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四那年，我因為五毫子而成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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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學校，我才走到四樓就看到Robin在我課室門口等著。

「早晨，Joyce。」

「早啊，Robin，等我一陣。」我回應。

我趕緊走進班房，把背包放到自己的座位，然後走出去會合Robin。
我們很有默契的沒有說話就向著樓梯的方向走。

那個時候，操場上只有五、六個人，他們在討論著：

「唉，今日已經係我地行動嘅第五日，都好似冇乜起色。」

「再咁落去我地有咩辦法。」

我們也走到那一堆人的附近，打算等多人一點才開始。

「啲人應該冇咁早翻學校。」我說。

「其實，我都係第一次咁早翻黎。」Robin笑著說。

「你住咁近，上堂前十五分鐘起身跑上黎都趕得切啦。」我諷刺的說。

「哈哈，都冇咁快啦。」他說。

平常大部分同學都是在早會開始前一、兩分鐘才下來，今天大家都早到了。在我們閒聊的時候，操場的人慢慢多了起來，大概有二、三十人吧，儘管來自不同的班級還是圍成一堆。

於是，我們開始叫起口號。

「校方打壓言論自由。」Robin首先大喊。

「校方打壓言論自由。」旁邊的人也附和。

「陳主任」

「下台」

「香光人」

「反抗」

操場上的人慢慢多了起來，後來Lily，Emily，Kitty回來了也站在我們的旁邊。

聲音也越來越大。聲音的高低也越來越複雜，有低沉的、有磁性的、也有尖銳的。大家都竭盡全力的叫喊，好像整個校舍也隨著叫喊聲震動起來。

早會開始前的五分鐘，領袖生如常的拿著班別的牌子走到操場，本來打算走到操場的標記上。可是，看到我們都堆在一起，他們只好把牌子拿回去了。

上課的鐘聲響起了，可是沒有一個人像以往的走到班級所屬的位置列隊，大家還是圍成一團叫喊著。

陳主任走上一樓的小講台，我們都看到了陳主任的臉。看到陳主任，大家的聲音有增無減。

「陳主任」

「下台」

操場上不斷的重複著這一句。

「大家靜啲先。」儘管她拿著咪，聲音還是無法超越操場上的同學得叫喊聲。

旁邊的老師在大聲勸喻：

「同學聽陳主任講野先好唔好啊？」

「你地靜一靜先啦。」

同學不斷的叫著口號，完全無視身邊其他老師的勸告。

陳主任實在無計可施，走下講台，然後站到一旁。

過了一會，校長從校長室走出來，走到一樓的講台位置。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校長，此刻的校長仿佛帶著光芒。

我們努力了這麼久，終於可以見到校長了！

他拿起咪，然後開口說：「同學聽我講兩句。」

同學們全都靜下來，等著校長接下來的講話。

「各位同學，我係黃校長，我明白大家都有意見想表達，我都想親身見大家，但係礙於我地冇辦法見曬咁多同學，你地可唔可以搵代表上黎？」

同學們四周張望，尋找著那個「代表」。

同學：「代表？」

「邊個召集嫁？」

「我睇Facebook好似叫Beans Hong？」

「邊個叫Beans Hong？」

「乜我地學校有呢個同學？」

我跟Robin對望了一下，然後舉手。

校長看到我們兩個，然後說：「你地兩個上黎。」

「你真係要去？」Lily抓住我的手。

「唔……」說實話，我還是有點擔憂。

「你地自己小心啊。」Kitty大概是知道我非走不可。

「我地會，放心啦。」我拍一拍她的肩膀，然後跟Robin點了一下頭。

我們兩個從人群中走出去，每一步都好沉重。

這是我們期待已久的事情，可是當機會來到，卻是非常不安，完全無法預示即將發生的事。只是走一層樓梯也足以讓我有點喘不過氣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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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到一樓，我們就看見校長站在講台的旁邊。我們一步一步的走近校長。

從一樓望下去，我不禁感到驚訝。這是我第一次早會的時候從一樓看下去，原來是如此的壯觀，下面都是同學，堆得密密麻麻，就像一窩螞蟻一樣。

此起彼落的叫喊聲，每一隻渺小的螞蟻集合起來的力量居然可以撼動一座大樓。

校長的樣子和藹可親，看見我們的時候還面帶笑容。

「校長你好。」我們急忙鞠躬打招呼。

「入去校長室再講。」校長說，然後走到旁邊的校長室把門打開。我們兩個也跟著進去。

校長室很整齊，就像大家都看過電視上接受訪問的校長的房間。一張檯，後面一個整齊的玻璃櫃，旁邊還有一個書櫃。

校長坐到自己的凳上，然後說：「兩位同學坐啊。」

我們也聽話的坐好。

「你地叫咩名同埋邊一班？」校長一臉認真的。

「我係4D班余楚思，可以叫我Joyce。」我說。

「我係4E班甄志軒，可以叫我Robin。」Robin說。

「Joyce同Robin，就係你地兩個召集啲同學？」校長打量著我們兩個。

「係，我都係逼於無奈先咁做。」Robin無奈的說。

「可唔可以話比我知咩事？」校長把頭伸前了一點，一臉冷靜的問。

「校長你知唔知道同學一直都對小食部有好多意見？」Robin首先反問。

「哦，小食部遴選係有機制嘅，同學、老師同家教會都有代表去投票選出。至於對於小食部嘅意見同反映，通常都係陳主任負責。」

「好多同學都同陳主任反映過意見，佢話會反映但係一直都冇改善。」Robin說。

校長一副沉思的樣子，然後拿起筆在紙上作筆記。

Robin接著說：「呢幾個禮拜都有幾件事發生左，令我地覺得可能有老師包庇小食部。

首先係我地有同學整左本「覓食指南」，入面有唔同外賣同埋杯麵嘅資料，等同學多啲午餐嘅選擇。咁好自然多左人叫外賣。

之後，陳主任就將攞外賣嘅同學記名同訓話，宜家每次攞外賣都要check手機；再過幾日，學校嘅熱水機寫住壞，但係實質冇問題出現，但係陳主任堅稱水機有問題。

仲有學生會提出過想寄賣杯麵，等同學可以食平啲，但係負責老師以唔健康為理由拒絕。

而起Facebook留言批評過小食部嘅同學比陳主任叫左去問話，要佢地刪除所有留言。」

校長思考了幾秒，然後回應：「睇黎呢段時間都發生幾多問題下，你地有冇試過搵陳主任傾下？」

我說：「我地有，但係冇用。」

校長說：「我地學校嘅立場都係想同學有健康嘅午餐，同時都好希望尊重你地自己嘅選擇。如果我地可以整一個公開嘅平台比同學同小食部負責人對話咁樣大家溝通都會好啲？」

我繼續說：「我諗咁樣應該可以提升翻小食部嘅質素。

不過，除左要改善小食部嘅問題，我地都覺得要同學del 留言同check手機都係損害同學嘅自由。」

「其實，學校一向都好尊重同學嘅言論自由，輔導組老師提出一定有考慮好多野嘅。」

「我都明白佢地有考量，但係同學有自由表達嘅權利，我諗最多同學不滿係佢話要維持學校形象所以要同學del post。但係其實成件事係同學無處伸冤先要上Facebook，咁樣簡直本末倒置。」

校長在紙上寫了一會，然後說：「我明白，呢一樣野，我要同訓導組老師了解下。」

Robin說：「最後一樣，可能有少少複雜，關於陳主任。我諗得校長你先可以幫到我地。我可唔可以借一借你電腦？我想開少少野。」

「你開啦。」

「呢個我地Facebook inbox，有個自稱前學生會嘅人，佢以前都係投小食部嘅學生代表。佢話陳主任威脅佢地要投比宜家呢間小食部，如果唔係對佢地嘅經費有影響。我地估呢個就係咁多年黎都係同一間小食部當選嘅原因，就係陳主任威脅學生。」

校長忽然收起笑容，然後嚴肅的說：「我作為校長，會確保甄選過程公平、公開、公正，唔會容許呢啲事情發生。始終你呢個都係網上信息，我諗我都要同相關嘅人查證下。」

「你地頭先講嘅野，我mark底左。一個禮拜後，我見多次你地，我會比個交代你地同全部同學。」

「校長，最後我想同你講聲唔好意思，我地呢個禮拜日日放學叫口號騷擾到你。」我向校長鞠躬。

校長好像有點錯愕，他連忙說：「唔好咁講。我唔好意思就真，如果冇你地我唔會知道學校原來一直咁多問題。」

我看著校長，內心只有感謝。

「多謝你，校長。」我說。

校長打開門，外面再次傳來嘈吵的口號叫喊聲。於是，校長把門關上。

「你地可唔可以幫我做一件事？」校長問。

我和Robin同時點頭。

「我陣間要向操場嘅所有同學交代，你地兩個可唔可以企起我隔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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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三人走上小講堂，校長站在中間。下面的同學看見我們三人就安靜下來。

「各位同學，頭先我同左兩位同學代表見面，我了解左大家嘅情況。由於事情有少許複雜，我已經向兩位同學承諾一個星期後會答覆大家……我交比兩位代表同大家講下。」

我看了一下Robin，Robin用眼神示意讓我來講話。或許是Robin畏高，他從站在講台上就好像一直平視著，沒有俯視下面的同學。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用抖著的右手從校長手上接過咪：「呃……正如頭先校長所講，我地將呢兩個月發生嘅事情講左比佢知，佢話會跟進，一個禮拜後會再見我地。」

我俯視著下面的同學，他們都抬頭看著我。我再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說：「我地希望大家繼續罷食小食部，直到校長比我地一個答覆。」

我把咪交回校長，手心都是慢慢的汗。

「咁今日嘅早會我宣佈完結，大家可以翻翻去自己嘅課室準備上堂。」

說完，他就走下講台，我們兩個也跟著。

「Joyce，Robin，咁我地下個禮拜放學時間再見，你地有咩隨時搵我。」

「好，到時見。」我說。

校長打開校長室的門，然後進去了。校長室門外只剩下我和Robin兩個人。

這裡的平靜讓我不敢相信剛才發生的事。

「我地終於見到校長喇。」Robin興奮的說。

見到校長其實沒有想像中的興奮，一切都像是一場夢。

「你做乜呆左？」Robin問。

「我覺得一切好唔真實。」我說。

「哦，都有啲嘅。」Robin說。

我們兩個人走到樓梯口，一步一步的走上樓梯。一路上都有同學在看著我們兩個，然後報以微笑。

回到班房裡，我走回自己的座位。

坐我旁邊的Kenny忽然對我稱讚：「Joyce你頭先好犀利，坐起你隔離都唔知你係咁勇。」

前面的那個男同學也轉過頭跟我說：「我都冇諗過有個咁犀利嘅同學起我地身邊。」

我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應對如此尷尬的場面。

「呃……」我勉強的笑著。

「過獎喇。」我只好這樣回應。

這只是一個開始，接下來的一個星期，我常常在校園的角落、食堂、走廊隱約聽到同學在講我的名字。偶爾在Facebook會被tag到post的上面，說要感謝我和Robin的付出。

這一字一句在電腦的熒幕上，白底黑字，卻又很不真實。

準時放學，獨自走在操場上，總是有點空虛。

難道這不是我想要回復平常的生活嗎？

一個禮拜後的會議，卻是超乎我們預期的順利。

「陳主任會離任小食部負責老師，改為盧主任負責……至於小食部的遴選過程會加入班會主席的參與……小食部以後會每半年嘅一次一件反映大會，等全體同學可以反映意見。另外，投標小食部的公司要提供投訴熱線。

學校會批准學生會會址立做小息時合法打電話的地方，讓同學可以放心交外賣……我都同陳主任了解過事件，唔會逼同學刪除留言同埋check手機攞外賣。」

「最後，我想你地其中一個做膳食代表，幫盧主任手處理膳食問題。」校長看著我們兩個。

我看著Robin，他忽然面有難色，好像不知如何開口。

「唔……不如Robin做？」我建議。

「我覺得Joyce比較適合。」他堅決的說。

他把這個責任推給我。

他從來不會直接拒絕我，我總覺得他肯定有其他原因。從他的神情，我知道他是逼不得已說出這一句話。

「哦，咁好啦。」我只好這樣說。

「咁我只好叫盧主任聯絡你，唔該曬你，Joyce。」校長說。

「唔該曬校長你就真啦。」我說。

呢個故即將完結
斷斷續續出左四個月，拖左大家咁耐，好多謝大家嘅不離不棄。

方便大家追翻故，都係出翻紙言（努力手動搬運中......）：https://www.shikoto.com/articles/220658.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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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啊，嗰邊純粹留個紀錄比大家易啲追翻之前
所有更新會起呢邊出先

校長室的門「呯」的一聲關上，意味著這段日子的事情終於可以告一段落。迎面吹過來的風，忽然讓我感動，我微笑著，顴骨卻感覺濕潤起來。這一場仗，我們終於取得勝利。

「呢段日子辛苦了。」我忽然心裡冒出這一句溫暖的話。

Robin低下頭，用手輕輕的摸了一下我的臉頰，試圖把那淚水抹掉。他溫柔的眼神，好像在講話，說著：「不要哭。」可是越看著他的雙眸，我就越想要哭。

「傻瓜Joyce，行啦。」下一秒他拖著我的手，然後奔跑起來。

「喂唔好跑咁快啦。」我喘著氣，他拖著我的手，就像日本動畫的情節，兩個在風中拼命奔跑的人。這個瞬間好像一切都拋諸腦後，一口氣跑了六層樓梯。

他一手推開天台那寫著「不准進入」的門，疾而大叫：「我地終於成功喇！」

此刻，面前是新鮮的空氣，展開的雙臂像擁抱了一整片藍天。

下一秒，他把我拉進懷裡。他粗壯的臂彎緊緊環抱著我的腰，然後他一使力，我的雙腳離地了。

這一個時刻，我感覺離開了這個煩擾的世界，我飛了起來。

「喂啊，你放翻我落黎啦。」我大叫。

「額，好喇冇氣喇。」Robin喘著氣把我放下來。

「廢柴，你個心唔好就唔好格硬黎啦。」我笑著說，然後用彈了一下他額頭。

「你笑翻咪好囉。」Robin用食指搓搓我的臉頰。

「我冇嘢啊，突然如釋重負，唔知點解好感動。」我說。

「一早就知我地會成功，係時間嘅問題。」

「你馬後炮啦。」我用拳頭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我腦海忽然冒起他拒絕當代表時的樣子，我總覺得他有苦衷。

「你啊，點解你唔做膳食代表？」我問。

「唔講呢啲啦，總之我地贏左啦。」他刻意轉移話題。

我兩手各放在他的肩膀上，讓他不能迴避我的目光：「你答我啊，點解你唔做？」

「我覺得你比較適合。」他的眼球向下移，他繼續在迴避我。

「你呃我，我想知道真正原因。」

「我……我唔知道，我唔知下年仲起唔起到。」Robin慢慢低下頭，聲音也逐漸變小。

我驚訝的睜大雙眼：「點解啊？」

「記唔記得我同你提過我個wallpaper？」

我回想那天他給我看的電腦背景，想起他跟那位朋友的故事，然後說：「嗰個搵唔到嘅朋友？」

「係，屋企人成日都叫我去外國讀書，我媽媽同我細佬都過左去澳洲。我一直都唔想去澳洲，因為我一直都搵緊嗰個朋友。」

Robin深呼吸然後再說：「最近屋企人話最遲讀埋今個學期要過去，佢地連學校都幫我搵埋。」

我無法接受Robin這麼快就要離開我的身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感覺淚水在眼眶裡累積著，於是我抬起頭，然後問：「你係咪冇得唔去？」

「係。」

我繼續問：「姐係你唔會陪我行落去？」

「對唔住……」

我開始控制不住自己：「點解你唔一開始同我講？點解你要一路幫我？點解兩個月前你要起我面前出現？」

「我都係早兩日先知，我唔知點樣同你講。」

「點解你要留底我自己一個面對？我真係唔知點樣面對，冇左你起我身邊，我唔知自己一個點樣行落去……」

淚水忍不住一顆一顆的滾下來，手不停的抖著。Robin一手把我拉進懷裡，緊緊的抱著我，我把臉靠著Robin的襯衣。

「你知唔知你對我好重要……」我哭著說。

「你對我都好重要，對唔住……」Robin哽咽著，再也講不下去。

我們兩人在森林裡遇上，在迷霧裡看不清前方，只能不斷奔跑。這個兩個月來，面對各式各樣的考驗，我們甚至來不及看清對方的臉，也打從一開始就只能信任旁邊這個唯一的陌生人。

終於，迷霧散去，眼前豁然開朗，我們終於看清對方的臉，卻是分別之時。

「你可唔可以留低？」我沒有說出口，因為他也是身不由己。

這一輩子或許不會找到一個比他更刻骨銘心的人，我也不想再經歷多一次這樣的難關。

我感覺我頭頂一點一滴被淚水沾濕了，Robin的胸膛一起一伏，我好像聽到他的心跳。此時此刻我們的心是連著的，這一瞬間所有事情仿佛停頓了，我希望可以把這一刻留住，Robin以後都在我的身邊，就像這幾個禮拜發生各種事情的時候。

曾聽說：青春，就像下了一場雨。

這一天，我終於明白。只是屬於我們兩個的這一場雨，下的是鹹鹹苦苦的淚水。

我的淚水也濕透了Robin的衣服。不知過了多久，淚水都哭光了，我鬆開雙臂。

大哭一場好像用盡我全身的力氣，我不想說話。

我們確實成功了。可是，很快我們就只是剩下我一個。

今天過後，我又該如何面對Robin？

他還是如常的送我到巴士站，可是一路上，我倆一句話都沒有說。對於這一個消息，除了沉默就是沉默。我不想面對Robin將要離開的事實，不敢想像我們兩個的將來。

接下來的一個月我總是想起Robin。有時候盧主任會找我討論小食部的事情，我不知如何應對，我總是會想像，如果是Robin負責，他會怎樣做。

有時我會很想念那些多災多難的日子，天天都有不同的事情上演，然後我們一關一關迎難而上。我們是戰友，相依為命的戰友。我會想念他總愛揉我的頭，想念他叫我的每一句「傻瓜」。想到他將要離開，我總是差點忍不住淚水。

不過，我也很討厭這一個人，我們走過一趟顛簸的路途，卻將要剩下我孤身作戰。

或許，只有討厭這個人，才可以讓自己忘記這個人帶來的傷痛和那些甜蜜的回憶。

五月十五日，是Robin的生日。畢竟朋友一場，還是該祝福他一句。

放學的時候，我走到他的班房門口。我從門口探過頭來，找尋著他的蹤影。

「生日快樂。」我在腦裡預演了幾遍。然後了？

門口打開，我探頭進去，一如既往的在後排看到他的臉。此時，我又突然想離開，我不知道該說什麼。於是，我轉身離開。

「Joyce，你搵我啊？」我背後傳來熟悉的聲音。

我轉過頭，看見Robin拿著背包跑了出來。

「唔……生日快樂。」我說。

「多謝你。」

「可唔可以陪我上多一次天台？我有野同你講。」Robin問。

其實我可以想像他想說什麼，大概就是他將要離開吧，而我不想面對這個事實。

「唔......我走先，有野做。」我隨便編個理由。

「今日我生日，可唔可以完成我呢個願望？」Robin說。

「我唔知之後仲有冇機會同你講野。」他繼續說。

我沒有回應，只是站著思考著該怎麼辦。

然後，他拉著我的手臂，然後向著樓梯的方向走。

我沒有拒絕，只是跟著他一步一步的走上天台，他一腳踢開天台的門，眼前突然光了起來。

他看著我的雙眼，然後對我說：「係咁嘅Joyce……」

「我……我過兩日就要走，老母話淨係比我過埋生日。」

「吓，咁快要走？」我還以為他至少可以讀完這一個學期。

Robin緊緊的用兩手包住我的雙手，然後說：「係……可唔可以應承我，好好守護呢間學校？」

我想了一會，然後說：「你唔起到，我都唔想行落去喇。冇你起我身邊，我自己一個真係唔得。」

「余楚思……你要相信自己。走到呢一步，一定要行埋落去。」Robin堅定的看著我。

「唔得啊，呢個月好平靜，我好掛住以前我地一齊起電腦室出post傾野，仲有一個接一個嘅任務，我地一關一關咁解決。如果冇你，我一定解決唔到。」

「我成日諗起你霸氣叫啊姐同我道歉，諗起你串訓導老師，叫佢記住你個名，會諗起你串陳主任嘅每一句，我唔夠你霸氣，我講唔過佢地。我自己一個真係唔得……」我無助得眼淚湧上眼眶，只要一眨眼就會流下來。

「傻瓜，以後唔洗你霸氣喇，陳主任都收左皮啦，嗰個打橫行嘅小食部都要聽民意啦。」

「我去澳洲姐，又唔係人間蒸發。你有咩可以打電話同我講，我同你都係一齊。」

「但係你唔會再起呢間學校出現喇。」

「對唔住啊，我真係冇辦法留低，我知道咁樣好不負責任。」

我禁不住留下眼淚，然後投進Robin的懷抱。

「唔好喊喇，我會心痛。」Robin抱著我的頭。

時間彷彿停留在這一刻，只有淚水沒有停下來。Robin伸手到我的裙子的袋子，拿出紙巾，然後幫我擦乾臉上的淚。

天台上的微風輕吹著，好像要把淚水吹乾。

我看著藍天，還飄著一朵一朵像棉花糖的白雲。好像在提示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我用了一個月避開Robin，想要讓離別的這一天不那麼難過。我以為讓自己討厭這個人，就會讓自己放下依戀。可是當他出現在我眼前，我還是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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