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俠／後宮】疫劍（２）

琅策馬遠離，聽見蠻娘王的表白內心只有感激。至於旁邊一同策騎的姮娥嘆道：「三苗女子真是敢愛敢恨，難怪女子作王亦深得族人愛戴。」

「確實如此，南方女子都很強悍呢。在我長大的國家也是女國主主持國事。」

姮娥應道：「聽說琅你原本是女子國的公主呢。」

琅笑言：「真是懷念，很久沒有人這樣稱呼我了，不論名字還是身份都是。」

「對呢，回到東夷之後，琅你就能夠做回自己，而我們也不方便經常見面了。」姮娥覺得有點惋惜，沒有再說下去。

就是這樣，琅一行人從長沙回國，一路平安；尤其鑿齒和修蛇不在，夏后氏對荊州影響力大減，一些部落都不再進貢太康，轉而投靠蠻娘王。至於更遠的揚州一向都對夏后氏陽奉陰違，如今更加置身事外，不參與任何三苗、夏后、東夷之間的戰爭。於是琅得到荊蠻人和於粵人的協助穿越揚州，出海從水路返回了東夷領地。

話說河濟的初夏有點悶熱，於是后羿移到東海避暑，順便在青州繼續養傷。畢竟真的后羿在奚祿山被岩石壓斷雙腿，換作凡人早已傷殘，幸好后羿康復得比任何人都要快，尤其得寒浞的夫人跟師父求藥親自侍奉，不出數月后羿已經能再次站起，放慢腳步自己一人走路也沒問題。

因此琅回國後不用再假扮后羿，真的后羿今晚則召喚了姮娥來陪伴自己。

「姮娥，一路上辛苦妳了。」

「王言重了，臣妾不過只是盡了本份。」

「不，無論如何都是利用了妳，而且妳做得比我想像中好太多，我實在不知如何感謝。」

姮娥柔和答道：「成就大業必需有所犧牲，王不必替臣接憂心。」

「是這樣嗎。」后羿望著娥姮的臉，道：「但我看得出妳內心有雲霧不散，妳有什麼憂慮不妨直說。」

「臣妾只是在想，我們有必要這麼做嗎？這個月我待在琅的身邊仔細觀察，臣妾認為他不是個有機心的人，即使不做什麼他應該也不會對王有害。」

后羿答：「我也很清楚琅的性格，他自小就跟胞姊相依為命，與世隔絕，思想純樸。但我在奚祿山的感覺絕對無法忘記，琅比我更得到上天眷顧，即使並非出於他本人意志，但早晚也會威脅到我的王位。事實上我不把太康放在眼內，唯獨琅不能輕視。」

姮娥也親眼看見琅如何籠絡三苗民，還有龍宮與他站在相同陣線。她不是不能理解后羿的疑慮。畢竟琅的弱點只有一個。

后羿續道：「當然我不會待薄他。此行他不但為我立下大功，更把我的名聲傳遍苗蠻，待我完全康復就會親自拜訪他道謝。」

而另一邊廂，修蛇敗走回到陽翟，只好向太康請罪。

「你不戰而敗，把先王辛苦打回來的土地拱手讓人，實在令孤王太過失望。」

修蛇知道太康脾性，當然是有備而來，跪在殿上辯答：「罪臣知罪，可是罪臣也是心繫夏后氏才逼不得已苟且偷生，保住性命回太康身邊稟報。」

「敗軍之將於我何用？」

「夏后泱泱大國，正是中原文明的重鎮，不可跟那些化外的野蠻人相提並論。后羿縱有蠻力，但我們夏人有的是文化和智慧，不應該與后羿比武蠻幹。因此后夔的策略是錯的，他以十日將宣示蠻力，正中敵人下懷。」修蛇七情上面，激動地勸諫太康：「罪臣想通了，才冒著污名保全性命回來勸諫大王，不要聽信后夔的話，他已經害死了我們三名大將。」

「是這樣呀……」太康問后夔：「你有何解釋？」

「是的！」后夔彎腰拱手，照著妻子的教誨理直氣壯回答：「臣認為修蛇犯下兩個大錯。正如臣之前報告，羿早就被我計算在奚祿山斷了腳，但修蛇居然真假不辨，這是其一。然後不戰而敗，他要怎樣面對英勇戰死的九嬰、大風和鑿齒呢？真是侮辱了夏后國，這是其二。」

修蛇驚道：「羿明明就來到荊州，還有什麼真假……」

「后夔所說的都是真確。」太康打斷修蛇說：「他之前就這樣告訴孤王，孤王亦派人往東夷確認了。至今后羿仍是行動不便，這一個月都沒有出外打獵就是最好的證明。」

修蛇啞然。

於是太康宣判了修蛇的罪，褫奪了修蛇的爵位和兵權，令道：「就算士兵也知道當逃兵的後果，你就回去好好反省吧。」太康續對后夔說：「以後就由你扶助孤王，別像修蛇那樣令我失望。」

「謝大王！」

望見后夔意氣風發，區區一個樂師居然扶搖直上，還在太康面前羞辱自己。修蛇心道：「我一定要讓夔後悔今天對我所做過的事情。」雖然在場群臣都已經走了去奉承后夔，沒有人看見修蛇怒得青筋暴現的樣子。

聽晚繼續

１３

陽翟是夏后國的都城，權力和財富的中心，只有王族貴族能夠居住城內，裡面每所大宅都瑰麗豪華，夜夜笙歌。至於修蛇，今天他在將軍府招待一人，此人據聞只是個七歲的男孩，一臉稚氣，卻昂藏七尺，且力大無窮，有神童之稱，正是后夔和玄妻的兒子伯封。伯封亦因父親得勢而獲得封豨的名號，與同為六合將的修蛇關係緊密。

「封豨，你來了啊。」

修蛇坐在席上歡迎封豨，可是今天宴會氣氛冷清；平日應是大排筵席、載歌載舞，如今伯封走在殿上卻只有自己一個客人，酒菜也少了一半。

「修蛇將軍，其他人還沒來嗎？」

「今天就只有你而已，其他人還會把我放在眼內嗎。」

「此話怎說，修蛇將軍可是眾將之首，大家都很敬重將軍呢！」

「官場如戰場，稍有差池就死無全屍，葬在荒野連墓碑都沒有刻名。我敗給羿，如今我只是個背負著不戰而逃之罵名的人，你也可以盡情嘲笑我。」

「怎會這樣！」伯封雙手握拳問道：「那個叫羿的人真的如此厲害？」

「不，其實羿身負重傷，我卻被他虛張聲勢騙到。知道真相後我恨不得馬上到鉏城向他再下戰書，堂堂正正決一高下。不過太康大人褫奪了我的軍位，現在我無法以十日將之名制裁那個夷人。若再沒有人制止羿的氣焰，東夷的火早晚也會燒到陽翟這裡，蠶食夏后氏的江山，你父親也會因為誤國而遭問罪吧。」

聽見家裡有事，伯封大力踏地，殿上樑柱隆隆聲在晃。他喝道：「這可不行！既然修蛇將軍不能出戰，就等在下挑戰那個叫羿的人吧！將軍覺得我和那夷人對決，勝算多高？」

修蛇笑道：「必勝無疑，夏后氏的將來就靠你了。」

另一邊廂，有扈氏西河的部落亦有貴人府弟，都是住著美女。她們無所事事，但受盡有扈氏的族人愛戴，畢竟有扈氏的公主也住在裡面。荇姒作為有扈氏的公主，白天就在家中庭園合十祈福；至於瑤姬則依舊懶洋洋的，衣不蔽體躺在樹蔭下乘涼，無論女娃怎樣拉都拉不起她。

「瑤妳又隨地睡覺，身為炎帝公主成何體統！」

「今天好熱啊……人家快要融掉……女娃姐姐妳為什麼要填海，把太陽填滿就好……」

「我活下來可不是為了照顧妳這個懶散的妹妹呢。」女娃指著劍巫，說：「妳看看她，專心致志在太陽底下練劍，這才是習武之人應有的榜樣。」

瑤姬起身瞄看劍巫一眼，馬上躺下回答：「她只是因為琅太久沒回家所以想找東西出氣了吧。」

劍巫提劍一陣狂風掃落葉，快劍乾淨俐落，劍尖把落葉逐一切斷，默唸：「回家、不回家、回家、不回家……突竟琅大人還要多久才回家？」

女娃感覺到殺氣，便望向另一邊荇姒，說：「那妳也可以學學荇姒那樣，每天冥想打座，修身養性。」

「荇姒她只是失去了主人，唯有每天祈求神靈讓琅平安歸家而已。我們本身已是神明，才不需要求神啦。」

「嗯……那珵姑娘呢？她養蠶取絲，每天心無旁騖坐在織布機前，也是在做有意義的事情吧？」

「不要問了，那女人最可怕，整天想跟琅生小孩，於是一直在做小孩的衣服，琅再不回來她可能就發瘋了。」

女娃嘆氣自言自語：「說起來妳們之間最正常的紫芈學過一招半式就說要闖江湖，最近都沒有回來見面……」

女娃語音未落，瑤姬忽然彈了起來，動動耳朵，然後跑走了。而且劍巫、荇姒、珵姊三人亦一同消失，女娃唯有追上去門口看看，竟看見琅終於回家歸來。

「琅！」瑤姬高興跑去，卻被女娃以輕功捷足先登，搶先砲到琅前垂下頭讓琅摸摸自己。

「呵呵，娃兒還是一樣的可愛。」琅用力按摩女娃的頭髮，女娃一陣頭麻，馬上就被琅又大又暖又舒服的手馴服了。

「女娃姐姐真過分，明明是我先來的！」「那妳是不服氣嗎？」「不服！」瑤姬馬上亮劍，女娃則旋轉手中長槍，兩姊妹又打起架上來，十分熱鬧。

「琅哥哥。」「琅大人。」

「荇妹，劍巫，我好想念妳們，還有珵姊。」

珵姊笑問：「琅你此行有娶到新的女子嗎？」

「這個我沒有辦法，珵姊也不是不知道我這趟遠行的身分。」

「可是琅你身後女子是？」

琅轉身一看，竟看見姮娥匆匆趕來，遂問：「姮娥夫人不是回到鉏城才對？」

「琅大人，剛剛夏后國的封豨主動向后羿大人下戰書，說要親自前往鉏城與后羿決一高下。可以麻煩你回鉏城一趟嗎？」

「欸……不要啦。」瑤姬一邊跟女娃打架，一邊嚷道：「難得琅終於回家，后羿的事情就由他自己處理嘛，琅已經太累了。」

「不，我要去鉏城一趟。」琅興奮地對眾女說：「只要我把封豨射下來，射下第四個太陽，夏后氏靠著祖蔭的餘暉就會暗淡一半，我們就越接近推翻太康。這可是意味著我能夠到陽都救回母親，然後我就可以讓母親主持我們的婚禮，帶妳們回女子國生好多好多的小孩了！」

珵姊附和道：「琅說得沒錯，男子應以大事為重，你就去鉏城吧。」

「那我忍忍好啦……」連瑤姬都沒有再吵，其他女子也安靜了。


至於同樣的消息亦傳回陽翟，后夔慌張的跑回家跟玄妻求救。

「娘子啊，妳有聽到外面的人說什麼嗎？他們都說封兒已經出發到鉏城跟羿決鬥！」

「什麼？你再說一遍！」

「就、就是我們的封兒……」

「夠了！」玄妻面色一沉，追悔莫及，「我太大意了，一定是修蛇暗中唆使，好一招借刀殺人！我要馬上去鉏城一趟。」

后夔驚道：「娘、娘子！萬一他們都把妳捉住，那我怎麼辦？」

「琅不會對我怎樣，他不能。」

聽日星期日休息，星期一繼續

童工都唔放過

大人就係咁黑暗

好一招驅虎吞琅。不過玄妻都計錯數:

「琅不會對我怎樣，他不能。」

后夔就係寒浞？

剛剛查咗wiki, 呢一節可以下星期日出外傳敍舊

幾時多p

點解咁講

wiki 應該無咁簡單

琅仲未得閒

無估錯的話玄妻可能係一個大家好耐無見過嘅角色，唔想劇透的話忍一忍唔好wiki住。佢最後唔係跟琅，但無阻琅發揮佢嘅英雄本色

老女人，不了

聽晚就知道

１４

鉏城設下比武擂台，圍觀百姓塞滿大街小巷，他們都是來看「后羿射日」的。他們聽說后羿正在宮中準備，不知道是與琅交換身份。

宮中密室只有后羿、琅、姮娥三人。姮娥替琅化妝易容，后羿則對琅說：「封豨食欲無窮，苛索無盡，令到當地農民苦不堪言。今天一戰不論是為打倒太康，抑或是為百姓除害，都一定要把此人殺死。」

琅一口答應后羿：「我會堂堂正正在比武台上把他射下來。」

「不愧是我的好兄弟，有你這句我就放心！」后羿豪邁大笑，琅易容後亦鞠身向后羿告辭，然後前往比武台迎戰。

現場氣氛熾烈，連百姓望著琅的眼神都是熱哄哄的，畢竟這裡是有穹氏的都城，也是后羿的家鄉，在百姓眼中琅所扮的后羿就是東夷英雄。琅在鄉親百姓面前更要顧及后羿的名聲和面子，不容有失。

不過站到台上，他看見對手時有點意外，心道：「新任的封豨竟是個小孩？」

「你就是后羿吧！」伯封得意洋洋地原地揮了兩拳，並道：「今天我要以封豨之名打敗你，嘿嘿！」

果然是男童的聲音，琅感到猶豫，問道：「其他十日將都不是我的對手，你憑什麼能夠打敗我呢？」

「哼，我知道你腿傷還沒好，加上我家傳武功以及封豨的仙術，要打敗你易如反掌！」

琅看伯封眼神有幾分率真，有點兒無奈，唯有遂其所願，讓他雙腿原地應戰，道：「那麼我就領教一下你有什麼本事吧。」

「看招！」伯封臉上稚氣消散，虎步龍行，雙拳削風襲來；琅不敢輕敵，曲滕、側身，連環避開封豨兩拳，雙腿沒有離開原地，讓伯封大吃一驚。

「該換我出手了。」琅搭箭旋身，矢頭如鐮刀橫削，逼退伯封再連取兩箭：射牛法、射月法，先是射人，再是射招，始終封豨只有蠻力，他的武功套路琅預測得一清二楚。

──嗖！

伯封虎步避過一箭，挾著氣勢摧動渾身功力於拳，一拳撼天動地，但出手太過明顯正如琅所料，第二箭竟繞過了伯封的視箭從盲點射去！

要狩獵一頭蠻牛易如反掌──豈料伯封突然扭動龐然巨軀，如水般柔軟，又或者像一條毒蛇擺腰彎身避過射月箭，同時他的內勁由至剛至陽變成至柔至陰，轉拳為爪，五爪如毒蛇伸頭啄向琅的下盤，這次換作是琅被打一個措手不及，翻身躍起避開伯封。

「不可能……」琅看見伯封出手如流水固然驚訝，但更難以置信的是，伯封剛才的招式明明就是浣紗功，那應該是女子國的獨門絕學才對。琅心想大概剛才只是眼花吧？

「什麼嘛，」伯封不屑道：「你根本是騙人沒有受傷，不過我還是會打贏你，為了父親和母親！」

琅再看伯封樸拙，雖然他的拳法剛柔並濟，但琅看過一次再不會上當，畢竟二人修為相差太遠。

「抱歉了，小兄弟。」

琅背負著后羿的名聲，一枝沒羽箭，再以玄青玉扳指把弦拉到最盡頭，射日一箭從不虛發！

雖然箭如流星，但伯封眼力亦好，雙掌合十，企圖以挈天地之力抓住箭矢，卻失敗了──沒有人能徒手接下琅的一箭，伯封率直不轉彎，迎面吃下射日箭馬上鐺聲巨響，伯封被轟飛十尺，就算天火護心鏡亦保不住他，吐血墮地動也不動。

圍觀民眾立即歡呼喝采，同時卻有女聲的淒厲慘叫。

「──封兒！」

儘管玄妻全速趕來亦為時已晚，當她跑到伯封身旁時，伯封已無脈象；箭雖沒有穿心，卻已經震裂五臟六腑，回天乏術。於是玄妻抱著冰冷的兒子盯著琅，琅卻目瞪口呆──

一瞬間兒時記憶湧上心頭，琅望見玄妻，立刻想通為何伯封懂得浣紗功。

「狐……」說到一半琅啞然了。

玄妻則冷酷笑道：「后羿大人，恭喜你殺了我的兒子。」

「我……」

「怎樣了？后羿大人射下第四個太陽，開心到說不上話嗎？」

琅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他不可能忘記此人──無論聲音、面容、神情，都跟在女子國照顧自己的那姐姐一模一樣。可是琅連喊一聲狐姐姐都辦不到，因為他現在是后羿，不能在眾人面前暴露真身。他愧疚自己殺死了狐的兒子，然而更內疚的是，琅比起關心狐的心情，他更害怕狐會揭穿自己。

狐──如今喚作玄妻，亦鄙視著琅，轉身離開。在場鉏城衛兵想逮捕玄妻，都被琅制止了，這是他唯一能夠替她做的事情。

不過有另一人不受束縛，望見玄妻離開鉏城後，便追上擋在她的面前。畢竟她們曾經也是情同姊妹。

「狐，」珵姊緊張問：「真的是妳！但這是什麼一回事，其他女子民都安好嗎？」

玄妻輕輕放下伯封屍首──猛然揮袖推掌！珵姊連忙架開，二人纏手，眨眼間來回十招，不過珵姊技高一籌用內功把玄妻震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