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論幾多歲,入場後自動對號入座,尋回屬於自己的中學回憶。
回憶有一種魔力,因為懷念總是美好,有關逝去的人和事,往往令人概嘆。香港難得有一齣電影,邊看邊想起以前的自己,同一班曾經朝夕相對的老朋友。不需再憑藉First Love、那些年,甚至久遠的世界中心呼喚愛去勉強補完自己的中學回憶及青春殘酷物語。《給十九歲的我》是無論男女看過後都會感受到那種成長獨有的輕狂、不安及躁動,青春的美好與不堪。
尤其中學階段,中學時認識的同學,那種青澀、沒有利害、沒有計算、稱兄道弟的關係,一班人柴娃娃就已經很滿足的氛圍,要變成大人才知道,原來認識這種朋友的配額,一生人只有一次,就在中學或大學的階段,配額已不知不覺用盡。大人之間,太多算計,轉工後可以維繫的朋友,他日都會變「舊同事」,漸漸不相往來。
可能部份人就如阿佘,中學充滿不愉快回憶,但又正如石校長所說「不開心的回憶都是成長的一部份」。紀錄片中,最擔心就是阿佘,明明聰明得很,待人坦白又夠真,可惜年少時,未知道講真話很容易傷到人,大部份人都討好經過修飾的說話,相反面面俱圓的人,必然令人更易受落。
人大了,才知道阿佘這種人最好,不轉彎抹角、不搬弄是非、不輕波作浪,看似看透世界,卻又行得太快,同輩之中理解到的人很少,或許只有最好朋友Shirley。人大了,才知道表面最傷人的人才是最不會傷害你的人,比起笑裡藏刀,見人講人話的人,實在毫無殺傷力。
性格以外,要歸究的是家庭,家庭對小朋友的成長,影響實在太大,家人在阿佘成長時的施加的強權,或未必及時照顧到她的感受,愛不能轉達的話,小朋友遲遲也不懂愛與被愛,對成長必然有影響。
香港地,尤其上一代,很多時父母都未必有時間管教好兒女,思想啟蒙的責任就交予學校老師擔任。學生的世界很細,而老師亦是學生的世界來源,絕對有能力將踏往地獄的學生,扯回人間,變壞了亦可以學返好,由不懂天高地厚到漸學會隱憂的青年,就是啟蒙。而石校長同周副校的開明,重視學生的程度,教育學生的理念,電影裡可見一斑,即使是看過英華女校舊生評論,都對校長副校有讚無彈。
最鍾意就是阿雀,她帶給人純真的歡樂,兩小時也不夠,依然記得年輕少少就懂得說「hea是一種生活態度」,她的世界觀,令人會心微笑,以至她的家庭,美好得令人羨慕。「香港是我屋企,點解要走?走咗嘅話,爸爸媽媽咁點?」雀的直率,道出對這個地方的愛,同時不捨兒時便照顧有加的好爸媽,「將來做乜我都支持佢 (阿雀),係好人就夠」,明白事理的爸爸,對子女的期望是做個好人,事實上阿雀都做到了,希望她繼續率性而行,快樂做人。
不過,有人詬病導演張婉婷「口沒遮攔、有點扮熟、旁白煽情、壓迫同學、搶鏡做主角…」其實大家要明白,電影以至紀錄片都是透過導演的視角呈現出來,你今日看到的,都是導演想你知道的說話,想你看到的畫面,想你批判的事實,不可能100%客觀,如果紀錄片要照顧全世界的感受,沒有導演主導的視角,這只會淪落為充滿正能量,一面唱好某一方面的電影。即使煽情、即使口沒遮攔,都是導演想呈現的一部分。
壓迫同學?今日校長、副校、被訪的同學齊集謝票、誓師大會,真的感到如此壓迫的話,又怎會現身為導演站台?比起壓迫與不安,反而女生們應該更感謝10年前有人拿起鏡頭,當年即使被學生吐罵、嫌棄,面對學校重建計劃延期、香港變天的時候,攝製團隊仍選擇堅持不放棄。
十年磨一劍,這一劍,是被拍攝的女生們這一輩子最珍貴的回憶。這十年,同時見證了香港的興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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