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偶然遇上的驚喜
「我即將閉上我的眼睛,此刻一片黑暗看不清楚,
不知道是誰在身邊哭泣,是誰輕言在嘆息,
此刻我感覺好像是上帝,在哭泣。
我雖然已經離你遠去,只是心裡還是放不下你,
因為那人間已變得無情,連那六月也會下雪,
原諒我永遠不能再給你,春天。
哦,這樣的世界,太陽何時出現,看了上帝也都會流下眼淚。」
《上帝也哭泣》
6月27日的午夜,我從十八年的美夢中,清醒過來。
被蘇有承摧殘了不知多久,我已經筋疲力盡了。接著,蘇有承把魔爪伸向熟睡中的阿Ling。
「唔好…佢…佢仲細…」我太累了,連說話也是斷斷續續的。
「你都係大佢兩年啫,扮乜嘢大姐姐丫?」蘇有承笑道。「學吓風老師咁,抖吓仲好啦。」
在我被蘇有承蹂躪期間,風老師的體力亦到了極限,倦極而睡。
「呀!!!」阿Ling發出一聲慘叫。
「主啊,你若願意,就把這杯撤去,然而,不要成就我的意思,只要成就你的意思。」我已經累得不行了,這是我閉上眼睛前,望著鐵柵外的天空,心裡如此禱告著。
後來我才明白,原來我連客西馬尼園都未到達,今天晚上發生的事,根本連苦杯也算不上。
聽到派發早餐的聲音,風老師、阿Ling和我相繼醒來。
我們三對眼睛對望著,大家都是衣衫不整,不約而同地走向對方,擁抱著,哭起來。阿Ling走過來時,還是一拐一拐的,兩日之後,我才知道為甚麼。
這天的仙湖嶺,陽光普照,一片平靜,平靜得連蟬叫聲都聽得清清楚楚,難道這就是暴風雨前夕的平靜?
到了晚上,右邊的囚室傳出聲音,不是叫痛的聲音,而是恩晨的歌聲。
「曾經,踏遍路途千萬里,途中跌倒過,攀不起,
無望的心感困累,全然交瘁,無助身軀早已沒有力氣。」
「到你啦,Saki。」
恩晨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對啊,昨晚被蘇有承折磨時,我因為劇痛,叫得聲嘶力竭,或許在右邊囚室的她,從淒厲的叫喊聲中,認出聲音的主人,知道我被關在旁邊的囚房。
我知道恩晨特別喜歡這首歌,我也記得歌詞,就唱下去了。
「徬徨中,遇見熱誠的膀臂,人潮中碰倒你多驚喜,
前路即使千尺浪,得你在身旁,縱使呼呼風雨,仍覺甚美。」
然後,恩晨和我就一同唱副歌:
「能在絕望孤單中偶然遇到你,是我根本不配受的福氣。
來日禍困迎面,滿途挑戰,能贈我勇氣,完全是你。」
唱完兩次之後,恩晨問道:「你仲記唔記得上年我哋響婚禮獻唱嗰首歌?」
「記得,你唱先定我唱先?」我答道。
「你先啦。」
「誰曾應許,一生不撇下我,每段窄路,誰陪我去走過。
誰還領我,於青草恬靜處躺臥,豐足恩惠比海沙更多。」
「誰曾應許,天天看顧著我,晝夜眷佑,連頭髮也數過。
誰還以愛,驅走心裡懼怕怯懦,那懼路途捲動著漩渦。」
恩晨和我跟剛才一樣,一同唱起副歌來。不同的是,遠處的囚室裡,大概也有手足也懂得這首歌,也加入了一起唱:
「因你是我主,我避難所,我盾牌和詩歌,
你是我的高臺,我隨時幫助,
來吧用信心,讚頌和高歌,你永在我心窩,
唯你有永生江河,除你以外不倚靠別個。」
唱完副歌,半刻過後,遠處的手足再唱起第一段,恩晨和我接著唱第二段,大家再一起唱副歌,令我想起幾個月前看過的一套叫《Joyeux Noël》電影。
過了一會,遠處的手足唱起另一首歌。
「當你走到無力繼續下去,當你感到寂寞困惱空虛,
只要相信神隨時扶助你,願助你解開困惑拋開痛悲。」
恩晨和我都懂得此歌,所以就接續遠處手足的歌聲,唱起第二段來。
「當你跑到疲乏難再下去,當你感到疑惑說我是誰。
只要相信神完全明白你,就讓你伸手接受,祂深愛你。」
然後大家很有默契地唱起副歌:
「別害怕祂知你難受,擔當軟弱與困憂。
不需再懼怕,耶穌必拯救,願你開口接受,張開你手。
別害怕祂知你難受,擔當軟弱與困憂,
不需再懼怕,耶穌必拯救,讓你一生快樂展翅高飛,一個全新的你。」
唱完兩次之後,遠處沒有再傳來歌聲,恩晨問我:「既然無狗理我哋,不如唱多首囉?」
「今年年頭嗰首營歌,你仲記唔記得?」
「記得,今次我唱先啦!」
「主,讓我心有夢想,無邊黑夜裡,遠看著星河,
年青光陰未保留,從來未甘奔波終一生。」
「如果你讓我選取,寧冒險經過,不希罕安定,
讓我為你使命立大志,為你棄掉所有。」
「讓我高飛,高高的遠飛,不惜翅翼斷,不安於低地,
遠飛不知的那方向,總比平庸值得,
讓我高飛,造夢裡歡呼讚頌,看見你張開雙手,
縱世間再沒有造夢者,仍要一生振翅。」
唱完之後,恩晨說:「唱咗咁耐,有啲攰,早抖啦,Saki。」
「早抖啦,恩晨,聽晚有機會再唱過啦。」我答道。
此刻的我不知道,這四首歌竟是嘲諷著明天晚上,恩晨將會受到的虐待。
我望向阿Ling和風老師,大概因為歌聲的關係,他們都睡得十分平和,睡容裡沒有一絲痛苦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