浴室

推。

「你知唔知我以前做過酒樓？」我問。

「吓，咁咪好辛苦？」我們今天吃叉燒瀨粉。

「係啊，仲辛苦過俾人綁架。」膠碗裡面還有很多瀨粉，很輕鬆的就夾起來了。

「我都做過西餐侍應。」

「兒子都要返工㗎咩？」

「興趣啫。」

「咁咪幾好，做咩又要搞鳩啲後生女。」

他沒有回應。

一秒、兩秒、三秒、四秒、五秒，時間到了。

我繼續說：「我有次做成人用品店，有個客個樣正正常常，買咗盒加細碼 condom。我忍唔住笑，然後俾個客投訴，跟住個經理就叫我聽日唔使返工。」

「人哋咁慘，你仲笑。」

「所以我咪得到咗我應得嘅懲罰。」我把比較完整的瀨粉都吃完了，剩下的全部都碎掉，根本不能用筷子夾起來。我以為自己叫一個下午茶餐足夠有餘，可是我還是很餓。說起來，為甚麼晚市不可以叫下午茶的份量？女生根本吃不完晚市的份量，即使價錢一樣，我也不介意份量少一點，不要浪費食物。而且，剩很多的話，好像在暗示他們家的不好吃，搞的大家都不愉快。如果每個人都只取自己需要的份量，也許我們就不用每個月捐五十塊給埃塞俄比亞的小孩子，雖然我沒有在捐。

我去過一家超市，他們有賣原隻新鮮兔子。我不吃肉會死，但是我不吃兔肉不會怎樣。有需求就有供應，我覺得人類真的沒救了。我有看過一支影片，聰明、受過教育的人不願意讓自己的下一代在這個社會受苦，所以漸漸的就只有基因惡劣的蠢人在瘋狂做愛生子。社會充斥著品行惡劣、教育程度低的人，甚麼國家元首也是由蠢人來當。事情是不會變好的，這個社會不會變好。大家都說，好想回到過去，以前的香港很美好。90年代的人，會說：「70年代、80年代很美好，好想回去」嗎？70年代的人又想回去60年代嗎？只有現在，這一刻，this moment 最不堪入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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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以前細個唔識打扮，同埋未減肥，因為唔識點樣變靚，就索性包裝自己做男仔頭。之後發覺男仔頭同樣衰待遇其實差唔多，就開始似返個女人。」我沒有吃完，他們家的叉燒太瘦，總是塞進牙縫裡。「但係，我其實好緊張人哋點睇我。所以，我一見到靚過我嘅女人，就去研究點解人哋可以咁靚，然後我再見到個再靚啲嘅，再變得靚過佢，直到我達到我先天條件嘅極限。但係我覺得我仲可以喺唔整容嘅前提下變靚啲。」我用舌頭嘗試把頑強的叉燒挑出來。

「咁好攰喎。」

「好多嘢都好撚攰，我只係揀一樣我冇咁憎嘅嘢嚟做。」

「你知唔知點解有啲人搵咁多錢？」我繼續說。

我沒有等他回答。

「因為佢哋被認為對社會有貢獻。你對社會有貢獻，社會就會養活你。咁我就唔明喇，點解唔係農夫、漁民、執垃圾呢啲冇咗唔得嘅職業搵最多？冇咗嗰啲傻閪ibanker，有錢人搵少咗好撚多錢，但係唔會死人。如果宜家世界末日，要揀幾個仆街入去避難所，邊個理你做過 J. P. Morgan？所以我好撚唔忿氣，但係我哋呢啲傻閪市民淨係識叫仔女努力讀書，咁我哋大個就可以成為嗰啲 ibanker。」

「如果我做 ibank 咁點算？」

「我會好撚嬲，臨死都要俾你呢啲仆街搞鳩阿姐。」

「咁你放心，我唔係做 ibank。」

「如果宜家同我講我可以搵咁多錢，我會唔會去做，答案係『會』。但係，我搵咁多錢，其實建基於好多人嘅努力，包括嗰啲令呢個地方住得人嘅清潔工人 ，所以我份糧其實應該有一部分要畀返佢哋。唉，我都唔識講。」

「唔識講就唔好講，沖咗涼未？」

「未。」

洗澡，是一個人最放鬆的時候。你可能會覺得，睡覺的時候比較放鬆。其實不然，睡覺的時候，我們會做好多個夢，有時候會做惡夢。為甚麼人會做惡夢呢？那是因為我們的身體想讓我們適應壓力，惡夢就是一個面對壓力的演習。我不喜歡洗澡，但是我喜歡洗澡的時候，但是我喜歡蒸氣，我喜歡泡在熱水裏。如果有一天我要離開這裏，我至少會想念這個浴室。

唔反擊

嬲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