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Like
4 Dislike
綠嶺
2023-03-07 13:04:56
我老母終於開口,唔再用心靈感應:「妖婦⋯⋯離開我個女⋯⋯!」
「伯⋯⋯伯母!?」Yoyo終於意識到眼前嘅怪物係我老母化身而成。
「離開⋯⋯我個女!唔好⋯⋯毒害佢!」我老母開大嗓門大叫。
「我唔會⋯⋯我愛Ivy⋯⋯害佢嘅⋯⋯唔係我。」仲然流住淚、仲然生命危在旦夕,Yoyo都無打算離開我。
而且Yoyo嘅眼神非常堅定,我就知道佢唔會放棄我。
但係我都唔想Yoyo因為我而受傷甚至死亡。
老母嘅存在就好似毒藥,一點又一點係我身上奪取一啲嘢,每次拎多少少再拎多少少。
依家,就連我最愛嘅人都想不留情面咁搶走。
「呀!!」我老母將Yoyo㩒落地,掌手壓住佢胸口,就好似要殺死Yoyo咁。
佢死咗之後就無人阻頭阻勢!
「停手呀!」
我無力地揮力拳頭敲打臍帶,卻無帶嚟任何轉變。
我憶想起頭先幻覺Yoyo留俾我嘅最後說話。
「唔係為咗我,你係為咗自己,唔好再被毒害。被有毒關係綁住嘅係你,但係受呢段關係傷害嘅唔止得你。」
「逃避嘅就只會得一到樣嘢,前進嘅話就會得到兩樣。只要有決心,再微小嘅一步都會產生巨大嘅轉變。」
因為我嘅軟弱,我愛嘅人因此受害。
唔止依家嘅死亡邊緣,仲有地下街嘅飢餓、正常世界因為支付過多嘅家用令我無法同Yoyo出去拍拖、Yoyo被我老母言語中傷。
就係因為我一直任由呢段有毒嘅關係綁住我,結果令我連帶Yoyo一同受苦。
係我害Yoyo嘅。
我對我老母嚟講只係養兒防老嘅工具,但係我卻當佢真係老母,為咗要佢開心而盡量滿足佢嘅訴求。
就係因為我被世間嘅眼光束縛,怕畀人指責我不孝、怕成為唔交家用而被三姑六婆指責,我先一直忍耐呢段毒害我嘅關係。
其實,我一早就知道,老母根本唔愛我,我對佢只不過係工具。
交家用養佢嘅工具。
畀佢向外人炫耀嘅工具。
我嘅諗法、我嘅處境佢從來都無考慮過。
呢種情緒勒索嘅終點,令我迎來即將失去Yoyo嘅未來。
咁嘅事⋯⋯
咁樣嘅結尾⋯⋯
失去Yoyo嘅世界⋯⋯
無法擺脫情緒勒索嘅自己⋯⋯
因為自己嘅軟弱而令自己同身邊嘅人都受害嘅個性⋯⋯
已經夠啦!
綠嶺
2023-03-07 13:14:01
我要堅強起嚟!
唔係為咗Yoyo而係為咗我自己!
為咗自己保護身邊嘅人!
為咗成為唔拖累他人!
為咗自己,為咗自己可以活得舒服一啲!
為咗自己可以重新掌握自己一部分嘅世界!
只要我斬斷有毒嘅束縛,我就能免受名為「家人」嘅束縛同煎熬!
「呀呀!!」我用左手喺褲落掏出頭先喺便利店執到嘅指甲鉗,拔出刀片,用力地垂直插落臍帶到。
呢啲無力嘅打擊只為老母帶嚟微少嘅傷害,或者只不過係自我滿足式嘅掙扎。
唔通真係無辦法擺脫老母?唔通我只能夠無了期咁受到老母嘅壓迫,連帶我身邊嘅人都一直因為我而受苦?
唔可以!
就算再徒勞無功,我都要徹底咁反抗一次!
突然,世界仿似呼應我嘅意志咁,指甲鉗嘅刀身被橙色嘅光點覆蓋,實在而且厚重嘅感覺集中喺指甲鉗上。
除此之外,一鼓暖流喺我身上遊走一轉,感覺我變到無所不能。
我輕力一插,指甲鉗嘅刀身輕鬆地刺穿臍帶。
刀身插進臍帶入面後就綻放出金黃色嘅光芒,然後化身成巨大嘅光刀,我輕輕一揮就將臍帶削成碎片。
「嘩!!」我老母痛得嘩嘩大叫,連滾帶翻地向後倒下。
而Yoyo趁機會爬行到我身邊。
臍帶碎裂後,我老母嘅手腳一下子收縮起嚟,兩腳一手嘅末端各自射出一個光球,光球飛快地撞到我身上,卻無一點痛楚。
光球化成手腳嘅形狀,然後就好似模型嘅駁返上我嘅身體。
我再次成為四肢健全嘅人。
我老母則變返做四肢瘦弱,只有頭同軀幹巨大嘅怪物。
「Yoyo,你無事呀嗎?」我蹲喺Yoyo身旁問,睇嚟Yoyo無大礙。
「我無事。你⋯⋯?真係要咁做?」比起自己,Yoyo更擔心我即將要做嘅事。
「嗯。有啲嘢,消失咗比較好。」我堅定地點頭。
「我會支持你。」Yoyo點頭。
我握住化成光劍嘅指甲鉗,筆直地望住驚慌嘅阿媽。
綠嶺
2023-03-10 23:01:02
「無錯,你係生咗我出嚟。但係,我哋呢段關係從來都有毒。」
人人都係咁,點解淨係要指責我!
「我從來對你只係工具,家用、同其他人比較、照顧你,我從來無得到過你嘅愛。」我用右手撥起瀏海,將成個額頭露出嚟,再用不屑嘅眼神望住我老母。
停手呀!你想點呀!我係你阿媽嚟㗎!你唔可能斬斷我哋嘅關係!
化成碎片嘅臍帶肉塊突然動起嚟,然後好似浮游炮咁組裝成為觸手向我襲來。
「只要我有決心斬破呢段我一出生就存在嘅束縛就唔會斬唔斷,以前嘅我只係無決心同勇氣去承認,我老母根本唔愛我呢件事。」
果然,毒唔會咁易離開,我作為佢生存嘅依歸,佢唔會輕易放過我。
呀呀呀!!!
我老母只能夠慌張地背對我逃走。
「我唔會再因為你嘅存在而令到自己同身邊嘅人受傷。」
收聲呀!!!
我已經決定斬斷有毒嘅聯繫。
「再見。」
我輕輕揮動指甲鉗,光劍就忽然伸長超過兩百米,卻無循環到我背後。
我嘅手由上而下一揮,光劍落去,我老母化身嘅怪物由正中間被我一分為二。
同時,我感覺到我斬開咗老母以外嘅嘢,我隱約見到眼前嘅空間龜裂, 兩百米循環嘅地下街好像被我開闢出新嘅道路。
然後,光劍連同指甲鉗化成灰塵散落一地。
半分成兩截嘅老母再次合二為人,然後化回人型。
我老母嘅身體被微光包圍,彷似即將要消失。
Yoyo拍一拍我背,示意我向前。
「你真係我無事?」我向Yoyo確認。
「無事,只係有啲累。你去啦。」Yoyo微笑住講。
我走到我老母面前,由上而下不發一語地望住只剩下一口氣嘅佢。
「生⋯⋯舊叉燒⋯⋯好過⋯⋯生你⋯⋯不孝⋯⋯」
然後,我老母就化成光點散去,然後又變返做被我斬開兩截嘅怪物屍體。
好彩,最後佢都無洗白。
如果唔係咁嘅話,我可能會好後悔。
我鬆一口氣,我步履蹣跚地走到Yoyo身邊,輕輕地抱住佢,然後我哭起嚟。
唔愛我嘅人,我根本唔需要去愛,亦都唔應該俾佢掌握我嘅人生。
如果我早啲明呢個道理,我同Yoyo都唔洗受呢啲苦。
第十五話 完
綠嶺
2023-03-12 21:42:19
第十六話 交代
「搵到啦!我搵到地鐵站嘅入口啦!但係一個人都見唔到!」阿星興奮到走到和風餐廳到匯報。
「帶我去!」我老細即刻飯都唔食,想叫阿星帶佢去地鐵站。
「吓?我食完飯先啦,你想餓死我?」阿星不滿地反問。
「後生仔,事情有分輕重!搵出口係當下最重要嘅事。」我老細唔同阿星。
「個出口識郁咩?我真係肚餓,無嘢食我唔行㗎啦。」阿星大條條咁坐低等食。
「有冇搞錯呀⋯⋯依家啲後生仔無大無細!算!我依家入去拎嘢畀你食,你快啲食完就帶我去睇下地鐵站!」我老細一臉唔高興咁走入廚房拎午餐畀阿星。
阿星隨即彈起身尾隨我老細:「唔洗你準備啦!我自己整,你畀食材我得啦!廢事你加料。」
「呀⋯⋯!」我老細好似俾人講中咁呆咗秒,然後又講:「依家啲後生仔,咁唔信人都有嘅⋯⋯」
「你老細一定係想加料啦!」Yoyo笑住同我講。
「係啦。」
講返之前少嘅事,喺我老母死亡後無幾耐,其他人先趕到現場。
見到一個頭大身細嘅怪物,佢哋即刻驚到問我咩事。
我先反問佢哋點解咁遲先嚟到,雖然佢哋出唔出現我唔care,但係我唔明白點解我老母搞出咁大動靜,佢哋都唔會出嚟睇下咩事。
而佢哋又反問返我話地震可以點出嚟?
之後我就諗到,每次我老母吼叫時引起嘅震動被佢哋當咗係地震。
只有Yoyo,Yoyo唔怕地震受傷嘅風險走出嚟搵我。
我內心萬分感激同欣喜。
得到我想知嘅嘢,我就同佢哋解釋呢隻怪物係突然出現,佢食咗我老母,之後我老母喺佢肚入面同佢對抗,最後兩敗俱傷。
我當然無可能同佢哋講我弒母,同埋怪物係由人變身而成。
同佢哋講怪物係由人變身而成嘅話,佢哋一定會互相猜疑然後搞到自傷殘殺。
佢哋殺嚟殺去唔緊要,搞到我同Yoyo就大鑊。
加上,我信唔過佢哋。
就算係呢個阿星都唔得,點講都好,阿星已經死咗。
係我眼中,呢個復活嘅死者都好大機會變成怪物。
佢哋又追問我點解我老母會同隻怪物打到喺正中間分開兩截,話個切口好完整,點睇都唔似係肉搏做成。
我隨口都話打打下就搞成咁,我都唔知點解會。分開得咁完整。
去到呢到佢哋都無再追問,有怪物出現喺呢個空間嘅恐懼已經佔據佢哋內心。
綠嶺
2023-03-12 21:42:44
弒老母之後,除咗感到煥然一新之外,我亦都感受到同等份量空虛。
呢種唔係後悔或者傷心,係一種類近無所適從嘅感覺,又或者好似人跑完一場馬拉松,終於可以休息嘅感覺。
內疚係有嘅,始終係手刃同我相處多年嘅人。
但係我無後悔,當時嘅決心同諗法都無變,如果我唔出手,我嘅人生就會無了期咁俾老母掌握。
只不過道理上嘅正確都係解決唔到心理上嘅空虛。
呢種屈住屈住嘅感覺大概會存在多一段時間,所以我只能夠任由佢給予我傷痛。
另外,出奇嘅事仲有一樣。
我同Yoyo身上嘅傷口喺我老母死去之後就全盤消失,無人知背後嘅原因。
但係,我就當呢樣係我老母對我做嘅唯一好事。
綠嶺
2023-03-12 21:45:09
第十七話 沒完沒了
知道有怪物出現嘅可能性之後,佢哋就更加努力同小心搵出口。
至於處於喪母之痛嘅我可以暫時休養一陣,所以我已經喺和風餐廳同Yoyo一齊hea咗成段朝早。
我都唔知係唔係朝早,因為我哋睇唔到太陽,暫且就稱食午飯之前嘅時間為朝早。
Yoyo可以係到就係因為有怪物嘅存在,佢哋話最少要兩個人一組,所以Yoyo可以同我一齊懶。
頭先阿星話搵到地鐵站,呢樣嘢令我諗起斬老母時我有一種斬開空間嘅手感。
乜嘢係斬開空間嘅手感?
我都唔識形容,就係一種揸刀時斬到嘢嘅手感。
睇嚟當時我嘅一刀,斬咗個空間出嚟。
我老細同阿星走返出嚟之後,我哋終於可以開餐。
今次終於唔洗食蒸熟咗嘅魚生。
阿星好快食完飯之後就講:「我同阿強頭先見到山手線嘅其中一個站,但係行過去時就有啲問題。」
阿強係我其中一個中學同學。
「問題?」我老細問。
「有無形嘅牆擋住我哋嘅去路。但同之前會發光嗰啲牆唔同,呢啲係推得開嘅。」
「咁得啦!一齊推!好快推完!咁之後我哋就可以沿住路軌出返去。」
「唔好咁易㗎葉師傅。」阿星講。
「葉師傅?我唔係姓葉。」
綠嶺
2023-03-12 21:45:32
阿星無視我老細,佢講:「我推完牆之後我可以行前啲,但係阿強依然被牆擋住去路。之後我哋搵埋舊衫做咗幾次實驗,我哋終於搵到當中嘅奧秘。」
舊衫係另一個中同。
「快啲講啦,唔好拖時間。」我老細抱怨。
「你當係我哋全部人都企喺同一條賽跑道上面,我哋眼前有一堆牆疊埋咁喺我哋面前。每一埲牆都有寫人名,只有該人名嘅人先推得郁相應嘅牆。而唔係寫自己名嘅牆,你就唔會掂到亦都推唔到。例如我係推唔郁阿強埲牆,阿強亦都推唔到我埲牆,而阿強埲牆係影響唔到我前進嘅。所以,我哋唔可以幫對方手。」阿星解釋。
「咁要推幾耐呀?牆重唔重呀?」我老細問。
「一般般啦。後生仔易推啲,老人家推可能會中風死。」阿星口沒遮攔地答。
「咁都好啲,我都唔係老人家。」我老細聽唔出阿星講緊佢而鬆一口氣。
「但係我哋又有其他發現喎!有啲牆要一齊推先推得郁,有機會係要超過某種人數先推得郁,好似打機咁,要四人同心先過到關。只要夠人,我哋細細力都可以推郁埲牆。」阿星用懷舊online做例子解釋。
「嘩!咁要一齊幫手先得啦!」我老細望一望我,然後又好快咁挪開視線。
我心當堂沉一沉,感到莫名嘅壓力。
我已經預知到,其他人好快就會迫我去幫手搵出口,即使呢樣唔係我想做嘅事。
為咗迎合大隊,我遲早都會被佢哋迫出去幫手同佢哋一齊推牆,如何拒絕嘅話就會被佢哋屌死。
我甚至開始懷疑自己唔想返去正常世界嘅念頭係唔係正確。
如果唔係正確嘅話,點解我仲要堅持?
唔通我要因為個人喜好而做錯嘅事?咁任性?
我唔知我做嘅嘢正唔正確。
我開始懷疑自己嘅信念。
個個都搵出口嘅時候,若果只有我拒絕合作嘅話或者乜都唔做嘅話,硬係有啲唔好受。
即使其他人有可能變成怪物。
講開又講,Yoyo變成怪物我又唔會驚,死喺Yoyo手上,對我嚟講算係咁,始終我欠咗佢好多。Yoyo為我嘅付出實在好大。
講返正題,我同Yoyo以外嘅人嘅關係又係咪同親子關係類近嘅有毒關係?
又有啲唔同。
呢樣比較傾向係我內心嘅問題。
綠嶺
2023-03-12 21:46:06
我嘅目標同其他人唔同,所以同其他人做唔一樣嘅嘢都正常。
但係當個個都做A嘅時候,而只有我做B嘅話,我就會有種難以言傳嘅難受,然後排解呢種難受嘅方法就係跟大隊去做A。
就算幫佢哋,我同Yoyo都唔會有損失,所以同我同我老母之間嘅關係唔同。
只係我個心會難受,但係無人會受到傷害。
總之而家我嘅心境好複雜,一嚟因為弒母嘅惆悵,二來因為要提防其他人變成怪物嘅不安,三來因為要向Yoyo嘅人隱瞞弒母之大事,四來因為同其他人嘅道路唔同而自我質疑。
果然,我預期嘅事好快就嚟到。
一日之後,經歷緊喪母之痛嘅我依然唔洗出去推牆,我老細睇準Yoyo去洗碗嘅時候走過嚟我身邊坐低,然後開口:「Ivy,我知你依家唔係太好受!之不過呢,大家都好辛苦,得你一個休息又唔係咁好嘅!如果你幫手一齊搵出口嘅話,我哋就可以早啲搵到出口,唔洗再係到擔驚受怕啦!大家都好努力,但係你知道啦,人手有限呀嘛!拿!我唔係迫你呀,我只不過同你講聲姐!你真係唔想幫手、想抖下嘅無問題嘅!我真係唔係迫你。」
俾人講咗一輪後嘅我,開始出現內疚感。
本身只不過係自我懷疑,懷疑緊自己唔幫手係咪正確,懷疑緊自己堅持唔想講出口嘅諗法係咪正確,呢啲嘢都未得出結論嘅時候我就因為人哋嘅逼迫而出現內疚感。
於是我怯生生地講:「er⋯⋯Sorry⋯⋯」
「阿妹,對唔住有時無用㗎。呀!一係你換個角度諗,你唔做嘢,但我哋照分啲飯畀你,係唔係唔係咁好?」老細開始暗示唔做嘢就唔畀飯我食,意圖迫我幫手。
「但啲食物⋯⋯唔係屬於你。我早過你搵到。」我怕生地講。
「阿妹呀,你點可咁講!啲嘢食係大家嘅,你點可以咁自私話你搵到先就係你嘅呢?再者,你點證明係你搵到嘅先?我同你幾個朋友喺你嚟餐廳之前已經坐咗喺度,所以會唔會係有個可能性啲食物係我哋搵到?不過無錯嘅!食物唔屬於我,但係生存嘅資源應該共享,無付出嘅人共享成果,你聽落到覺得唔對路啦!」老細滔滔不絕咁講,一句講晒就係想迫我出去做嘢。
「即係只要我唔一齊出去搜索,你就唔想分食物俾我⋯⋯係唔係?」我講完我嘅猜測後,最後因為怕太串而補多三個字去將我嘅諗法變成問句。
「唔係我唔分畀你!我嘅意思係,你唔幫手但我哋照分嘢食畀你嘅話唔係咁好。唔止你㗎,你個好朋友都係!」我老細耍手擰頭咁否定我嘅講法。
另外,佢口中嘅好朋友就係我女朋友,佢呢啲上一個世代嘅人就係接受唔到同性戀,佢只會稱Yoyo做我嘅好朋友而非女朋友。
我都唔明白有幾難講出口,好似佢講咗出口之後就會世界大亂咁。
不過,睇嚟我冇得逃避。
佢為咗逼我同Yoyo出去幫手,威脅我哋唔畀飯我哋食。
為咗生存落去,我哋根本冇得揀。
唔通我同Yoyo兩個女仔,打到佢仆街,然後搶走糧食倉嘅鎖匙咩?
搶完又點?佢哋咪遲早喺我哋手上搶番!我哋兩個女仔根本就對抗唔到佢哋,體格上同體能上嘅差距太大。
資源喺佢哋手上,我哋只能夠跟隨。
我老細最撚仆街嘅係佢死都唔肯認呢個係佢自己諗法,係咁話大家都係咁諗,用大眾嘅諗法去壓我哋。咁樣佢自己就唔使做衰人,但係又可以逼我哋去跟佢嘅目的行事。
最重要嘅係,質疑緊自己唔想搵出口呢個諗法帶嚟嘅惆悵,同埋死老母嗰種鬱悶開始融合起來。
死老母嘅鬱悶同呢一份惆悵本來係楚河漢界,但係因為我老細嘅逼迫,惆悵有如洪水般泛濫,開始流入鬱悶裏面。
當下佢哋只不過有幾滴水嘅交融,但只係咁樣我已經難受得雙腳情不自禁地抖動起來,指甲都不知不覺地插咗入掌心嘅肉裡面,血開始滲出嚟。雙眼又徘徊喺聚焦同散焦之間,思緒天旋地轉起嚟。
要自救,我就先要中斷呢兩份感覺嘅融合。
如果唔係所有嘢都冇從談起。
綠嶺
2023-03-15 17:14:45
「係嘅⋯⋯我哋後日會開始幫手。」我唔情願咁答地低住頭答。
「後日!?阿妹你唔明,呢個地方早1秒離開都好。後日會唔會有啲太遲?」我老細不滿地講。
估唔到我呢個爭取多一日偷懶時間嘅方案,咁快就俾佢否決。
俾我老細連番質問之後,心虛嘅我只能夠點頭:「⋯⋯我哋聽日會去幫手。」
第十七話 完
綠嶺
2023-03-15 17:15:04
第十八話 地牢樂園
「你真係想幫手?」Yoyo問我。
「唔太想嘅⋯⋯Sorry,你睇得出?」我問。
「你覺得你女朋友會唔知道你點諗?」Yoyo捏我臉豬兩邊嘅肉。
「呀⋯⋯Sorry呀⋯⋯好痛呀⋯⋯」
「就放過你一馬。」
「多謝。」我輕輕咁按摩被Yoyo捏嘅地方。
「既然你唔想幫手咪唔好做。你連老母都斬得,怕乜拒絕人?」Yoyo問。
「唔同㗎!er⋯⋯即係⋯⋯識嘅人個個都做緊同一樣嘢⋯⋯得我休息唔係咁好⋯⋯」
「點會唔好?你都唔想做,咁咪唔好做囉!」
「真係唔同㗎!我老母果陣係⋯⋯我唔做啲嘢嘅話,我同你都會受傷,但係呢次唔同。我就算幫佢哋,我同你都唔會餓死或者受苦。」
「因為咁樣,你唔想做都要迫自己做?」
「⋯⋯er⋯⋯係⋯⋯即係⋯⋯做咗我內心會無咁揪住揪住。」我解釋。
「就當係咁啦。無論如何,我都會支持你嘅決定。」Yoyo拖起我嘅手講。
「咁我哋隨便郁下就返去食飯啦。」我講完就同Yoyo一齊走去同阿星匯合,趕去幫佢哋推牆。
推牆,食飯。
進度落後,比其他人慢好多。
其他人已經走到地鐵站嘅商店,當中有啲餐廳,我諗佢哋可以喺我老細唔察覺嘅情況下搵到啲額外嘅糧食。
而我同Yoyo就冇呢額外嘅收穫。
我哋全部人做住一樣嘅,但係只不過比我哋早開始幾日,佢哋嘅收穫成果就豐滿咁多。
妒忌。
我同Yoyo只能夠望住佢哋嘅背影,明明望落去咁近,我哋俱備呢一啲無形嘅牆壁阻住。
又推牆,又食飯。
因為體力問題,我同Yoyo一日推得五十米,但其他人憑一人就行走過百米。
開始比較。
自卑感又湧上嚟。
離開咗香港之後,我已經冇再同同輩比較,估唔到係呢個奇怪嘅情況下呢個比較之心又出返嚟,而且結果同樣係我行得比較慢。
又又食飯,當其他人興高采烈咁樣講自己行得幾遠嘅時候,只有我一個人面容暗淡咁樣瑟縮一角。
明明一條路,我根本唔想行。
根本就唔係我想行嘅路,但係當我開始行嘅時候,我忍唔住同人比較成果。
落後於人嘅感覺唔好受,就好似同你講緊比人劣等。尤其是全部人都差唔多年紀,起步點又差唔多,但係你又行得慢過人,除咗自己廢之外仲有咩解釋?
如果只係我自己嘅內心翻滾咁樣都算數,行得慢仲會俾人指指點點。
「阿妹啊,你咁樣唔得㗎!你行得咁慢,咁咪拖累埋其他人!如果遲啲我哋遇到要全部人一齊推先推得郁嘅牆,咁我哋咪成村人要等你?你諗吓都覺得唔係咁好啦!拍硬檔,唔好再揸流攤!」我老細宛如一陣烈風,講完就即刻閃走,我連反駁嘅機會都冇。
派報紙,擺低就走
我只係冇體力,我唔係揸流攤,咁都有得俾佢怪責,黐撚線。
但係呢啲說話,我淨係夠膽擺喺心入面講
一定有啲人想話你同我講做乜,你同佢講吖嘛廢柴。
冇錯,我係廢柴。
我夠膽反抗嘅話,我由一開始就唔會幫手推牆。
又再推牆。
「阿妹!人哋今日推咗成百米,你得嗰50米!?有冇搞錯呀?」
因為唔想再落後於人,亦都唔想俾人鬧,於是今日我博晒老命咁樣推,中午飯都唔食係咁向前推。
佢哋晚餐休息嘅時間,我食完飯就即刻講返出去再推。
我唔想再俾班人喺度指指點點,同埋怪責我。
我寧願犧牲一啲私人時間,我都要追番進度。
「Ivy。」某個夜晚,當我想走出去ot嘅時候,Yoyo叫住咗我。
「做咩呀?」我問。
「你又要出去?」
「⋯⋯對唔住。」因為不停推牆,我幾乎每日都係瞓醒就推牆,推完就返房瞓,同Yoyo完全無交流。
「我唔係想怪你,我只係唔想你咗辛苦。」原來Yoyo只係擔心我。
「好快⋯⋯等多陣⋯⋯我就嚟追到佢哋。」我緊握拳頭講,我就快可以⋯⋯可以點?追到之後可以點?
綠嶺
2023-03-15 17:15:22
?
我唔知,但係我要追上去。
「你已經唔記得。」Yoyo講完就冚返被背對住我瞓。
我走到床鋪前,隔住被輕吻Yoyo後講:「我點會唔記得你。忍多陣就可以。」
Yoyo發脾氣所以冇理我。
我無言地望咗佢幾眼之後就轉身離開,繼續我嘅推牆。
就係咁一日復一日之後,我終於開始追近其他人。
今日,我又晨早出去推牆。
突然,企喺我身邊嘅Yoyo同我講嘢。
因為專心工作,我已經有一陣子無同Yoyo傾偈。
「咁樣真係你想要嘅嘢咩?」Yoyo凝重地問我。
「對唔住⋯⋯冷落咗你。」
「我唔係講緊呢樣嘢。」
「即係咩⋯⋯」
突然之間,我同Yoyo好似多咗層隔膜。
已經有好一段時間,我哋冇好好咁溝通。
「唔係講緊我,係你嘅初心。」Yoyo嘅手指篤住我鎖骨講。
「咩初心⋯⋯我唔明呀。我唔做嘅話,我哋邊有飯食,唔係咩?」我問。
Yoyo突然撲上嚟攬住我,佢講:「如果你唔係自己、如果你要咁辛苦,你仲係咪自己?」
「初心⋯⋯?」我反問。
「連初心都唔記得?」
「⋯⋯」我沉默。
「你唔係想同我係呢到,只有我哋兩個人咁生活咩?」Yoyo深邃嘅眼球死死地盯住我,眼珠內彷似存在某種強大嘅引力想將我從某個地方拉出嚟,但當中又混雜痛楚同同情。
初心⋯⋯喺不知不覺間,我竟然唔記得咗推牆根本唔係我想做嘢。而且我越喺推牆,我越係會遠離我想留喺地下街呢個目標。
喺我自己走遠。
因為要追上其他人嘅壓力,令到我不停迫自己向前衝,跑下跑下,我已經唔係沿着自己嘅賽道跑步,而係不知不覺之間走到去群眾嘅背後追趕佢哋嘅腳步。
但係,依家你叫我點樣毅然放低推牆,唔再用努力換取食物?唔做呢件事嘅話,我只會餓死。
我無辦法唔咁做,即使我萬般不願意。
咁樣真係好咩?
我莫名其妙地成為掌控食物嘅人嘅棋子,只能夠跟從佢哋嘅目標去做,就只係為咗果腹。
咁樣都無可厚非。
生存唔到落去嘅話,其他所有嘢都無從談起。
我就係咁樣說服自己去做我唔想做嘅嘢。
然而,當下面對Yoyo嘅目光,我卻一句「理所當然」嘅話都講唔出。
係我被人拉住走,拉下拉下連初心都忘記咗嗎?
「我⋯⋯但係你唔係想出返去咩?」我咬住下唇,喺心底尋找緊適當嘅話語去回應Yoyo,最後只尋獲呢句。
然而,Yoyo嘅回答卻出乎意料:「我⋯⋯唔係咁諗。」
「⋯⋯」我再度沉默
「Ivy!Yoyo!過嚟幫拖呀!推埋呢個就去到月台㗎啦!」阿星突如其來嘅喊叫聲打斷咗我哋嘅對話,我向Yoyo點點頭後同佢一齊跑向阿星嘅方向,出奇地路上無牆阻礙我哋。
或者因為未整理好自己心情,初心與現實嘅掙扎同埋先前誤解女朋友嘅心意,我每一步都格外沉重。
第十八話 完
綠嶺
2023-03-18 13:55:31
第十九話 長居於此
同阿星佢哋會合之後,我哋就馬上投入推牆。
一開始推牆,我嘅思緒就被工作佔據,無再諗初心同埋Yoyo嘅事。
然後,我哋終於抵達月台,彷似搵到個希望,佢哋。
好奇怪,無閘口,由地下鐵走過去就已經係月台,連客服都無。
當我哋所有人都腳踏喺月台上時,我哋就好似打機觸發到機關咁,左側嘅月台傳嚟「轟隆」嘅聲響,隨之而來嘅就係耀眼嘅光線。
我哋馬上走近即將埋站嘅列車到,我哋行咗幾步就發現,月台上已經無任何嘅牆阻礙我哋前進。
列車慢慢減速然後埋站,停泊,車門打開。
身高193cm嘅舊衫想跑入列車時,列車忽然綻放刺眼嘅光芒,嚇到舊衫向後仆落地。
然後,光線收束,列車消失,取而代之嘅係傳送門。
列車原本所在嘅位置變成香港IFC對出嘅愛丁堡廣場。
空間突兀咁被切割成兩份,一邊係日本嘅地下鐵月台,另一邊嘅係IFC對出嘅愛丁堡廣場。
「⋯⋯」
我哋全部人都感到愕然,無諗到地下街嘅出口會以呢種形式突如其來地出現喺我哋眼前。
而我,就知道仆街啦。
我腦海浮現出電影般嘅幻象,返到香港要面對嘅現實以幻象嘅形式出現。
又要又再要面對,面對呢一切。
綠嶺
2023-03-18 13:57:51
//
「Ivy!講咗幾多次呢到要左右對齊!」
「但係你今朝話交draft畀你先,唔洗理format⋯⋯」
「我講你就聽㗎啦?唔識用腦思考下?」
「對⋯⋯對唔住。」
「重做!放工前交俾我。」
「係⋯⋯」
「明明請你嘅時候對你咁大期望,點解你硬係令人失望?」
//
一片幻象嘅碎片如玻璃般碎裂。
//
「收工前改好個模姐畀我。」
上司將文件扔喺我檯頭。
「但係重有5分鐘就6點鐘放工⋯⋯」
「我知呀,你加油啦。」
//
碎裂。
//
「又升職嗰米爺!勁啦!」
「邊有!你勁啲,般生意搞到開第三間舖!」
「好彩姐!」
「我哋全部同屆畢業生入面你兩個最威啦!」
「你都唔差呀!冇hon畢業,但係食正it條水,係咁升職!」
「都係運氣嚟姐!咁Ivy呢?」
「我⋯⋯做緊文員⋯⋯」
「啲⋯⋯咁呀⋯⋯都幾好呀⋯⋯係唔係?」
「係囉,幾好呀。哈哈!」
「話時話,你哋記唔記得⋯⋯」
//
碎。
//
「阿妹,今個月你再拖我租真係趕你出去㗎啦!」
「對唔住⋯⋯今個月遲咗出糧⋯⋯好快畀你。」
「唔好要我難做啦,大家都生活艱難。」
「係嘅對唔住。」
「鈴⋯⋯」
「Ivy你係邊呀!又係你話要打多份工我先同你爭個晚間清潔工位返嚟咋!」
「依家嚟,好快。」
//
碎。
//
「對唔住呀Yoyo,我要ot嚟唔到陪你。」
「又嚟?」
「對唔住。」
「返工返到生活都無埋,點解唔轉份工?」
「我⋯⋯無人會請我。我太廢。」
//
綠嶺
2023-03-18 13:58:34
我肉體碎裂再重組。
返工同推牆有咩分別?
幻覺浮現後,我即刻明咗,嗰種痛苦。
返到去香港再浮浮沉沉、種痛苦。
可以做自己而又生存到,點解又面對他人給予嘅苦難?
所以我當初先至希望留喺地下街,咁樣就唔使營營役役咁生活、唔使同人比較、唔使為咗生活,而奔波勞碌。
就係因為喺地下街,我先可以為自己而活,我先唔使做啲我唔想做嘅嘢。
但係當其他人出現之後,我就慢慢忘記咗我嘅初心,為咗糊口奔波勞碌。追逐他人嘅目標嘅同時,為咗唔好落後於人,而醉心於鬥爭之中,最終忘了本心、失去自己。
不⋯⋯
唔係地方嘅問題,係我內心嘅問題。
我都知道無可能一世都係地下街入面唔同其他人接觸,我明嘅。
正真重要嘅係我嘅初心,就係可以為自己而活,而唔再係為他人而活、唔再為生活而生活。
同他人嘅接觸係無可避免,我哋要做只不過係唔好輕易被其他人影響自己。
雖然,以前嘅我就因為他人嘅目光而變得閃閃縮縮,甚至乎生活都以他人為先而活。
明明已經明白咗呢個道理,但係諷刺嘅係,我竟然再次因為生活而忘記咗自己嘅初心,甚至乎連Yoyo都棄之不顧。
明明我啱啱先明白,點解我又會咁快忘記?
明明嗰到係令我痛苦嘅地方,點解我要為咗遷就他人而返去?
只有我活動快樂嘅時候,我身邊嘅人先會連帶而幸福。
反之,若我過得唔到,受苦嘅唔止係我,更會牽連愛我嘅人。
最重要嘅係,我唔想自己受苦。
我嘅肉體向內急劇收束。
逃走。
咁樣只係逃走,但係係依家最好嘅做法。
最直接嘅反抗,佢哋想我返香港,但係呢刻我唔想返,咁樣嘅話,我咪唔好返。
當我回過神來,我同Yoyo以外嘅人已經走到返去香港,月台上只係剩低我同Yoyo。
「無論如何,我都會喺你身邊。」Yoyo牽着我手講。
「你唔嬲我啦?」
「幾時有嬲過你嚟?」
「係嘅,無嬲。」
「咁你而家想點?」
「我想⋯⋯走!」我將重音放喺走字。
「走去邊呢?」Yoyo微笑住問我。
「可以活出自己地方。」我指住身後嘅地下街。
「即使要力排眾議?」Yoyo指出喺返咗香港嘅熟人們。
「嗯。」
「咁行啦。」我同Yoyo道別嘅說話都無講就打算走返入地下街。
「Ivy搞乜呀!過嚟啦!」阿星大叫。
但係我同Yoyo照舊無視阿星去走我哋嘅路。
今次我內心確定得很。
綠嶺
2023-03-18 13:58:57
「過嚟呀!全部人都喺度等緊你哋!」阿星大喝一聲,試圖阻止我。
我背對阿星舉起手示意再見,然後就想跑起嚟。
「過嚟呀!唔好咗任性呀!」
剎那間,一條繩由阿星嘅長袖衫內側憑空射出,由香港穿過傳送門到達地下街,其速度之快令繩喺畫破空氣時發出「颯颯」聲。注意到聲音嘅我馬上回頭,但係說時遲那是快,我腰間感到強烈嘅衝擊,嗰條繩用力地將我往後彈飛。不過嗰條繩無放過我,我被彈上半空嘅時候,條繩彷如化身成一條蛇咁,喺我腰間纏上兩圈,將我往反方向拉。因為突然嘅方向轉變,我塊臉狠狠咁摔在地下。
「Ivy!」Yoyo見狀就馬上捉住我雙手,趕在繩將我拉到傳送門前將我搵住。
就喺Yoyo想扶起我之際,繩索忽然分裂成兩條繩,無綁住我嘅嗰一邊向Yoyo飛去,再將Yoyo嘅腰都纏上一圈。
「⋯⋯呀⋯⋯咩料?我有超能力!?」傳送門另一頭嘅阿星因為呢個狀況而感到震驚,佢只顧望住衫袖內嘅繩而無暇理我呢邊嘅事。
「Yoyo跑!」喺阿星行動前,我立馬呼叫Yoyo跑起嚟。
我一手㩒住正在流血嘅鼻頭,同時往後奔跑,想盡快走返入地下街。
Yoyo則同我並肩抵抗往繩索嘅束縛往地下街嘅內部跑入去。
可能因為我哋開始跑起嚟,繩索都隨之而擺動著,嗰種擺動觸動到阿星嘅神經,令佢回過神來。
「Ivy!Yoyo!返嚟呀!!喂,你哋幫拖呀!」阿星用雙手拉住繩索同時呼叫其他人幫拖去拉我返眾人嘅所在地。
喺其他人幫手前,我慌忙地圍繞一條柱轉咗一圈,令繩牽都圍住柱轉一圈,咁做嘅話阿星佢哋就會好難拉走到我。
「你哋可唔可以放過我哋?我哋唔想返去點解要逼我哋?」我一邊向後跑,一邊大聲咆哮質問佢哋。
「你哋唔好再咁固執!嗰到有怪物,好危險㗎!」幾年前自殺身亡嘅星仔活生生咁企喺「香港」拉住條繩講。
「大家都會揀安全嘅地方去逃生,冇人想睇到你哋死!所以唔好再咁固執,一齊返過嚟同大家一齊生存落嚟!」我老細講。
「跟返大隊去做人真係咁難咩??無人想你哋死!可唔可以聽下人哋講嘢?」阿星再問。
又係他人嘅期望同他人嘅失望。
我嘅意願同佢哋截然不同,佢哋對我一定好失望。
因為我唔跟大隊。
點解我已經走到去日本,啲人都仲想逼我跟着大隊行?
我已經為咗逃避你哋走咗去外國,點解我就係避唔開個其他人?
就算返到香港,係香港主流嘅道路上,我都只會係一個落後於其他人嘅失敗者。
社會主流嘅道路上。
所以,無他人目光嘅地下街、只有我同女朋友嘅地下街,就係我從社會壓力中解放嘅烏托邦。
我一定要同Yoyo返去,返去活得舒服嘅地方,返到去唔洗因為他人存在而令自己感覺到自卑嘅地方。
然後,無論我點樣向前跑,我被拉後嘅嘅幅度都比較大,即使我已經撞咗落牆,佢哋都仲格硬拉住我,令我圍住牆撞咗幾圈。
而且,為咗避免Yoyo因為撞到牆而受傷,我每次都要同阿星佢哋鬥力,等自己可以做Yoyo同牆之間嘅緩衝。
綠嶺
2023-03-18 13:59:18
「無問題!我哋一定無事!」Yoyo撞到我身前嘅Yoyo同我打氣。
女朋友嘅打氣為我打咗枝定心針,暖流一瞬間穿透我嘅身軀,力量開始湧上心頭。
「呀!!!我唔會返去!」我聲嘶力竭咁咆哮,再竭盡渾身解數向前奔跑。
呢個時候,我眼前出現一條浮喺空中嘅繩,一條救命繩。
我不假思索咁去伸手想捉住佢——
第十九話 完
綠嶺
2023-03-19 21:18:54
第二十話 地下街
因為只顧跑返入地下街,我完全無留意到另一邊嘅路軌係幾時駛入咗一駕列車。
喺我就快捉到嗰條浮喺半空嘅繩之際,有一個身穿黑色西裝,頭戴紳士帽嘅男人插住褲袋不快不慢咁走出嚟。
西裝男從褲袋掏出右手,輕輕地彈一彈指頭,一條有如電雷嘅光束喺阿星同我中間穿過,切斷咗我同阿星嘅聯繫。
背後拉住自己嘅力突然之間無咗,我一時失平衡向前仆倒再翻滾咗一個圈。
阿星佢哋都向前仆咗,穿過傳送門入返嚟地鐵站到。
「Yoyo!」碌咗個圈之後,我馬上關心我女朋友嘅狀況。
「我無事⋯⋯」Yoyo剛好碌到我身旁,大概只有手腳稍微擦傷。
「啪。」西裝男又彈一下手指,其聲響喺空盪盪出嘅地鐵站內迴盪,呢個聲音馬上就吸引地我哋所有人嘅注意力。
西裝男唔知係邊到變出兩條西部牛仔嘅套繩,佢左右手同時扔出套繩,套繩就好似識自己追蹤咁套喺我同Yoyo嘅腳裸,將我哋兩隻腳綁埋一齊,然後西裝男就將我同Yoyo拉向佢。
我同Yoyo係佢嘅目標!?
點解?
即使諗唔明被針對嘅原因,出於生存本能,我誇張地扭動住身體向前爬行。
但係西裝友好快就用力抆住我同爬緊嘅Yoyo,強行將我哋拉去佢身邊。
「Ivy!」察覺到唔妥嘅阿星馬上向西裝男跑過去,試圖阻止佢對付我同Yoyo。
喺眾人都未知道發生咩事之前,阿星已經率先跑向身份未明嘅西裝男身邊,儘管阿星頭先都目擊到西裝男能夠射出兩條電光,但係佢都不顧生命危險跑出去救我哋。
阿星出其不意咁偷襲西裝男,從側邊揮拳打落西裝男嘅臉上,但係西裝男卻絲毫不動,反而係阿星,佢發出大聲嘅喊叫。
「好痛呀!」阿星㩒住紅腫起嚟嘅拳頭痛苦地叫起嚟。
西裝男瞥一瞥旁邊嘅阿星,但係卻只打算無視佢。
阿星強忍痛楚,佢扭動成個上身以傾盡全身嘅力氣用左手向西裝男揮拳!
阿星嘅拳頭正中西裝男嘅胸口,發出「咔」一聲嘅聲響。
然而,正當我哋以為呢一擊會令西裝男知難而退時,佢卻絲毫無損咁冷眼望住阿星。
西裝男唸唸有詞地細聲講咗句:「⋯⋯偽物。」
西裝男放低捉住我嘅嗰條套繩但Yoyo嗰條佢卻死命唔放,再順時針咁扭動阿星打在佢心口嘅手腕。
出奇地,西裝男無用上兩條電光對付阿星。
「喂⋯⋯舊衫!你去幫手啦!」呆咗咁企埋喺阿星後面嘅老細因為唔夠膽自己去同人搏拳,但係又想救人,所以佢只能「指派」啲後生仔去為佢開路。
「哦⋯⋯係!」本來都怔住嘅舊衫本來想屌鳩我老細,但係時間緊迫,佢只能慳返啖口水盡快跑去阿星身邊幫拖。
其他兩個朋友見到舊衫跑起嚟,佢哋都緊隨其後跑去幫阿星。
舊衫從後抱實西裝男想去擰扭佢個頭,但係並無乜嘢用。
另一為朋友捨身撞向西裝男,撞擊嘅衝力終於令西裝男鬆開捉住阿星嘅手。
「麻煩。」西裝男抱怨咗一口,然後退後兩步再一臉唔耐煩咁彈一下手指。
「上!」阿星一行人乘機衝向西裝男想推返佢上列車,但係彈手指之後空氣化成無形嘅氣刃,以西裝男為中心以波形向外擴散,穿過阿星時,阿星就消失。穿過舊衫同老細等人時,佢哋都憑空消失。另外,環狀嘅波形空氣更另整個空間微微震動,鐵站來嘅燈光都此起彼落咁關上又開返。
「颯」一聲過後,空氣就平靜落嚟,人嘅氣息所淨無幾,呢個地鐵站變得沉靜起嚟。
所以,阿星佢哋係死咗?
連屍體都無留低,佢哋就好似隨風消逝,存在過嘅軌跡蕩然無存,就好似佢哋一行人由此至終都無出現過係呢到。
見到眼前嘅一切,我就好似被扔入一個黑暗嘅無底洞,身軀受重力嘅牽引,永無止境地向下墜落。
點解連渣都無淨?只不過係一剎那嘅事,世界就淨返我、Yoyo同西裝友。
到底發生了甚麼事?
我同Yoyo雙腳都被繩綁住,寸步難行。
一陣惡寒穿透我渾身骨骼,冷汗不停流到嘴邊再墮落喺地上。
「呀!!」劃破寂靜嘅Yoyo嘅慘叫聲,我猛然擰頭望去,卻睇唔到Yoyo有任何皮外傷,佢只係劇烈地抖動。而整個空間就彷似呼應Yoyo嘅痛楚咁一同震動,天花開始因為震動而碎裂,並開始灑落一啲石灰。
但係而家唔係理呢啲嘢嘅時候,有樣嘢即使世界崩塌我都要做,即刻去做。
「Yoyo!」我拼命咁爬去Yoyo身邊,我必須去到佢身邊!
但係西裝男又再度礙事,佢一手抆住我頭髮將我成個人抽起。
「呀!!放手呀!我要睇Yoyo呀!」我四肢隨意咁揮動,企圖透過身體嘅掙扎,擺脫西裝男嘅操控。
但係西裝男嘅力氣自大,佢五指將我牢牢捉實。
「呀!!」我又踢又打,但係對西裝男不痛不癢。
西裝男走到去Yoyo前面,將Yoyo用另一隻手捉起。
一手捉住我,一手捉住Yoyo。
就係我萬念俱灰嘅時候,空間發出劇震,玻璃碎裂嘅聲音傳出後,兩道黑電同時飛出嚟再插穿西裝男兩邊膊頭,令佢鬆開捉住我同Yoyo嘅手。
「咔咔咔⋯⋯」地下街嘅盡頭傳來木屐行走嘅聲識。
一個熟悉嘅身影緩緩向我哋走過嚟。
黑白色kimono外套,白色tee同黑色寬腳七分綿褲,嗰個男人不徐不疾咁同我講:「Hi Ivy,我哋好耐冇見。」
「阿星⋯⋯」我驚訝地講。
綠嶺
2023-03-19 21:19:38
第二十一話 真相
頭先隨空氣消失嘅阿星再度出現喺我眼前,但係呢一個阿星嘅氣場同頭先嗰個比截然不同,而且感覺上,呢一個阿星比較有熟悉感。
呢個阿星又講好耐冇見,而且佢着到成個日本流浪漢咁,佢仲要成個主角咁樣,喺女主角有危機嘅時候先登場。
總之我講咁多嘢想表達嘅就係,我覺得呢一個阿星同頭先消失嘅阿星係兩個唔同嘅人。
「唔好問我嘢住,安全之後再講。」阿星向我打個眼色再輕佻地講。
阿星雙腿一蹬一躍飛前,跳到Yoyo身旁,試圖拉起暈倒在地嘅Yoyo。
西裝男隨即啪手指,其後一道憑空出現嘅電雷打落阿星身上將佢擊飛。
西裝男捉緊阿星被打飛嘅空檔,先捉起Yoyo再飛奔到我身前想捉起我。
但阿星比西裝男早一步嚟到我前面,阿星一個迴旋踢向西裝男,西裝男用單手格擋,但係都因為衝力而後對幾步。
攤喺地下嘅我望向威風凜凜地企喺我面前嘅阿星嘅背影,佢嘅身軀好似變得更巨大。
「唔好阻頭阻勢。」西裝男首次開口講嘢。
「呢單嘢先到先得,無寫你獨市。」阿星一貫輕佻地答。
「我嚟先。」
「你偷我雞姐。」
「結果為大。」
「佢哋未死,你唔洗搶住帶走佢哋呀。」阿星試圖說服西裝男放過我哋。
未死⋯⋯我哋?我同Yoyo?
「你係死神嘅害蟲。」西裝男語畢就彈一下手指,阿星嘅腳下變成泥沼,佢再彈手指,又有一道電雷向正面襲來。
阿星隨即揮動手臂射出黑雷,來一招以雷擋雷。
兩道雷電碰撞後引發爆炸,四周圍被白煙所覆蓋。
成功擺脫咗泥沼嘅阿星蹲到我身前講:「唔好郁,唔好出聲,佢隨時過嚟。」
背對阿星嘅我點頭。
1分鐘、2分鐘、3分鐘過去,白煙散去後,西裝男同Yoyo已經不見影蹤。
「Yoyo!」我激動地大叫。
Yoyo係咪死咗?
好似阿星佢哋消失咁消失,屍體都無埋?
「呀!!!!」我絕望地大叫起嚟,心絞痛得很。
我內心認定Yoyo兇多吉少,我生存在世嘅最大意義都消失埋嘅話,咁我仲有咩理由留喺呢個世上?
「啪!」阿星突然刮我一巴,再講:「收嗲啦八婆,你條女冇事。最少未有事。」
「Yoyo!呀!!」肉體上嘅痛楚比唔上內心嘅痛楚,我繼續絕望地吶喊。
「屌!你想救佢嘅話就即刻收聲。」阿星講完又打我一把,今次佢打另一邊面。
「呀⋯⋯Yoyo未死?」淚流滿面驚我問。
「都算未嘅。」阿星故弄玄虛咁講。
「即係點?你快啲講唔好喺度玩嘢!我要去救人!」我逼迫阿星講佢知道嘅嘢。
明明呢一個阿星識得整啲閃電出嚟,要殺我係輕而易舉嘅事,但係我已經無暇理會呢啲事,我個腦剩係得Yoyo。
雖然好多嘢都係謎團,但係我而家唯一想搞清楚嘅就係要點樣去救翻Yoyo。
「救人⋯⋯我都唔知呢個講法啱唔啱。」阿星臉色一變,凝重地同我講:「你而家有兩個選擇。」
「我揀救Yoyo嗰個。」未等阿星講出嗰兩個選擇係啲乜嘢,我就即刻回應。
「你唔好咁心急先。首先,你唔好奇點解死咗嘅我會喺呢度?第二,你唔好奇呢條地下街係咩是咩?第三,你唔好奇頭先憑空消失嗰啲人係乜嘢一回事呢?」
「我淨係想救Yoyo呀!唔好講咁多廢話!」我歇斯底里地吼阿星。
「你仲係咁麻煩⋯⋯你睇完再決定點答我。呢個係朋友嘅肺腑之言。」
「我唔聽⋯⋯」我未講完,阿星就用食指彈我額頭。
我隨即暈眩起嚟,意識模糊起嚟,喺我暈倒之前,阿星對我講:「⋯⋯真相係殘酷。」
//
我變咗做一隻蚊,被迫觀看以下嘅一切。
「呯!」
新宿,兩車相撞。
我同Yoyo坐嘅toyota camery uber被撞到180度反轉,撞到我哋嘅貨櫃車卻只係爛咗車頭燈。
⋯⋯
日本嘅醫院,我同Yoyo分別喺深切治療部,儘管情況穩定,並且我哋由被評為危殆,去到宜家只不過係嚴重,但我哋兩個都冇蘇醒嘅跡象。
我哋同往嘅樓層以Yoyo為中心散發出白霧,包圍整個樓層,但係正在工作嘅醫務人員卻好似乜都冇發現。
白霧中,我同Yoyo嘅肉體上浮現出霧狀嘅球體,我知道嗰個係我哋靈魂。
唔知點解,我就係知道。
白霧將我哋兩個嘅靈魂包住,然後往下沉到醫院嘅地底。
白霧彷似有意識,霧中迴盪着一把聲音。
如果我哋就快死嘅話,我希望最後時光可以同佢好好咁渡過。
如果我真係會死,而且會繼續活落去嘅話,我希望佢能夠堅強咁樣獨自地活下去。
神呀,佢仲未識得面對同其他人關係,同其他人相處只會為佢帶嚟痛苦。無咗我嘅話,佢係呢個世界就真係無依無靠,無人再支撐住佢,咁樣佢嘅人生就真係淨係得返痛苦。
佢只係一個小女孩,唔識面對情緒勒索、無自信、怕事嘅小朋友,佢仲未可以獨自一人面對呢一切。
最重要嘅係,我想要多啲時間同佢一齊。
所以,神呀——求你給予我更多時間我哋兩個相處。
//
綠嶺
2023-03-19 21:20:12
我猛然醒過來,係我開聲前阿星搶先講:「淨係過咗一分鐘,你個Yoyo未死,唔好擔心。佢暫時都唔會有事。」
「⋯⋯到底⋯⋯咩事?」
「終於想聽啦咩?」阿星有氣無力咁坐喺我隔離。
「我哋原來遇到意外⋯⋯但係我又冇記憶⋯⋯之前喺新宿地面,我一諗起嗰朝嘅事就會好頭痛。」我喃喃自語。
「喂,你講定我講?你聽唔聽?聽完就俾你決定救唔救人。唔聽我唔會幫你救人,你都唔會有方法救人。快啲聽完快啲做決定,時間無多。」阿星無視我嘅混亂,單刀直入地威脅我聽佢講嘢。
「講啦⋯⋯」
「首先,你哋兩個未死,只係靈魂離開咗肉體,但係再唔返肉體就有機會兩個都死。靈魂離開肉體太耐嘅話,肉體就會好快枯竭已死。」阿星豎起手指講。
「靈魂⋯⋯」如果係靈魂嘅話,咁樣之前發生嘅事就變得有啲合理。因為同老母搏鬥之後只係過咗一日,所有傷口就冇晒。
因為我哋根本就無肉體。
「第二,呢個係困住靈魂嘅空間。由你條女嘅潛意識製造出嚟。」阿星豎起第二隻手指。
「Yoyo做出嚟⋯⋯?點可能!」我激動地反駁,儘管無任何根據。
阿星唔理會我情緒嘅波動繼續自顧自地解釋:「潛意識嘅嘢,你條女本身控制唔到。即係佢都唔知道自己創造咗呢個空間。簡單嚟講,佢以為你哋會死,為咗同你有更多時間相處、為咗令你改變,佢嘅執念形成咗呢個困住你哋靈魂嘅空間。」
「⋯⋯」我無言。
阿星續道:「除咗你哋兩個,其他人都係由你哋兩個嘅記憶虛構出嚟嘅人。我先係真嘅阿星,先前陪住你哋嗰件假嘅。怪物都係應運而生嘅產物。」
「即係之前嘅你都係假嘅!?即使啲性格一樣咁鳩屎都係假!?呀!」我忽然激動起嚟,發覺講錯嘢嘅時候已經太遲。
「你條臭雞咁話我?係咪唔想聽落去?」
「Sorry,大人有大量。但係我點知你係咪都係Yoyo潛意識嘅產物?」
對住阿星,我又做返自己,總感覺佢係真正嘅阿星,佢身上無嗰個假阿星帶畀我嘅違和感。
可以輕鬆地傾談。
「你問一樣嘢只有我哋兩個先知道嘅嘢,如果我係你條女潛意識製造出嚟嘅人,唔應該知道嘅嘢。」阿星提出。
「⋯⋯er⋯⋯」突然叫我諗我又諗唔到。
「你諗唔到就我講,你16歲生日嗰日問我做唔做愛。」
「Stop!我知你係真嘅阿星啦。」我紅都臉晒咁舉起手掌示意阿星收聲,唔想再被提起黑歷史。
「總之呢到嘅一切都係你條女為你而做。」阿星無視怕羞嘅我,佢指指向天講。
我確切地知道Yoyo係愛我,甚至愛到死都要為我著想。怪責,真係少少都無。反正只不過係潛意識,Yoyo根本控制唔到。
我將話題延伸:「咁條西裝友咩人?佢啪一啪手指,嗰啲假人就消失晒。」
「哼。」阿星冷笑一聲,然後插住褲袋咁企起身講:「死神。我同佢就係死神。」
「⋯⋯講真話吧⋯⋯」
「⋯⋯死神!」阿星猶豫咗一陣後再交出一樣嘅答案。
「⋯⋯」
「⋯⋯」
「你繼續。」我打破我哋沉默嘅對望。
「⋯⋯死臭雞。」阿星又鬧我。
「死神大人對唔住。」
「你依家串我咁話啦?」
「唔係呀!點敢!你快啲講啦,乜嘢係死神呀?」
「自殺死嘅人會強制成為死神。死神係自然秩序嘅管理者,負責帶走靈魂。死神都有分兩派,我嗰派淨係會帶走真係死咗嘅人,不過我哋小眾嚟。另一派就係條西裝友,只要唔係喺肉體嘅靈魂都會被帶走,因為死神都要跑數,夠業績先有多啲好處。」阿星語調毫無變化地講。
「所以你係嚟救未死嘅我哋?」
「係。不過講開,呢個空間建構未穩定嘅時候我入過嚟一次,嗰陣呢到仲係新宿嘅地面,我想叫你走,但係你條女潛意識嘅執念太大,一下子就將我推出咗呢個空間。之後我要入返嚟呢個空間都唔容易,因為佢有結界保護住。我喺外面打咗好多拳先開到個缺口入嚟呢到,點知條西裝友襯我開到個洞嘅時候跟埋入嚟,正契弟。」
「打⋯⋯哦!唔怪得條地下街時不時就地震啦!一定係因為你打到佢震啦!你知唔知我有幾次都差啲以為我會喺地震入邊身亡!」我有如柯南咁講。
「咁都要入嚟救返你出去㗎師傅。再講,你係到點樣受傷都唔會死嘅。」阿星一臉不在乎咁講。
「⋯⋯講到我先係怪物咁。」
「或者。」阿星攤開手講。
「⋯⋯多謝你,救咗我。」
「隔咁耐先講。」
「咁我哋出發去救人?」我問。
「我以為你會想問埋我點解自殺。」阿星打趣地講。
「我都想知。但係比起死咗嘅人,我依家想救返仲在生嘅人。再者,你依家咪好地地咁款,對於扔低我嘅人,我無咁多心機。」我笑言。
綠嶺
2023-03-19 21:20:33
雖然我都好想知阿星點解自殺,點解死前要俾錢我,點解要扔低我面對呢個殘酷嘅世界,但係依家對我嚟講,救返仲可以留喺我身邊嘅Yoyo先係重點。
「你個人都幾冷血。」阿星笑住講。
「第一日識我咩?」我反問。
「你係仲在生嘅邊緣人,我就係死神嘅邊緣神。」阿星笑埋自己。
「行得?」
「唔洗急喎,你條女依家無事。呢個空間一日未崩塌,就代表你條女仲係安全咁喺呢個空間入面。憑條西裝友嘅能耐都要用幾日先可以打爆呢個空間嘅結界再帶你條女出去。」阿星解釋。
「⋯⋯你唔早講?呼。」得知Yoyo暫時安好嘅我鬆一口氣。
「你唔早問?」阿星厚顏無恥地反問。
「咁我哋有幾多時間?」我問。
「俾唔到確切時間你,但係時間唔多。你哋嘅靈魂已經離開肉體太耐,仲係咁可能真係會死。」
「根本冇時間聽你講你自殺故事啦,我哋快啲出去救人啦。」我用橡筋將我嘅長髮綁好成一條馬尾,一副蓄勢待發嘅樣。
「警告定你先,無論如何,一個正常人都唔會正面對抗死神,咁做可能會魂飛魄散。可能五勞七傷,如果你嘅靈魂受傷,你返到現實就會變成植物人。同埋你要對抗死神,即係對抗自然嘅法則。」阿星凝重地講。
「OK。我呢邊都有自然法則幫手。」我不假思索地點頭。
「小眾嘅自然法則。你真係ready?」
「嗯。」
為咗Yoyo,赴湯蹈火,根本就唔需要思考同埋掙扎,死就死。
「我唔知佢哋匿埋咗喺邊度。」阿星一本正經地講。
「⋯⋯你唔好玩嘢呀。咁點搵?返入地下街逐間舖頭搵?」
「西裝友曉隱形,盲舂舂咁會唔會搵到佢哋。」
「咁點算?睇你個衰樣你一定有方法啦。」
「嗯。」
「講嚟聽。」
「你真係有赴死嘅決心?」阿星再三確認。
「係。」
「咁樣係去啦。」阿星突然一個閃身飛到我身後,從後對我使出一招抱頭絞殺。
意識開始模糊,我隱約聽到阿星話:「你要同空間⋯⋯呢條地下街融合⋯⋯你要成為主人⋯⋯」
然後我仲未嚟得切反抗就失去意識。
第二十一話 完
綠嶺
2023-03-25 23:30:48
第二十二話 試煉
身體彷似浮在半空,純白色空間嘅半空。
我張唔開雙眼,亦控制唔到手腳郁動,我只係單純地浮喺半空,卻對身體無半點嘅控制權。
點解我會係到?我又係邊個?
我要做啲乜嘢?感覺上我有一件好重要嘅事要去做,唔應該係到飄下飄下。
地下街。
地下街就好似一間房,自己屋企嘅房。
純白嘅空間急劇地變換成我嘅房間,再放大萬倍成為整條地下街,然後又再變返我間房。
同樣地,兩個地方都無我以外嘅人。
無人入到嚟,亦到唔會俾人入嚟。
我嘅身軀正好頂住房門,一道傷痕纍累木門。
木門外不斷有箭射在木門上,亦有人試圖推開房門、有人放咗千金萬銀係門外、有人用繩綁着門柄然後向反方向跑。
總之,所有人都想帶我出去,由我嘅內心舒適圈中。
甚至乎,我見到「我」喊住咁試圖推我出去。
Yoyo突然出現喺我身邊,佢只係默默地對我微笑,冇推我亦都無拉我。
Yoyo輕輕到捉住我隻手,捉住浮喺空中郁唔到嘅我嘅手。
背對住房門嘅我好似得到某種力量,我嘅身體不再僵硬,而係能夠自由咁活動。
「依家你出去房間外面到無問題啦?」Yoyo問。
「唔得。」我答出的人意外嘅答案,但係Yoyo無驚訝,而且佢知道我會講下一句:「但係我哋只能夠走出去,我哋一定要走出去。即使受傷、即使痛苦,只要有你喺我身邊,無論幾遠我都會去到。」
「咁行囉。」Yoyo滿面微笑咁同我一齊行出去門外。
我一手推開想用針筒攻擊我哋嘅我老母、踢開想捉我哋上去一架由我老細拉動嘅木車上面嘅朋友、舉起雙手頂住迎面而來,想將我哋吹去後邊嘅風。
不知不覺間,本來喺我身邊嘅Yoyo已經唔見咗,唔知幾時開始我已經係自己一個走過呢一段路。
我回頭一望,到在地上嘅眾人仍然想拉住我,將我拉返到佢哋身邊。
我不發一語咁拉開屋企嘅鐵閘,踏出被白光包圍嘅空間。
第二十二話 完
綠嶺
2023-03-25 23:31:55
第二十三話 海底隧道
海底隧道。
更加正確嘅應該話係晚上紅隧,而且所有燈光熄滅,伸手不見五指。另外,隧道不時傳出詭異嘅風鈴聲。
我手指尾唔知幾時出現咗一條紅色嘅線,線嘅另一端淹沒喺黑暗嘅隧道入邊。
我有強烈嘅預感,紅線嘅另一邊係綁住咗Yoyo。
所以我依家要穿過隧道,去到另一邊盡頭時我就會見到Yoyo。
知道呢個係救Yoyo嘅任務之後,我就馬上行動。
我摸黑匍匐前進,入到隧道,我馬上就失去方向感。
我成個人天旋地轉,然後當意識再次集中嘅時候,我就發現我不知不覺間返咗嚟起點。
「你好。」一把厚重嘅男聲從後傳出。
我回頭一望,係一個眼熟嘅中年男人。
「你好。」
「要進入隧道而且唔迷失自我,你必須交出代價。」
「代價⋯⋯畀你?」
「我可以做代理接受你嘅代價。」男人渾身散發着穩重氣息。
「咁我要畀咩你?」
「你知道要付出啲乜。」
「不,我唔知道。」
男人指住我褲袋講:「搵下。」
我伸手一摸就喺褲袋入面掏出一個草餅,同Yoyo喺地下街食嘅草餅。
「呢個就可以。」男人講。
我將草餅交畀佢之後,佢就帶頭行入隧道,而我就緊隨其後,保持一米距離喺佢身後跟住佢走。
進入隧道口,漆黑一片。
今次,我無咗先前頭暈嘅感覺,但係仍然黑到乜嘢都睇唔到。
「合埋眼,跟住風鈴嘅聲音前行。」男人講。
「鈴。」風鈴響起,我前進。
雙眼稍微習慣黑暗,我勉強可以見到嗰個男人嘅輪廓。
綠嶺
2023-03-25 23:32:30
我哋無聲地走咗一段路,腳步聲喺隧道入邊迴響。
每次我稍微迷失方向嘅時候,風鈴都會響起,只要沿着聲音走,我就會再次望到嗰個男人嘅輪廓。
明明我唔認識呢個男人,但係佢就俾咗仲好親切,而且熟悉嘅感覺我。
「停。」男人突然叫道。
我停落嚟之後,佢再講:「淨低嘅你要自己行。」
「嗯,唔該你。」我向有人影嘅方向道謝後就向前行,點知馬上就被人拉住。
嗰個男人開聲:「畢直地向前行,跟你內心話你知嘅方向前行。」
「內心⋯⋯」
「喺呢到,每個人嘅路都唔同。只要跟住內心而行,你先可以行到去屬於你嘅出口。」男人講。
「嗯。」我點頭。
「最後⋯⋯小心。」嗰個男人以同年齡唔夾嘅語氣提我小心,再將一個錦囊遞俾我:「袋好。」
「係。」
我無諗太多,將錦囊就隨即踏上獨自一人嘅路途。
黑暗中,我撐大雙眼都睇唔到啲乜,我只係畢直地前行,因為我有強烈嘅感覺Yoyo就喺嗰個方向。
遠離男人後,原本引路時柔和嘅風鈴聲,再度變到同我喺隧道外時聽到嘅一樣咁詭異,而且風鈴聲此起彼落、密集地奏起,有如精神攻擊般對我施加壓力。
「呢邊呀~」
「呢邊呀~」
隨咗風鈴聲,四面八方同時傳嚟女人嘅呼叫聲,不停叫我走向佢哋。
為咗儘快搵返Yoyo,我只能夠頂住頭痛,踏實地走出一步又一步向前邁進。
行下行下,眼前出現咗隧道嘅盡頭,我加快腳步跑過去,但係一走出去卻係尖沙嘴碼頭。
「上船?」我仲未嚟得切搞清自己去咗邊到,碼頭嘅水手就唔耐煩咁問我。
「上船⋯⋯?」
「過海,去中環。你係唔係上船?」水手再問我。
我望向海嘅對岸,係中環碼頭。
咁樣我要唔要過去?
Yoyo係唔係嗰邊。
係。
咁我要過去。
「上。」
我打算越過水手走上船時,佢卻一手擋住我。
綠嶺
2023-03-26 22:33:41
我打算越過水手走上船時,佢卻一手擋住我。
「船費。」水手對我攤大手掌討錢。
我係褲袋拎出張1000Yen再塞俾佢:「收住日元先。」
「呢啲唔係船費。」
「我無港幣,粗粗地收住先,計返匯率你有賺。」我試圖說服水手。
「現世嘅錢對我哋無用。」水手將1000Yen扔落海。
水手講完我先醒返起呢到唔係現實世界。
「咁樣乜嘢先係船費?」我問。
「你知道。」水手指住我心口講。
「咁後數。」唔知道船費係乜嘅我只能夠咁講,希望佢會俾我大到之後放行。
「即pay。」水手堅持。
「我真係無錢,俾我上咗先,我之後再俾錢你。」我急忙地哀求。
「你搵清楚未,褲袋。」
我馬上再搵一下褲袋,結果搵到頭先帶路男俾我嘅錦囊,我問:「呢個?」
「打開。」
我照做,喺錦囊入面拎出一隻戒指,戒指裡面出奇地刻住我老母個名。
係巧合?
「俾唔俾?」水手催促我。
「拎去。」無論如何,呢隻戒指對我嚟講隨咗依家用咗佢之外都無意義。
但係點解嗰個男人要幫我?又點解佢要俾一隻有我老母名嘅戒指我?
「上船。」水手粗暴地將我搵上船。
我步伐不穩地走到船上,然後小輪就隨即開動往中環前進。
先前嗰個水手亦已經不見影蹤。
我走到船頭坐低,眺望整個虛假嘅維港。
成個船只有我一個。
成個世界都好似只有我一個。
船埋岸,我落船。
我行咗兩步後,身邊嘅環境突然變成維園,街上正有一大群人跑緊馬拉松。
此時,捲喺手指尾嘅紅線變得緊縮起嚟,我亦感受到Yoyo就係人群嘅反方向。
綠嶺
2023-03-26 22:35:12
咁代表,我要去搵Yoyo嘅話,就要逆行穿過跑緊馬拉松嘅群眾,走到佢哋嘅起點。
我忽然諗起之前喺假新宿見到阿星想行近佢嘅時候,我被人群強行推後,令我一步都行唔前。
今次嘅群眾人數多過上次好多,我都無信心可以明目張探地逆行,我亦覺得佢哋一定會不斷咗推我向後走。
但係,只能夠上。
怕咩?
佢哋有佢哋嘅路,我有我嘅路。
我唔care佢哋點睇我。
就算只有我一個,我要去嘅終點同嗰班人唔同,佢哋嘅起點先係我嘅終點。
我要一個人咬緊牙關走過去。
無需要驚。
我呼一口氣,然後就走到馬路上開始逆行。
「呯!碰!啪!」
跑撚們無打算讓路俾我逆行,我同佢哋肩碰肩咁撞下攞下咁向前進,所以唔該借借我都慳返唔講。
我行一步,佢哋就推我向後兩步,無人打算扶起我,佢哋視阻礙我為理所當然。
仲有啲跑撚試圖捉住我搏頭,想將我成個人180度扭轉到面向眾人所跑向嘅方向。但係只要我稍微掙扎,佢哋就無再搞我。
被人撞咗幾次後,我扎穩下盤,雙手擋在身前,每行一步就用手推開迎面襲來嘅人,然後就走前一步。
儘管咁樣行得好慢,但係我終於能夠確切地向前行。
一個鐘、兩個鐘、三個鐘⋯⋯
我仲未去到我嘅目的地,而人群依然絡繹不絕咁迎面而來。
我嘅意志力仍能夠堅持,但係我嘅體力卻跟唔上。
話說點解係呢個虛構嘅世界我都有體力限制?
不過依家唔係諗呢啲樣嘅時候,我繼續頂住肉體嘅疲倦往前邁進。
終於,我見到一個類似起點嘅嘢係我眼前不遠處。
我打算出盡奶力往前走,但係體力不繼嘅我終於被人群推跌在地。
人群無班會倒在地上嘅我,一個又一個人over my non-dead body。
唔通,只係差小小我都走唔到過去?
人群密集到光線都好似滲透唔到入嚟,我俾人又踩又踢,呼吸都變得困難起嚟。無論我點樣掙扎,都企唔翻起身,只能夠跪喺度勉強撐住自己嘅身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