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講故仔][歷史] 名言與其背後故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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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 「此古戰場也。嘗覆三軍，往往鬼哭，天陰則聞。」

此句出自唐代宰相李華所寫嘅《弔古戰場文》。戰爭往往造成生靈塗炭、赤地千里；但由於人性醜惡，人類始終無法避免戰爭。《弔古戰場文》抬頭就寫戰爭血流成河、哀鴻遍野，亡卒陰魂不散、鬼哭神號，極盡悲愴；作者雖非軍人，但設身處地描寫戰場之荒涼、兵士之悲壯、亡者之哀怨；感慨萬千、尤其動人。

節錄原文一：
「吾想夫北風振漠，胡兵伺便。主將驕敵，期門受戰。
　　　　野豎旄旗，川迴組練。法重心駭，威尊命賤。
　　　　利鏃穿骨，驚沙入面。主客相搏，山川震眩。聲析江河，勢崩雷電。」

譯文：
「幻想北風吹拂荒漠，胡兵肆機來襲；主將躊躇滿志，兵臨城下始倉皇應戰。
　　　原野豎滿戰旗，調兵馳騁沙場；軍法嚴苛駭人，大官權威而士卒命賤。
　　　利矢一箭穿骨，沙塵滾滾撲臉；敵我鏖戰連場，地動山搖猶天崩地裂。」

文章先寫雙方對峙，直至胡人突襲正式開戰；軍人劍拔弩張、真刀真槍，因軍法嚴苛，逃兵立斬，只好上前殺敵換取一線生機；轉瞬間飛來箭矢、一箭斃命，塵土飛揚、你來我往，浩浩蕩蕩、亂石崩雲。


．戰爭畫像。

節錄原文二：
「至若窮陰凝閉，凜冽海隅；積雪沒脛，堅冰在鬚。
　　　鷙鳥休巢，征馬踟躕，繒纊無溫，墮指裂膚。
　　　當此苦寒，天假強胡，憑陵殺氣，以相剪屠。
　　　徑截輜重，橫攻士卒；都尉新降，將軍覆沒。
　屍填巨港之岸，血滿長城之窟。無貴無賤，同為枯骨，可勝言哉！」

譯文：
「時值天寒地凍結霜，凜冽海風凍雲；積雪埋沒小腿，冰霜黏著鬚鬢。
　　　乃至大鳥休巢，戰馬踟躕不前；粗衫薄衣襤褸，凍指斷肌膚裂。
　　　當此峻酷嚴寒，上天借強胡手；憑其陰寒殺氣，殺戮屠伐我兵。
　　　阻截援軍物質，攔腰攻克軍隊；都尉才剛投降，將軍又復身亡。
　屍體填滿江河沿岸，鮮血流盡長城洞窟。無論貴賤，同為枯骨，此情此境，亦復何言！」

作者用連綿不斷嘅四字詞去表達戰爭嘅急遽變化、高潮迭起：戰爭時值冬天、千里冰封，南方漢人禦寒體質不如北方胡人，導致冰天雪地下被殺個片甲不留、屍橫遍野，大將小卒死後都同為枯骨；如斯慘況，言語都未能表達其悲慟之情。

節錄原文三：
「鼓衰兮力竭，矢盡兮絃絕。
　白刃交兮寶刀折，兩軍蹙兮生死決。
　降矣哉，終身夷狄！戰矣哉，骨暴沙礫！
　鳥無聲兮山寂寂，夜正長兮風淅淅。
　魂魄結兮天沈沈，鬼神聚兮雲冪冪。
　日光寒兮草短，月色苦兮霜白。
　傷心慘目，有如是耶！」

譯文：
「鼓聲漸衰而軍力竭，箭矢耗盡而弦斷絕。
　雙刃交戰而寶刀折；兩軍搏鬥而生死決。
　若投降，則終身受俘、歸為胡虜；
　若戰鬥，則戰死沙場、曝屍荒野。
　鳥無聲兮山寂寂，夜正長兮風淅淅。
　魂魄結兮天沈沈，鬼神聚兮雲冪冪。
　日光慘淡照短草，月色凄冷照白霜。
　如斯悲愴慘況，世間有如是者？」

寫完戰爭嘅殘酷景象後，鏡頭一轉；作者用情景去烘托殘軍敗將之徬徨、亦用大量疊字將呢份空虛之情表露無遺，令整段戰爭更顯憂鬱沉重。

戰爭除咗令無數英雄豪傑戰死沙場外，更導致家破人亡、妻離子散，唔少婦人獨守空閏、丈夫音訊全無；果種孤獨、徬徨教人憂傷；而台灣近代詩人鄭愁予著名作品《錯誤》，則將呢份唏噓寫得淋漓盡致。

《錯誤》 鄭愁予
「我打江南走過，
　那等在季節裏的容顏如蓮花的開落。
　東風不來，三月的柳絮不飛，
　你的心如小小寂寞的城。
　恰若青石的街道向晚，
　跫音不響，三月的春帷不揭。
　你的心是小小的窗扉緊掩，
　我達達的馬蹄是美麗的錯誤，
　我不是歸人，是個過客……」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pxa52i-znlA
．錯誤 - 羅大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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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 「向時愚惑，為方士所欺。天下豈有仙人，盡妖妄耳！節食服藥，差可少病而已。」

此句出自史學家司馬光歷史巨著《資治通鑑》卷廿二漢紀十四，記錄漢武帝劉徹晚年深切反省自己嘅《罪己詔》；意思即：「朕當日愚昧，受到術士蠱惑；講到底天下豈有神仙，統統都只係妖言惑眾！節制飲食、對症下藥，最多只能減少病痛而已。」漢武帝平生好大喜功，對內罷黜百家獨尊儒術、對外南征北討窮兵黷武；縱然開創所謂漢武盛世，但卻勞民傷財、糜費天下，以人民嘅鮮血換取漢室嘅繁榮。不過，晚年一場政治動亂卻令其大徹大悟、痛改前非，「悟已往之不諫，知來者之可追；實迷途其未遠，覺今是而昨非」；令漢武帝三省吾身嘅事件，就係中國歷史上一場最為慘烈嘅政治鬥爭－「巫蠱之禍」。


．唐代詩人王昌齡作品《出塞》開首一句：「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道出漢武時期兵士上戰場一去不復返嘅唏噓之情。

巫蠱之禍發生於征和元年、即公元前92年，當時漢武帝已經六十六歲，喺當時已可算行將就木，太子劉據接管皇位嘅日子亦指日可待；有一次，劉據派使者到甘泉宮謁見漢武帝，但沿途竟使用皇帝專用馳道，結果被漢武帝親信、大臣江充所扣押；劉據得悉此事後馬上派人向江充致歉，並希望江充替其隱瞞此事。上稟皇帝，就會得罪太子、亦即未來皇帝；唔上稟皇帝，就犯欺君之罪，陷入進退兩難嘅江充，最後決定稟報漢武帝，導致劉據受到武帝責備，同時亦與江充結怨；不過與此同時，江充亦因敢於進諫而得到漢武帝嘅信任。

江充深怕劉據即位後會秋後算帳，因此佢決定先下手為強；謊稱漢武帝年老多病、沉痾難起皆因太子劉據以巫蠱之術詛咒而成，意圖謀朝篡位。由於漢武帝寵信江充、江充又傾力分化皇帝同太子，導致劉據百口莫辯，故其私下以謀反罪名處死江充，意圖平息事件。漢武帝起初都唔相信太子有謀反之意，但亦派使者會見劉據，希望能夠搞清事實真相；然而，由於使者怕被劉據所殺，未見太子就私自返宮對皇帝謊稱太子果真謀反，更想殺人滅口，幸好自己死裡逃生（「太子反已成，欲斬臣，臣逃歸。」）一個接一個嘅讒臣謊言導致「三人成虎」，漢武帝誤以為太子真係用巫術詛咒自己、甚至意圖謀反，一怒之下下令丞相出兵討伐太子，雙方於首都長安城內廝殺連場，牽連四十萬人；太子走投無路被逼自縊身亡，原本母憑子貴嘅皇后衛子夫亦於事發不久自殺；因一場誤會而生嘅巫蠱之禍導致漢武帝頓失妻兒。

動亂平息以後，漢武帝漸漸意識到當中冤情，便命人調查事件；後來事件真相大白，得知太子實屬無辜之後，漢武帝懊悔不已，馬上下令誅殺江充一家，亦興建「思子宮」以表達對亡子嘅追憶同內疚。至征和四年、即公元前89年，漢武帝已近七十高齡，一日自我反省；儘然外敵眼中漢室為實力雄厚之泱泱大國，但實則「金玉其外，敗絮其中」，連連征戰以致國庫空虛、繁刑重賦以致人民離心離德，皆因自己好大喜功；巫蠱之禍此等浩劫會發生，皆因自己誤信佞臣。漢武帝喺晚年終於覺悟，發表《輪台罪己詔》：「朕即位以來，所為狂悖，使天下愁苦，不可追悔。自今事有傷害百姓，糜費天下者，悉罷之！」勒令停止所有禍國殃民之政策，希望國家能夠撥亂反正、重回正軌；然而，漢武帝終其一生都未能夠睇到漢室復興；兩年後，漢武帝駕崩，終年七十歲。


．漢武帝平生亦愛寫詩，其作品《秋風辭》末句「簫鼓鳴兮發棹歌，歡樂極兮哀情多。少壯幾時兮奈老何！」；道盡幾許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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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言故事暫時未有重新連載嘅打算，但如果巴打仲有興趣睇小弟嘅拙作，可以留意吓小弟最近開嘅medium 主力都係寫中史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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