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續上回，繼續墮入幻墟】
第34話：《我想放下一切》
背景音樂：
https://www.youtube.com/watch?v=uU-WbB6Z4lQ
[34.1]
好一會兒，夕兒和我都反應不能。
這儼如一齣惡作劇。
四零四咬著一塊即食麵餅，狼從後現身，拖著他躲入那道神秘大門，門「呯」一聲關上。
阿蚊將消防斧拋到老遠，戰戰兢兢地退至牆邊，撞牆大叫。哪怕他不成人形，我仍能感受他內心的震驚和罪咎——除非那是幻象。
很快地，阿蚊撲到地上，拼命用頭撞地，撞得頭崩肉裂。他徒手撕扯自己的皮膚，宛如自行拔毛的綿羊，令人毛骨悚然。然後，血肉模糊的他倒在地上抽搐，喪失活動能力。
阿蚊無法選擇不成為無臉者，無法選擇不被操控，一切都是命運硬塞給他的。哪怕他創造了奇蹟，成了無臉者後仍保留一絲理智，記得與我們的牽絆......最終，他仍是被設計了。
「......阿琦同學......」冬彌躺在地上，血瞬即流滿一地，就連混濁的空氣亦浸染了血腥。
「夕兒，我們......幫她止血。」我以顫抖的聲線道，然而冬彌皺著眉：「不需要做......徒勞無功的事情——」
「別說廢話啊！！！」
我從沒喝罵過冬彌，我們的班長，我的青梅竹馬。
夕兒呆望著搜刮她背包的我。我很快找出急救包，掏出繃帶、藥水和封箱膠紙，冬彌卻輕輕搖頭，摸摸我的頭：「你明知道，傷口過大。」
冬彌說得對，斧頭剛才砍入很深，很可能傷及了心臟或肺部，情況比早前夕兒的腹傷嚴重多了。據我的軍事知識，承受如此傷勢的人，就算不立即痛死，也頂多只能撐個幾分鐘。
「而且，我腹部的傷口，不知何時重新開始滲血了......所以，我是沒救囉......」
對，冬彌的傷口突然癒合，大概只是小浪創造的虛假世界所然，隨著那個世界崩潰，傷口恢復原狀也是理所當然的。
但是，我無法接受。
「我們抱妳出去求救！」我掏出繃帶，圍繞斧頭的周遭包裹著。
「你打算帶我到哪裏去呢？就算成功止血，我亦會成為無臉者。」
「我......妳不試試怎麼知道啊！」我把繃帶砸到地上，雙手掩面。
冬彌頓了一頓，冰冷的手掌撫摸我的臉，苦笑：「可惜我不是小浪，無法起死回生呢。」
「妳......為什麼妳不躲開......」
「人終究......是自私的。」冬彌微笑道，「我很累了，若然再背負多一個遺憾，我根本......沒辦法以人的精神存活下去。」
「怎麼可能......」
「阿琦同學，我想對你說最後一番話。」
「什麼『最後』啊，我才不要聽啊！」我已喪失理智，而她握緊我的手，血沾滿我的手掌。
由於缺血和痛楚，冬彌開始喘氣，說話斷斷續續。
「原來，我們失去了的事物，永遠……就是失去了，就是沒辦法挽回，就是不會根據我們的意願、意志而改變。好容易明白的道理，對吧？我以為自己明白，但每當抉擇時，偏偏一直做出相反的選擇......有些失去了的東西對我太重要了，所以我不斷自責，以為只要逼使自己記住痛苦和罪孽，那些東西就永遠……存留......但我這樣只是將自己……囚禁在過去......咳咳......」
冬彌咳出幾口鮮紅的血。
[34.2]
「......冬彌......」我驚覺周遭模糊，起初以為是整個大廳在崩潰，誰知崩潰的是淚腺。
「我停留在過去，最後因此失去本來可以捉緊的未來......很傻，對吧？」冬彌嘴巴靠我耳邊低語。
「......」
「今次，我總算捉緊了。」
冬彌捉緊我的手很冰冷，宛若冬末的軟雪，一捏就散。
「阿琦同學，答應我一件事。」
「......」
「記住我。」冬彌的手掌緊按胸口。
「......」
「還有阿蚊，他並沒有殺死我，到最後一刻他仍然拼命保護我們。」
「......我知道。」
「還有小浪，她可是小浪同學喔。」
「......」
「不知為什麼，現在我突然記起了小浪同學的事。她是我們E班的插班生......雙腳殘廢......性格陰沉......一直是獨處的，直到你主動接觸她，把她拉進了我們的圈子......」
什麼......
我愕然道：「既然小浪是我們的同學，為什麼我們都忘記了？」
「我不知道......但是，她本身是沒有進入幻墟地的......我覺得她是為了拯救我們，而自願進來的。」
「......救我們......」
「你可不可以帶她出去？」
冬彌從口袋掏出了一個小信封，塞進我手裏：「我現在終於記起了，原來自己一直把信封帶在身邊。別怪我，這可是阿蚊犯下的愚蠢錯誤，是他當時調亂了兩個信封，把一個空的放進去了，後來才發現。於是我唯有保管著這封信，打算找個時機給小浪同學看。」
我不禁一愣，好一會兒才明白，這個信封到底是什麼。
「當小浪同學發現我們連一隻字都沒寫時，她一定會很感意外吧。」冬彌凝神看著我。
「為什麼信封裏會是......這就是小浪所憧憬的永遠？」
「我記起了，這可是阿琦同學你的主意喔。」
「......真的嗎？」
「嗯。答應我，一定要給小浪同學看這封信喔。」
「......好，我答應妳。」
冬彌摸摸我的頭，微笑。
「你的頭髮，仍舊是那麼凌亂呢。」
「……我不是妳的貓。」
「我知道。」冬彌的手指從我頭滑落，「我記得你是我的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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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然此時，她是在畏縮地喊著不要死，倒還不麻煩。
她平靜如湖的微笑，不帶一點漣漪。這個畫面，會停駐在我破碎的記憶裏，沒有被蒸發的可能。
妳這樣，叫我怎樣忘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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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討論環節】
如果你是阿琦，你會原諒冬彌嗎？
A. 會
B. 不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