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靠坐在床頭,雖然合上了眼,但蒼白的臉色能隱約看出底下的虛弱,擱在床邊的右手還吊著生理鹽水。
她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這個壞人向來也是陰陰冷冷的,高高在上強大得很討厭的樣子。
他是個國王啊!
應該是意氣風發,運籌帷幄的,沒有人可以打倒他。
女孩被這樣的情境驚呆了,像木頭般呆站在原地。
「他為甚麼會這樣?」軟軟的聲音低喃。
永昌俓自越過還在發呆的女孩,大步走向床邊。
「陛下是傷口發炎。」他冷聲的扔下了句。
傷口發炎?
明明傷口最多的是自己,怎麼換成他感染了?
「過來。」淡淡的聲音打斷了女孩的思緒。
女孩聽話的走了過去,手腳並用的爬上床在男人身旁坐下。
微垂的目光看著他睡袍下被繃帶纏得鼓起的腰間。
「怎麼會跑了過來?」男人的聲音還是像往常般很淡,但是她隱約能聽出那聲音下面的絲絲虛弱。
沈落心裏內疚得很沒有應聲,只是垂下頭不敢去看他。
這段時間一直也是他在照顧自己,他是為了照顧自己才傷口發炎的吧?
她好像真的很過份。
先是刺了他一刀,然後前陣子還一直欺負他。
但是...但是誰叫他那時撲過來?
她也不想的,就是本能反應的以為他又想做...那回事。
沈落低頭看著被裹得看不到指頭的手,心一下子亂成了一團。
永昌把托盤放在几上,套上塑膠手套把剪刀浸泡在消毒藥水中消毒,再拿出紗布綿花和一枝淡藍色的藥水。
「陛下,是時候上藥了。」待一切準備就緒才向床上的男人沉聲道。
「你先出去。」侯文華看著把頭垂得低低的小女孩不禁扯了下嘴角。
「不要!」女孩不滿的啫著嘴,一雙眼睛霎地抬了起來。
她這麼艱難才能進來,還沒待上一陣子便又要趕她走。
她真的這麼討厭嗎?
「我要換藥,你確定要看著嗎?」男人低頭笑了笑,稍稍虛弱的聲線帶著幾分邪氣。
「有甚麼我看不得!你前幾天不也...」眼角瞟到一旁的永昌,沈落立即把話吞了回去,一張小臉羞得紅通通的。
真的太丟人了!
她怎麼能在外人面前說這些話!
不過,很快她就知道為甚麼他會叫自己出去。
「你怎麼...會...會會傷成這樣?」沈落看著男人背後像蜈蚓般醜陋嚇人的疤痕,嚇得連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
她明明就只是錯手刺了他一刀。
他這傷到底是甚麼時候弄到的?
「有個小朋友發脾氣亂扔咕𠱸。」趴在床上的男人嘆了口氣,淡淡的聲線像陳述著事實般平淡。
沒有責備,也沒有刻意的安慰,就像說著的就是一件事不關己的事情一樣。
沈落怔楞,看著那一道道紅腫滲血的疤痕,眼眶打轉著滾燙的霧氣。
那天,她在對他發聛氣拿咕𠱸扔他,結果卻失手打破了破璃杯。
所以...所以...說他撲過來是為了保護自己。
她還記得那時他皺著眉死抓著自己的手,也是為了她安全。
而她卻不長眼睛的拿刀刺他。
「為甚麼...不...告訴我?」女孩抽著氣軟軟的聲音快要哽咽得不成聲。
男人揮退了永昌從床上坐起身來,精壯結實的小腹還纏著礙眼的白紗。
「都發生了,說來沒有意思。」他看著女孩淡淡的說著。
甚麼沒有意思!
要是他早一點解釋的話,她就不會誤會他!
不。
也許她還是會繼續討厭他,是他強暴了自己的,是他害得她有家歸不得的,是他...
其實,她知道的,她不應該怪他。
是自己愚蠢才會中Vivian的計,才會闖進唐驍的辦公室,才會發生接下來的事...
一切也是由她而起的,最錯的也是她。
是他毀了她的清白沒錯,但要不是他,自己恐怕一早便被永泰那個壞蛋折磨至死了。
「你為甚麼對我這麼好?」女孩吸著鼻子在低喃。
其實,她一直也很好奇那時為甚麼他會放過她,還對她做那回事?
而且,還一直的包容著她壞得不得了的脾氣。
他這樣的身分地位應該是不缺女人的,她也沒有好看到能讓人一見傾心的本錢。這點自知之明她也是有的。
那到底是為甚麼?
她抬頭對上男人深遽的眸,心頭濔漫著一股莫名的酸澀。
男人伸手摸上軟軟的臉頰,指尖拭去那些礙眼的淚痕。
沈落覺得很暖,不止是臉上的暖,而是整個人也被一股淡淡的暖意包覆著。
這樣的感覺很溫暖,也很...熟悉,就好像唐驍身上的那種暖。
唐驍。
心頭猛地一抽,女孩一下收回了目光,把眸垂得低低的。
「我不想有人欺負我的女人。」男人輕嘆了聲,目光黯沉。
沈落霎時鬆一口氣,繃緊的神經頓時放鬆下來。
撫在女孩臉上的指尖止不住的繃緊,如同心頭那陣越演越烈的抽疼,他低頭緊咬著牙。
果然,愛這個字,對她太沉重了。
還是應該說,她全都給了別人,半點也不願意分給他。
「沈落~」他合上眼,沒有去看她。
他不想承認,自己心裏有多恨她。
他就連叫她的名字也不行!
她可以給唐驍,她甚麼也可以給唐驍。
到現在她都成了自己的女人,但她心心念念的就只有唐驍!
「給我一個機會好嗎?」他低頭抵上女孩的額,呼吸間全是女孩甜甜的氣息,他不由自主的深吸了幾口。
沈落睜開眼睛,有些不明所以。
而且,這樣的距離太曖昧了,她再湊前一點就能碰上他的唇。
她想退後身體,卻發現腰間不知不覺間被圈上了一隻手,她不適的微微掙扎。
「讓我照顧你,至少直至我找到沈朝夕。」察覺到懷裏的掙扎,侯文華睜開了眸,淡淡的看著她。
「如果有一天你想離開的話,我會放你走。」看著女孩眼裏的遲疑,他淡聲再補上了句。
上輩子,他在心變得最軟的時候向她許下了這個承諾。
結果換來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背叛、逃離,甚至她就連假死也用上。
他知道要得到這個女孩是一場漫長艱巨且又充滿煎熬的工程。
但他不怕,再痛,再疼,他也不怕。
他已經做好了一切的準備,做好了一切俘虜她的準備。
侯文華感受著懷裏熟悉的溫度,低頭吻上她軟軟的髮絲。
沒有人,可以搶走她。
他不允許,絕不允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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