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眨一眨眼,卻霍然發現場景再一次轉換了,這次竟然是私家車中,而我正在寬廣的公路上駕駛!
我掃了倒後鏡一眼,後座坐著一對很面善的中年夫婦。男的跟我有幾分相似,特別是他的高鼻子。女的看上去很嫺熟,和藹的笑容使額上的皺紋變深,棕黑的頭髮夾雜幾縷銀絲。
「仔,你唔喺帶我地去食飯咩?」這個中年女士原來是我母親。
「嗯。校舍附近無餐廳,我地差唔多到。」我輕敲著軑盤的手指停了下來,勉強地牽起一道笑容。
「美國嘛,去食個飯行商場都要揸車。」父親說。
我沒有答腔,點一點頭,心臟「扑通扑通」地亂跳,手心緊張得汗水潺潺。我播起車上的音樂,嘗試把躁動不安的心情平復下來。
Beatles的歌聲在車廂悠揚,還是那一首《Hey Jude》。
「我聽到個朋友講,你學校最近發生離奇失蹤案,明仔你記得小心啲。」父親突然說道。
「失蹤?」我暗地一驚,心虛地應道。
父親皺眉地點頭。
「佢地可能俾有心人銷毀吧。呢啲事時有發生,可能喺替天行道呢?」我聳一聳肩,平靜地說道。
這一刻,我心亂如麻,不知如何是好。我瞥看前面的路口一眼。快要到了,這樣做真的好嗎?我正在做一件瘋狂的事。但是,現在還有退縮的可能嗎?
我深吸一口氣,在路口轉右,駛至一個空地。準確來說,這裡是一個私人停機坪,不遠處泊了一部小型私人飛機和幾部黑色車。幾個持槍的白衣人正在佇候。
「咳,我地到喇。」我掃了倒後鏡一眼。
「到?明仔,呢個喺咩地方?」父母不約而同地問道,打量這個陌生的地方。
我逕自打開車門,緩緩走出車外,父母也隨我走在空地上。
「Daddy,你地最想做嘅事喺咩?」我突然提出這個問題,渾身不斷發抖。
「明仔?」他們驚疑不定地問道。
「睇你畢業戴四方帽,然後成家立室,快啲俾個孫我湊下。明仔,我地宜家起邊?」母親說。
這時候,一個戴白面具的白衣人走上前,向我揮手。
「已經等你好耐喇,『小說家』。」他沙啞地說道。
「一定要咁做?無其他人可以揀?」我不禁遲疑,目光閃爍不定。
「投名狀,嘿。」他簡單地應道,語氣似是不容拒絕。
我掃了後方被嚇傻的父母一眼,暗地攥緊拳頭,指甲都因而嵌入手心。媽的,不行!我還是做不出來,這實在太沒人性了!
我要做的事是用自己父母測試,某一個死亡測試。
「快啲上車!」我對父母大喝,轉身跑回車上。
當我們三個人都回到車廂後,我立即踩下油門掉頭,全速逃離這個地方!我一定要帶走車上的父母,走得愈遠愈好!只花了三分鐘的時間,我已駛到山腰的公路上,與那個空地拉開一段距離。
「仔!到底發生咩事!」
「同我地講呀!」
「明仔!你群埋啲咩壞人呀?!」
他們你一言的一語地,吵過不停。我只是茫然地搖頭,不斷說:「對唔住,對唔住......」
此際,一部黑色車突然從後撞上來,把我們嚇了一驚!不,是兩部車!我望向倒後鏡,赫然發現白衣人居然追上來了!
幹!這次死定了!我們在公路上演一場驚心動魄的追逐戰,在車群中左穿右插!父母在後座驚慌得放聲大叫。
黑色車一下接一下地撞向我們的車身,直至將我們逼至圍欄。我絕望地看向崖下,這是深不見底的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