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故重出】 地獄系列-《面試地獄》
中出路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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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出路飛
2018-04-27 00:02:20
輕輕一推
又到寫文嘅深宵
觀塘美欺
2018-04-27 00:10:41
夜啦 訓啦

跑跑薑餅人
2018-04-27 00:38:15
最感人嘅一幕準備要岀啦

夢之歷險
2018-04-27 01:29:16
我黎推你既一推

彭于晏.
2018-04-27 14:20:27
推

觀塘美欺
2018-04-27 14:53:58
老漢推po

中出路飛
2018-04-27 17:17:16
Ch.15 溫水煮蛙,下一句?
甫踏出電梯門,兩排戴白面具的工作人員持著長槍佇候。跟往常一樣,他們依舊木無表情,神色肅穆。這一層的佈置跟其他樓層不同,拱形的天花板跟弧形牆身,燈光忽明忽滅,凹凹不平的地面佈滿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水漥,倒像一條荒廢的下水道。
工作人員將我和阿友夾在中間,沿昏暗幽冷的走廊前行,牆身內不時傳出「滴答滴答」的水聲,拱形天花板偶水珠滴下,打濕我們的頭髮,煞是詭異。
經過這半個月,我開始懷疑工作人員的面具背後到底是人類的眼耳口鼻,抑或是一堆機械組件。他們沒有喜怒哀樂,只有如電腦編碼似的指示; 金屬骨骼配上模仿血液的機油,活像科幻小說的情節。
「10011100111……」我對左側的工作人員打趣道。
他沒有正看我一眼,繼續前行。果然是一部沒趣的人工智能。也許,之前他們看到「Admins」的錯愕只是因為程式出現預期以外的數據,導致系統運算遲緩,我心裡暗道。
如果我成為這間公司的「人性設計師」,我會變得跟他們一樣木訥嗎?如果到時候變成他們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怪模樣,我還能夠寫出優美雋永的小說作品嗎? 我心生疑問。
片刻後,我們像水渠中的老鼠,終於走出蜿蜒曲折的通道,抵達出口。正確來說,我們是到達了這場測試的入口才對。
阿友好奇地搔搔肚皮:「測試地點喺金庫?」
「或者喺太空艙。」我舉出另一個可能性。
我們此際站在一道密不透風的鐵門前。沉動的鐵門上有一個圓形軚盤似的門把,跟金庫的大門倒有七八分相似。不過,相信大家都知道,裡面等待我們的絕對不是堆積如山的金條好了。
兩個走在前面的工作人員出盡吃奶的力,花了半分鐘終於把門把扭動,拉開這道沉甸甸的鐵門。我「咕」嚥一口口水,瞇起眼打量裡面的環境。可是,大門後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
忽然間,我感到冰冷的金屬硬物抵住自己的腦袋。我疑惑掃了阿友一眼,他身後的工作人員舉起長槍,同樣貼著他的腦袋。
「入-去。」背後的工作人員沙啞地吐出這兩個字。
「屌,宜家押犯咩?」阿友不滿地嘟囔。
「你叫咩名?」我幽幽地對身後的工作人員問道。
「…….」
「答我,你-叫-咩-名?」不知怎地,我感覺自己是這些低賤的工作人員的上司,他們必須回答我的問題。
「50號。」身後的工作人員遲疑了半秒,開聲應道。
「50號嘛?嗤。你就祈求我俾公司銷毀吧,否則我一定用有趣嘅方式親手將你解僱。記住,無人可以用槍指住『小說家』高貴嘅頭顱。」我戲謔地笑道。
赤裸裸的恐嚇。這次我第一次作出反抗。
「好好記住,嘿嘿。」
語畢,我和阿友並肩穿過門框,一同走進黑暗之中。
中出路飛
2018-04-27 17:18:13
當我們走進測試場地後,門外的長方形地面忽然升起,「嘭」的一聲將外面的工作人員夾成肉泥,「啪喇啪喇」的碎骨聲連連響起,入口被升起的鐵牆堵死,血水如溪般潺潺滲進來。
我不滿地皺一皺眉頭,上兩秒才剛說好要解僱「50號」,現在竟然在我眼前變成肉醬!我的小說橋又被破壞了!
「咔」場內的白色射燈霍然亮起,照亮整個場地。
我和阿友握住武器,在這個古怪的測試場地中踱步,來回繞圈,小心翼翼地打量周遭環境。
我們身處在一個圓柱形的房間中,底部和牆身都是銀色的堅硬金屬,儼如一條長長的金屬煙囪。按目測估計,這裡的樓底至少有三四層樓高吧。這個圓柱形空間被一塊超厚的透明玻璃平均分成兩邊,由地面垂直延伸至頂部。
玻璃的下方,即是我們身前的位置,有一道小門的缺口,可以從我們這一邊像狗般爬到玻璃的另一邊。另一邊的金屬牆上有一條長鐵梯,通往頂部的正方形出口-這個密室唯一的出口。
「志明,你覺唔覺得我地好似起一個鐵水煲入面咁?」阿友的聲音在這個空蕩蕩的空間中迴響著。
「水煲?!」
「你望吓上面碌嘢先。」阿友指著頂部,心不在焉地說道。
我瞇起眼,抬頭一瞥,赫然發現上面有一個......水龍頭!
水喉?在我愣神之際,「滴答」的水聲打在金屬地面上。
一滴、二滴…...
媽的,水龍頭這時候突然湧出水來,如同一條瀑布!我們像兩個白痴般睜大眼看著直下的水流,一時間緊張得說不出一句話來。
在我們大驚之際,戲謔的指示聲從玻璃另一邊的出口位置傳來!
這把詭異的聲音正是老闆。
「恭喜兩位優秀嘅求職者,小說家先生同龍友先生。第六測試開始之前,首先考考大家一個問題,嘿。」
他乾笑兩聲,繼續說下去。
「溫水煮蛙,下一句喺咩?」
「大家有五秒作答,答錯會有懲罰咯,嘿嘿嘿。」
媽的,溫水煮蛙有下一句嗎?!幹!
「呢句說話喺一個舊朋友教我,真喺令人懷念-」
「5!」
「阿友!下一句喺咩?!」我腦袋一片空白,實在想不出答案。我們怎也猜不到這場測試竟然以一場莫明其妙的問題作為開端。
「4!」
我的腦袋突然一陣刺痛,痛楚直撼靈魂深處,渾身不自主地顫慄。一幀幀模糊的影像如不斷轉動的萬花筒一般,排成幾何圖案,瘋狂旋轉,暈眩欲吐。
「3!」
「溫水煮蛙-屌你阿媽?以前聽過巴打好似講,但又應該唔似。」阿友神色凝重,喃喃自語。
我聞言差點罵出髒話,到底是哪個巴打的鬼話!這是靠害嗎?腦袋中的幾何圖像愈轉愈快,世界此際天旋地轉。
「2!」
幾何圖案化成四個大字,不斷放大,閃爍不停,要擠爆我的腦海了!
「1!」
「屌-」阿友衝口而出。
「溫水煮蛙,熱水烹人。」我揚手及時封住阿友的嘴巴,抬頭咆哮,乾澀通紅的雙目瞪著上方出口的位置。
中出路飛
2018-04-27 17:19:27
「Bingo-熱水烹人,嘿嘿。我好期待你嘅演出,小說家先生。因為求職者答中問題,所以我決定給予獎勵。」老闆笑道,打了一記響指。
語音一落,上方的水龍頭的水勢突然放慢減弱。這時候,水已經淹至我們兩人的腳眼了。
「兩位求職者有無玩過溫水煮蛙?職場每日上出現一隻又一隻安於現狀嘅青蛙,毫無創意同生產力,身上只有令人噁心至極嘅黏液。佢地終日浸起盤暖水入面愜意咁游來游去,完全無諗過盤底一早擺滿柴火,將佢地慢慢熱熟。當佢地想作出改變嘅時候,皮膚已經黏住盤底,只可以痛苦地等死。
Well,我曾經同一個舊朋友做過呢個實驗,望住隻噁心嘅青蛙伏起盤入面浸暖水浴。我好有耐性咁一直等,浪費咗人生寶貴嘅50分鐘........最後,我終於忍唔住,將鞋底壓住隻青蛙個肚,不斷用力踩落去,直至兩眼暴突,內臟爆開,暖水變成腥臭嘅血水!
呢個實驗教識我一件事-只有用熱水,先可以分辨出能夠跳出去嘅精英以及坐以待斃嘅廢物。何況,我發現50分鐘實在太漫長,浪費時間。
你地到底屬於前者抑或喺後者呢,嘿? 」老闆終於發表完他的偉論。
隨之而來的是冰冷的電子指示聲。
「第六測試,熱水烹人
求職者可以幻想自己身處一個巨型水煲之中。指示終結後,水掣將會再次開啟,只要10分鐘時間就會浸滿九成空間,水溫亦會慢慢由最初嘅30度升至90度, 需時20分鐘。各位可以穿過玻璃對面,爬上鐵梯,離開測試場地即可通過測試。
提示一:玻璃上設有感應器。當第一個人越過玻璃,感應器就會啟動,放水所需時間以及升溫時間即時減半,分別為5分鐘及10分鐘。如果第二個人越過玻璃,時間將再次縮減一半,變成2分30秒及5分鐘,如此類推。
提示二:鐵梯上鑲滿鋼釘,幫助求職者固定身體。
提示三:出口將於5分鐘後關閉。
第六測試後,求職者將直接進入最後公司個人面試,並可以於個人面試中提出一個無傷害性嘅要求。計時開始,請善用時間。
祝 面試成功。」
我和阿友聽到最後一句話,不約而同地互望一眼,然後看著再次傾盤而下的瀑布。
「阿友,你呢舖有救喇!只要上到去,你就唔洗被銷毀喇!」我興奮地拍一拍阿友的肩膀,激動地說道。
沒錯,只要爬上出口,阿友便可以要求除去自己的個人任務。既然沒了個人任務,也不再存在甚麼狗屁任務失敗便會銷毀的問題吧。
此際,水位開始明顯上升,溫度暖暖的,像平時沖暖水涼的水溫差不了多少。不過,我們都知道短時間內水溫便會逐步上升。要是離不開這個大水煲,最後一定會被熱水活活燙熟。
阿友搖頭苦笑,目光閃爍不定。
「志明,你今次搞錯喇.......我地之間只有一個人可以成功出到去,兩個人一齊通過測試並唔可行。」他緩緩說道,表情古怪。
我霍然想起指示中提過,愈多人穿過玻璃,時間就會縮短。換句話說,難度便因而倍增!難不成阿友想把我銷毀,然後自己通過測試?
不!一直以來的經歷告訴我,我相信阿友絕不會反叛我!絕對不會。
中出路飛
2018-04-27 17:20:35
「我地兩個人一齊過對面,仲有大約兩分鐘時間!只要我地用兩分鐘時間爬上出口就無問題啦!」我嘗試提出自以為可行的辦法。
阿友微微舉起被Admin用水喉鉗敲得骨折的手,無奈地笑了笑:「睇怕唔得喇,我已經走唔到喇......」
他媽的!又是他媽的Admins!我這刻很後悔當時讓他死得太輕鬆了,怎麼最後不直接把他倒進坐廁,然後將糞便痾在肉泥上,把他沖走啊?!
「你爬唔到上去,我就拉你上去!
再唔喺......呃,玻璃另一邊水位一樣會上升,你可以浮上水面!快,我地一齊過去先!」我指著兩邊玻璃的缺口,愈說愈激動,聲音在整個空間內迴響。
我準備轉身邁起腳步,阿友卻動也不動,胖胖的臉上忽然掛起和煦的笑意。
「行啊!肥仔!你仲企起度做咩鳩呀!」我厲聲喝道,水位已經快要淹沒下半身了。
「快啲郁呀,你個仆街死肥仔!」
「我知道喇......我終於明白喇。我終於知道差咩喇!哈哈哈!」阿友如瘋了似的,一邊哭一邊笑。
「知咩撚呀!我叫你行呀龍友!」我扯起他的衣領大罵起來。
「志明,同我影一張合照,我希望呢張相可以同你一齊揸機,影一張完美嘅相。」他平靜地說道。
我看著他這副認真專注的模樣,一瞬間不禁愣住了。作為一個小說家,我很清楚這個眼神背後的意義。這是在某個領域走到極致才能夠擁有的眼神。他眼中閃爍著創作的靈光,其餘的一切早已拋到一旁,不再重要。
等一等,跟我合照?
「自我消融。日本藝術家草間彌生將自己害怕嘅事物變成自己嘅表現對象,透過密集式嘅重複令自己恐懼,漸漸轉化成為前進嘅勇氣.......同恐懼嘅嘢融為一體,。」
「你好驚我?」我訝異地問道。
「唔喺。毒撚其實最怕友情,一次又一次被騙。我參加呢場面試次前一個朋友都無,當然除咗女朋友,同埋左右手例外。無人會關心一個肥毒撚嘅死活。如果唔喺呢場面試,我肯定志明你都一定唔會主動去識我......」
「毒撚唔會出賣隊友.......其實喺因為毒撚從來無隊友,嘿。」阿友的淚水在眼眶打轉,苦澀地笑著。
「我地影,我地影相。」我接過阿友的相機,淚水不禁滑下來。
「咔嚓」一聲,相機的畫面出現了兩個哭著笑,舉起勝利手勢的男人,這是使人重看幾次也尷尬的照片;也是使人重看幾次也不厭的照片。
阿友抱住相機,看著這張合照,激動得渾身顫抖。
「我終於影到!我龍友搵到隊友喇!」他哽咽地說道,同時不捨地把相機掛到我的身上。
「志明,幫我照顧好初音,唔好整濕佢!你地快啲走!」阿友凝重地環視四周,水位愈升愈高。
中出路飛
2018-04-27 17:22:10
我正要開口說甚麼「好好保重」、「下世再見」之類的白痴安慰說話,阿友卻揚手阻止。
「巴打,快啲走!」 他喝道。
我拭一拭濕潤的雙眼,艱難地點頭,然後轉身穿過玻璃的缺口,到達另一邊。當我越過玻璃的那一剎,感應器「嗶」的一聲響了一下。我回頭一瞥,上方水龍頭的水速果然比之前快上了不少。
下一秒,我停住了腳步,呆立在原地,心底的痛意使我喘不過氣來。這份酸澀難當的感覺彷彿塞了一整個黃澄澄的檸檬在口中咀嚼,酸得雙眼瞇成線,眼水從縫隙中滲出來,爬了滿面。
阿友!
阿友背向我攤坐在玻璃缺口上,雙手張開,反手用力按著玻璃。媽的!他竟然在裝作塞子,用龐大的身軀試著塞住缺口,阻擋水流。這個不要命的毒撚在此刻仍然用最後的力氣為我爭取時間!
水流已經淹過阿友的肚腩,快要逼上他的胸膛了!儘管阿友努力阻截,水流依然在空隙中流過來我身處的這一邊。
「阿友!」我原地大喊,雙拳握緊。
「志明,你快啲上!我都頂唔到幾耐。嘿,毒撚都有隊友,毒撚都有自己可以做到嘅事!」他擰過頭說道,同時豎起拇指。
我垂下頭,沉重地邁開腳步,每一步也費盡力氣才能從水中拔出來。要不是水清澈見底,還以為自己身在泥沼之中,又或者有水鬼在水下捉住自己雙腳,試圖制止自己向前。鐵梯就在眼前,只有咫尺之遙,我卻遲遲未能爬上去。
我知道,這裡絕對沒有混沼和水鬼,更沒有他媽的大鱷魚!
這裡只有我我和阿友。(我知道這個說法很難叫阿友認同.......還有『初音』好了。)
而我正在利用阿友的友情,換來自己的勝利。這個測試的結局就只有一個,我通往出口,阿友則被痛苦地烹熟,最後在這位密封的大水煲中浮來浮去,身體漸漸腐爛。
我很想走回頭把阿友拉過來,可是我知道這並不現實,只會讓我們兩個人一同銷毀而已!
沒錯,我還是自私地走到鐵梯前,心裡像電影爛橋段般,俗套地吶喊:「好好保重!」。
「啊!」我咬緊牙關,爬上滿是尖銳鋼針的鐵梯。
媽的,這些尖刺像仙人掌似的,每根都與Admin的陽具一樣幼細,不過又比Admin的長多了。每爬上一級,雙手便會扎進鋼針之中,拔出來,然後再陷進去。
「啊!!屌!!」隨著鋼針拔出掌心,我再次發出悽厲的吼叫。
「屌你,仆街!!!!!!」我瞪著上方的出口,開始語無倫次地大罵。
爬上了一層樓的高度後,我的雙手已經鮮血淋漓,掌心滿是一個個噁心反胃的針洞,身上的衣服亦被沿路而上的鋼針割穿,劃滿血痕。
我的牙齒咬得「吱吱」作響,冰冷的汗水沿額頭而下,滲進雙眼,滴在乾巴巴的嘴唇上。在力竭聲嘶的咆哮後,我的嗓音已經變得異常沙啞,或者我的喉嚨快要爛掉了。
我繼續往上爬,手掌的痛楚愈減愈弱。不過,我清楚知道這並非鋼針變得溫柔,它們依舊鋒利地插進我的血肉中。我已經痛得麻木了。這些使我痛苦得淚崩的鋼針竟然成為支撐我血肉模糊的殘軀的倚仗。
痛得沒力氣爬上去?就算痛也得爬上去。
「我屌!」既然沒力氣,我就用刺進手心的鋼針掛起自己,吸一口氣再踏上去!
玻璃另一邊的阿友已經被水流升到快要兩層樓高,他俯首緊張地看著我,肥腫的豬臉貼在透明玻璃上,拳頭有節奏地捶打玻璃,為我打氣。
我仰頭瞥看阿友,痛苦地咧起嘴角,豎起染滿鮮血的大拇指。
「啊!」我一鬆手的那一刻,雙腿一軟,整個人瞬間失重地跌下去。
「呼!好彩!」
幸好我墜下幾級後,單手握著鐵梯。不!正確來說,我被鐵梯吊住了。我重新調整步伐,再一次爬上去。
中出路飛
2018-04-27 17:22:47
爬上鐵梯的過程實在險象環生,我臉上的表情亦由痛苦變成麻木,再從麻木變成濃濃的不甘。我不是這部小說小的作者嗎?怎麼到最後還是身不由己,像扯線木偶般,被這間超出常理的瘋狂公司擺佈?
我不是主角嗎?
我不是可以隨意改變劇情的作者嗎?!
我真的沒有任何辦法救走阿友?!
媽的!我才是作者!這個結局我不甘心啊!!!
一連串的問題在我心坎中響起,刺激著我每一條神經。不忿與不甘填滿我身體的每一個角落,彷彿快要將我的靈魂擠爆。
片刻後,我絕望地終於爬到這條鐵梯的盡頭,只要再爬幾級便可以通往出口。我沒有寫錯,是「 絕望」。你以為見到生還的曙光便一定充滿他媽的「希望」嗎?
我告訴你,我這條賤命是用隊友的死亡換來的!換作是你,你可以高興起來嗎?!
我只要爬出去,阿友就鐵定逃不了被煮熟的結局!
可是,我還有其他選擇嗎?媽的!
我掃了下方一眼,這一邊的水位也已經升上大半,將兩層樓的高度了。我已經再沒有回頭路了!。
阿友呢?!
我把視線掃向玻璃的另一邊,赫然發現阿友對著我食指向上,示意我快點爬出這個該死的測試場地。他臉上掛著釋然的笑意,滿面都濕透了,分不清到底是淚水抑或是這個「水煲」中的水。
「上去啊!」他誇張而緩慢地做出口型,生怕我看不清他在說甚麼。
「上啊!」
我聽得見啊!
我真的聽得見啊!可是我的雙腿硬是動不了,沒有辦法面對這個不由自主的結局。
我單手舉起阿友的寶貝相機,準備為阿友拍下一張最後的照片才爬出去。可是在焦急混亂之中,我居然按錯掣.......
畫面中播出記憶卡中的第一張照片!
這幀照片的主角不是別人,而是我這個失敗的小說家!在這張照片中,我穿著一身便服,口瞪口呆地看著鏡頭。
這照片是上船的第一天拍的。當時,我正在郵輪的房間中叼著煙,一臉輕鬆地寫下這新部小說的第一個章節。
「你好,我喺龍友,多多關照。」阿友一手提著行李對我揮手。
「我睇得出。」我掃了這個肥宅男一眼。
「咳咳,我真喺龍友。」
「我都話睇得出咯。」我彈一彈煙灰,不耐煩地應了一句。
「我叫-」
「得喇得喇。我已經知你叫龍友喇,我叫何志明。」我繼續埋首敲鍵盤,沒有理會這個瀰漫毒氣的胖子。
「呀.....志明,我瞓邊張床?」
「是但啦,入得呢間房即喺室友,室友就喺隊友啦。」我毫不在意地說道。
「隊友?」阿友若有所思地喃喃自語。
半晌後,他忽然放下行李,舉起相機對著我。
「志明,望呢邊!」
「你又做咩?」我擰轉頭,瞪著阿友。
「咔嚓」一聲,他按下快門,拍下這一張令人懷念的照片。這張照片明明拍了還不夠一個月,我卻感覺已經隨了半個世紀似的。
我迷茫地看著這張照片,腦海中閃過阿友在聚餐時狼吐虎嚥的畫面,不禁一笑。
等一等,聚餐?
聚餐?老闆?
我霍然想起老闆曾經在聚餐時說過的話,渾身猛地一震,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中出路飛
2018-04-27 17:23:57
我終於知道老闆之前宣佈第六測試時的違和感是甚麼了!嘿嘿!
「哈哈哈哈!!!!!!」我仰頭對著出口獰笑,眼神中再次流露自信的神采。
「我-先-喺-作-者!」整個空間迴響著我瘋狂的吼叫聲。
「所有角色只可以俾我銷毀-包括龍友在內!」
當下,我做出了一個極度瘋狂的舉動!
我插在鐵梯的雙手一鬆,然後往後一蹬,墜進熱騰騰的水中!
當我浮上水面的時候,阿友驚詫地看著我,傷心欲絕地指著我.......嚴格來說,是掛在我身上被熱水銷毀了的「初音」。
我甩一甩「初音」身上的水,對快要淚崩的阿友微微一笑。這個毒撚到這個時候還惗記自己的寶貝相機,果然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病態攝影師。
不過,也只有這種瘋子,才配成為「小說家」何志明的隊友。
我浸在如溫泉般的熱水中,仰頭盯著上方的出口,心臟砰砰亂跳。到底自己的推測有沒有錯呢?坦白說,我心裡也沒有底。不過,最壞的情況大概我和阿友這次名正言順的「一鑊熟」,成為公司的佳餚。
由我縱身跳下這潭水的剎那,這己經變成一場豪賭,完全不要命的賭博!
這是一個瘋狂小說家與老闆之間的賭博!
「老闆.......我知道你一定起上面,聽到我講嘅說話!」我沙啞地喝道。
「老闆」並沒有答腔,回應我的只有縈繞不散的迴音而已。
「我記得你曾經講過.......每一届面試都一定會請人!呢個喺『我地訂立嘅規則』。」
我並非純粹在胡扯。我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這條規則的確存在,而自己更是有份訂立這條規則的決策者。從零碎的記憶中,我決不是過去的求職者........
我是這間公司的員工。我指的並不是那些低賤得沒有個人思想的工作人員,而是更高級的存在!
「規則嘛.......不過如果所有求職者都被銷毀呢?嘿!」我掏出一直看像沒有多大作用的萬用刀,抵著自己的喉嚨,嘴角微微上揚。
「我喺『小說家』!」
「如果龍友被銷毀,我就會毫不猶豫咁捅死自己。相信我,你一定唔夠時間阻止我。如果你想搏嘅話,就睇吓你落嚟快抑或我手快。」我戲謔地說道。
當我的迴音消散後,一直保持緘默的老闆終於開腔!
「『小說家』先生,你意思喺?你應該知道,公司一向唔容許作弊,唔可以因為你而判龍友先生通過測試!」老闆冰冷地說道。
「我無講過要阿友通過測試。不過既然公司咁決絕,大家都唔需要再講落去,你可以直接關閉出口。」我威脅道。
雖然我看上去鎮定得很,水中的雙腿卻是緊張得發軟。要是「老闆」不吃這一套,三話不說地關閉出口,那我和阿友就他媽的完蛋了!
時間一秒一秒地流走,我抵在喉嚨的手想快要發麻,可是老闆卻沒有回應。
終於-
「你意思喺?」老闆的聲音傳進這個大水煲中。
「我既然可以通過呢場測試,就可以擁有一個要求。我希望提早使用呢個權利!我要阿友完整無缺咁離開呢個失序島!」我高聲喊道。
「唔.......公司接受你嘅要求。」
語畢,一條長長的麻繩從出口拋下來。同一時間,水龍頭應聲關上,堵住入口的金屬牆徐徐下降,水流一瞬間往外湧出,水位不斷下降!
「第六測試完結,通過嘅求職者喺『小說家』何志明先生。請捉住繩索通往出口,進入即將開始嘅最終面試。」老闆的聲音沒帶半點起伏,完全聽不出他話中的情緒。
我捉著麻繩,緩緩上升往出口,咧嘴而笑。
老闆?公司?不過如此罷了。
「哈哈哈哈哈!」我不禁嘲笑這個竟然被求職者威脅的老闆,同時也為自己賭贏了這場賭局而欣喜。
然而,當我上升至出口的那一刻,頸項突然一痛,眼前一黑。媽的,麻醉槍?我模模糊糊地想著,眼皮變得異常沉重,然後眼前一黑便徹底昏過去了。
「歡迎進入個人面試。」
這是我昏迷之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
中出路飛
2018-04-27 17:24:20
今日出到呢先

元氣蛋
2018-04-27 17:29:50
屌
思歪
2018-04-27 18:23:35
點解要停!!
中出路飛
2018-04-27 18:36:29
契弟今晚出多一更啦
不過要夜少少
中出路飛
2018-04-27 22:46:05
Ch.16 人性
我已經通過這場面試嗎?
還是已經被莫明其妙地銷毀掉?
不,我大概在夢境之中,一個真實無比的「夢境」。
我躺在大學校舍的草坡地上,涼風拂面,青草味隨風而至,一陣一陣的撲進鼻腔之中。我愜意地閤上眼,以輕快的節奏哼出《Hey,Jude》,毫不掩飾地流露心裡的喜悅。
我知道,這份喜悅與那兩個欺凌我的渾蛋有關,John與大陸平頭青年。
嘿,都已經沒關係了,反正他們都已經被我銷毀掉。用大斧頭將活人砍成渣,看他們腦漿濺了一地,是一件極為美妙的事。
這幾個惡霸的「人間蒸發」並非完結,而是一個我這部小說的序章,也是整首歌的第一粒。我需要更多更多的實驗品來測試,然後抽絲剝繭,把當中的精華放在小說之中。
不過,我發現親手銷毀他人的過程挺費力氣的,而且快感並不如讓他們表現出人性最齷齪的一面,被信任的人出賣,又或者當背叛者,割破愛人與朋友的喉嚨,把血放乾淨。
我需要做的是佈置完美的橋段,讓他們走進我的世界。我不是揮刀屠殺的劊子手,而是高雅的小說家。
最終,我這個「小說家」終於找到伯樂,嘿嘿!
身後傳來一把模糊不清的聲音,這個人正是我的伯樂。
「已經搵好人選,場地亦佈置好。凌晨可以開始第三次測試咯。」
「哦?今次想用邊個橋段?」我隨意問道。
「繩索。」
「喺喇,你呢段時間經常咁夜出嚟,屋企人唔會出聲?你呢啲名門之後,唔係應該有門禁咩?哈。」我好奇地問出這個問題,摸一摸褲袋,掏出一支煙叼在嘴上。
「屋企人嘛…....你記唔記得早兩日俾我地一齊燒到變炭𠴱個男人,嘿嘿。」
「記得-」我吐出兩個字後,瞳孔猛地一縮,心臟停止跳動似的。
我想起當晚「營火會」的笑聲,終於意識到一件事,難不成.......
「你燒死嘅喺可能喺呢個世界上最有錢嘅隱形富豪,你仲話我Daddy好脆,夠焦香.......嘿嘿。」
中出路飛
2018-04-27 22:47:15
「我地銷毀咗世伯?!」我頃刻睜開眼,瞠目結舌。
「Well,為咗建立我地嘅樂土,Daddy只好捨身成仁咯。」
那一襲身影已愈走愈遠,留下我一個呆坐原地,久久不語。
場景一轉,軟綿綿的草坡地消失了,變成冷冰冰的大班椅。撲鼻的草青味被威士忌的濃烈酒香取締。
我很清楚自己並未醒過來,可是我沒有半點驚懼不安,任由這個「夢境」中的自己自由活動。我就如戲院觀眾,捧著「不存在」的爆谷,看一場「存在過」的驚悚電影。
我絕對不願就此醒過來。或者,這個被遺忘的「我」才是真正的本我。我能夠感受到當時的悸動與難以抑制的興奮,身體的血液在沸騰。
這幾年來,我又以甚麼方式活過來呢?我到底是「我」嗎?當「我」再一次回歸這具肉體,正想思索這件事的我會被銷毀嗎?
雖然這樣說很奇怪,但只差一步了........
跨出這一步,我就會被「銷毀」,同時我就找回「我」了。
你想罵我是語無倫次的瘋子嗎?
我是啊,一直都是。
不過,無論我是瘋子與否,先回到由「我」主演的這一幕電影片段吧。
這一刻,我正坐在一間潔白而簡潔的監控室中,全神貫注地盯著閉路電視中的畫面。
畫面上有一對男女被關在一間倘大的測試室中,他們背對背坐在椅上,一絲不掛。兩椅相距約一米距離。椅上的男女脖子被頸圈扣住,以一條長鐵鏈相連。他們身前各有一部電視,不過只有「沙沙」聲的雪花而已。
我看著他們從昏迷中醒來,,嘴角不禁上揚。他們赫然發現自己被綁在這個測試室內,驚慌地望著自己頸上的鐵鏈,不停吼叫呼救。
我索一索鼻子,詭譎地問道:「聞唔聞到?」
「聞咩?」身後傳來一把疑惑的聲音。
「犯罪小說應有嘅氣味,嘿。」我呷一口威士忌,笑容更深了。
沒錯,這間房彌漫著使人陶醉的犯罪氣息!
我清一清喉嚨,握著連在檯面上的咪,嘴巴微微開合,開始這一場測試的開場白。
「恭喜兩位,由於我地公司即將成立,所以邀請兩位同學前來測試。大家可以放心,本次測試嘅一切內容將會保密,只作研究用途。不妨同兩位講,你地並唔喺第一批測試者。只要通過呢一場測試,你地畢業之後就可以成為我們首批員工。
所以,我應該稱呼你地為-求職者。
測試正式開始之前,請欣賞本公司為兩位精心製作嘅愛情短片。」
語畢,測試室內的現視隨即放映這對男女的甜蜜的愛情故事,圖片、影片,電話訊息,一應俱全。
中出路飛
2018-04-27 22:50:37
「科技隨時間向前邁進,私隱變成如同虛設嘅口號。」當電視中播放著這對男女在宿舍的性愛偷拍片段,身後的聲音徐徐響起。
我沒有回話,撿起檯面的稿紙,湊近身前的咪座,以英語為這段片作旁白。
「 Max Wood,車秀妍,兩位於一年前三月五號認識,半個月之後成為情侶。兩位經常走堂,留喺宿舍做愛。上個月,你地呢段關係終於定落嚟,哦?原來已經見過雙方家長........嗯,真喺一對羨煞旁人嘅情侶。」我戲謔地笑道。
隨著這個叫Max的男生跟韓國女生的生日溫馨合照播出後,影片終於告一段落。
「片就睇完,測試係時候開始。如大家所見,你地眼前各有一道門。只要你地兩位能夠喺五分鐘內走出眼前嘅大門,就算通過測試。當然,如果倒數完結嘅時候,你地仲留起呢個測試室入面,又或者無走出自己方向嘅大門呢........」
「銷-毀,唧喺大家經常掛起嘴邊嘅死亡。」
測試室內傳來失控的嘶吼,男的一臉鐵青,女的淚流滿面。
「提提兩位,綁住你地雙腳嘅鎖扣鎖匙起對方嘅櫈底。計時開始 ,祝兩位面試成功。 」道完這句話後,我隨手關掉咪,饒有趣味地看著將會發生的有趣畫面。
這對男女一臉茫然,愣愣地坐在椅上。當他們意識到這是真實的測試後已經是半分鐘後的事了。因為頸上繫著鐵鏈,他們花了不少時間才跌跌撞撞地到達對方身邊。
「點解唔直接安排佢地自傷殘殺?明明血液就喺藝術嘅最佳顏料。」疑惑的聲音響起。
「沒錯,殺人喺一種藝術。不過嘛,作為一個『小說家』,我認為一本小說最扣人心弦嘅地方喺佈局。有無諗過點解我要你搵一對如膠似漆嘅情侶,而唔喺一對你虞我詐嘅狗男女。照道理,如果播一啲情侶背叛嘅短片,佢地應該一早就進入戲玉,打個你死我活,對吧?」我淡然應道。
此際,測試室中的男女接過屬於自己的鎖鏈,開始為自己雙腳解鎖。然而,當他們站起來,正想走出測試室的時候,兩人竟然不約而同地摔在地上!
他們反方向地走向自己眼前的大門,頸上的鐵鏈卻繃緊成一直線!他們互望一眼,然後緩緩走近對方,抱作一團。他們這時候都已經哭成淚人了。或者,這是因為他們在短時間內受了太大驚嚇。又或者,他們已經發現兩個只能活一個的殘酷事實!
他們看上去壓根沒有傷害對方的意慾,這個測試到底以甚麼方式完結呢?
「嘿,你覺得呢對恩愛嘅小情侶會點做?」我摸一摸下巴,再呷一口酒。
「如果佢地唔銷毀對方,我唔介意親自操刀。」
我搖頭說道:「反差。讀者最鍾意睇一個好似你咁嘅億萬富翁一步一步變成窮人,然後走上絕路。如果一開始你已經喺乞衣,就算因為露宿街頭而凍死都唔會有人留意。同樣地,要首先同讀者帶出愛情嘅高尚,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