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大衛II》(3)
這一切是因他不知覺間說了甚麼，得罪了哥哥嗎？是他長得不好看，惹他們生厭嗎？大衛想不明白。人前人後，他都對哥哥表現了發自心底的敬愛。但最後，他們為甚麼這樣討厭自己？他不明白。
他唯一想到的原因，一個他不想面對的原因，就是：這一切都因為他是個討厭的孩子。也許在他裡面，有著如腐肉般散發著討人厭的氣息。無論他釋出多少善意，無論他做甚麼好事，他仍會是如此討厭。無論做甚麼，只要別人看見他腐爛的內在都會馬上討厭他。
這個想法很可怕，但又可怕地真實。難道這是真相嗎？大衛不知道。
然而，不知為何，大衛決定了要活下去，雖然此刻他肝膽欲裂，但心底裡卻有一種強烈的渴望，一種活下去的渴望。他感覺即使從今以後他只能孑然獨行，他也要活下去。他感覺到，前面有些重要的事物在等候他。他要繼續前進，他只可以繼續前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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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為家僕的第一天，大衛與眾僕人一樣，大清早便到庭院集合。剛去到便看不少家僕已在那裡待命。
他小心翼翼地打量四周，眼神經過在舊日與他素有交情的家僕。然而，他們都不約而同地逃避他的眼神：有人從頭到尾都沒看他一眼，他仿佛並不存在；有的僕人跟他眼神接觸一瞬後馬上閃開，仿佛見鬼一樣。他以為昨天已是人生的最低點，殊不知，昨天以後原來還有更差的在等待著他。
這種冷漠使他在暑熱中打起寒顫。這還是他第一次感到如此難受。今日的孤單寂寞，印證了他那個可怕的想法。慢慢，一步步，他開始在心底同意自己是個討厭的人。因此，他活該感到難受。想著，他的鼻子便酸了起來。
「大衛少主？乜咁錯蕩喺度見到你啊？」亞干輕佻道。「點解你著得咁樸素嘅？」他上前搭上大衛的肩膊，表現虛假的關心。
大衛強忍淚水道：「我無事啊。爸爸媽媽要我嚟到呢度跟大家學嘢，接受訓練。我⋯⋯我知道佢哋一定係相信我可以喺度學到更多嘢，所以先要我嚟呢度嘅。」大衛這句話是跟亞干說，也是跟自己說的。「所以，請大家當我係家僕嘅一份子，多多指教我。」他強裝出正面積極的態度，保留住自己僅餘的尊嚴。
「嗱嗱嗱！大家聽到未啊？佢叫我哋當佢係家僕嘅一份子啊！」整個庭園頓時一陣詘笑聲。大衛雖不明所以，但他也明白這些人是在奚落他。
「一個嬌生慣養嘅少爺可以做到啲咩大事啊？繡花定織布啊？」米利暗笑得淚水都快要飆出來。
「佢⋯⋯佢可以執下稻米，執幾條⋯⋯然⋯然後話：『哎啊好辛苦啊，做僕人好難啊。』」亞干擺出想哭的樣子，但隨後又馬上忍不住笑。亞干和他的黨羽像鬛狗的笑聲響遍整個庭院。
大部份僕人雖沒有加入，但也沒有阻止他們。似乎他們雖不齒亞干與其黨羽的行為，但卻明白現在情勢不容他們伸張正義。大概，他們明白在此時此地貿然幫助大衛只會白白犧牲。為求自保，他們唯有繼續各自各埋頭苦幹，默默耕耘麻醉自己，使自己再看不見大衛的痛苦。
大概他們也很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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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非基督徒讀者的話：
作為非信徒的你，相信早有耳聞大衛和歌利亞的故事。但讀到此書，卻可能會感到十分不解。看見「耶和華」、「上主」、「造物主」等字眼，可能你心中不免想起那些街頭宣教士；或者是那些音調不對的粵語詩歌、或是你中小學的「幼稚」、跟「女禍補天」、「嫦娥奔月」等同樣可笑的宗教教育。
我明白這些都可能會引起你自然的反感。然而，筆者並沒有打算在這本書中「講經」，跟你說「信耶穌，得永生」。然而，假如你只看大衛的行為，將他的信仰抽離，但就如同不理說話的態度，無視語氣和情境，單憑字面意思去理解一個人的說話一樣。
所以，我懇請你嘗試帶著開放的態度去觀察和理解書中各個角色的信念。雖然不少角色都相信上帝的存在，但他們與上帝的溝通和相處方式都迴異不同。當中有人心悅誠服，有人懷恨在心，有人不置可否⋯⋯但他們對上帝的態度卻沒有直接決定他們的下場。和人生一樣，有好人枉死，也有壞人笑到最後。這不是一個信上帝必勝，正義必勝的童話（至少在塵世間）。事實上，上帝從沒有寫過一個如此幼稚的故事。
敞開心扉聆聽他們作為信徒的內心對話並不等同你認同上帝存在，或是認同祂的美善；但至少，你的視野會變得更廣闊。起碼，你會知道信耶穌的人為甚麼有所為，有所不為⋯⋯你甚至可能會明白為甚麼有人雖說自己信耶穌，但卻能面不改容地做出大奸大邪，連無信仰的人也不會做出的惡事。
如果你願意一試，筆者相信此書不會令你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