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lihkg.com/thread/3281941/page/1
遲來了
*
一道驚雷般的劍鳴響徹整座靈劍院。
那是在雲武號召各方追隨者前往執法殿護駕的三天後。
靈劍院主殿死氣沉沉,人才凋零。這是自從九靈劍尊出賣弗雷夫婦後的巨大轉變。九靈劍尊當年人心盡失,有弟子甚至長老烈甘為虎作倀,因而決然離去,而素來對師門忠心耿耿的邱文賦更被逐出師門。
剩下來的弟子不是家族與雲武一伙,就是為了宗門忍氣吞聲,祈求未來某天會出現轉機。像年資最久的長老紹靈,大半生也貢獻給宗門,即使要他走,他也無處可去。
離開是一種選擇。
留下的也有其苦衷。
這時候,九靈劍尊端坐在主殿的雕花石椅,愁眉不展的表情擺在臉上,指尖焦躁不安地敲著椅柄。九靈劍尊在這百年來蒼老不少,臉上添了幾條皺紋,同時少了幾分從容平和。
常說歲月催人老,但真正催老的是心態。九靈劍尊押下一切在執法殿之上,本以為十拿九穩,哪想到經歷百年仍然大局未定,而神泣劍也消失於世上。他失去兩個才華出眾的親傳弟子,而後起之秀少之又少,未來不見曙光,而師門也許就敗在他手上。
靈劍院本是超脫於江湖俗事的劍者聖地。來此修練的弟子追求劍術,即使時有雜沙,像那些為了壯大家族的貴族子弟,仍離不開渴望成為劍道強者的本質。
可是,就是自己一意孤行,執意投靠執法殿,甚至成為後者的馬前卒,害得宗門成為人人喊打的過街老鼠。現在執法殿只發一道征兵令,他們就要派弟子下山,給雲武作死士。這不但荒謬至極,更把宗門推向萬丈深淵。
靈劍院被當棄子,失落百年,九靈劍尊又哪裡看不出這個道理呢?只是,他那自尊不容許他𠄘認錯誤,正視那讓他走歪的黑暗面。
我沒有錯。
我不能錯。如今我們只能依附於雲武,已經沒有回頭路,九靈劍尊在心裡嘆息。
一個劍客失去應有的自尊,再難重新站起來。
「關於支援執法殿一事,請院主再三思。」長老紹靈帶頭進諫。
「已經別無他法。若然得失雲武,靈劍院就冇靠山。一旦天下再生亂局,靈劍院無岸可靠。」九靈劍尊說。
「苟且殘存又有咩意思?」長老紹靈再看不下去。
「所以連你都要指責我?」
就在九靈劍尊發難之際,問劍殿外的廣場上傳來一陣打鬥的喧鬧聲,伴隨敵襲示警的銅鐘聲,劍聲鏗鏘響起!
「敵襲!敵襲!!!」
一眾長老急忙步出問劍殿,驚見一個劍士從百米外的長道健步而行,朝問劍殿的方向前進。
來人身穿青色劍袍,長髮盤起高髻,下把有一撮短羊鬍,使他看起來像文質彬彬的書生。跟書生不同的是,這個男人腰間的長劍沒有出鞘,憑著木劍就把擋路的弟子盡數擊退。他所用的劍法對靈劍院弟子並不陌生,只是最基本不過的招式,然而逢愈簡單的愈難精通,看他的劍技爐火純青,毫無多餘動作,剛柔並濟,就是一代劍道宗師也不為過。
這個男人正是消失多年的弟子邱文賦。
「係邱師弟!」
「邱⋯⋯邱文賦?」長老們上下打量邱文賦,大感意外。
邱文賦微微一揖,謙禮道:「幾位長老,弟子返嚟喇。不過我已棄舊名,如今改稱邱庸。」
邱庸不卑不亢,目光穿過門扉敞開的問劍殿,與坐在椅上的九靈劍尊對峙。兩者雖隔百米之遙,可是邱庸的聲線清晰落入九靈劍尊耳裡。
與此同時,在場者聽到邱庸這個名字,無不臉色大變,連坐在九靈劍尊也愕然,重新審視邱庸。
執法殿懸賞的敵人不少,除了已經消失百年的葉真外,另外一個頭號人物正是專門找執法殿麻煩的邱庸。死在他劍下的執法殿刺客數以百計,即使有幾個更是本領高強的源帝。
沒有人會聯想到那個邱庸會是資質平平,被逐出師門的弟子邱文賦,更別說現在以強者的姿態回歸宗門。
若是早知邱庸會成大器,當年就不應趕他出門啊,九靈劍尊如此暗叫可惜。
「我今日歸來只為一事。執法殿近日征召各大勢力支援,我知道靈劍院亦在其中。院主,馬上同執法殿撇清關係,靈劍院尚有一線生機。」
「否則呢?」九靈劍尊冷問。
邱庸神色漸冷,眼眸中閃爍著決然的寒光。
「任其墮落,不如由我親手毀滅,總比敗喺你手中好。」
九靈劍尊大怒:「狂妄自大!眾長老馬上將邱庸拿下!」
長老相繼拔劍,而長老紹靈勸道:「邱庸,你馬上離開吧⋯⋯一場同門,我哋無必要兵戎相見。」
邱庸神色堅決,掛在腰際的長劍終於出鞘。
「幾位長老,弟子失敬喇。」
眾長老蹬地一躍,鋒芒交織成網,從邱庸的頭頂落下,劍氣揚起一地沙石。面對幾個源帝級別的強者,邱庸依然顯得遊刃有餘,身法輕靈出塵,布鞋在地面勾勒出一道道弧線。他的重心時左時右,無從觸摸,敵人的劍刃不沾衣衫,先後在他身體以外的幾吋劃過。
劍尖鏘鏘點地的同時,邱庸往地面壓下手中劍,借劍身的回彈性凌空躍起,穩步落在長老的劍刃,順勢旋身一拂,長劍如塵拂,劍身先後拍在幾位長老身上!
一招得手,邱庸未露出得意之色,也沒有出言相譏,直接便是一輪反攻。
*
邱庸的劍如君子,上善若水,中庸不爭,論防守堪稱一絕,反觀九靈劍尊的劍凌厲狠辣,每招直指邱庸的要害,加上其始尊境的強大源力,使每一招也如開天闢地,哪怕是奔流也要被其劍一分為二!
該死!
「再畀你修劍一兩百年,或者你會追過本尊,甚至反殺也不足為奇。不過你唔會有呢個機會!當年本尊冇清理門戶,今日清個乾乾淨淨!」 九靈劍尊腕一扭,長刃上綻放點點冰花紋,忽爾外發的劍氣彈開邱庸的劍身。
蹬足前刺,劍尖飛轉,直指邱庸的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