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絲在中學的時候談過一次戀愛。對像是一名男同學,名字不曉得叫約翰還是約克。總之這些都不是重點。
在他們交往一段時間後,約翰就甩了翠絲。這很平常,談戀愛就像試用期,合則來不合則去。相反,一輩子只打一份工的人已經太罕見。
可是翠絲並不這樣想。
無法得到想要的東西,她不能接受。
翠絲假借分開亦是朋友的理由,繼續不時和約翰聯絡。
那時朋友們還未和凱絲混熟。還是七人組的他們甚至看好他們有再續前緣的可能。翠絲一直裝作不在意,口裏說著順其自然。
只是隨著時間,約翰一直沒有重新追求她的動靜,此時大家方發現一直以來的聯繫可能只是約翰單純希望保持友誼的禮貌。翠絲開始著急起來,給他打電話的次數越來越頻密。每次約翰想要掛線她便大哭大鬧,至少得談上一小時才肯掛線。
很快地,約翰封鎖了她的電話。翠絲就著這件事拉著七人組陪她聊了好多晚通宵。大家都是中學生,總有人不能太夜歸。當有人說要回家的時候,她便會像對待約翰一樣嚎天喊地,害人不得不留下來聽她發牢騷。
看在她失戀的份上,大家都接受了她的神經質。失戀是難捱的,我們都懂。有人會喝醉發瘋,有人會自暴自棄,他們理解成缺乏安全感的翠絲這樣做或者只是需要一些……陪伴。無論如何,發作完就會好。
同樣的事情反覆發生過幾次後,翠絲的確沉寂了一段時間。從那時算起,她和約翰分手已有大半年。
適逢某天,人人都在談論一宗可怕的交通意外。六車連環相撞,當中包括老人中心的旅遊巴、幼童保姆車和幾輛滿客的巴士。
由於現場情況太混亂,一直無法確認死傷者名單。只知道死傷者眾,大量被救出的傷者只能坐在路壆等待送院,同時間搜救工作還在不斷進行中。電話網絡擠得水洩不通,部分人聯繫不上親人的市民心急如焚。各間醫院都聚集了焦慮難耐的親友等候消息。一個黃昏,整個城市都亂了方寸。
此時,約翰接到一通電話,沒有來電顯示。
「喂?請問邊位。」約翰接聽。
「喂,係我呀。」這把聲音,約翰哪有可能認不出來。(題外話,我真的好討厭別人這樣回答。到底要有何等的自信才能假設我只聽這三個字就必定知道你是誰?)
約翰沉默不語。明明他都把她封鎖了,千方百計也要隱藏來電是哪門子的玩法。可是約翰當刻還在天真地想,她這樣轉折也要致電過來,可能是有要緊的事情。
他開口問她,成功了。翠絲得到了她想要的注意。這是第一步。
「我……我走唔到呀。」
她含糊其詞的回答。
約翰不解,追問她是甚麼意思。在這個人人都目不轉睛地關注交通意外發展的時間,自然就聯想到這起意外,害他不其然也一併緊張起來。若然她是其中一個呆在路旁的傷者,也不知道傷勢多重,這個時候必然需要有人照顧。
「我走唔到……真係走唔到。」她乘著哽咽的語氣不正面回答約翰,只在亂哭一通。唯獨一句話,她說得特別清楚:
「你可唔可以嚟搵我?」
約翰深呼吸一口氣,作出回答:「我同緊女朋友一齊。」
事實上,約翰在幾個月前已經開展了新的感情。當時他曾經拜託過七人組的朋友找個好時機轉告翠絲,好等她能儘快放下,也不要再在半夜三更發訊息給他。可是顯然,他們沒有一個人敢當這個醜角。直至這一次,他才不得不告訴翠絲這個始終都要知道的真相。
翠絲掛線後,七人組的不同人陸續致電給約翰。
朋友們告訴約翰,翠絲不見了。
她情緒崩潰的告訴他們約翰已經有交往對像,然後就不接任何電話,也不回任何訊息。
有人說,翠絲失去聯絡前有說過要出門不知去哪。約翰聽見此話已經大概知道是甚麼回事,她在電話裏模糊其詞說的甚麼「離開不了」只是謊話。
七人組的朋友相當著急,他們分批行動。有的繼續致電給她,住在附近的就儘量去他們常蹓躂的據點碰個運氣。
唯獨喬治一人,他選擇致電給凱絲。
凱絲說,姊姊今天一直都在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