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實|發洩】我們四人,想幹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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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07-30 10:34:35
第十八章:共通之處

  又是難眠的一夜,好不容易等到約定的時間,我與主管及粉紅在車上重新集合。

  無名果然不在,很可能還在警署的羈留室。

  在車內的氣氛越發沉重之前,主管率先開口:

  「既然人齊那我開始了,今天要做的事和昨天一樣,細節我直接打印出來了,請在這段時間裡熟讀……」

  「慢著!」

  我禁不住打斷了主管的話,難以置信地問:

  「繼續行動?完全不理會無名嗎?」

  回答我的卻不是主管,而是帶有點嘲笑口吻的粉紅:

  「不然?在加入的時候就有準備會被拘捕了吧?我們除了走下去還能作些什麼?」

  「這……」

  我答不出來,要是能夠回答,昨天就不會輾轉難眠,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向主管提問。

  「白髮,雖然聽起來很殘酷,但正如粉紅所說,我們除了繼續努力之外,就沒有其他事能幫助被拘捕的人了,只有取得最後勝利讓這一切的犧牲變得有價值。況且坦白說,在無名被拘捕的那一刻起,我們剩餘的時間就已經不多。」

  我默言無語,我心裡明白他們的道理是對的,只是感情上一時無法接受,恐怕就算作了多少心理準備都難以接受,腦海裡幻想著無名在警署裡遭受怎樣的對待就更是如此。

  大概因為我沒有反駁,主管便認為我已經接受現實,給我和粉紅派了資料,我簡略閱讀之後發覺目標地點有些奇怪,只好把感情先放到一旁集中在自己能做的事情上:

  「那個,這次我們集中攻擊九龍區嗎?之前不是說要避免太密集以減低被警察捕捉的可能?」

  「沒錯,只是我們的行動起了意料之外的化學反應,不少人響應了這種低成本、低付出但高效果的不合作運動,不再需要我們自己進行廣範圍式的游擊戰,反而應該單區內提高壓力,甚至迫得對方需要從其他區調配應變隊伍,無法平均地消化我們的攻擊。」

  我的眉頭微微皺起,這番話聽起來好像很有道理,但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我偷偷望了粉紅一眼,但她並沒有特別反應,甚至專心看著手上的資料裝作沒聽到對話一般。

  「我明白了。」

  最終我只能如此同意,畢竟以主管的身分,他一定有他的戰術理論,即使無名目前被捕,但至今為止的行動都算得上順利實行,實在不應該在這個時候繼續懷疑。

  大概經過一個小時的熟讀後行動便展開了,畢竟行動準則基本上和昨天一樣,只是需要重新記憶移動的路線以及主管預先設置好的補給點,對這一周來已經習慣記憶大量資訊的我或者粉紅來說,並不是多大的困難。

  也許是有了昨天的經驗,今天行動起來少了那種害怕被發現的提心吊膽,也可能是因為無名已經被抓了而不再對不確定的事情感到恐懼,不論如何效率比昨天高了一、兩成。

  正當我前往第十個地點準備進行設置時,好巧不巧那裡先一步成為了其他人攻擊的地方而有警察調查當中,我想當然不會接近,而是在街口的轉角處思考應該跳過此處還是在附近設置玻璃瓶,關於這一點主管當然有設想過,指引所寫的就是根據臨場判斷。

  正當我遲疑著時,看見有幾個年青人停在路邊圍著一部手機討論起來,他們本來似乎是想要接近那個警民爭吵中的地方,如此不禁勾起了我的好奇心,加上因為就在前面的關係我便好奇靠近聽一下,也想知道有什麼比眼前的衝突更為重,竟然發生了完全無法想像的事。

  有人襲擊了警署。

  有一名男子在假裝報案時利用小刀挾持了警察並奪去其配槍,整個過程似乎被即時轉播到網路上,目前那人仍然待在尖沙咀警署內,詳細狀況不明。

  這一瞬間有股惡寒從後背竄上腦袋,我立即聯想到主管對於集中攻擊九龍區的解釋,更甚是昨天回答我的那番話中,特別提到「對在這裡生活的人」,當下察覺到不對勁而想要確認更詳細的情報,基於手上的手機只是為了撥打九九九而沒有安裝SIM卡,我唯有立即前往港鐵站尋找免費網路服務。

  最終,我確認到那條記錄整個過程的影片,那是以第一身視角拍攝,很可能是把鏡頭設置在胸前,因此沒出現那名男子的外貌,換言之讓我得以確認他就是主管的並非入侵警署並挾持人質的過程,而是他預先設置了定時發佈的聲明。

  那是名為「警察應該重組」的文章,筆者自白了這一周多來針對警察所作出的攻擊——即我們四人所做的事,包括戰術設計的理念、執行細節與注意事項等等一應俱全,毫無疑問只有主管才寫得出來,當然他沒有說實際上有多少人執行以及誰有參與。

  而文章的另一部份則是關於筆者的過去,解釋如今為何要以行動證明警察的無能與腐敗,正如主管之前說明自己的過去,文章亦提及他曾經是險些成為黑社會的街童,至於之前沒提及的詳細亦寫在文章裡,如此吻合再度印證筆者便是主管。

  原來當年是一名熱心警察把主管從邊緣世界拉回來,才令主管立志成為警察,可是那位恩人似乎因為各種緣由而被逼得自殺了,主管為了調查真相而發奮,得悉真相後想要報復卻被敵方勢力嫁禍罪名終被革職。

  在讀完之後,我久久無法反應而陷入沉思,其實到了這一刻民望盡失、形象崩潰的警察再爆出什麼黑幕已經不會讓我有多大的感慨,我無法抽離的主要原因是總算知道主管一直以來抱著什麼心情在設計這一切並加以執行。

  沒錯,或許主管的出發點和我們不一樣,我們是想要守護自由改善當前這個變質的制度,警察是受到利用而阻礙在我們前面的工具,而他則只是針對警察組織的問題,但那份向著美好而不惜背負重擔甚至犧牲自己的心意,肯定有在哪裡和我們是共通的。

  我告誡自己得盡快冷靜下來,思考接下來該做什麼的時候,主管的帳號再次開始新的實況轉播,而影像的主角竟然是無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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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數一章就結局了,多謝爸打們支持!香港人加油!
2019-07-30 17:18:08
2019-07-31 10:10:59
第十九章:終局

  無名坐在畫面的中央,背後素色的牆身及與牆連成一體的長椅,顯然是在警署的羈留室中。

  「大家好,我叫無名,或者Nameless,因為我與各位追求自由、想要守護自由的無名勇士一樣,也許你們會認為我過去一周的所作所為過於激進,甚至只是單純的犯罪,但我不認為這些行為與大家為了對抗強權、不惜犯法明志的抗爭有何不同。

  「我想我只能走到今天,沒辦法和大家繼續走下去了,只希望大家不要忘記,不要忘記要是不在這場戰爭取得勝利的話,曾經走在前線的義士將會遭受清算,以後不會再有為了發聲而願意站出來的人,剩下的只會是選擇忍氣吞聲又或者甘願受到壓榨的人。」

  只見無名走到鏡頭外,在無人的畫面中傳來了一聲「能把槍借我嗎?」之後,當他回到畫面中央時,他的手上拿著一把手槍,然後他朝斜上方扣下了扳機,「砰」的一聲像是用力拍了麥克風一下,他自己也被嚇得整個人撞到背後的牆上。

  接著,他把槍口指向自己的頭:

  「假若,有人能記得這個制度曾經把人迫死就好了……」

  他的手一直不住顫動,在最後似乎下定決心,止住抖動,然後……

  聲響的瞬間畫面天施地轉,接著變成全黑,實況很快就結束了。

  大概是因為害怕違反實況平台的條例而避開那血腥的畫面——我只能靠想著這種無謂的事情逃避現實。

  那就是我們的末路嗎——可是腦袋不給我逃避。

  我放棄思考,然後乘搭港鐵前往尖沙咀警署,完全不在意車上零碎的哄動,又或者前進的路途漸漸變得擁擠,我什麼都不管地驅動自己的身體前往目的地。

  我不知道花了多久才到達,只知道當前街道水洩不通,警察架起了封鎖線,記者們紛紛進行現場報導,民眾們或是好奇或是湊熱鬧地聚集。

  正當我的腦袋漸漸冷卻,開始思考為什麼要趕來這裡時,眼角處發現了熟悉的臉孔,是粉紅。

  我不知道用了什麼方法穿越人群,背後有多少喝罵與咒罵聲,當我接近到粉紅身邊時,她當然因為哄動而注意到我了:

  「真巧啊,你來幹嘛?」

  似乎到了這個時候,她也沒了平時那種輕鬆、高高在上的餘裕,能感覺得到這番態度是在勉強。

  「不知道,沒想什麼就來了。」

  我如實地回答,因為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麼。

  就在對話如此微妙地中斷時,粉紅的手機傳出了新的聲音,倒不如說周邊的人都開始紛紛低頭看手機。

  我沒有問她那部行動用的手機為何能上網,大概是不帶自己的手機但另有準備SIM卡,總之多得這樣才能看到主管再次開始的實況。

  畫面中有一名警察雙手被拷在背後坐在椅子上,背景看起來很可能是報案室或者某個房間,而主管正拿著小刀架在那警察的脖子上並面向鏡頭。

  「各位,大家好,關於我的事情應該已經透過不久前的文章說過了,所以我就不再贅述,在這裡我只是想說,請大家重新思考現今的狀況。

  「現在的政府不是君權天授的皇帝,是我們人民相信特定組織,賦予其統治權限好讓這個地方得以穩定、和平發展,是代表我們讓決策得以順利執行;而所謂的警察,就是象徵和平、維持穩定的力量,他們執法的權限是我們每一個人賦予的。

  「為了社會穩定,的確需要政府、警察、消防以及醫療等等無數無法盡述的組織相互配合,亦因此才有過去光輝的香港,只是當這些組織中出現腐壞的跡象,無法透過清創手術清除腐壞的部份導致無法重生時,是不是可以替換成其他呢?沒錯,我們需要維持治安的組織,可是沒有規定必須是現在這個警察組織,特別是當這個組織無法正常運作時,就應該思考其他方法,我們需要維持治安的組織,而且必須是要能正確運作的組織。

  「我不是第一個發現當中黑暗的人,亦不會是最後一個,究極的乾淨是變相的污穢,我不否定過往存在著某種平衡,而這種平衡在不知不覺間被打破了,浮現到水面上了,這是活在當下的我們無法逃避,任何人都必須面對的狀況,假如說這是時代選擇了我們,那麼你願意創造新的時代嗎?

  「該說的話就說到這裡了,最後我想說的是,我是法治社會下的罪人,我願意接受公平、公開、公正的審訊,我會對自己的所作所為直認不諱,包括過去與現在的所有資訊將會全部公開,假若我就這樣從此消失,那就是你們的選擇,請接受自己選擇的未來吧。」

  主管說到這裡朝著鏡頭躬了躬身,然後突然畫面一陣震動,傳來了一聲在這嚴肅凝重的氣氛底下顯得有點搞笑與可愛的「哎呀」聲,接著一個人跌跌撞撞地走進了畫面中。

  我難以置信地張大了嘴巴卻吭不出半點聲,因為那是無名。

  「抱歉不久前那段實況應該嚇到了大家,其實我是真的那樣打算的,畢竟一條命能讓反抗的力量增加的話,我會毫不猶豫獻上,只是在最後一刻被他開槍阻止了,哈哈,像電影那樣把我手上的槍打掉了。」

  無名裝傻般摸摸頭,害我哭笑不得。

  「無論如何,現在我想說的只有一句話,咳咳……『我有罪,我自首』!」

  只見無名輕咳兩聲清了清嗓子把話喊出來後,突然就脫起上衣,接著連短褲都脫掉,全身光溜溜只剩一條內褲在鏡頭前面原地慢慢轉了個圈。

  接著他就那副模樣走近主管,也開始脫起主管的衣服,只是因為主管正挾持著人而無法很好地脫,這種有點尷尬的狀況持續了一陣子,主管唯有自己脫導致小刀離開脖子,就在此時一直埋伏在外的警察突襲控制了場面。

  看到這裡我不禁抬頭望向粉紅,而她也恰好抬頭看著我。

  「吶,能問妳一個問題嗎?」

  「為何加入?」

  她彷彿擁有讀心術,一如以往充滿神秘感,甚至不等我回應就篤定一般回答:

  「不要以貌取人,一臉君子可以是衣冠禽獸,一臉小人也可以是人民英雄,看他們的所作所為。」

  只見她把話拋下就突然衝前,因為警署內混亂而導致警察的封鎖線有所漏洞,她就那樣鑽到了一眾記者前,在警察呼喝想要抓住她之前,她已經脫掉上衣露出胸圍大喊:

  「我有罪,我自首!」

  我禁不住笑了出來,原來我們四人從一開始決定的不只是那些行動,而是這樣的結尾。

  我趁著粉紅製造出來的小混亂也果斷突破了封鎖線,在與她距離有點遠的地方脫掉上衣與褲子,一同高呼:

  「我有罪,我自首!」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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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會放個後記,讓這故事在黑暗的七月完結,在這裡只作一些短語。
當初開始寫的時候,還未有七二一,我仍然相信警察的一小部份仍有生而為人的底線,哪怕只是小人的底線,不論選擇性執法、濫權、濫暴、濫捕等等與身分多麼不符,但最低限度也得是個人。
而事實已經證明這個想法是錯的,人的確可以捨棄為人的部份。
2019-07-31 11:37:38
2019-07-31 14:06:25
2019-07-31 21:23:52
後記:

  首先感謝讀到這裡的您,希望您讀得愉快。

  為何會寫這樣的短篇小說,其實在介紹時就有解釋過,我用以往的方式排解不了因為這些日子來所發生的事而產生的壓力,對我來說寫小說就是最享受、最快樂的時間,唯有選擇這最後的方法。

  坦白說,我一直在努力寫好故事,偶爾需要壓抑、偶爾需要收斂、偶爾也有需要奔放的時候,但那永遠是為了寫好故事而調整自己。

  這篇故事,正如分類,是很單純想要發洩,不再管是不是一個好故事,總之先把情緒宣洩出去,就是一時衝動之下的創作物。

  大概因為燃起了這樣的決心,其實瀕臨極限的感覺在早期就得到紓解了,當然也不排除是因為個人的寫作習慣,下筆之前就已經想好整個故事,已經把情緒投入進去。

  除了我自己發洩之外,也是在尋找有類似感覺的人,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在這種大是大非的狀況下就更是如此,哪怕可能只是緩解一點點壓力,幫上一點忙,我會很高興。

  只是我真的沒想到狀況會發展到七二一那種警黑勾結的惡劣狀況,或許是認真性格使然加上壓力至少脫離危險狀態,我開始覺得這篇文也許不再只是發洩,而是更應該有一些「什麼」,想要透過寫進故事裡讓自己不要忘記,用另一種方式記錄下來。

  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假若您喜歡我的故事,請來追蹤我吧,特別是這趟旅程挺短,我有很多長途旅程的作品,當然只是想來看看這個為了寫小說而辭掉正職的人什麼時候餓死也是可以的啦。

二零一九年七月 黑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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