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孩的一頭白髮在灰暗陰沉的橋底下閃閃發亮得令人移不開目光。
阿餘看著雙手提滿東西的男孩,一下子跑了上前回頭怒著那些髒兮兮的乞丐。
「阿餘,對不起。」男孩看著他笑說。
「上次明明說了要給你帶蜜糖水的,卻隔了這麼久才來看你。」清洌透亮的聲音一瞬間把昏暗的橋底照亮了。
「是我親自沖的,你嚐嚐味道怎麼樣。」男孩從紙袋裏取出裝著淡黃色蜜糖水的玻璃瓶,還得意的在他面前晃了幾晃。
他還以爲他不會再來。
應該說,他每一次也以為他不會再來,卻每一次也暗地裏盼著他再來。
這一次,他還是來了。
男孩看著眼前狂灌著蜜糖水的男人,目光卻拉得有點遠。
他是在三年前最落魄的時候,遇上了同樣落魄的阿餘。
自此之後,他每次要做壞事的時候,就會來看看他。
給他關懷,給他溫暖,像是在提醒自己那個善良的男孩,其實還在的。
三年前彭晨曦死了,但他讓Sunny活了下來。
讓那個如晨光般燦爛奪目的男孩活了下來。
Sunny是個早應該死了的人。
但他瞞過所有人,應該說幾乎瞞過所有人。
也許他那自詡通天的本事,在那人面前只是錯漏百出的小把戲。
男孩抬頭看著無光的夜空,向來閃閃發亮的眼睛都被無光的夜空照出了落寞來。
淩晨三時的天空很黑,黑得一點光也沒有。
有人說,晨曦來臨前的天空是最黑暗的。
他覺得這句話一點也沒錯。
他想起了剛才電話那頭的吩附。
把他心裏那隻惡鬼迫出來。
自從他和慕幕在一起後,他便覺得世上再沒有比愛還美好的事情。
看見她笑起來的時候,就好像世間上所有的花兒都一下子盛開起來,開得燦爛,更開得芬芳醉人。
這麼美好的一件事,怎會讓人心裏住進惡鬼。
他想到T城那個男人,那個心裏住進了隻惡鬼的男人。
這樣的愛,這算得上是愛嗎?
慕慕說,愛是一件美好的事,經不起太多躲躲藏藏。
愛一個人,就要讓她知道。
但那個男人卻連光明正大的站在她面前也不敢。
「嗚~嗚~」混濁的喉音一下子拉回了男孩飄得有些遠的思緒。
「你橋...命...銘...名...」阿餘嘴巴張張合合了大半天,終於吐出了幾個混濁的字。
他是在問他的名字嗎?
男孩有些驚訝,他很久以前知道便從社工口中得知道阿餘的病。
Aphasia。
源於希臘語 Aphatos,意指無法說話。
阿餘患的是其中最棘手的一種。
他不知道阿餘在三年前發生過甚麼事以致他這個病,他也沒興趣去深究。
每個人都總有一些不願表露人前的事情。
他有,他也有。
男孩的心裏有著興奮,卻又有著微微的失落。
他唯一的樹洞沒有了。
但看到阿餘好了起來,他心裏還是高興的比較多。
「叫我光仔吧!Haysen也可以!」男孩看著他笑了起來,他笑的時候左邊臉頰掛著個淺淺的酒窩,很好看。
「又或者...」男孩上一秒還在閃閃發亮的眼睛突然一下子垂了下來,清洌的聲音也跟著沉默起來,沉默了很久,久得阿餘也以為他把自己的失語症傳給了這個笑起來很好看的男孩。
「叫我...沈喬陽。」悶悶的聲音說到最尾那三個字時還稍微的再停頓了一下。
阿餘兩眼都快瞪直了。
是這個男孩嗎?
在他還沒像垃圾般住進橋底前,他便聽過那個傳奇般的名字。
沈喬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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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喬陽出現了
樓主都出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