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通, 這細佬還真是謙虛。
隨他所指的方向我們一直走, 很快就走出了滿是樹木的發射站附近,果然於路口一個人影站在那兒等待我們。
「三號~!! 我地返黎啦!」
「貝兒, 你頭先又唔按計劃行事!」
「咩啫,個女仔會死架我唔出手既話!」貝兒裝作生氣道。
的確, 她出手的時機再沒有壓後的可能。
「仲駁我!? 今晚差唔多啦, 飲左佢。」他向貝兒扔出一支像口服液的東西。
這時走遠我們才發現所謂三號, 原來一個帶著眼鏡的男人, 髮腳已漸白,但一身橫練的肌肉使人敬而遠之, 站得畢直的背脊滲出紀律部隊的風度。
「你地就係用電台挑釁惡人幫個班傻仔?」
......
言寄葉一臉苦澀的表情, 她還沒開口第N次道歉我就忍不住反駁:「第一次見面就叫人傻仔,咁樣好咩, 阿SIR。」
被我一語道破的三號眉毛一揚:「你又知我係阿SIR?」
「你既姿勢同動作, 再加埋呢兩隻德國狼狗, 太明顯啦。」
再說, 我在先前的日子中,最避忌的就是皇氣。這種感覺, 必須在人群中馬上發現以反制或離開,才使我現在才不是那些逃犯中的一分子。
從剛剛開始, 那兩隻狼狗就神氣地坐在三號腿邊, 雖然沒有命令牠們不會攻擊, 但我還是和二狗互相警覺著。
職業病。
「你地叫咩名。」
「楊子平, 言寄葉。佢係我地朋友肥貓。」
「好啦, 有咩事遲下再講, 你只要相信我地係好人就夠。」
好人? 警察嗎?
不, 我本能還是不能相信他, 這男人一臉老謀深算的樣子, 好像老差骨瞪著夜市中每個過路人的樣子, 如野獸掃視獵物般尋找獵物。
「你地可以叫返我做三號, 呢2隻係我巴打, 佢叫阿巴, 佢叫阿打, 佢地一直都係一齊行動,同埋冇咩人分到佢2隻, 可以一次過叫佢地做巴打。」
三號和巴打開始步行, 果然每一步都威風凜凜,腳下生風。走了一段路後,便是大路, 我們沿馬路向山下進發,回想起來我還是第一次於末日下的香港夜行。
「你地都攰, 我知你地一直試緊跟上我既腳步, 唔使勉強自己。」
不知為何就是不敢叫停三號...
「坐啦, 行動最忌不自量力, 我地可以抖下。」
我們找個視野良好的石地就坐下。
突然我發現除了我外, 言寄葉也一直瞪著巴打看。
「....佢地會唔會咬人?」她不知為何雙眼放光。
「我唔准既情況下唔會, 做咩?」
「我...我想摸下佢地!」
我,三號,巴打:「....」
「Squad - Stand easy! 摸啦, 佢地本身好乖。」
言寄葉試探式地輕觸巴打的頭, 聽到口令後的二狗都輕鬆起來,還把頭磨向言寄葉的掌心。
「你地...係咩人?警察?」
「我地只不過係一群普通既香港人。」
普通....這二字再次被強調。
「如果你見到岩岩貝兒一個打一百個既情況你就唔會話普通....咦, 佢做咩?」
貝兒從剛剛起就不作聲,沉默地坐在一角看著我們,現在於月光下甚至看到她雙頰發青, 粉肌下紫筋正在跳動。
「哦, 無咩, 佢係咁,我地係普通人,但貝兒佢....佢有D唔同。」
「唔同?」
「遲下再同你地分享, 我地算係民兵咁既組織, 末日下,個個都有唔同既選擇--」三號掏出一根煙點火,又遞給我。
「不了。」
「呼.... 有人選擇作惡, 但有D人都想做返D好事。」他舒出一口煙, 「有D野, 總要有人做。呢個係責任, 即使末日, 使命就係使命。你知依加每日都有人自殺架可?」
我沉重地點一點頭。
「自殺潮後, 都仲有人尋死。但你係街上,有冇見過大量屍體?」
一兩具總是有, 但的確和死亡數量有出入。
「就係我地去幫佢地收屍,希望死都有D尊嚴, 然後仲有人救火, 有人銷毀危險品, 有人清除危險建築,保護醫院...一開始都係幾條友, 依加就愈做愈多人。大家識做D咩又有心既, 咪去幫手做D野咁。 人,有時就係要D責任寄託下精神, 先可以係世界末日前唔痴線。」
難怪, 原來一直有人還默默地緊守著。
同一個末日, 有人選擇結眾作惡, 有人選擇結伴行善。
「至於我,當過差,守機場既,後來就自己出黎開保安公司, 佢地就想我搵D人去對付個班惡人幫。」
難怪貝兒和她弟弟都一副架輕就熟的樣子。
「頭先, 真係唔該晒你地。」
這是我真心的感謝。
「客咩氣呀, 係貝兒話山上面出左事, 先叫佢細佬同我去幫手,估唔到咁大陣象, 早知叫人黎幫拖。」
「貝兒佢.....」
「你應該見識過佢既本事?」
我怎可能沒見過, 現在我的手還在作痛呢!
「佢既事我唔想由我黎講, 如果佢想, 佢就自然會交代。但..佢係個好女仔黎,我只可以講既係, 佢睇左好多英雄漫畫,動畫, 電影, 小說之類既野, 所以先有時喪左少少, 唔好記係心。」
不不不,太難忘了, 沒可能忘掉!
「好啦, 天光前應該可以到,Squad – Attent - ion !」
口令一出, 巴打二狗馬上把翻出來的肚子收起,變回神氣的德國狼犬 。
「好好好得意呀!」
始終是個女孩呢。
「肥貓同貝兒都要睇醫生, 我地要去既就係個度。」三號站起來, 指向遠處。
在黑暗間,只有一座建築物放出光明, 如漆黑的怒海中一座閃爍著希望的燈塔。建築物四周掛滿了旗幟和直幡, 全部都以紅漆畫上了十字。除了象徵「醫療」的十字外, 還有幾支旗幟, 上面所印的,是獅子山的山脊線,上黃下黑,如雄獅在夕陽下回首咆哮的剪影。
「以前叫嘉諾撒醫院, 依加我地叫港島北基地。 Watch-point Island North, W.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