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俄羅斯遊記﹞聖彼得堡的彼得 ‧ 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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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1-17 03:21:29
這是本人在聖彼得堡生活了2個月(6/17~8/17)期間接觸了各種不同的人與事的回憶總結。
回到香港,本人花了近3個月寫成此遊記。
我不是為了討好任何人而寫,只是想把自身的經歷寫成故事並分享。
故事裡有90%是真實,剩下的10%,只是角色對調或借其他人的口說了出來。
這故事會不會悶?
也許會吧,畢竟真實的事沒有幻想的那麼有趣。
還有……錯別字就敬請原諒……

所有篇節基本上也可以分開來看。


紙言link:https://www.shikoto.com/article/146970/%EF%B9%9D%E4%BF%84%E7%BE%85%E6%96%AF%E9%81%8A%E8%A8%98%EF%B9%9E%E8%81%96%E5%BD%BC%E5%BE%97%E5%A0%A1%E7%9A%84%E5%BD%BC%E5%BE%97-%E2%80%A7-%E4%BF%9D.html
2018-01-17 03:26:34
唔記得加.....呢篇係 1/43
2018-01-17 20:30:44
第1週.星期日.怪誕的首日(上)

出發當日,是6月上旬,香港的天氣已開始悶熱起來。阿保覺得香港寒冷的日子一年比一年少,是基於人類猖獗地濫用天然資源的惡果,使地球吃不消而給予人類的懲罰。

阿保就是這樣的一個人,帶點天真和童真,有時也有人會喜歡他的單純。

抵達香港國際機場的時間是凌晨5時,天色尚未破曉。
於機場辦理登機手續後,他便攜同背囊往離境大堂吃早餐。早餐是很普通的中式連銷店快餐,但阿保特別享受這個早餐,可能是知道自己將有一段日子不在香港,吃不到港式食物的緣故。

6時多,黎明讓天色不再單調。
吃過早餐的阿保,坐了一程無人駕駛列車,往登機閘口預備。在等候上機途中,他坐到柱子旁的地上,細看飛機的型態,邊欣賞旭日昇起時打在飛機上的粼粼金光,邊聆聽周國賢的「有時」三部曲:

這秒針 轉個彎 繁華極短暫
新愛或舊愛 沒盛載 最後也失散
你叫喚時間終止 永遠沒法預知哪日得你重視……

阿保的未來就如浩瀚的太空般,充斥著謎團與不確定性。

7時多,日光普照大地。
在社交媒體上和親友作道別後,阿保登上飛機,啟程前往未知之境。隨著飛機的離心力和時間的推移,香港,這個他熟悉的家越見杳然。

數小時後,飛機降落了北京機場。阿保清楚知道只是中途轉機的地方,因此他小心奕奕地留在境內。他巡視了北京機場一圈,感到香港機場確是比較先進和寬敞,而北京機場的好處是周遭都有免費飲水機,提供冷和熱水予旅客。

下午2時多,他真真正正地登上開往聖彼得堡的飛機了。

機上,阿保並沒有浪費時間,他看了三套奧斯卡猛片;也沒有浪費機上的食材,他吃了五個餐飽和大量零食。從香港到聖彼得堡,總共花了20多個小時。最終,於俄羅斯時間的下午8時多,飛機著陸聖彼得堡的Аэропо́рт Пу́лково(普爾科沃機場,LED)。阿保下機後迅即拿回行李,也抽了點時間於機場用人民幣兌換了一些俄幣。他覺得兌換率很差,但沒有辦法,只因他身上並沒有應急的盧布(俄羅斯貨幣) 。隨後,他急步走出機場,因他不想讓校方所安排的司機久等。



抵達入境大堂後,阿保看到一位彪形大漢,舉著一塊大大的名牌,寫著他將要入讀的學校的名字,於是便朝那男子走去。阿保拿出智能手機,向他展示自己的個人資料和校方的電郵。那男子看了一下,然後用俄文對阿保說了一些話。阿保當然不明白,於是他問那男子可否以英文對話。可是,那人雙手攤開,示意他不諳英文,隨即用手勢指示阿保跟著自己。那男子帶阿保往另一位高而瘦弱的俄羅斯男子身旁,並表示這男子才是阿保想要找的司機。

那位高而瘦弱的司機看到阿保後打量了他全身,然後不發一言,便推了一推阿保的肩,讓他跟著自己走,阿保只好唯唯諾諾地緊隨。到了機場外的停車場,司機又指了指地下,喚阿保在這個位置停下來等候他取車。阿保想發問,但當看到他那高傲冷艷的表情後,終究放棄了,選擇站在一旁等候。

那男子步入停車場一會取車後,一輛黑色房車駕駛到阿保前面,然後按了一個按鍵,車尾的蓋子便被開啟。司機用姆指向後方一指,阿保迅速意會,自己把行李放進車尾的儲存間,合上蓋子,然後打開房車的車門,乖乖地上車。

司機冷酷的態度給予阿保窒息的感覺,他有點擔心俄羅斯人真的有如坊間傳言的「戰鬥民族」般,會隨時襲擊自己。

車內沒有空調,車外是嚴冬的氣溫,只有幾度,行駛時司機開著窗,凜冽寒風便往阿保臉上拂打。阿保覺得很冷,可是基於司機總是目無表情,也不曾說話,致使阿保不敢先開口說話,深怕得罪了司機,自己的小命將會不保;全程他的肢體繃得緊緊的,額上卻不時還流出一滴接一滴的冷汗。車內的每分鐘,阿保都感覺很漫長。

30分鐘後,終於到了目的地——寄宿家庭的寓所。

從車內的坐位往窗外眺望,阿保瞪了一瞪,是他首次看到整條街的建築物差不多一式一樣的設計:約四層樓高、外牆看上去估計是二戰時代的產物、用色平淡,但卻配合不俗的外牆雕刻如鳥或花、每個窗戶均被一個鐵籠罩著、大廈的大門是由重而單調的黑色鐵閘所保護,驟眼看去,該是為了防盜之用。

這些樓房,在香港是沒可能看到。



阿保覺得這種風格有點沉鬱但厚實,內心深處隱約感受到異國風情的奧妙。當他沉湎於建築物的獨特風格之中,此時,有一個人從車外面「咔嚓」一聲,開了車門。

здравствуйте!」那男子第一時間對阿保說道。
「Hello……」阿保不明白那男子在說什麼,但他覺得那人對自己問好,因此用了英式的問好回禮。
「哈哈!Hello!我叫M先生,歡迎來到聖彼得堡。」M先生轉了用英文回應,然後伸出了右手向阿保握手。
「你好啊,我叫彼得,你可以叫我阿保。」阿保說,然後也伸出右手,相互握手。

M先生握過手後,傾刻往車尾取出阿保沉重的行李,然後搬進了屋內。阿保本想自己拿回行李,但卻又有著華人的傳統美德——羞於啟齒,不好意思表達自己意見之下,只好就手旁觀。

話說打開了那道沉甸的黑色鐵閘後,還要多打開三道由不同物質及重量所組成的門,才能夠進入屋內。天啊!一共是四道門!阿保一想到每天出入最少要開關八次門,精神已差不多崩潰。

「請進來吧,阿保。」M先生用充滿暖意的笑容把阿保從崩潰的中拾回,他陡地從洗手間拿出一塊濕布,然後坐到行李旁的地上,不慌不忙地用布把轆全數抹得乾淨,並指著盥洗盆,嚷阿保用肥皂先清洗雙手。始終是別人的家,家有家規,阿保沒有半晌怠慢,趕緊去洗手。約半分鐘後,他抹乾雙手後便回到M先生身旁。M先生剛好把那4個轆子清理好,然後把行李拖到一間房。阿保跟著M先生的後面,那個地方面積約百多平方尺,裡面有一部智能電視機、一張書桌及一張六尺半長的沙發,貌似是M先生家的客廳。

「阿保,這裡就是你的房間了。」M先生道。
「什麼?那我的床呢?」阿保感到驚奇,因為他壓根看不到一張床。
「看。」

隨後M先生拉開沙發的下半部,讓它鎖定和上層一樣的水平線,一張完整而簇新的「睡床」便完成了!

阿保征了一征,面上帶點蒼白,嘴唇帶點嗲嗦地向M先生說:「謝謝。」

眼前這個俄羅斯男子很溫文爾雅,性格一點也不像傳聞中「戰鬥民族」般高傲:他很懂得遷就別人,儘管英文不太熟練,卻為了阿保,一直運用英文對話。阿保覺得M先生的人品十分不俗。

「等你安頓好行李,我們就出發吧!」M先生隨後跟阿保說。

阿保心想:什麼?現在已經晚上9時多,還要帶自己到哪裡去?

他顯得有點焦慮。

3/43
2018-01-18 20:13:52
這裡要補充說明一下,位於極北的聖彼得堡(北緯59度56分,東經30度20分),基於地理位置問題,是個於冬夏,晝夜分明的國度:仲夏只有約三到四個小時是夜晚;嚴冬則等約時間是白天,也可以說和其它北歐城市一樣。

因此晚上9時多仍正直大白天。

阿保看看窗外的景色,發現太陽仍然高掛,便安心地應承M先生10分鐘後出發。其實他深諳自己只是賓客,確實沒有什麼選擇的權利。於是他便把握時間,把背囊裡的日常用品,如電話叉電器、鬚刨、沐浴液等拿出來並安置好,整頓完畢後便出飯廳會合一直坐在椅子等候,正在瀏覽手機資訊的M先生。

「M先生,我們可以起行了。」阿保叫喚著M先生,M先生轉過身,把電話揣回褲袋後便起行。

出門口的時候,M先生分派了一串鑰匙給阿保,逐一教他怎樣「對付」每一扇門。說來有趣,除了質料不同外,上鎖的方式亦盡然不同:一把是扁平鎖、一把是長圓鎖、一把是電子感應鎖、一把是手動輸入的密碼鎖。阿保認為一定是基於某些歷史、文化或保安原因,才導致每家每戶也須安裝幾重門鎖。

到了戶外,他倆沿大街行走。大街是一條筆直的路,馬路兩旁泊滿了私家車,驟眼看來,當地人豁免了停車費這一項開支。阿保感到詫異,香港人每月要花數千甚至上萬港幣租一個車位,而在聖彼得堡竟然是免費!走到一半的時候,M先生倏地停下,指著一輛黑色的車,面帶微笑地對阿保道:「阿保你看,這是我的車。」

「哦?你的車嗎?蠻漂亮的啊!」阿保說。他看到是一部日本品牌的車,由於不懂駕駛,車的牌子和型號當然不是他的專長,因此這個答覆其實略帶隨意。

「哈哈!開玩笑而已。」M先生這次忍俊不禁,捧腹大笑起來。接著,他用帶點自嘲的語調說:「這輛是外國品牌的車,我又怎可能擁有呢?」

阿保像是意會到一些事情,畢竟這裡是共產主義的國家(雖然名義上是資本主義走向),故人均收入一定不高。

「不用擔心,只要肯努力,將來一定會擁有!」阿保以右手食指指向那輛日本車,同時堅定的眼神和認真的語氣勉勵M先生。說實在,阿保其實也為自己打氣。

M先生莞爾說:「謝謝你。或許你不知道,大多數俄羅斯人都是用本土車,這裡是聖彼得堡,已經是國家人均收入最高的頭幾位城市,但原則上大部分人均負擔不起購買外國車。『物以罕為貴』之下,只要有外國車出現在俄羅斯的街道,便會自然地成為眾人焦點。」

M先生的答覆讓阿保重新思考車的價值。

他覺得在香港人眼中所謂的「廉價車」,在這裡則變成奢侈品,而港人所追求的卻是天價的名車。然而本質上車只是代步之物,相比俄羅斯這個疆土最大的國家,香港只是一個水洩不通的彈丸之地,到底香港人在追求怎麼樣的生活及價值呢?

他們走到街尾,拐了個彎,來到了超市。這間名為「Народая 7Я семЯ」的本土連鎖超市,面積不大,只有約3000平方尺。M先生介紹這個地點給阿保,目的是讓他買日常用品或其它東西時,這裡的位置是最便利。整間超市,最多的不是甜食或麵包,而是為世人所認識的酒——водка (伏特加,Vodka)。店內酒的數量多得像個酒窖:約300支酒,100款。

M先生問阿保喝不喝酒,阿保搖頭,說自己不會喝。阿保隨即追問俄羅斯人是否很喜歡喝伏特加或烈酒,M先生笑言新一代多數在聚會才和朋友喝,自己則不會在家喝,原因是家有妻子及小朋友。

啊!阿保被一言驚醒了。學校發給自己的電郵當中,明明寫著寄宿戶主是兩夫妻及三名子女,怎麼屋內卻只有男戶主呢?方才在家的時候,只有M先生一人,亦看不到小朋友的玩具、食物、用品等,莫非M先生已經離婚或是出了意外?阿保並沒有刻意提起,只是於店內買了一些乾果,隨即和M先生一起步行回家。

回到家後,發現門口多了一雙女裝鞋子,還有一陣香水味充斥全屋。M先生入屋後,用俄文叫了一名女生過來。當那名女生走到他們跟前後,M先生就把她介紹給阿保。以下是他們之間的對話:

「阿保,她是Ta。」M先生說。
「你好,彼得」Ta用英文說,因為M先生對她解釋了阿保不會俄語。
「你好啊M太太!」阿保說。
「我……不是……M太太……是她叫我……照顧……你。」Ta只能慢慢地以簡單英文用詞回答。
「對不起啊,Ta,我誤會了……」彼得顯得有點不知所措,原因是他誤會了Ta的身分,而她的美艷亦令彼得腦袋空白一片。
「你……真……有趣!」Ta大笑,笑不合朧。
「時候也差不多了。阿保,你有帶手提電腦來嗎?你房間的智能電視可以接駁到手提電腦的,方便你做功課及溫習。」M先生插嘴道。他看了一下鐘,看來有點焦躁。
「我沒有帶手提電腦來呢。」阿保答,並從褲袋掏出一部智能手機,續道:「有這個便行!」

M先生打量了阿保的智能手機一眼,咧嘴而笑,然後對阿保說:「那好吧,我也要離開了,你要和Ta好好地相處啊!」
「什麼?你要去哪裡?」阿保吃了一驚。
「我要趕開往莫斯科的列車,原因是我的公司要我在那裡工作。」
「那你何時會回來?」
「何時回來?這是個好問題。」M先生故作沉思,然後數秒後,他神色凝重地回答:「我也不清楚呢!」

就這樣,M先生與Ta、阿保道別後,便悄然離開聖彼得堡的家,往莫斯科去。阿保和Ta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休息。

於俄羅斯的第1個晚上,睡在沙發上的阿保徹夜難眠。他呆呆地看窗外的天色轉暗,氣溫由他感覺怪怪的,不知是獨在異鄉感到孤獨,仰或是為新環境的轉變而感到雀躍?他沒有答案。

偶爾他聯想起Ta:

「到底她是誰?」
「她為何會出現在別人的家庭呢?」
「她英文那麼差勁,我們該如何溝通呢?」
一堆堆問題在阿保的腦內重疊著。

說起Ta,她和一般電視上見的俄羅斯模特兒有點不同,沒那麼高和瘦。她約165cm高,微胖的身材,但五官卻十分俄羅斯式的標緻:碧綠眼珠、柳眉、薄唇、高鼻、瓜子臉,綜合起來是美人胚子。若她住在香港,必會惹來狂蜂浪蝶。

此外,還有一堆疑團阿保尚未解開:

「M先生何時回來?」
「M太太及其子女在何方?」
第一日抵達的他已重重謎團考起,比預期中遇到更多的不確定性。

「還是別想太多,反正明早便要上學,現在還是快點入睡好了。」
阿保睡在沙發上輾轉反側,自語喃喃。

在聖彼得堡的首夜,最終落幕。

4/43
2018-01-19 11:28:20
第1週.星期日.怪誕的首日(下)
2018-01-20 18:32:35
第1週.星期一.第一個早上

清晨4時還未到,和煦陽光已透進屋裡,把好夢正酣的阿保喚醒。他看了一看時鐘,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原來只是睡了個多小時……他嘗試把頭轉向沒有陽光的方向,以便自己儘快重回夢鄉。

鏗—
鏗—
鏗—鏗—

「什麼聲音呀?很吵耳。」睡眼惺忪的阿保睜開了雙眼,環視了房的四周,察覺不到有什麼異樣。閉上雙眼後,他嘗試再次入睡。

鏗—
鏗—鏗—

聲音又再間斷地傳來……

「誰呀?又來!」這次阿保徹底被吵醒了。他語帶忿怒地投訴,希望找出誰在擾人清夢。

鏗—鏗—鏗—鏗—

阿保發現聲音仿佛從大廳那個方向傳過來,他穿上了拖鞋,把房門打開,於走廊的盡頭的轉角處,他隱約地看到了一絲微弱的燈光,他彳亍往燈光來源處,看看誰在清晨製造這般詭異的噪音。

鏗—鏗—

隨著一步一步地接近,聲響變得越來越近,然而阿保開始嗅到一絲絲食物的香氣混雜其中。到了大廳後,香氣越來越濃烈,阿保能夠辨認出那來是薯仔的香氣!

阿保猜想廚房內認該有人在煮食,而然屋內只有Ta及自己,因此他認為是她在煮食。但他不明瞭,為何一名女生會於深宵時分,在廚房裡煲湯,幹嗎不去好好休息?俄羅斯人是否習慣於出門工作前,先把當天的食物烹調好?阿保不知道,但既然和Ta也不太熟稔,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於是他便調頭回房睡。

雖然成長於香港這個現代大城市中,阿保仍然秉承了華人的特質:不要惹事,進一步不如退一步。

翌日7時,阿保起床時仍顯得有點疲憊,或許是受時差的影響吧,畢竟聖彼得堡比香港慢了5個小時(GMT+3)。由於寄宿家庭是由戶主負責早、晚兩餐,故此Ta已於阿保梳洗時準備好了早餐。阿保從廁所洗完臉出來時,早餐的香氣早已溢滿整個飯廳。

доброе утро!」突然一把婉柔的聲音從背後傳過來。

阿保回頭一探,看到一幕不得了的情景:穿著粉紅色睡袍的Ta,面帶微笑地站在自己的面前,一幽束起了的金色長秀髮在微風中飄逸著,身上散發著女兒的香氣。阿保第一次看到俄羅斯美女在這種情況下面對著自己,既激動且緊張:激動是因為阿保一生人未曾結識過金髮女孩,現在竟然捧著早餐在侍候自己,宛若一份從天而降的禮物;同時他又緊張非常,如斯美女站在前,驀然手腳也不聽使喚的,整個人瞠目结舌。

「Good……Good Morning!」靦腆的阿保面帶通紅地說,他不清楚Ta剛剛那句俄文的意思,只是自然反射地對她問好。
доброе утро是俄文……早晨!」Ta微笑道,把早餐盤放到飯桌上。
「噢,原來如此!」
「對了……我……昨晚煮了……雜菜湯……早餐……吃嗎?」
「當……當然吃,在香港我也常常吃呢,哈哈」阿保說,其實他在香港根本不會喝湯作早餐。
「真的嗎?……快……快吃,然後……你……上學。」Ta的雀躍地說。面對別人的稱讚,Ta開心得像個小女孩般跳了起來。
「好啊,我現在就吃!」
阿保迅速坐到椅子上,帶著既興奮又緊張的心情準備去品嘗眼前的湯。他拿起湯勺,把一大口的湯和菜放入嘴裡,他怔了一怔,然後把剩餘的湯匆匆地吃掉。

「別……急……好吃嗎?」Ta坐在阿保旁邊溫柔地問。
「很好吃啊!多謝你呀!」阿保咽下最後一口湯,抹了抹嘴道。
「我……開心……這是我……第一……煮!」
「妳是指第一次煮飯吧?哈哈!」

Ta點頭。

就這樣,阿保便品嚐了生平第一餐於聖彼得堡吃的早餐。道頓早餐是如斯特別,無論賣相和味道足以教他永世難忘:湯沒有下盬,味道淡而無味;蔬菜被切成大小不一,大的有如半個拳頭般大,小的如尾指頭般小。

吃過早餐後,阿保和Ta便離開住宅前往學校。由於Ta也不是聖彼得堡的居民,從前也沒有來過,所以說兩位「遊客」在路上尋找學校也不為過。

在路上,Ta要求在附近的一間咖啡室買一杯外帶咖啡才繼續上路,原因是她是一位文青,每天早上都習慣喝一杯咖啡,然後寫作。Ta選了一間在自己家鄉也看到的連鎖咖啡室,然後買了一杯「拿鐵加奶」,她又問了阿保喝不喝,阿保搖頭說自己最討厭咖啡的味道。

從咖啡室出來後,Ta充滿了活力,於街上擾攘一番,繼而向途人問了幾次方向,走錯了幾次路後,他們最終也到達學校,但比原定時間多花了15分鐘。

學校有點像電視機上看到那些歐洲古老大學般:紅磚外牆掛著一大片長春藤。那種古舊的感覺,猶如芝士配麵包那樣,有一種傳統的味道散發出來。於學校大門前,Ta和阿保分別前,鼓勵他要用心上課;阿保同時亦感謝她花了這麼多時間帶路,並囑咐她下次不要那麼早起床,為自己烹調早餐。

5/43
2018-01-23 16:10:43
第1週.星期一.變回嬰孩

阿保於保安處點了名後便到禮堂坐下,聽從職員吩咐輪候等待即場的「分班」口試。由於他遲到,故此被安排到較後才進行。阿保坐到距離試官最遠、最後排的位置觀察,他掃視到其他同學正在沉默著,以培養最佳的狀態去應付口試。禮堂內,大多數學生都是金或棕色頭髮,看上去都是歐洲人,而當中有一名女生卻擁有一把黑長頭髮。從她單眼皮、丹鳳眼和櫻紅胭脂來判斷,阿保覺得她必定是日本人。阿保在想:自己會不會被分配到和那個日本女子同班,讓自己有一位亞洲人作伴,不致於太難適應聖彼得堡校園的生活呢?

「彼得。」
「彼得。」一把粗豪的女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全場鴉雀無聲,沒有反應。
「彼得!」她故意提高聲量,語氣帶不滿。
「在……」阿保從自己的幻想中醒過來,趕緊回應。
「請過來這裡坐下,然後作口試。」她以平服了的語氣回答。
「是。」
здравствуйте! как вас зовут?」她以俄語問阿保。
阿保怔了一怔,思考了一下,以英語回答:
「對不起,我不明白,我過來俄羅斯之前並沒有學過俄文的。」
「好。」好用英文回答,然後於紙上寫下了一些字。
「什麼?」
「那麼請你在禮堂內等一下,等待我再叫你的名字。」
「好的,謝謝妳。」

就這樣,阿保坐到一旁等待。

餘下面試的學生全說得一口流利的俄語,他看到後,感到其他同學確實是準備充足才來學習,而自己卻像旅行般悠閑,十分愧疚。隨著最後一位考生完成了口核試,教職員便站到禮堂講台的中心處,以英文聲如洪鐘地向在座的二十多位新生說:


「大家好,歡迎來到這所語言教育學院。在學校範圍內休息時,你們可以免費享用飲水機、咖啡粉、茶包、地道餅乾等小吃,而圖書管則有書籍、電腦供大家享用。每日總上課時間為3個小時,每個半小時則有20分鐘的休息時間,而若付了錢上精讀課程的同學,請於下午1時45分回到學校上課。除此之外,每天放學後大家可以自費參加由學院所舉辦的各式課外活動,請新來的學員放學後謹記於明天1時45分回到此處集合,我們的導師會向大家講解在聖彼得堡生活的一些必須注意的事兒與商店位置。好了,現在我會進行分班,當同學聽到自己的名字時,便可以站講台出來,然後前往自己班的課室上課。未知大家有沒有問題?好,沒有的話我便開始分班。」

阿保安然地坐在禮堂一隅,然後看著職員拿著名單,站在禮堂門口宣讀了幾個名字。當同學們聽到自己的名字後,便走到她的身旁,然後被另一位女職員帶到課室。隨著叫喊的名字越多,禮堂內剩下的人則越少,到最後只餘下包括阿保在內的四人。

俄文的Test of Russian as a Foreign Language (俄語能力測驗,TORFL)共分6級:

A1 ТЭУ 初級 Elementary
A2 ТБУ 基礎 Basic
B1 TРКИ-1 第1級 Intermediate
B2 TРКИ-2 第2級 Advanced
C1 TРКИ-3 第3級 Proficiency
C2 TРКИ-4 第4級 Fluency

四人當中,除了阿保外,還有一位是深灰色瞳孔,銀色頭髮及肩的男士,看上去約60多歲;另一則戴著眼鏡,半禿頭,滲雜著銀黑短頭髮,外表看上更加蒼老,像70多歲的男子;最後一位則是化了妝的女孩,黑長秀髮,水汪杏眼,大得來卻有著一對誘人的臥蠶,皮膚白皙。她看來和阿保年紀相約,也有點像香港人。

教職員把他們帶到一個只能放六張書桌的小課室,吩咐他們各自找位置坐下,等待老師進來。四人隨意尋找位置坐下。阿保偷偷瞄了那女孩一眼,而那女孩亦和他對望了一眼,像是在探問對方從哪裡來似的。

咯咯咯——

門口被打開,然後有一位女士優雅地步進來。沒錯,她就是阿保等人的老師。這位老師擁有金色長曲秀髮,青藍色眼,瓜子臉,卻又隱約帶有一股疲憊和憂鬱的神髓,看起來約30多歲,一副地道俄羅斯人的模樣。

「大家好,我叫Daria,是你們這個A1.1班的主任。」她莞爾道:「大家可以先用英文簡單地介紹一下自己嗎?」

在這所學校,A1級會被分成A1.1和A1.2,其它級別都是一樣,如此類推。

「當然沒有問題。我叫Kalo,是德國人,已退休,我會來這裡學習1個星期,然後再到莫斯科逗留1個星期,我來這裡的目的是想用俄文與當地人溝通。」滿頭銀絲的男子搶先道,他深邃的眼神,總是滲透出誘人的魅力,像是告訴旁人他是睿智的。

「我叫Yuan,是由中國的上海來的。由於我住在這裡,所以希望能夠學會俄語,方便日後在這裡生活。」惟一的女孩開聲道,她的英文語調中滿帶上海話那種重音。

「大家好。我叫Philip。」黑銀短頭髮男說完第一句後,頓了頓,慢條斯理地續道:「和Kalo一樣,我也是德國人,亦退休了。我來這裡兩星期,我的老婆還在鄉下的家裡等待著我呢!」

只剩下阿保了。

「你……你們好……我叫阿保,你們也可以叫我作彼得……我來這裡沒有什麼原因,大概是我的名字叫彼得,想去一些有自己名字的地方……加上又想去一些較特別的城市,故此選擇來這裡。」阿保斷斷續續地吐出自己腦海中想說的話。

「很好啊,大家都簡單介紹過自己一遍。好了,誰是第一次來俄羅斯的?」老師問。

只有Kalo沒有舉手,他表示自己多年前曾到過俄羅斯,但記憶依稀模糊,不能敘述更多,還請大家多多包涵。多麼紳士的態度啊!至少阿保心裡是這樣認為。他在思考,倘若要在香港找到一名60多歲的紳士,將會是一件多麼困難的事啊。

Daria老師說說得不俗,並借Kalo作開場白,順道介紹說一下聖彼得堡是整個俄羅斯最西化的城市,地理位置亦近芬蘭,天氣也和其它北歐國家相近;其次是這個城市具備深厚的文化氣息,十分推崇文學家和學者。阿保又想到香港人只尊重專業人士、高收入、高樓價等可怖的「特徵」,與這裡大相逕庭。

「好了,說了這麼多,是時候真真正正地上堂了。」老師拿起了教材,向同學說。

阿保看到了等一頁上印有俄文的全部三十三個字母。他記得出發前在網上有看過其他人的留言,說一般的俄語課程,老師會花兩堂來教畢全數字母,然後才會開始教短句、單字等,因此阿保覺得頭兩天的課堂還是會蠻輕鬆的。

「好了,大家請由左至右,一人讀一個字母,把全部字母讀一遍。」老師下令道。
「什麼!一人一個!?」阿保緊張起來。
「對啊,難道你想怎樣?」老師溫柔地答。
「沒……沒什麼。」

就這樣,阿保在沒有選擇之下,被迫跟其他同學一起練習字母發音。Kalo讀得最好,全部都懂;Yuan也不遑多讓,只有一到兩個字母不會讀;Philip和阿保卻有著可憐的同等程度,幾乎有一半的字母讀錯。果然,在Youtube自學,和在學校上課是有區別的。

現代俄語有三十三個字母,隸屬Кирилли́ческийалфави́т(基里爾字母,Cyrillic script),其中很多字母與古希臘字母相似,其中較難或特別的有Р, щ, ю, б, э, ч等。每個字母都有它指定的發音,不像某些語言般,會因特定位置或情況而改變發音,因此俄文是一種只要能掌握每個字母的發音,便能標準無誤地讀完一篇文章,這點亦是俄文有趣之處。

卒之,學習全部字母發音總共用了2分鐘。
對,是2分鐘。

結果那天3小時的課程已經教了一堆商店名稱,諸如花店、超級市場、藥房、銀行、飯堂、餐廳等用語;另外也教授了一些食物、飲品的詞彙,如芝士、咖啡、湯等;亦教了數字從一到十,以及一些簡單問候語。

阿保感到有點虛脫,怎也預料不到老師只用了區區2分鐘,便把別人花了兩堂時間的東西學完,也萬料不到只用了一天便教了這麼多詞彙。他知道,往後的課程也一定不會容易。

Daria在放學後,對全班同學莞爾道:「歡迎大家進入俄文的世界,變回嬰孩,重新去學習、發掘新事物。」

6/43
2018-01-25 04:01:51
第1週.星期二.認識新環境

下課後,Kalo要把握待在聖彼得堡的所有時間,盡可能地遊覽區內名勝,因此急步離校。當他轉身離去時,一把秀髮飄逸於燈光下,白皚銀光閃耀著,加上臨行時,他作了個瀟灑的道別方式,連阿保也被他的獨有魅力所吸引觀著,覺得他就是與生俱來的紳士。

「我們一起吃午飯好不好?」Yuan在Kalo離開後,向阿保和Philip提議道。

「好啊!Philip你也一起吃嗎?」阿保附和說。

「當然可以!」Philip露出笑臉說。

「但是去哪兒吃好呢?我來到聖彼得堡才第2天,根本不知道哪裡有不俗的餐廳……」阿保問。

Philip聳一聳肩,認同自己也不認識聖彼得堡。

「跟我來吧,我知道附近可以吃一些比較地道的俄羅斯菜,是我以前吃過的餐廳,你們有興趣去試試嗎?」Yuan是個激情洋溢和熱情好客,性格有別於阿保所認識的一般大陸女生。

「好吧。」Philip和阿保異口同聲答覆。

走了幾分鐘,他們便抵達了餐廳。那所餐廳看起來較新穎,場內裝潢以黑色為主調,除了長坐椅外也有酒吧。店內空無顧客,只有一男一女服務員。

安坐下來後,Yuan急不及待翻開餐牌,向Philip及阿保娓娓道來所有俄羅斯可口的本地菜。說來也怪,除了深紅色的羅宋湯外,餐牌內的所有食物幾乎在香港都看過,比較像歐陸的食物。最終阿保和Yuan點了雞胸肉配雜菜,而Philip則點了羅宋湯及一件蛋糕。

前菜是麵包,有白有黑,任君選擇。奇怪的是當地人偏好用麵包配湯來吃,因此俄語不會說是「喝」湯,而是會稱作「吃」湯,這裡要注意一下。

在享用主菜時,他們也順便交流解說一下自己的背景。

一問之下才得知,Philip一生人也未曾與太太分開過去旅行,他們總是相依相偎,並行遊天下。由於他的太太要工作,所以不能夠前來照顧他的起居所需。他吃蛋糕的時候,從銀包裡掏出了一張和太太的合照,隨後告訴了阿保和Yuan一些關於自己和太太相處的細節往事。他時不時感觸地說,受不了和太太分開的日子,怕捱不下去,故此心裡既忐忑又難受,只想儘快回到家裡吃太太親手製作的德國菜;他亦透露有一個很聰明的女兒,就讀於工程系,即將畢業,之後會到大公司就職。在Philip的眼中,她是個令自己很自豪的女兒。

單從太太和女兒的描述當中,旁人應能深深地感受到Philip是個十分重視家庭的人,而阿保亦憧憬未來可以有這樣的一個溫暖的家庭,但現實卻連一個女朋友也沒有,他的內心略帶悲慟。

接著Yuan也介紹一下自己。她說來了聖彼得堡定居了兩個星期,是她雖然嫁了給老公已有數年,但她想先完成上海的工作,才移居到這裡,跟隨老公與其家人居住。

她憶述和老公認識了共七年,到近兩年才結婚。原委是她覺得兩人之間已有充份的認識和理解,確定對方是命中的惟一才決定共諧連理。她說始終中國人始終比較保守,和「外族」通婚並不是尋常之事,尤其是中國女生,父母會認為本國男生是首選,所以他們倆人是經歷重重難關才得以在一起。阿保覺得以她的樣貌和魅力,在中國理應不愁沒人追,可能是她本身要求過高吧。

最後阿保也把自己的過去的暗戀對像和當時的感受說了一遍,但相比起Philip和Yuan可歌可泣的愛情史,自己好像沒有什麼歷練似的。

午飯吃完後,眾人起身走出餐廳。

「是時候回去學校了。」Yuan看看手錶說。

「對啊,起程吧。」Philip答。

「什麼?回學校幹嗎?」阿保連忙問。

「傻瓜,你忘記了嗎?昨天上午,那位女教職員不是吩咐了我們,說星期二下午有一個為新生而設的參觀聖彼得堡活動啊!」Yuan故意用普通話說,她同時拍了拍阿保的頭,裝出一副教訓阿保的樣子。

「對啊!差點忘了,哈哈!」阿保伸了伸舌頭,表示自己忘記了。

同時,阿保覺得Yuan比想像中可愛。

回到禮堂後直到出發時間,Kalo也沒有出現,大概他現正暢遊於俄羅斯文化與歷史之中。

時間一到,導師便領著10位新來的同學起行,到街上去認識一下聖彼得堡的街道和店鋪位置。他們一行人由學校出口一直走,沿途經過銀行、食肆、大教堂、書店、朱古力店及電訊商。

最後,他們來到了Технологи́ческий институ́т (科技學院,Institute of Technology ) 地鐵站。這個地鐵站屬於1號紅色線和2號藍色線(創建於1955和1961年)的交匯站,是城中2條歷史最悠久的鐵路線,基本上所有名勝、旅遊景點都集中在這裡,情況有點像香港地下鐵的紅色和藍色線。導師講解給同學們如何購票後便解散,整個行程約20分鐘。



行程完畢後,阿保總算認識了一些接下來生活上必須光顧的店鋪的位置。活動解散後,阿保看了一下手錶,時候不早,該回家了。由於Philip、Yuan不是住在附近,因此他們便直接乘地鐵回家。阿保的方向感不俗,還認得回家的路線。約10多分鐘後,他終於踏進屋內,當然,他費了蠻多的時間與力勁與那「四扇門」搏鬥。

Добрый день!」原來Ta聽到開門聲,早已在家裡等候。

Добрый день, Ta!」阿保記得今天課堂的問候語當中,有學過「午安」這句問候語。

「今天上學情況好嗎?」Ta獨有的香氣配合上嬌柔的語調,令靦腆的阿保不知所措。

阿保點頭,示意還可以,他還察覺到Ta這句英語流利得很。

Ta忽爾拿出手提電腦,然後開出Google Translate,在左邊對話框輸入俄語,然後於右邊對話框翻譯出英文,內文如下:
【阿保,這句英文是我練習了一個上午的,說得不標準,請不要介意。對了,你肚子餓嗎?我買了一些麵包和芝士,放了在雪櫃,可以當作午餐。】

阿保開了自己的智能手機,回答:
【Ta,謝謝你,我吃過了地道的午餐了,現在不太肚餓。不過今天學了不少生字,我想回房溫習一下啊。】

Ta再追問:
【你真勤力呢!要加油啊!對啊,你今天晚上想幾點吃飯?我要預備一下呢!】

阿保答:
【現在3時多,一般來說……應該晚上7時就差不多吧!那你想幾點吃晚飯?】

Ta答:
【我會和你一起吃飯呢!我不會拋下你的,嘻嘻,你是我珍貴的客人嘛!那請你7時到飯廳來吃飯吧。我現在也要先工作了,待會見!】

「待會見!」阿保看到最後一句後,便和Ta道別,然後回到房間。

回到房的阿保拿出課本放到書桌上,然後開始溫習。第一天的課程對阿保來說過於困難,他不敢想像接下來要學習的東西,會有多深奧……未知的未來,阿保控制不了,只好盡力做好每日的溫習。

晚飯時,阿保和Ta暢談甚歡,有說有笑,吃的是菜、蛋、飯,加上昨晚Ta煲的「美味」薯仔湯。洗過澡後,阿保又回到房內溫習。

11時,黃昏到來,夜幕低垂,阿保受不住睡魔的引誘,只好趕緊收拾書本,躺到「沙發床」上入睡。

那一個晚上,阿保發了一些甜美的夢。

7/43
2018-01-25 19:24:30
第1週.星期四.星期四的教育

「好了,明天是星期五,亦是一週的終結。小休時大家請前往禮堂,在那裡會有一位職員頒發證書給畢業的同學,而我們將會預備一些小吃給大家享用。也不要忘記,放學前將會有個小測驗啊!」老師於星期四放學前,對Kalo、Yuan及阿保叮囑道。

大家可能會問,Philip去了哪裡呢?

原來Philip因趕不上進度,很多字母都寫錯,語句的表達也常用錯對,於是,他已於星期三放學後向老師申請,轉到單對單的私人函授,不希望拖別人後腿。這個轉變,校方當然需要收取額外費用,但這對Philip來說是好事,可以因應自己的進度而學習。

放學後,阿保和Yuan結伴而行,一起步往地鐵站。他們一如繼往地討論著圍繞身邊發生的生活瑣事,這次阿保主動談及校方對Philip的上課方式安排,有以下獨特的見解:

「Yuan,你對Philip被安排分班有什麼感受?」

「沒有啊!他的水平的確追不上我們,要分開上課也是情理之內吧。」

「在上海如果發生這樣的事會怎樣?」

「那沒有法子,那位同學會繼續待在原班,靠自己努力讀下去,若果富有點的可以請家庭教師。相信在香港也是這樣吧,對不對?」

「嗯……」

「那你疑惑什麼?」

「你不覺得每個人與生俱來就是與別不同的嗎?例如性別、種族、高度、智慧、樣貌。」阿保質疑問。

「但我覺得又不是全部……人與人有時也是公平的。」

「我想到人與人之間生而平等的,就只有時間。每人每日都享有相同的24小時、1440分鐘、86400秒,沒有人能夠增多、減少或奪去其他人的時間。」阿保少有地說了一堆數據。

「說得這麼哲理性,我不知道該怎樣答呢……」

「好吧,那我問妳,每人的才能也是不一樣吧?」

「這個當然。」

「為什麼學校只憑成績來斷定一個人的未來?」

「也不是啊,大學也有很多學科可以選,研究生可以在自己所長的領域下建立自己的專業。」Yuan道出自己想法。

「你說的也不無道理,我想在特定的框架內是可行的。可是道德、創意、藝術、人際關系、心理質素等這些框架外的因素,難以被數字去量度或衝量,但往往有些人的長處只在這些項目。那麼,校方會重視嗎?」

「這個嘛……」

「就是了,讀書成績不好的,豈不是代表失去了生存的價值?在大陸,全國高考也是這類玩意吧,只有考得高分的才有前途。」

「也許你說的對,但我們只是社會的微塵,又可以改變什麼呢?」

「唔……沒錯。」

「不要這樣,回家後要好好溫習啊!知道嗎?」Yuam淘氣地用纖幼的食指碰了一碰阿保的鼻子。

「啊……你也是啊。明天見。」阿保呆了一下。

到了地鐵站,阿保和Yuan道別。

回家路上,阿保一直在思考,認為因材施教本是學校應該做的事。可是在香港,學生根本沒有空間去選擇,只有遵從政府所安排的傳統而沉悶的「填鴨式」教育方式,對比春秋時期的我國聖賢孔子的「因材施教」理論,則倒退了2500年。他感慨香港的教育能每年輸出一批又一批頂尖的人才,醫生、律師、會計師、銀行家……供給大公司甄選。畢業生就像各主要行業及大公司所需要的齒輪,是可替代品。

但在這個急功於利的社會制度下,卻又不能培育出擁有創新精神、能展現個人價值的人才出來。他又想到自己只是香港教育產物下的「失敗作」,畢業後數年未曾找到過自己的方向與目標,一直庸庸碌碌,活於理想當中。

阿保知道自己不是惟一的「失敗者」,於社會裡,還有一群人也是這樣漫無目的地生存著。他覺得香港只能培育出「專業」,卻漠視社會上的「異數」。

「阿保,歡迎……回來!今天……怎樣?」Ta聽到阿保開鎖的聲音後搶先把門開啟。Ta身穿圍裙,一副可愛的樣子等待著阿保回來。她正在煮飯,也在工作。她的工作是什麼?是心理輔導師,於俄羅斯人常用的社交媒體Vkontakte (VK)與客人單對單進行心理輔導,藉此收費。Ta本身是個積極正向的女生,加上她喜歡看書,故詞彙較充裕,要組織起激勵別人的話語時也比較容易。通常每天待阿保出門上學後,她便會開始工作。

阿保不想打擾她工作,於是便回房溫習。他翻閱過去四天的所有課文,但對明天要考什麼內容卻毫無頭緒,只是不斷地將課本翻來翻去,把句子抄到筆記本裡。2小時過後,阿保的頭髮早已因手指的抓來抓去而變得凌亂不堪,可想而知,他內心感到異常焦躁。

倏地,門外一聲響,阿保分神了,趕緊走出房外看看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跑了出廳,發覺有一隻滑鼠倒在牆角不停轉動,然後再看看Ta,她正在關掉手提電腦,而口裡不斷發出一連串阿保聽不懂的俄語,席間不時表露出忿怒的神情。

阿保站在一旁,先讓Ta冷靜下來,然後拿出智能手機和她溝通:
【Ta,你沒事吧?請不要動怒,對身體不好的啊。】

Ta重啟電腦回覆:
【謝謝你,你真好人……我沒有事……只是剛剛和客人吵架。】

阿保問:
【那你為什麼會發怒?】

Ta寫道:
【那個客人說我沒有專業的心理醫生執照,但卻掛著心理醫生顧問的名義去收錢行醫,這是撤謊。他說不會再相信我,儘管我曾在他處於人生低潮時陪伴並鼓勵他,助他捱過困境。我現在傷心得很,一個曾經信任我的人,如今卻因為一個專業資格而離我而去。我不能相信人性是那麼噁心的。】

阿保安慰道:
【不要這樣,下個客人會更好呢!萬大事有我在嘛!】

Ta拭了一下眼淚後寫:
【阿保……謝謝你這麼關心我……有時我在想……若果能夠讀多點書的話,誰會嫌棄?只是在俄羅斯,什麼都是錢……在這個城市的天氣長期都是那麼冷,令人心也變得冰漠,太陽在這個城市是很少見……】

阿保不明所以:
【什麼?你在說什麼?】

Ta轉換話題:
【沒有……對了,阿保,你今個星期六有空嗎?】

阿保答:
【當然,你想——】

Ta寫:
【我有個在聖彼得堡工幹的朋友,他說要在那天帶我遊覽一下。他知道你和我一起住後,也想邀請你去,看看來自東方的男孩。你會跟我們去嗎?】

阿保說:
【當然!謝謝你們的邀請。妳等我一回,我外出一會。】

阿保出門。

回來後,他拿著三枝紅包裝好的粉紅玫瑰,送給Ta。

阿保從Daria老師的口中得知,俄羅斯人買花,一定要買單數,皆因雙數是作喪事用途。她也說幾乎所有俄羅斯女生都愛花。阿保到了花店買玫瑰,為博取伊人一笑。

果然,Ta看到玫瑰花後,驚喜萬分,只因粉紅玫瑰正是她最愛。加上阿保細膩的心思,令她旋即破涕為笑。

8/43
2018-01-27 16:41:05
第1週.星期五.星期五的紀念日

星期五小息的鐘聲響起,大夥兒徐徐聚集於禮堂內。學生們圍著圓桌而坐,邊吃朱古力條邊討論交流,有些則排隊買零食、咖啡,有些則站在柱子旁談天說地,戶外則有一群需要思考及冷靜的同學在抽煙。

關於頒獎典禮,禮堂內架設一個獨立的頒獎台,職員會先用響鈴吸引大家的注意,然後說一大段阿保聽不懂的俄文,大意是將要進行頒獎典禮吧。負責主持的女職員正是開學日的口試官。星期一她是位嚴肅的教職員,但星期五卻變得和藹可親,笑容滿面地拿著獎狀,恭祝每一位畢業的同學;

星期一她是主角,星期五則成了配角。

畢業的同學當聽到自己的名字後,便會逐一上台領受獎狀,和職員、老師拍一張獨立照,然後站在一旁,等待下一位同學拍照。完成拍照後,眾同學再聚集一起,拍幾張團體照。姿態是隨意的,有人拘謹,有人不願上鏡,有人隨意,有人故作誇張……總而言之,這張團體照是每週最美、最特別、最值讓人懷念的照片。

Kalo也是當中的一位。他確是與別不同,飄逸的秀髮加上文質彬彬的步伐,那優雅感、氣質,讓在場所有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注視著他,他散發著的魅力,讓四周的氣氛,像琥珀內沉睡的斑斕甲蟲般——被凝住了。

小休過後,就是測驗。

對於出發聖彼得堡前俄文準備不足的阿保來說,這次測驗是痛苦的。老師在測驗前說明俄文的生字較長,串錯字只會扣少許分,這是對初學者的鼓勵。是次測驗主要考核學生對基本問候語、數字、國藉的理解。對阿保來說,實在困難,結果可想而知,是意料之內的「不及格」。

Kalo奪得了95分,原因是德語是歐洲語言來說文法上比較接近俄語,故他平日上課時,亦能和老師以俄文交談,有時還會刻意製造一些笑話,逗得老師捧腹大笑。基本上Yuan和阿保都聽不懂他們之間的對話,而這種實力上的差距讓他倆和Kalo之間有種無形的距離感。

Yuan得到了60分。她看了看阿保只有35分後,立時勉勵阿保說自己能合格,全歸功於丈夫的指導,加上曾聘請私人老師,才會合格。她亦說出這裡的測驗的確很難,實用性高,自己亦是盡了力才獲得這個分數。

阿保知道Yuan只是想安慰自己,但畢竟花了一筆錢來學習,又焉能浪費呢?加上在香港社會成長的學生普遍都很注重分數,故此阿保總是耿耿於懷,內心不斷自責,責怪自己的愚笨。放學時,於走廊通道,他們一行人碰到了獨個兒上課的Philip,阿保就上前詢問他的測驗成績。Philip只是「呵呵」笑了下,說他沒有測驗,原因是老師認為每個人的進度不一樣,不想給予他太大的壓力。

離開校園時,Kalo說這星期看了三次歌劇、一次巴蕾舞,亦去了三間博物館,在離開聖彼得堡前,他還要去探訪更多文化地標,故此和Yaun及阿保在校園內作了正式的道別後,他便孤獨地前往車站。灑脫不羈、善用時間、學富才高,是阿保對Kalo的整體印象,或許就是他能當上醫生的原因。

道別後,剩下阿保和Yuan回家。阿保一直想起那份沉甸甸的分數,雖然Yuan在往地鐵站的路上盡力開解阿保,可是他沒一句聽得進耳內。阿保一直一聲不響,垂下頭,像位吃了敗仗的士兵,在得不到任何榮耀的情況之下落寞地回家。和Yuan道別後,阿保前往超級市場,買了一些乾果和一盒朱古力蛋糕,準備週未與俄文搏鬥之用。

在這裡先說明一下,若果顧客埋單時要付1006元盧布,而身上只有1000元,那6元便可省卻,只因區區幾盧布對當地人來說,相等於香港人的一毫子,找續麻煩,不如不收。



回家後,阿保沒有理會在客廳工作的Ta,直奔回房溫習。或許Ta觀察到他心情不佳,所以也沒有過問,因此她吃完沙律後,於飯桌上留下了晚飯給阿保,便回房休息。由於心情低落,阿保茶飯不思、沉默不語,他只吃了少量蔬果便回房溫習,直到夜幕低垂。

這夜,對阿保來說並不易過,是來到聖彼得堡後感到最挫敗的一日,亦是另類的「紀念日」。
2018-01-27 16:41: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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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1-30 02:03:38
第1週.星期六.俄羅斯新朋友

和煦日光依舊照射到沙發,陽光的熱力逐步地把阿保從惡夢中喚醒。經過了休息後,阿保心情像是舒暢了不少,沒那麼鬱悶。



在家裡吃過了地道каша(甜粥)作早餐後,Ta便拿出手提電腦,與阿保對話:
【阿保,早餐好吃嗎?希望你喜歡!作為看護你的人,我有責任讓你吃得滋味。還有啊,你還記得今天我們約了誰嗎?】

阿保答:
【很好吃呢!謝謝你用心照顧著我。今天?啊,差點忘記了!是約了你在聖彼得堡工幹的朋友嗎?】

Ta寫道:
【對啊,我們約了下午1時等,我們12時半出發吧!】

阿保答:
【沒有問題!】

當天的天氣清爽怡人,陽光明媚,約20度,微風處處,是外出的好日子。Ta挽起粉紅色披肩,噴了一層濃濃的玫瑰味香水,然後和阿保出門。

「今天我們會乘地下鐵嗎?」來了一個星期的阿保還未乘塔過地下鐵,興奮地問。

「不用……地圖……30分鐘……步行……OK?」Ta用簡單的英文去表達自己,同時亦用指向右方,示意過馬路後往那方向走。

「好吧,就當作做一場運動,反正來到了聖彼得堡後沒鍛鍊過,在香港時,我差不多每天都跑步!。」阿保顯然在撤謊,他每半年才會到家附近的運動場跑一會兒。

「好。」由於語言不通,google tanslate以外的Ta都是簡潔地對答。

「走吧!」阿保和應。

他們由Технологи́ческий институ́т (科技學院,Institute of Technology)地鐵站附近出發,一直走到位於Пушкинская (普希金,Pushkinskaya) 及Звенигородская (茲韋尼哥羅德,Zvenigorodskaya)站之間的公園。園內空曠,道路寬闊,樹木蔥蔥郁郁,有不少兒童、老人在玩樂休憩。在旁的Витебский вокзал (Vitebsky railway station) 火車站,是全俄羅斯最古老的火車站,於1838年啟用,平日上班族熙來攘往,絡繹不絕,加上建築物外形極具歐陸色彩,古意盎然,華麗絢爛。



Ta領著阿保,跟著地圖走到火車站對岸的馬路,驟然停下,對阿保說:
「這……很美……對嗎?」她問。

「對啊,我從沒看過那麼美的火車站,香港的,都毫無特色。」阿保不加思索地回答。

「嗯……我……我想……」她面頰上帶點櫻紅,從自己的衣袋裡抽出相機,給了阿保。

「交給我吧。」

雖然Ta沒有說出她的意圖,但單從動作阿保就明白她的意思。他接過相機,是一款800萬像素的智能相機,然後Ta自然地擺出各種姿態,微風輕輕地挑撥她的秀髮與披肩,配上她那神秘而千嬌百媚的美態,讓車站頓成陪襯品。沉魚落雁——這四個字,忽爾浮現在阿保腦海中。

拍完照後,他們再啟程。Ta決定沿著Гороховая ул. (Gorokhovaya ul.)大街步行。阿保看到大街兩旁駐滿世界各國的餐館,諸如印度、中國、日本、美國等,大開眼界,原來俄羅斯也有這麼多種類的餐館。此外,亦有一幢古色古香的購物中心映入他的眼簾,它裝潢優美,氣魄非凡,在外牆的玻璃上,還可找到貼滿「觀迎光臨」、「銀聯」等中文字的宣傳字句,不論是本地人、外國人及中國人的錢都能進商人的口袋了。



從火車站走到Гороховая ул. (Gorokhovaya ul.)的盡頭,約耗費了30分鐘。到了盡頭後向右拐,就會看到了一個偌大的廣場,那就是Дворцовая площадь(冬宮廣場,Palace Square)。從遠方探看,已經看見廣場中間豎立著一座約10層樓高的Александровская колонна(亞歷山大柱,The Alexander Colum)。這高聳的紀念碑建於1834年,是為了紀念阿歷山大一世打敗拿破崙。

「Hey!」一把男聲從不遠處傳來,他正揮著手。

「阿保,來……我的朋友。」Ta邊對男子揮手呼應,邊催促阿保跟上。

「來了,來了……嘎……嘎……」體力不足的阿保喘著氣,遠遠落後。他想跑上去跟他倆匯合,可惜沒有力勁。

那男子和Ta匯合後,向她的臉龐吻了一下,是個禮儀式的吻,然後深情地相擁達10秒,再說了一堆俄文。阿保從遠方已可以看出他們確是摯友。

那個男子十分高,約1.9米,留有一頭棕色而卷曲的長髮,濃密的鬍子蓋滿兩腮;他身穿米色恤衫、藍色帶有破洞的牛仔褲、褐色但鞋邊有泥漬的爬山鞋;背著一部單鏡反光相機,看上去像藝術家或流浪攝影師。

1分鐘後,阿保終於趕到,並上前跟那男子問好。原來他的名字叫Ila,名字較特別,大概香港沒人幾個會改這個名字。

「Ta已經告訴我你的名字,你喜歡我稱呼你作彼得或是阿保?」Ila問。

「隨你喜歡,不過這裡的朋友多數叫我阿保。還有,你的英文很流利啊!」

「哈,謝謝你的稱讚啊,阿保。我的英文是有鍛鍊過的,你猜我是從哪裡學的?」

「看你的打扮這麼文藝,我猜你讀書時期一定是熱愛語文的人!」

「錯了,哈哈。我學業成績不太好,我的英文統統都是從網上作電子競技時學回來的。」

「你是指網上對戰吧?很棒啊,我來了聖彼得堡這麼久,除了學校的教職員以外,沒有多少人會聽得懂或說英文……」阿保瞟了Ta一眼,似乎她聽不懂。

「對,因為對我國人來說,英語始終有點難度,不易學呢!」Ila眉頭深鎖道。

「原來如此……」

「對了,Ta和彼得,你們想去哪?公園還是岸邊?」Ila先用俄語後用英語問,以示對女性的尊重。

「海。」Ta刻意用英語回答,她好讓阿保也聽得明白。

「好,走吧!Ila,請你引路。」阿保雀躍地說。
2018-01-30 02:09:09
第1週.星期六.俄羅斯新朋友(2)

他們由Технологи́ческий институ́т (科技學院,Institute of Technology)地鐵站附近出發,一直走到位於Пушкинская (普希金,Pushkinskaya) 及Звенигородская (茲韋尼哥羅德,Zvenigorodskaya)站之間的公園。園內空曠,道路寬闊,樹木蔥蔥郁郁,有不少兒童、老人在玩樂休憩。在旁的Витебский вокзал (Vitebsky railway station) 火車站,是全俄羅斯最古老的火車站,於1838年啟用,平日上班族熙來攘往,絡繹不絕,加上建築物外形極具歐陸色彩,古意盎然,華麗絢爛。

Ta領著阿保,跟著地圖走到火車站對岸的馬路,驟然停下,對阿保說:
「這……很美……對嗎?」她問。

「對啊,我從沒看過那麼美的火車站,香港的,都毫無特色。」阿保不加思索地回答。

「嗯……我……我想……」她面頰上帶點櫻紅,從自己的衣袋裡抽出相機,給了阿保。

「交給我吧。」

雖然Ta沒有說出她的意圖,但單從動作阿保就明白她的意思。他接過相機,是一款800萬像素的智能相機,然後Ta自然地擺出各種姿態,微風輕輕地挑撥她的秀髮與披肩,配上她那神秘而千嬌百媚的美態,讓車站頓成陪襯品。沉魚落雁——這四個字,忽爾浮現在阿保腦海中。

拍完照後,他們再啟程。Ta決定沿著Гороховая ул. (Gorokhovaya ul.)大街步行。阿保看到大街兩旁駐滿世界各國的餐館,諸如印度、中國、日本、美國等,大開眼界,原來俄羅斯也有這麼多種類的餐館。此外,亦有一幢古色古香的購物中心映入他的眼簾,它裝潢優美,氣魄非凡,在外牆的玻璃上,還可找到貼滿「觀迎光臨」、「銀聯」等中文字的宣傳字句,不論是本地人、外國人及中國人的錢都能進商人的口袋了。

從火車站走到Гороховая ул. (Gorokhovaya ul.)的盡頭,約耗費了30分鐘。到了盡頭後向右拐,就會看到了一個偌大的廣場,那就是Дворцовая площадь(冬宮廣場,Palace Square)。從遠方探看,已經看見廣場中間豎立著一座約10層樓高的Александровская колонна(亞歷山大柱,The Alexander Colum)。這高聳的紀念碑建於1834年,是為了紀念阿歷山大一世打敗拿破崙。



「Hey!」一把男聲從不遠處傳來,他正揮著手。

「阿保,來……我的朋友。」Ta邊對男子揮手呼應,邊催促阿保跟上。

「來了,來了……嘎……嘎……」體力不足的阿保喘著氣,遠遠落後。他想跑上去跟他倆匯合,可惜沒有力勁。

那男子和Ta匯合後,向她的臉龐吻了一下,是個禮儀式的吻,然後深情地相擁達10秒,再說了一堆俄文。阿保從遠方已可以看出他們確是摯友。

那個男子十分高,約1.9米,留有一頭棕色而卷曲的長髮,濃密的鬍子蓋滿兩腮;他身穿米色恤衫、藍色帶有破洞的牛仔褲、褐色但鞋邊有泥漬的爬山鞋;背著一部單鏡反光相機,看上去像藝術家或流浪攝影師。

1分鐘後,阿保終於趕到,並上前跟那男子問好。原來他的名字叫Ila,名字較特別,大概香港沒人幾個會改這個名字。

「Ta已經告訴我你的名字,你喜歡我稱呼你作彼得或是阿保?」Ila問。

「隨你喜歡,不過這裡的朋友多數叫我阿保。還有,你的英文很流利啊!」

「哈,謝謝你的稱讚啊,阿保。我的英文是有鍛鍊過的,你猜我是從哪裡學的?」

「看你的打扮這麼文藝,我猜你讀書時期一定是熱愛語文的人!」

「錯了,哈哈。我學業成績不太好,我的英文統統都是從網上作電子競技時學回來的。」

「你是指網上對戰吧?很棒啊,我來了聖彼得堡這麼久,除了學校的教職員以外,沒有多少人會聽得懂或說英文……」阿保瞟了Ta一眼,似乎她聽不懂。

「對,因為對我國人來說,英語始終有點難度,不易學呢!」Ila眉頭深鎖道。

「原來如此……」

「對了,Ta和彼得,你們想去哪?公園還是岸邊?」Ila先用俄語後用英語問,以示對女性的尊重。

「海。」Ta刻意用英語回答,她好讓阿保也聽得明白。

「好,走吧!Ila,請你引路。」阿保雀躍地說。

他們從Арка Главного штаба (ARKA畫廊,ARKA Gallery)出去,兩旁有不少紀念品店和畫作供遊客選購,但生活在聖彼得堡已有一星期的阿保已約略知道當地物價,這裡所見的貨物都比其它地方昂貴。從Арка Главного штаба一直走,他們到達了主要旅遊大道 невский пр.(Nevsky Avenue),大道比香港寬闊一倍,大道兩旁充滿不同種類的商店、食肆,而街上除了俄羅斯人外,最常見的就是亞洲人面孔,正確點來說,極大部分都是來自中國的遊客。

走了約15分鐘,Ila指向了路的盡頭方向,說要先前往彼方那座一宏偉但與莫斯科那座享負盛名的Собор Василия Блаженного (聖瓦西里主教座堂, Cathedral of Vasily the Blessed)教堂相似的建築物進發。




由於是星期六的關係,沿途有一些地攤,賣的主要是手作飾物、花、二手貨物等,碰巧有一隊街頭樂隊在唱當地流行歌,他們一行人便停下來欣賞。阿保並不知曉他們唱的是什麼歌,Ila看出端倪,於是對阿保說:

「這隊是聖彼得堡的街頭文化,很多年輕人都會利用空餘時間來表演音樂,俄羅斯外表看上去雖然目無表情,可是內心有著濃厚的音樂文化,一代傳一代。剛剛這團體所唱的歌是Кино (戲院,Kino)裡其中一首主題曲,是動人的情歌,亦是我喜愛的歌。」

多得Ila,阿保又長知識了。聽了一會歌,翻閱一下攤檔的黑膠唱片,沒多久便抵達教堂。整座教堂碧瓦朱甍,七彩繽紛的外觀華麗得別幟一格,適逢有賣藝者在表演水晶杯敲擊樂,天籟悠揚的樂聲讓人想入非非,配上恬淡如詩的晴空,教人陶醉萬分。
2018-01-30 02:13:10
第1週.星期六.俄羅斯新朋友(3)

享受完音樂後,Ila向兩位解說這教堂,他說:
「這所教堂名叫Собо́р Воскресе́ния Христо́ва на Крови́ (滴血救世主教堂,Church of the Savior on Blood),1907年組建完成。堂內擁有超過7500塊馬賽克,堪稱世界第一。現在,內堂已改建成馬賽克博物館。由於要收費和沒什麼特別,所以我提議只在外圍拍照就算。好不好?」



Ta和阿保沒有異議。他們在外圍拍了幾張照片後便重新踏上征途,穿過Марсово поле(戰神廣場,Marsovo Polye),到達Нева (涅瓦河,Neva)。這河道是由東面Ладожское озеро(拉多加湖,Lake Ladoga)流到Финский залив(芬蘭灣,Gulf of Finland),以前為戰爭航道,現在則成了聖彼得堡的主要貨運、旅遊景點。

Ila指「黃昏看主橋打開,黎明看主橋關上」,是聖彼得堡景點之一。可是,現在是下午,只好欣賞由船隻、浪花及信天翁所教交織成的照片。

在沿著河邊踱步的時候,Ila主動向阿保提問:
「阿保得,你是從哪裡來的?」

「香港。你知道是哪裡嗎?」阿保回答說。

「當然!很出名的城市呢。可是我從沒去過,有機會我也想去看看。」Ila仰天探望,若有所思似的。

「那有機會就來香港看看啊。」

「好啊。是啊,我想問一下,你們香港很『自然』的嗎?」

「什麼『自然』?我不明白呢。」阿保疑惑地問。

「我是想說你們的城市有多少是綠林……即是樹木比例。這樣說,你明白嗎?」Ila嘗試解說。

「這是一個好問題!但同時亦是一個要思考的問題……」阿保把右手大拇指與食指放在下巴,搔了搔,顯出他正在思考。
「大約就行,不用太仔細。」

「香港有郊區,比較多樹林,但沒建築物。如要分開計算的話,在我工作及家附近,我認為城市大概有兩到三成綠化吧。」
「那很可惜呢,我很喜歡綠色的植物。」

「我也是……」這次到阿保望向天際。

「在聖彼得堡,人少,卻到處都是公園、木林,儘管這裡科技沒香港那麼發達,卻很注重文化和環境。」

「對,在香港人多車多,樓房也高聳入雲……活在種不出花的保壘下,是一件痛苦的事。」

走著走著,他們經由大橋越過了Нева (涅瓦河,Neva),到達了一個偌大的公園。Ta說有點累,想休息一下,Ila選擇坐到草地上。他先脫下了外套,墊在地上,讓Ta和阿保坐,阿保見狀立即搖頭,自己坐到一旁賞湖,剛巧湖裡面長滿青苔,鴨鳥在覓食,景色趣緻。眾人坐下後,Ila從背囊拿出了一排朱古力和新的果汁,輪流分享。

接下來Ta不斷和Ila以俄文交談,期間Ta神色時而凝重,時而快慰,時而哀傷。阿保和Ta相處了一星期以來也沒看過Ta的表情有那麼多變化,看來Ila真的深得Ta的信任和依賴。他們兩個人喋喋不休地暢談了1個小時,直到Ta察覺阿保呆呆地望著不遠處的一群鴛鴦,在藻綠色的池塘中追逐嬉戲,有點兒悶悶不樂,於是她看一下手錶,向Ila提出了回家的建議。



爾後,Ila帶他們到巴士站道別。臨分別前,Ila禮貌上又吻了Ta一下,並說了一堆祝福珍重的說話;阿保上前和他擁抱,想感謝他當了一天免費導遊,可是Ila的表情卻顯出一絲詫異,然後才和阿保想擁,顯然他沒想過阿保會這麼熱情。

和Ila正式道別後,Ta和阿保乘巴士回家。行車路上,阿保被那水天一色的河畔所吸引,暗自發誓要回來一趟,再看那大橋的美態。

10/43
2018-01-30 02:14:12
不好意思,由於篇幅太長,所以要分開3個post。
2018-01-31 21:57:37
第2週.星期一.迎新

星期一,新的開始。

阿保如常地準時回到學校,看到那位熟悉的女教職員正為一些新同學在進行口試。回想起一週前,無知的自己在這裡不知死活地橫衝直撞,既失禮卻又不失樂趣。現在看到這班新生的到來,一方面慨嘆時光轉迅即逝,一方面興奮自己在成長。

另一位教職員吩咐阿保到新的課室,是一個比之前大的課室。入內以後,Yuan早已坐著等候。他先放下書包,然後以普通話問候了她,又說Kalo離去,Philip剩下的一個星期也不會回來,現在課室只餘兩人,感到有點寂寥。

9時30分,開課的時間到了。Daria老師進入了課室,開始課堂。這位老師很明瞭學生需要聽、寫、讀、講4方面全方位發展,才算是習得一門語言。故此她每天上課的第一道問題就是要每一位同學敘述昨天發生過什麼事,而答案要儘量運用新習得的詞彙,難度與日俱增。

咯咯——

當阿保和Yuan正努力講述自己的境況時,課室的門打開了,然後有四位新同學提著課本進來。Yuan和阿保呼了一口大氣,對得到緩釋而感到興奮。他們都期待新同學的到來。

這裡先介紹一下新同學:

Mario,約1.82半高,來自瑞士洛桑,擁有短而微彎的金髮,戴眼鏡、深藍眼睛,衣著端莊。若要貼切地形容他的樣子——試幻想一名典型的瑞士帥哥,他的樣子就差不多是Mario了。

Orla,蘇格蘭女生,個子很高,約1.86米,黑直長髮、眼睛,臉上縱然已經化了妝,仍能輕易看到不少雀斑,看上去是個熱愛戶外活動的女生。輪廓深、臉長,傳統英倫三島人的樣子。

Julie,美國猶他州女生,個子不高,約1.6米,短而卷曲頭髮,戴眼鏡,臉龐尖,穿恤衫牛仔褲,看上去是個很隨意率性的人。

Hegel,德國女人,個子不高,約1.55米,看上去像和Kalo、Philip等若干年齡,戴眼鏡銀髮,體型略胖,帶高貴氣質。

他們四人選好坐位後,老師便開始教學了。課堂倏地多了幾位陌生人,對兩位生活於傳統華人社會的Yuan和阿保來說,是不容易習慣的,畢竟是從多數變成少數。

「好了,大家現在請用10分鐘時間,分別去個別地認識一下大家。記著,請用俄文。」Daria老師一聲令下。

阿保只好依著做。他先和個子較小,較中性打扮的美國女生Julie相互認識,阿保先說:

「你好,我叫阿保,香港人,你呢?」

「我叫Julie,由美國猶他州鹽湖城來的。」

「可以告訴我,你來聖彼得堡的目的是什麼嗎?」

「樂意之至!因為聽說俄文很難,加上我沒工作,就來了。那麼你呢?」

「都是,哈哈!」由於阿保仍未能好好地掌握俄語,他選擇了附和式的答法,避免出錯。

「那你結了婚沒有?」阿保記得有課堂上學過,便直接問。

「結婚?什麼?你是在問我結了婚沒有?」Julie詫異地問,深怕自己聽錯。

「對啊,課本有教過,所以便問你了。」阿保理所當然地答。

「不可意議!我曾經結過婚,但現在單身。那你呢?」由於不懂俄語說法,已經轉回英語。

「我連女朋友都沒有呢!」阿保笑著說。

「哼哼!各位同學,請儘量用俄語對答。」Daria老師插嘴道。

「老師!老師!我想用英文問一條問題。」Julie激動地問。

「請。」

「為何剛認識對方時,就會問對方是否有配偶?在西方世界裡,這是較私人的事情,就像薪酬一樣,不會主動提問。」

全部同學都暫停了對話,留心聽著,看來大家都想知原委。

「Julie同學問得好,課本內的說法是對的。在俄羅斯,婚姻狀況並不是一件太私隱的事情,所以可以放心問。」Daria老師答。

眾同學聽到老師的解釋後無一不感到驚訝,但他們又覺得於俄羅斯這個神秘國度裡,什麼事情都有可能發生!阿保猜想,會不會是由於俄羅斯俊男美女太多,為了減低罪案發生的方法,於是先告訴對方自己的婚姻狀況嗎?

就這樣,在第二個星期一的課堂裡,阿保和其他同學就俄羅斯文化,作了較深入的認識。

11/43
2018-01-31 23:52:30
正皮留名
我都想去聖彼得堡,有咩要注意?
係咪上網學幾句基本俄文會好啲?
2018-02-01 02:40:30
謝謝巴打,居然有人留名。
你本身識唔識俄文?
定好似我咁識幾隻字母就出發?
2018-02-01 02:45:06
唔記得答有咩要注意...
其實要注意出發前張visa要搞好,落到機場入境處既staff唔會同你客氣,可以隨時唔like你就趕你出境。

去之前,問清楚自己去為乜。

我就是為了文化先去,如果想shopping或做其它野,可能其他城市或國家會更適合。
2018-02-01 21:12:11
好了,接下來這章節是帶點學術性
2018-02-01 21:14:42
第2週.星期二.快樂的西式星期二(上)

課堂上,Daria老師教授了關於國藉的語句。

「同學們,日常會話當中,若果要告訴別人自己的國藉,我們會說я из Российя русски/русская,都是指『我是俄羅斯人』,而後者則明示了說話者的性別。 」她說。

「那我便是я шотландская (我是蘇格蘭女性)?」Orla搶先問,顯然她胸有成竹。

「聰明,Orla答得好。」老師讚揚道。

「到我!到我!я американская (我是美國女性)」Julie接著說。

「很好!」

「那我是я из Гонконг (我是香港人)?」阿保探問。

「不錯,差點就全對。你應該說『я из Гонконга』。」老師補充道。

Гонконга……」阿保不明所以。

「這是文法,往後會談到呢!」老師勉勵他說。

「嗯……」阿保還是不明白。

「那中國人是不是叫я из чаиная?」Yuan想知道如何介紹自己。

「不,不,不是呢!中國是叫Китай,而身為女性的妳可以稱自己為я из Китая。」

「為……為什麼這麼不同?」Yuan問。

「這是因為歷史因素:在12-13世紀,蒙古帝國尚未立國前,它當時的名稱為Китай。而那個民族的強大在斯拉夫族人間口耳相傳,所以從那時起,中國人都稱呼作Китайский,沿用至今。」Daria老師娓娓道來。

「蒙古是元朝,那……」阿保正思考中。

「阿保,元朝的前身,就是宋朝吧!」Yuan對中國歷史較熟悉。

「呀……對!但Китай又是什麼呢?」阿保又陷入迷團中。

Китай……Китай……我知道了!」Yuan靈機一閃,續道:「是契丹!『五代』的契丹!契丹,又名遼國,當年是稱霸蒙古和中國東北部的!」

「啊!現在的中國人仍被俄羅斯人稱作契丹人……很有趣呢!」阿保長知識了。

「Yuan說得得對,契丹這國家我也不認識。同學們,我也可以藉此告訴你們,德國的名字也是很特別的,不論男性的немец,或是女性的 немка,發音都不像德國,大家知道原因嗎?」Daria老師承上發問。

「連我這個德國人也不清楚呢。」Hegel搖頭道。

「從前德國的日耳曼族和斯拉夫族碰上時,斯拉夫人聽不懂日耳曼人的說話,因此немец有『聽不懂他們的說話』的意思。」Daria老師再度解釋。

「哦!」Hegel顯然對答案感到奇怪。

「俄文就像偵探,帶我們重返歷史現場。」Mario一語道破。

經過一天的學習與交流後,阿保大致瞭解新同學的國藉和背景。在為數七個人的班內,以阿保的俄文能力是班中最弱,但新來的所有同學均處處體諒他,而他自己亦逐漸適應聖彼得堡的天氣、學校的教育方式及當地人的行為特質。

放學後,Mario提議一起到附近的食堂吃午飯,俄文的食堂稱作столовая,因此他說:“Guys, let's go to столовая.”

這是阿保來了聖彼得堡後,第一次到食堂吃飯。食堂,勾起了他在大學時代,吃那索然無味的「頹飯」的種種回憶。出來工作後,儘管吃的東西奢華了,卻沒法尋回昔日珍惜一飯一菜的感覺。

學校附近的,是一間私營連鎖食堂:整潔、寬敞、有時代感。Yuan跟阿保笑說俄羅斯人可能有潔癖,皆因聖彼得堡的食堂幾全都是整潔的。

阿保他們光顧的食堂是流水線式經營:一個跟一個輪候,先點取自己喜愛的食物配搭,最後視乎食物的種類、分量、定價來付費。這種環境雅緻,秩序井然卻又自由度大的食堂,讓阿保覺得置身在歐洲一流都市,而不是在俄羅斯。

除了Hegel外,其他同學都聚首吃飯。食堂,除了吃食物以作填飽肚子外,往往就是交流信息和秘密的地方。這天同學們閒話家常,話題主要圍繞是各人的經歷。而當中Orla的一席話,令阿保感受良多。

她性格沉實冷靜,絕少大放厥詞,說話基本上都會擊中重點,總讓旁人驚嘆她的睿智。她談到家庭成員,說家中有三姐妹,自己卻是當中最矮的,根本不覺得自己是突出,所以極其痛恨別人說她高。眾人都覺得匪夷所思,她們3姐妹的身高已足夠打WNBA或排球隊;她又指自己沒有智能電話,因為資訊步伐太快,用不著時刻都在追趕;她喜歡行山,每年約花數個月時間走遍大江南北,去征服各國山脈,由於過度曝曬,面上的斑點說明了一切。

她隨後把話題轉到職業,讓大家猜猜她是做什麼工作。

Julie猜是運動員——不。
Mario猜是教師——不。
Yuan猜是公務員——不。
Hegel猜是研究生——不。

阿保沒有猜,因為他覺得Orla是一個特別冷靜又溫文爾雅的女生,卻又那麼喜歡沐浴於陽光下,那種思想邏輯上的矛盾讓他感到頭痛。

「我是醫生,一名切實的骨科醫生。我平常主要替病人開刀做手術。」Orla淡然地說。

眾人呆若木雞,覺得不可思議。阿保想:有時候,人真的不可以貌相,誰又曾想過,這麼熱愛大自然的女生,會是一名經常待在手術室的醫生?但細心地想,卻又處處合理:她細心、謹慎而為性格,是作為一名專業醫生必備的。

這頓飯在愉快的氛圍中完結,眾人彼此間的距離,亦因相互坦誠的交流而拉近了不少。

離開飯堂,Mario面向對大家說:「Hey Guys!今天上學前我的寄宿家庭告訴我,有一間酒吧景色優美及價錢實惠,距離學校不遠。在瑞士讀書時,我經常課後和朋友們去酒吧消遣,有助減輕壓力。今天下午有人有興趣去嗎?」

「啊噢!派對!派對!我最愛就是派對!派對!派對!」Julie搶先答,她就是位很熱愛「課外活動」的女生,舉手投足都充滿激情。
「好啊,我很喜歡和朋有暢聚,我去。」Orla用平淡的語氣回覆和應。

「阿保你去嗎?」Yuan有點膽怯,始終中國人不太懂得去「玩」。

「為何不去?難得來到聖彼得堡了,還要沿用香港的一套方式生活嗎?」阿保理直氣壯地繼續說:「Yuan,放心,跟著我一起去吧。」

其實,讀書時期的阿保是滴酒不沾的,更遑論放學後一大群同學去酒吧。但他開始意識到到了人在外地,就要學習別人的文化,儘管迥異,也要嘗試一次,才可以分辨出是否適合自己。

他覺得「拒絕改變」是香港根深蒂固的文化,自己卻不能輕易妥協。

「好吧,那一起去。」有阿保的陪伴,Yuan豁了出去。

「我不去了,想趁這惟一的星期去盡博物館。」Hegel說。也許德國民族就是有一種不斷求知的精神,令其他國家的人敬佩。

「那5時回到學校集合。各位,晚點見!」Mario作了最終決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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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2-01 22:52:06
加油
2018-02-02 00:04:01
多謝巴打,你地enjoy就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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