城範圍內都安全得很,除非你的仇家帶着尚方寶劍,但那玩意普天之下唯有太祖年間曾御賜鐵一心,早已絕跡江湖。
然而京城規矩極大,官威極重,只要略懂望氣術,就會看到紫禁城內那股真龍紫金之氣直沖斗牛,修行佛道之人沾染皇氣容易道心蒙塵,所以不少大真人大和尚寧可於深山老林苦修,也不願在廟堂上披黃掛紫當個白吃閑飯的羽衣貴人。
比如黃初平那老不死,修為堪比張天師,既不求顯貴,也不願飛升,寧可雲遊四方遊戲人間。
「小徒兒,在想為師嗎?」
日間別說人,夜裡別說鬼,更別說神仙。
「你怎會在這...罷了,問了也白問。」
「還是這般無禮,龍虎山的規矩都不知學到那裡去了。」
「還不是跟你學的,你對幾位天師的態度輕浮得連我也看不下去。」
「呵呵,若你到了我的境界,也能如此這般。」
「廢話少說,找我有事?」
「我沒事,但你有事。」
小明打了個哆嗦,用兩巴掌把自己摑醒。
黃初平是個奇才。
五百年一遇那種奇材,天生的仙風道骨,琉璃道心。
內丹,外丹,卜卦,符箓,咒法,風水,科儀,經典,風水,劍法.....
只要是跟道門沾親帶故的玩意,沒有他不擅長的。
陸地神仙,莫過於此。
這種人物真不知道怎會相中我當徒弟,當初我上龍虎山學道只想混口飯吃,抱大腿過一輩子清閑日子,練仙這回事我真沒興趣。
但這老不死偏看中了我,這就罷了,現在還裝模作樣說找我有事。
真心有點害怕。
「咳咳,為師閑着無事替你算了口卦,好小子,還真有趣。」
「別搬神棍那套出來裝模樣!我倆都是道士有話直說!」
「嗯.....你還想要跟着那西洋女子嗎?」
「啥?你就為這無聊八卦?」
「那女子身負一教氣運,命中注定不是平凡人物,一生起伏不斷,說不清是福是禍。」黃初平頓了頓。
黃初平又開口:「至於你,雖然根骨平平,心性散漫隨意,但卻是上善若水,又不喜權術名聲,正合道門禪門修行,若能韜光養晦冷看接下來的江湖變幻,靜靜的修行二三十年,觀世音得自在,一朝頓悟未必不能成為下一位生神仙活菩薩。」
「喂.....你開口頓悟,閉咀是菩薩,算甚麼道門真人。」
「殊途同歸,得意忘形,文字形式不重要,你明白箇中含意就行。」
「反正你的意思是讓我遠離貞德,當個閑人自然成仙?」
「我沒這麼說過,只是提出你其中一條路,未來因果禍福都是你的選擇,與貧道無尤。」
「若是我繼續跟着她混日子又如何,你知道的,現在工作難找,徒兒體弱又不適合當粗重活......」
「我有位哥哥,修行比我更有天份。」黃初平打斷了小明。
小明也不惱火,這是黃初平首次提及自己的過去。
「當年嘛,我兄弟倆出身書香世家,也許性格使然,讀書多了就都不願考取功名,一次機緣巧合下被當年的張天師收入門下,開始潛心修道,不問蒼生問鬼神。」
「你哥也是神仙境界?早就飛升了?把你這不成材的留在人間?」
「當年他功力一日千里,數年後又再下山磨練道心,只要修成了太上忘情之境,不再為凡俗所動,有望成為龍虎山最年輕的飛升仙人。」
「但是?」小明問
所有故事的發展,都離不出「但是」兩字。
既是新奇的轉折,又是俗套的世情。
多少說書人一夜白髮,只因想不出故事的下一個「但是」。
世間若沒有「但是」,又何來精彩的悲歡離合?
「但是他雲遊之際,遇上了一位尼姑,坐而論道三日後,愛上了那位尼姑,本來只是笑談,但兄長死纏爛打三年後,那尼姑真的還了俗,嫁給他了,自此佛道兩門都引此為恥,不願提及這倆口子。」
小明的下巴已快要掉到地上。
「嫂子雖是聰慧過人,身子卻天生虛弱,不到五十歲便病死了,兄長傷心至極,自廢一生修為折了壽元,不久後如同凡人一般老死在床榻上,他的兒女也趕不及回家見最後一面。」黃初平嘆了口氣。
「知道了,還是當神仙好嘛。」小明不耐煩地說。
「兄長在床榻上對我的遺言是.....這樣挺好,當神仙多無聊。」
小明無言以對。
「話已至此,既然佳人有約,你該醒來了。」黃初平說。
小明冷汗直流,後睡夢中猛然坐起來,正聽見門外貞德的叫喚。
做夢......只是做夢而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