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文-本人的親身經歷
每個人都希望得到父母的關愛,但有些人是得不到的,如我。
從小關於爸爸的記憶中,沒有愛,只有一個易怒、暴力、不負責任的陌生人。
一下又一下的掌摑和鞭打,一次又一次的體罰和侮辱,是我對爸爸僅有的印象。他口中說出的每個侮辱的字眼,深深地陪伴我成長,讓我也以為自己是一個無用的人,覺得自己不配被愛,不值得被人關注。
對他而言,我是一個隱形人,只有當他想找東西發洩怒火時,我才忽然變得耀眼。
以前不懂事的時候,很容易因別人的一句話而不開心,加上說出傷害說話的那個人是你至親的人,感覺更加難受,沒有成為一個自閉的人算是萬幸。
現在長大了,自然不會把別人的說話放在心上,但親人的情感傷害,卻使我的成熟毫無用武之地,因為對方始終是你在乎的家人。
長大後,懂得一些法律常識,再加上懂得反抗,沒有再被打了。但這不代表他的虐待結束,他懂得如何在精神上使用暴力,例如把脾氣發洩在物品上、故意弄出巨大聲響,好讓全世界知道他心情不佳、他很不滿,甚至還會幼稚地故意不理睬你,讓你難受。
這一招對他的家人很奏效,每次都讓人膽戰心驚,不知道自己做錯什麼惹他不高興。你發現,原因是你因不肚餓而不吃他煮的飯讓他覺得不被尊重;是你在他需要用廚房、廁所時佔用了,阻礙他的生活作息;又因為你在一間所有聲音都能聽得一清二楚的屋裡走路時製造了聲響,讓他無法睡覺;還有因為你一句無心的說話而傷害他玻璃般脆弱的心靈,惹他生氣、不爽。
初時你會感到無奈、害怕,每個動作都小心翼翼,以免他又再動怒;還會內疚,覺得是自己的錯,很希望能做點什麼讓他消氣。
但後來你了解到,這種行為叫精神虐待,他的暴力從來沒有停止過,一直以來都在精神上折磨著你,你發覺人真的很神化。
這些行為見得多了,自然習慣了,我知道無法避免,但要保護自己,所以選擇無視他,不再理會他,趁著反修例運動的意見爭執而乘機和他決裂。之後的日子一樣可以過得很好,就當從來沒有這個人存在而已。
我以為這樣就可以過自己的生活,他用行動告訴我:不可能。他繼續他的情緒暴力,儘管我已經不理睬他,儘管處處遷就、像避鬼一樣避開他,但他依然用同樣的方法讓我無法好好過活,常常一不滿意就拿東西出氣,好讓我關注他;明知我討厭煙味就故意不停在屋內抽煙,讓我不能無視他。
發現無論做什麼都好像讓他看不順眼。或許軟弱的人容易被欺負,像我和媽媽;或許他真的恨我入骨,因為我不理他、不陪他玩這個幼稚遊戲;或許他的生活太空虛了,需要找個人來憎恨以轉移這種空虛感,而我剛好督眼督鼻。
我更發覺,負面情緒像疫症一樣會傳染。他的性格孤僻,是那種覺得全世界無個好人、一不順意就覺得別人故意刁難和針對他的人,因此他沒什麼朋友,連親戚都投訴他難相處。儘管我不停地警惕自己不要被他影響,但一起生活還是無意中接收了他的負面思想,有時我會隔絕自己,覺得世界很灰暗,一點意義也沒有。而更令人害怕的是,一旦負面思想展開,只會不停惡化下去⋯⋯
直至今天,他又玩起這個幼稚的把戲。先發脾氣,見我無動於衷,於是叫我搬走,重施當初向媽媽提出離婚時的伎倆,企圖讓對方崩潰來獲得滿足感,以及讓對方在他的視線消失。(那他就可以自己獨霸間公屋)
我又何嘗想每天對著他?不知道自己哪裡又得罪了他,不過原因已經不重要了。但為什麼要我搬?
我要讀書,兼職賺的錢僅僅夠交租和生活,他賺錢比我多,要走也是他走。況且即使我搬走,他一個人也不能住在這間公屋,要搬去更細的單位。我很理性地和他說這番話,可能與他期望的崩潰反應不同,他於是變得很激動。說著說著,他說即使他下半世要坐監,我也要一世坐輪椅。是威脅要傷害我嗎?這招對我沒有用,一個連死都不怕的人,恨不得對方成全自己。
我的生活已經很不容易,還要對著一個自己討厭和害怕的人,每天都感到很無力,無力改變生活,無力離開傷害你的人,無力討人喜歡。
我的煩惱和困難從來不對別人說,表面上裝作開心無憂,因為覺得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關要過,加上即使是你的至親都不關心你,沒有人會真正關心你過得怎樣。
但是,今次我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我不想再受這種折磨。我知道除了搬走,根本無辦法解脫,但以我的經濟能力是無辦法搬出去。我不怕他發癲時會傷害我,我怕他會做很多小動作去擾亂我的生活,例如掉了我的物品、證書(那我便真的一無所有了),還有故意製造噪音、弄髒地方、烏煙瘴氣等等。
到底我可以點做?我暫時還未打算死,所以想向人求救,很擔心再這樣的話會有一刻我不想再堅持下去。
最後我想說,精神虐待從來不比身體虐待的傷害少,尤其是對長期受至親身心虐待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