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時遲那時快,工程黃已經開始更換。
「Sam,你覺唔覺工程黃表情好奇怪......」心柔指著投影中的工程黃說道。
我順心柔手指的方向,視線落在工程黃眉頭緊皺,滿頭大汗的臉龐上。
十秒後,當我們看到工程黃的染滿鮮血的手指,再留意到染紅的螺母,終於明白這是甚麼一回事了。
長滿尖刺的螺母把工程黃的指頭都刺穿了.......
一粒,然後再一粒。
工程黃手掌通紅,血水沿掌手滑落吊台的銀色扶手上。可是,他仍然忍住痛楚,不敢放慢動作,咬住牙關把上下四顆螺絲弄出來。
此時,時間剩下兩分鐘。
「黃生,快呀。無時間囉。」鄭子誠抓住阿玲走到天台邊,朝下方的工程黃呼喝道。
「你爸爸媽媽整唔到就會死。你要孝順父母啊,嘿嘿。」
阿玲沒有回答,淚水爬滿一臉,小嘴繼續斷斷續續地唱著那一首《在森林和原野》
「放開個𡃁妹。你老母!你係咪男人嚟?!」阿俊咆哮。
「你地唔好行埋嚟,我怕我會一時緊張.......推咗黃生個女落去就唔好啦。」鄭子誠回頭陰笑。
與此同時,工程黃的痛苦慘叫聲從天台下方響起!
「啊….....嗚!!!」
我們不約而同瞥看畫面,只見工程黃推開徐欣媚,自己咬住上衣,手浸在透明溶液中撈出幾粒螺母,血絲把溶液染紅,看得我們頭皮發麻。
「呢啲粗重功夫,老公做.......」肥煦從工程黃的嘴型翻譯出這句話。
時間一分一秒流走,直至短短的四分鐘快要完結時,臉色煞白的工程黃終於完成更換工程,氣喘吁吁地坐在吊台上,徐欣媚喜極而泣,緊緊抱住他的脖頸。
「哎,真係太好喇。大家都有水飲。」
「黃生,你個女好掛住你。你仲唔快啲返上嚟?放心,你個女無事。」鄭子誠朝下方的工程黃喊道。
語畢,他鬆開抓住阿玲的手,離開天台邊緣,然後對阿玲小巧的背影詭譎一笑:「阿玲妹妹........」
阿玲聞言,下意識回頭瞥看鄭子誠..........
「你快啲去爸爸媽媽身邊啦,乖。」
鄭子誠輕托眼鏡,鏡片背後的目光跟當日催眠治療時如出一轍!
「唔好!」我大喝,一陣不祥的預感湧出現心頭。
阿玲聽到鄭子誠的暗號,忽然像木頭公仔一般點點頭,攀上天台邊的欄杆,口裡還哼著童謠........
我們幾人來不及思考,拔足就跑過去。這短短的兩秒彷彿變成運動會的接力賽,我們的手往前盡力一伸,試圖將阿玲拉下來。
另一邊廂,站在吊台上的工程黃夫婦看到阿玲在危坐在天台邊緣,恐亂得亂蹦亂叫。
「親愛的朋友......你在想甚麼..........」
「小鳥輕輕在歌唱小鳥輕輕在舞蹈.......」
「朋友啊你為什麼苦惱又悲傷.........」
阿玲的身影無聲消失在天台邊緣,我們還是慢了一步,只能握住欄杆,眼巴巴地看著她往下飛墜。
啪。
因為距離接近,阿玲竟然跳進工程黃懷中,後者一屁股跌坐在吊台上,牢牢抱住自己的女兒,下巴又磨又蹭。看到他們無事,我們幾人也鬆一口氣。
「哈哈哈。老婆,我接到,我接到呀!」
「喂,成仔,我接-」工程黃的話嘠然而止。
啪啦!
啪啦!
鋼纜啪啦斷開.......
我們的笑容同時僵住,臉上的肌肉宛若在冰櫃雪得攻梆梆的凍肉......
工程黃抱住徐欣媚和阿玲,不斷在我們呆濟的目光中縮細,從高空飛墜下去。
砰!!!!!!!
隨著一聲沉響,工程黃一家三口抱成一團,倒在不斷擴大的血泊中,把柏油路染成一片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