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戰鬥|近未來架空】《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2)

黑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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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霧 2025-03-07 09:31:10
五三零:

美妮採用的探索方法是最基本又穩妥的那一種,她在便利店拿了一把摺疊傘,此刻能夠當成登山杖來使用,確認前面那一塊地面能不能踩上去。

「第一城」的地面除了水泥路外,大多數都是那種一式一樣的組合屋,即使是以行政為主的「第一區」也不例外,畢竟一旦在迎擊敵人的戰鬥中遭到意外破壞,利用預組組件組合起來的組合屋才能夠高速復原,真的是只有總基地才因為各種需要而建設不同的設施。

此刻眾人雖然藉由墜落的架空軌道走了好一段路,但還是與總基地有一段距離,這片生活區自然仍是以組合屋為主。

基於這地方化為廢墟的理由並非遭受導彈耕耘,而是利用結構性的爆破來粉碎地基,地面的建築與路面沒有飽受爆炸,即使因為塌陷而看起來像廢墟,碎裂的路面與崩塌的組合屋其實都相對完整,對於要一邊探索一邊跨過這段路的人來說,算是不幸中的大幸。

「不過也是這個緣故,反倒能理解蝕蜂的做法,說不定挺聰明的。」美妮確認完前面那一塊區域安全後便跨上去,同時遙望已經走得很遠的蝕蜂。

蝕蜂沒有像美妮那般小心確認前路是否安全,更甚是就像把眼前高低起伏不定的廢墟當作平地般奔跑,也許只要維持足夠的速度,萬一真的踩中無法承重的水泥塊時,也能夠在跟著墜落之前就繼續前進跑到另一塊上吧。

只是這樣的話,就沒辦法確認路上的底下有什麼就是了。

美妮一邊想著這些一邊觀察四周,同時警戒著任何微小的動靜,她當然沒忘最可能尚存於這片廢墟底下的敵人,一直未有親身面對過的「防空者」。

即使知道「防空者」的習性是針對高空物體,但誰也不知道當對牠們來說的危險從地面接近到一定程度時,會否有別的反應,面對任何未知想當然要小心謹慎。

走在最後的閃光與幻焰沒有像美妮那般提前想到可以利用工具確認前路的安全,不過考慮到眾人要前往的最終目的地是總基地遺址,在蝕蜂筆直前進,而美妮選擇了朝右邊繞行之下,她們二人也沒必要特別分開,便一同走朝左邊繞行的路線,在能夠相互照應之下,前進起來沒遇到什麼問題。

蝕蜂選的路線最短,而且又是以最快的方式移動,想當然最先抵達總基地的遺址,在都是水泥塊與組件構成的路上,一眼就能看出哪裡是總基地的範圍,因為那裡有著審查出入的關卡與區隔區域的欄柵殘骸。

蝕蜂踩在彎曲得像在躬身的「禁止未經許可進入」警示牌上,睜大了雙眼往內瞧想要看出些什麼,但一時之間也難以有什麼發現,而且腦袋還因為熟悉這個地方的關係,思緒反而受到影響,變成在辨認那些殘骸各自本來是什麼地方。

為了讓自己的腦袋不再亂想,蝕蜂只好回過頭看看同伴的狀況,這才發現其他三人還在頗遠的地方,而且都是走走停停的,雖然說透過對講機的話對話不受這點距離影響,但也沒有什麼真的非得要說,所以還是打消了對話的念頭,特別是美妮曾說過各自憑自己的感覺去找更有可能發現一些各自才能注意到的痕跡。

「嗯……要怎樣調查好呢?」蝕蜂努力收拾無謂的思緒,試圖重新集中在眼前的廢墟上,「敵人的巢穴入口是在最底層,位置是在中心區域吧?不過怎麼說都不可能翻開上面的殘骸,而且這次行動目標也不是要進入巢穴,只是要找關於敵人狀況的線索……」

蝕蜂雖然不擅長動腦,但該思考的時候倒不會偷懶,雖然說這種事情其實應該在人到這裡之前就該有些備案。

「那麼問題就是哪裡最可能有敵人的線索?既然表面看起來沒什麼東西,假如有的話就是藏在底下了,也就是說應該挑本身底下有龐大空間的地方嗎?最近的地方是訓練場……不行呢,那邊是操場,下面是實地,不過附近的機甲兵機庫有地下的部份……」

想完這些的蝕蜂總算打定主意,從警示牌上跳下來之後,雖然腳步比之前放慢了一點,但仍然是以相當快的速度前進,畢竟她已經認定地面上沒什麼好看的了。

還在總基地外繞行的美妮以及閃光與幻焰當然不知道蝕蜂想了什麼而又打算做什麼,她們各自都是以小心確認路途的方式緩慢前進,距離抵達總基地估計還要好一陣子。

當她們遇到比較鬆動,又或者剛好因為角度交錯而翹起來的大塊殘骸時,都會跑去確認底下的狀況,甚至要是發現比較大的空間,就會像一隻貓咪那樣鑽進去,不過即使做到這個份上,至今為止依然未有什麼收穫。

恐怕接下來都不會有什麼特別到值得在意的收穫吧——類似的想法偶爾會在腦海裡閃過,特別是因為殘骸而誤認成什麼卻撲空的時候,不過即使如此,這樣的想法並未造成什麼影響,她們仍是一遍又一遍去確認看起來可疑的殘骸。

水泥塊又或者組合屋的大型組件當然容易辨認,可是在組合屋內屬於住客的個人物件則是雜亂無章,然後還有支撐城市功能的地下管線,在地面那一層悉數崩解而令底下一切曝露出來之下,想要輕鬆調查清楚自然是非常困難的事。

只不過是現實比預想中更艱鉅而已,該做的事情依然沒有改變,倒不如說,在一直越來越深入的探索中,沒有遭遇任何意外反倒是值得慶幸的狀況。

三人就這樣懷抱著尚算健康的心情,繼續這一趟探索之旅。
黑霧 2025-03-09 09:28:31
五三一:

留在第一區邊緣,負責支援與撤退的後援小隊,三人不至於一直盯著在廢墟中探索的同伴,最多也就偶爾拿起望遠鏡看看狀況,畢竟真有什麼事,除了會有大動靜之外,同伴也會以對講機呼喚。

蒼彈與藍蝶自然很習慣這種沒對話的狀況,但對於一旁的千橘而言,這寂靜得能清楚聽到自己心跳聲的狀況,實在叫她有點坐立難安,但要她找點話跟二人聊,那毫無疑問算是另一種艱鉅的任務,自然不會去嘗試挑戰,唯有自己調節心態,假裝自己不在意吧。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爽朗的聲音以三重奏的方式突然響起來:「千橘千橘,聽到請回應。」

之所以會同時出現三道,想當然來自於眾人掛在腰際的對講機。

正常來說,要是在這個時候聽到對講機傳來同伴的聲音,最自然的反應應該是緊張地拿起望遠鏡確認該處的狀況,並同時聆聽同伴想要傳達的內容,可此刻不論是蒼彈還是藍蝶都沒有這樣做,只是一臉淡然地望向了千橘。

這實在怪不了二人,畢竟即使只是透過對講機,也完全能聽出蝕蜂的聲音沒有絲毫緊張感,肯定不是因為發生了什麼事情才呼叫。

千橘抱著相同的想法,可她沒辦法置身事外,只能輕輕地吁了一口氣,然後拿起對講機回答:「這裡是千橘,收到呼叫了,請說。」

「咳咳,這邊沒有任何發現,說實在有點無聊……不,太寧靜了,能不能聊一下啊?」

不只是蒼彈與藍蝶,其實在搜索中的美妮、閃光與幻焰在聽到蝕蜂那聲音時,或多或少都預想到這個可能性,不過當真的聽到事實如此,實在禁不住一臉無奈。

幸好的是,除了千橘以外的眾人,至少還能置身事外,姑且能懷著看好戲的心情聽聽接下來的發展。

儘管千橘超級想指出對講機的運作機制實在不適合聊天,特別是這樣佔用頻道會導致其他人想要用的時候無法使用,但一來蝕蜂沒理由不知道這件事,二來在對講機上為了這個而爭吵,只會叫她更感無語。

在場的人可是全都在聽著的啊。

千橘做了一個深呼吸,按下對講機的通話鍵:「這個時候妳想要聊什麼?別忘了這裡是公共頻道,大家都聽得到喔?」

「呀哈哈,我沒笨到不知道大家都聽得到啦,就是想說其他人應該也會跟我一樣覺得太寧靜,有點聲音比較安心嘛?」

聽到這樣的宣告,有人忍不住掩住嘴巴偷笑。

要是狀況稍微危險一點,有些什麼訊號的話,美妮其實有點想開口提醒的,對講機的聲音雖然不能說很大,但確實會有所影響,令人聽不到四周的輕微動靜,不過在一直探索過來的路程上,已經差不多可以說沒必要擔心到這個地步了。

當然這始終是不必要的風險,不過往另一個角度想,這種維持心情放鬆的對話,也確實對一直專心調查而緊繃的精神有所幫助,雖然聽起來有點胡鬧,倒也不至於只有負面效果,基於這些緣故美妮決定繼續維持沉默。

應該不是想聽聽蝕蜂會在這個時候提出什麼話題。

千橘當然不可能承認自己確實因為氣氛而感到尷尬,只是這樣剛好被戳到痛處叫她有點慌張,為免回應的間隔過長而被發現只好趕緊回應:「其他人沒異議的話。」

千橘這一招不只是想把其他人牽扯進這淌渾水,也包括提醒蝕蜂這對話模式實在不適合多人之間的應答,在情急之中也算是高招了。

只是千橘萬萬沒想到的是,她們這群人的默契可不是吃素的,明明沒有通過對話,卻都選擇了同一個反應,那就是以沉默來表示同意,這下子本來的公共頻道就變成蝕蜂與千橘的私人頻道了。

蝕蜂等了一會都聽不到任何人發言,這次她倒是聰明地領會到這是什麼意思,「看來沒有人異議。」

這時千橘不禁轉過頭望向身旁的蒼彈與藍蝶,那兩人肯定注意到千橘投射過來的視線了吧,不約而同地選擇別過了頭,拿起手中的望遠鏡裝模作樣,這到底是什麼意思可謂相當清楚了。

最終千橘只能無奈地回答:「看起來是這樣沒錯,所以妳想聊些什麼?」

「嗯……算是跟前陣子有關的事。」

蝕蜂立刻就提出了來,而非耍蠢般反問千橘有什麼提議,不說其他人,至少千橘心裡明白這番對話看起來不是蝕蜂忽然起意,而是真的有什麼想法想要說出來才做出這樣的事情。

意識到這一點的千橘,迅速收拾了心情,態度也跟著認真起來。

「這裡本來住著很多人吧?可是看看現在這片荒蕪的景色,就不禁想到前陣子我們要是真的要上『那個戰場』的話……」

雖然不知道蝕蜂是怎樣聯想的,但當她強調「那個戰場」時,加上又提及跟前陣子的事情相關,所有人立即意識到她所指的是什麼,而她的感慨又是怎麼一回事——

慶幸不用走到殺人的歪路上。

由始至終甲冑少女都是為了消滅從外星來的敵人而存在,在這終於來到最後的現在,總算成為不會再有變數的事實。

當中或許有些人覺得不應該在美妮能聽到的時候提及這個話題,但即使有這樣的想法,她們也知道美妮不會因此介懷。

有些界線就是絕對不能越過。

不論有些人是身不由己才當甲冑少女,還是有著自己的理由而選擇當甲冑少女,甲冑少女的攻擊行為始終是針對怪物。

要是行使武力的對象變為同類,那肯定是絕對的抗拒與排斥。

就算事到如今明白到自己受到如何的呵護,還是無法能輕易說出當時絕對不會踏出錯誤的一步,這就是如此沉重又深刻的事情。
黑霧 2025-03-14 09:05:24
五三二:

隨著蝕蜂那難得帶著沉重味道的話聲結束已經過了一陣子,除了是眾人一同感受著那股唏噓而無言,也包括了這是一個很難回答的話題。

雖然明白美妮已經從陰影中走出來而不會介懷,但果然還是會叫人有點避諱而思考該怎樣措詞,而如何避免說錯不該說的話,最簡單的做法自然是不要隨便開口,結果就這樣陷入了有些許尷尬的氣氛之中。

有些時候,感傷跟尷尬對於這樣的少女來說,難免會有些難以分辨吧。

雖然帶起這個話題的人並非自己,但美妮多多少少有些自覺同伴們是顧慮到她才沒有接話,因此得想想有什麼能說。

作為這次行動的隊長,又是大家信賴有著姊姊感覺的閃光,也已經決定要開口而努力在腦海裡組織話語。

雖然狀況不至於闖禍,但這狀況又確實是蝕蜂引起的,而千橘作為蝕蜂的搭擋,加上本來就是對話的對象,內心比起其他人多了份焦急,想著要怎麼應對才好。

分在三地的人懷著不同的想法但採取著相同的行動,可以說是近乎同一時間按下了通話鍵,可最終成功傳出去的聲音只可能是一份,結果是那道彷彿永遠維持著沉穩的冷靜聲音。

「妳說的對,這確實該慶幸的,就算說這是應用了洗腦或者催眠也好,我們甲冑少女只作為武器,實際下指令揮動『它』的人才應該負責,然而實際上還是存在著一道心理關口,不論能否越過都不會是好事,那感受會一輩子烙印在身體裡。」

這是美妮的聲音,她回憶起當時「解放戰線」真的要打來,煩惱過要怎樣分享情報,而這群同伴又是怎樣的反應。

「哈……當時那個逃亡會議……」美妮的嘴角禁不住淺淺地勾起。

每個人都認真思考過這些問題,亦有得出自己的答案,此刻才會如此感慨。

等到美妮的發話結束,在搶閘落敗的閃光,雖然已經沒必要想辦法接下本來的話題,但到了這個地步,這個理由可以變成讓話題正常地延續,便緊接著發表自己的想法:「的確,我們擁有這樣的力量,而且確實有可能被迫用在不應該用在的事情上,眼前這番景象完全可能是我們的雙手造成的。」

「幸運的是一路以來都沒有發展到那個地步,然後我們的使命會在這裡結束,不會再有變數了。」千橘並不是因為接連爭輸了發言機會才急著在閃光之後補充,而是被美妮與閃光的話語所感染。

這確實是值得感恩的結局,其實不只是在面對人類內戰的時候,甲冑少女終歸沒被直接牽扯進去,就連這場說實在誰也知道相當危險的「黃螳作戰」,結果非但可以說是達成了目的,更是全員存活且順利撤退,在在都可以說是奇蹟了。

只要當中有一個意外,或者在某處選擇了錯誤的一步,大概就不可能似現在這般能夠單純用感慨來表達。

在蝕蜂之後接連三人都發了言,藍蝶跟蒼彈就不用說了,幻焰意識到自己是剩餘的那一個後,唯有硬著頭皮說些什麼:「黑刀突然提到些什麼洗腦、催眠,倒是讓我想到小光說的,打槍的時候她就只敢打圓靶,而絕對不打人靶呢。」

「喂!」閃光這喊聲當然沒透過對講機傳出去,畢竟幻焰就在她身邊。

雖然幻焰的話聽起來好像扯得有點遠又跟本來的主題不太相關,但就是這樣像是玩笑的回憶或者小爆料,恰好能讓整個對話的氣氛輕鬆起來。

不是為了調劑心情令眾人不再那麼沉重,而是作為勝利者,順利走過那些荊棘之路後,就該用這種餘裕的心態來看待,這其實是在回應蝕蜂最初提起時的想法。

蒼彈和藍蝶就老樣子,在一旁的千橘看到兩人不是沒反應,只是這狀況還不至於讓她們二人非得開口不可。

「說到打槍,在做規定的射擊訓練時,好像聽說過在試新槍的時候還會用矽膠人像來試試看效果。」蝕蜂沒有想太多,自然就順著話題接下去了。

「雖然說打槍的確是黑刀那些話的最佳例證,但說到底這裡就我一個會在非規定的時候去吧?大家不都是不情不願地去消化每月十二發的練習。」閃光雖然不至於很抗拒被人說自己是個喜歡打槍的少女,但就感受來說也不可能是愉快,所以想辦法打住這個話題。

「雖然我不會當成閒餘活動去,但也沒有很排斥練習就是,畢竟這視乎地方應該算是挺難得的體驗吧?」千橘並不是有意要延續,只是光透過對講機實在有點難察覺到閃光的意圖,反而從字面的意思上單純地理解為非共通話題而不想讓閃光感到孤單。

不過眾人之中還是有人察覺閃光的意圖,那個人自然是美妮了,畢竟她跟閃光有過一番競技,多少比其他人更清楚閃光是如何看待打槍的,饒是如此她並沒有打算幫閃光解圍,「我倒沒什麼想法,就甲冑少女的義務。」

結果這群人真的透過對講機開始聊了起來,甚至連一貫最認真的美妮,此刻都停下了手腳,仰望著蔚藍的天空,專心聆聽同伴的話語。

無獨有偶,閃光與幻焰都做了類似的舉動,而蝕蜂雖然不至於抬頭望天,正在尋找路徑鑽到機庫底下的她已然放慢了手腳,就像隨緣一般找到就找,找不到就算了的感覺。

並不是因為同時間只能有一人說話,針對想要接話的話題,就得專心捕捉時機避免被人搶先,單純是眾人的心態放鬆下來,想要享受這一段突如其來的時光。

在敵人的地盤上做這種事,被罵說膽子生毛也沒法反駁,不過也許身為甲冑少女的眾人,就只有她們有資格擁有這樣的機會,所以無意間做了別人不能也不可能去做的事。

要是日後這群少女回想起這段經歷,應該會笑著說這實在太蠢了,聚在庇護所的時候多的是時間可以聊,卻偏偏選擇在這種不該又不方便的地方聊得起勁。

不過最後會在心中留下來的,肯定是「這就是甲冑少女的最後」。
黑霧 2025-03-16 09:28:20
五三三:

在眾人聊了一會後,對話依然沒有絲毫停下來的跡象,不過本來停下或者放緩的手腳,則是早已重新動起來,繼續各自的探索。

眾人聊的內容到了沒有重心可言的地步,幾乎就是上一句說到什麼,下一句就扯一些相關的,經過幾次的關連性延伸出去,不消五六次的對答就足以讓本來的內容跟正在交談的內容完全無關了。

「如果不發言,有種像在聽電台的感覺。」美妮沒由來地忽然想著,然後看向面前的景色。

此時美妮也來到了總基地的邊界,看著因為倒下而失去區隔功能的欄柵,有點像是蝕蜂那樣感慨,不過這維持不到一兩秒,她便直接跨過去。

繞路到另一邊的美妮所在的位置很靠近總基地裡定義為後方的區域,也就是宿舍與休憩用地等所在的地方,而比起居住了好一段日子的另一個家,在這個地方最叫甲冑少女在意的,肯定是宿舍背後的那個小公園。

那裡是人類英雄紀念碑的所在,雖然不是兩位英雄的墓碑,但是令人有種她們屹立在那裡的感覺。

實際上要是甲冑少女之中有人想跟虹彩說話的話,就會去那裡。

作為現役最晚加入「敵策局」成為甲冑少女的美妮,自然與虹彩接觸的時間最短,但那段情誼絕對不淺。

以為自己應該已經把二人的記憶寶貴地封存起來的美妮,沒想到會因為看不到那塊紀念碑而產生預想之外的反應,腦海裡不住閃過一些影像。

對講機依然不住傳出人聲,同伴們的對話未有一刻停竭,這一刻叫美妮不禁萌生一種感覺,有點像是她們這群後輩來到這裡跟虹彩報告對抗敵人的作戰成果。

那裡幾乎可以肯定什麼都沒有,不過美妮的腳步仍是朝著那邊邁開,基於爆炸是從地底發生,要不是如房子那種大質量的多層結構,一倒就會連鎖崩塌,而是像紀念碑那樣整體一座的話,很可能只是傾倒而沒有受到太大的破壞。

美妮踩著輕快的腳步,帶點期待又緊張的心情來到紀念碑倒下的位置,最終鬆了一口氣,紀念碑的表面雖然有些地方撞凹了或者缺角剝落,但整體上還能夠看得出本來的模樣,上面雕刻的字依然清晰可見。

儘管就精神意義上,不論紀念碑是否完好應該沒有分別,但心情上果然希望它的狀況良好。

雖然美妮不至於這點勞動就累了,但她決定就在躺著的紀念碑旁坐下來,把對講機放在上面。

自己其實沒有什麼特別想對虹彩的兩位前輩說,不過心情就是想這樣做,確實有些時候不需要什麼理由去說服自己為何要這樣做。

闔上眼睛稍作休息的美妮,重新開始聆聽同伴們的話語。

「要是只能選一派的話,我果然還是太陽蛋派吧?而且蛋黃不能熟,戳穿的時候要有蛋黃流出來才行,那個跟麵條一起吃,或者沾在麵包上才是最棒的。」蝕蜂的話語中似乎還帶了一些口水流出來的聲音。

「如果得從歐姆蛋跟太陽蛋之間選擇,我應該也是後者,不過——」幻焰緊接著分享自己的看法,「蛋黃要是生的話,就沒辦法把蛋白煎得焦香了吧?那個蛋邊就是要焦黃,咬下去脆脆的,有聲音才叫人愉快啊?」

「比起蛋邊,蛋黃明顯更重要吧?從先後順序來說,邊邊能不能焦起來只能隨緣,只要蛋黃好其他都是順帶的!」蝕蜂不服地立即抗議。

「看來是二對二嗎?雖然妳們那邊似乎在內哄……」

美妮不禁露出苦笑,實在不懂話題為什麼又或者如何跳到食物上。

只不過看起來美妮沒辦法再這樣優哉游哉了,可能是因為起了爭議而且票數對等的關係,對方把矛頭指向了美妮。

「黑刀,妳有點久沒說話了,就差妳這一票。」

雖然不知道前提,但聽起來是在爭論喜歡哪一種蛋的料理方式,美妮想了想後便誠實回答:「都挺喜歡的,不過只能選一種的話,我果然是炒蛋派吧?從熟度來說有點傾向蝕蜂那一邊,喜歡還帶點蛋漿質感的,應該說是半熟。」

「看吧!黑刀完全懂得蛋的美妙之處!」蝕蜂根本沒理解到美妮沒幫忙分出勝負,只是因為得到認同而高興。

「這樣一來就是二對二對一啊……」閃光意外地認真較勁,畢竟就是她把矛頭指向美妮的,「既然如此,蒼彈和藍蝶,妳們也得投票,再加兩票應該很難平票吧。」

畢竟閃光知道責怪美妮提出第三種類型根本是在搞局也沒有意義,當下立即再次改變矛頭,指向老是沉默不表態的二人。

「溏心蛋。」

「玉子燒。」

對講機不可能同時出現兩道發言,所以二人顯然是對望一眼決定好先後,以近乎無縫的方式來給出回應,再加上顯然對狀況毫無幫助的內容,簡直就是把被拖下水而抗議的意圖表露無遺,在一旁看著的千橘實在忍不住掩嘴偷笑。

特別是雖然說總基地的食堂只要甲冑少女下單就能提供世界各地的美食,但怎麼看蒼彈或者藍蝶都不會常吃那兩種蛋料理,而且說實在這兩項料理也不會在經常供應之列。

先被美妮戲耍,再遭到蒼彈與藍蝶還擊,閃光雖然不至於因此生氣,但多多少少會有點不爽,對話難得陷入一時的中斷。

雖然不是因為罪惡感而想要安慰閃光,但是美妮覺得可以提供一個方向給閃光而開口:「閃光還不用這麼快投降,雖然不知道為什麼要爭這個勝負,但說不定還有兩票可以幫妳。」

「還有兩票?」閃光的回應想當然充滿疑惑。

「我人在紀念碑前,把虹霞和夕彩的票也算上吧,看誰記憶力好囉?」

美妮這番打趣的說法,要是其他人來說肯定會有褻瀆之嫌,但假如是出自甲冑少女之口,則是有完全不同的意義。
黑霧 2025-03-21 08:57:24
五三四:

寧靜久違地降臨,或者該說這地方回歸了本來的樣子,沒有敵人,沒有人類,有的只是冷冽的風呼呼地吹著。

不是尷尬或者不知所措的沉默,而是因為美妮的話語勾起了回憶與感情,聽起來好像很久了,在那之後發生了很多大事,但實際上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

為了前行而把記憶與感情暫時封印,放進心底裡珍貴的寶箱之中,美妮的聲音化為一把萬用鑰匙,把每一把不同的鎖都打開來了。

當然沒有人會責怪美妮,這確實是個好時機,亦是她們這群甲冑少女共同擁有的寶物。

好在眾人此刻並非聚在一起,有什麼狀況都得通過對講機來傳遞,也就是說站在不想讓人知道自己有什麼反應的角度,這毫無疑問是最適合的時機。

身為提出者的美妮,此刻也跟其他人一樣浸沉在這片氣氛之中,不過她有一點不同,在回憶與虹彩的種種之中,她也在思考自己的事情。

雖然地下庇護所的生活並非沒有獨處的時間,也不是怕被人撞見,因此是思考這些事情需要一點契機。

美妮在想的,是關於自己未來的事情,而這樣的事,以同齡人來說,她恐怕可以說是想得最多、最透徹的那群人,又或者說大概沒多少人會有跟她一樣的煩惱。

當美妮的父母鬧離婚,那時她還沒多大,是剛開始學習思考的年紀,所以第一次想自己的人生,應該是上了國中之後,遭受難以忍耐的欺凌那段時期。

從尋求師長解困不果,認識到只能憑自己的力量去抵抗這毫無道理的世界後,思考自己怎樣才能打破這個困局,應該就是美妮第一次深入思考自己的未來。

也許會叫人意外,在那個可能得做到殺人的反擊計劃出爐後,美妮之後反而沒有想太多這類的事情,只是一心一意為了計劃做準備。

硬要說的話,在準備的過程中,美妮想過或者希望在執行之前,那些人會因為厭倦或者其他原因而放棄,哪怕收斂一下也好。

然而直到差不多準備就緒,那些人的行動沒有出乎美妮的預料,欺凌行為變本加厲,叫美妮完全感受到要是有個萬一——對方拿捏不當甚至失控的話,自己可能就會在意外中死亡。

在執行前夕,美妮花過說不上是漫長的時間,但絕對是十分深入地思考是否真的要執行這個計劃。

在準備的過程中,除了要試刀與練習揮砍外,殺人這一道心理關口也必須想辦法突破,說出來別人可能會覺得很可笑,但美妮真的是從宰魚開始,把活物變成死物,然後是殺雞,這些都可以用「食用」來說服自己,所以之後開始對老鼠或者蛇之類非食用為目標的動物下手。

一步一步,習慣了生命在手中流逝的感覺,又或者該說,不對這種流逝產生感覺。

感覺自己突破了關口,但這只是心理障礙,更何況殺動物跟殺人又怎樣能夠相提並論?而這個最後的問題,美妮所尋到的答案卻意外地簡單,亦是她這個計劃的初衷。

狀況已經到了不殺死對方,自己就得死的地步,美妮對此深信不疑,既然兩者只能擇一,而她想要活下來,所以就只得執行計劃。

沒錯,美妮是想活的,從一開始遭到大衛的「咨詢」時,她誠實地回答過,假如她是想要尋死的話,那麼可以不執行這樣的殺人計劃直接自殺,又或者在殺完人「一泄心頭之恨」後,多的是時間在警察抵達前可以自盡。

美妮不會用「正義」這一套說法來合理化自己的行為,像是為了警醒世人或者想要親自當例子令其他被欺凌的人勇敢反抗,更不會一副高尚的嘴臉,說這樣做並非單純為了自己發洩對那些欺凌者的憎恨。

怎麼說美妮都是人,肯定會有情緒的,就只是最關鍵的部份,確實就是為了活下去而行動。

這些事情在美妮決定行動的前夕經過完整的整理,在她加入「敵策局」之後,則是因為潛心於「甲冑少女」的事務上,哪怕身邊環境與以往有著大幅改變,確實有受到一些人的影響,但為了把正常得花一年甚至是經過壓縮的快速強化訓練期縮短到極限,她確實全副心思都投入到成為「甲冑少女」之上,自然沒有什麼餘力想這些事情。

因此要說美妮何時再以認真的態度重新思考這些事情,則是在與「擬態者」決戰死而復生之後那段時期,特別是在巴頓那些話語下,再加上虹彩的犧牲,驅使她不得不審視自己的價值觀、人生以及未來。

一次,一次,又一次,要美妮去算,才驚覺自己數不清在這些事情上重複思考了多少次。

每一次美妮都會執拗地得出一個能告一段落的結論,不一定是一個很明確的決定,但至少當下的她會覺得這個問題到了暫時不會成為煩惱的程度,不會影響自己的「工作」,可偏偏很快又會發生叫她不得不重新審視的狀況。

如今美妮就是在思考這些事,雖然還不知道「敵策局」什麼時候才會採取行動,但她們一行人會像這樣採取可以說是「異常」或者「多餘」的行動,這恐怕是最後一次了,也就是說該是時候決定自己的未來。

「真是的……要不是妳們那麼多話,原本就決定好了只有這一條路啊……」美妮仰望著蔚藍的天空,緩緩地嘆了一口長氣。

「就像當時的我決定殺人,憑我的能力只想到這一條路了,如果那時的我真的做錯,這一次應該是我學習過後所選的正確道路,不只是為了自己活下去,也是為了讓別人活下去……」

自言自語的美妮並不希望從別人那裡得到答案,所以就只是自言自語。
黑霧 2025-03-23 08:50:44
五三五:

當美妮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時,同伴間的對話已經恢復了。

專心在自己事情上的美妮自然沒有認真細聽,但這姑且是在作戰之中,她有大致掌握對話的內容。

眾人沒有因為美妮忽然提起虹彩而讓話題跑歪,又或者說率先打破沉默的閃光刻意從日常的回憶中緬懷,結果還真順了美妮的意思,從虹霞與夕彩會投哪一票重新開始對話。

美妮抽回注意力重新認真聆聽同伴的話語,虹霞那一票似乎很快就確定下來,大概是只要有供應就近乎必定會拿的關係,所以虹霞那一票只可能是歐姆蛋,畢竟那人就愛早點來份歐姆蛋加幾顆小蕃茄。

如此一來歐姆蛋獲得三票,美妮、蒼彈與藍彈的一票亂流就不用在意了,問題是唯一獲得兩票的太陽蛋是否能追上,而夕彩那一票該落在何者上,正是目前眾人「激烈對話」的主題。

除了蒼彈與藍蝶外都發表過意見,就是因為各自有著各自的主張,才會讓對話呈現激烈狀態。

簡單來說,夕彩那一票,似乎誰也說服不了誰。

「畢竟與其說夕彩喜歡哪一種,更該說她喜歡別人盤子上的那一種……」美妮回想起那些畫面,不禁露出苦笑。

妳的看起來很好吃耶——夕彩會一邊把身體靠近一邊睜大著閃閃發亮的雙眼,叫人只好分她一口。

食堂可是採用自助餐形式的,想要的話只要自己去拿就好,亦即是說這是夕彩與同伴互動的一種方式罷了。

總是這樣做的夕彩,自然給人一種什麼都吃的印象,所以要爭論她那一票會給哪一種,誰也無法說服誰算是理所當然吧。

想要從分食的次數來判斷,則是會令焦點轉變為各人常拿的是哪一種,假如從吃得最香甜的角度來分析,便會讓問題落到主觀判斷上。

「夕彩妳怎樣也沒想到自己的親切如今會淪為同伴們爭吵不休的難題吧?」美妮輕輕撫摸著背靠的紀念碑,然後耳邊彷彿響起了夕彩那溫柔的嗓音。

這位少女們的姊姊親自給了美妮一個解答。

美妮想起了這塊紀念碑是用一種名為「鳴石」的材料製成,經過工藝加工的這種石頭,在敲擊的時候會發出獨特的音色,不過怎麼想都不能因為撫摸而弄出話語。

過於理性而破壞了這種浪漫的美妮,決定把腦海裡的答案轉告同伴們,拿起對講機等待對話的斷點,然後趕緊按下通話鍵:「既然夕彩全部都喜歡,那就當成全部都一票不就好了嗎?」

基於虹霞那一票已經確定為歐姆蛋,如此一來雖然不知道從何而起,但喜歡的蛋料理比拚可以就此結束。

身為太陽蛋派的蝕蜂,聽到這番話自然不可能服氣,再加上本來爭論所帶起來的氣氛,她的腦袋裡已經沒有「黑刀是塊鐵板不能亂踢」的想法,發起奮力反擊:「嗯哼?看來黑刀是那種別人問『最』的時候,會回答『這個不錯,那個也喜歡』這樣的話,選擇超過一種的人呢?」

蝕蜂現在旁邊可沒有千橘,不會有人幫她踩剎車。

不過換個說法,美妮也不在「現場」,應該不會有什麼令周遭溫度下降的非自然現象。

而且說實在的,美妮對這種事情也不會較真,更何況對方是蝕蜂,最多也就因為顧及場面而裝出別人期望的模樣,此刻顯然沒有這種需要。

「那真是抱歉,我的語文不好。」美妮平淡地回應,「既然妳們爭論不休,那看來只能額外增加一個投票,就是投夕彩到底最喜歡哪一種了,先說我不投,要我投的話我就投全部。」

美妮真的不是在酸言酸語,只是提出一個也許可以解決這困局的方法,只是預先把自己可能會被拉進這淌渾水的可能性消除掉,儘管這似乎有個潛台詞是「剩餘的六人說不定又會平局」。

不過所謂講者無心,聽者有意,當其他人聽到蝕蜂居然敢玩起文字遊戲,多多少少都感到不妙而禁聲,如今聽到美妮這樣的回應,一時之間更是不敢隨便搭話。

可是就是有人如脫韁野馬,既然美妮回應了,她也不可能就此打住,蝕蜂直接跟美妮槓上:「別以為我笨想不到,蒼彈和藍蝶投無效票,不就剩餘我、千橘、幻焰跟閃光,按我們的想法又會平票,所以難道又要想虹霞會投給誰嗎?」

美妮險些脫口說出「沒想到妳意外地聰明」,不過就算真說出來,也會因為手不會下意識按通話鍵所以不會有什麼問題。

「那個……蝕蜂妳冷靜一下。」千橘覺得這樣下去不是辦法,也只能硬著頭皮開口:「結果不一定這樣,既然是要投夕彩喜歡的,自然不是以自己支持哪一派作為基準,只是最大的問題是夕彩喜歡蹭別人的,演變成我們哪種次數拿得多而產生夕彩最喜歡那種的感覺,實際上應該從反應下手才對,像是蹭的積極程度,或者吃下去的反應?」

其實千橘很想說為何剛剛討論了那麼久,蝕蜂依然沒抓住這個要點,但這時候訓話沒有意義,再加上對講機的不便,唯有直白地說出來。

閃光與幻焰自然有著相同的感受,不過抱著沒事不要自找麻煩的想法,自然是把它們都吞進肚子裡。

一時之間蝕蜂未能反應過來,心裡已經覺得與己無關的美妮決定藉這機會說:「我差不多休息完要離開紀念碑了,還有沒有話想說?」

且不說蝕蜂,其他人或多或少認為剛剛那樣的吵鬧,雖然內容上可謂毫無意義,但這就是少女們跟前輩再好不過的溝通,因此此刻都選擇了以沉默作為結束。

又或者該把這稱之為道別,畢竟作為甲冑少女,這是她們最後一次行動,以後應該很難有機會再來到紀念碑前,即使日後和平了重新找了個地方豎立紀念碑——包括她們的份,但要這樣全部人再聚在一起像這樣胡鬧,坦白說就是難以想像這樣的未來。
黑霧 2025-03-30 08:53:28
五三七:

打算離開紀念碑,也就是原宿舍後小公園的美妮,行動起來乾淨俐落,即使這裡的路況因為花圃的關係可以說是有點糟糕,不過這仍難不到她,只是要花多些時間確認能走的路線罷了。

美妮當然知道主棟的方向,不過總基地跟外面的街道不同,有著大量結構複雜的建築,即使活用大量地底空間,地基崩塌起來難以像外面那麼塌陷得乾脆,導致路面起伏不斷,在低地時會看不清楚方向,加上又不能直線前進,真的要花上不少時間去確認方向與路徑。

有些時候以為能繼續前進,結果走到一個坑洞裡時,卻發現憑人力很難朝想走的方向翻出去,唯有回頭爬回到高地找出繞行的路線,而新路線則又可能面對同樣的問題,本來不用花多久的路程,穿越這片廢墟得花上數倍的時間。

幸好的是這次行動基本上沒有時間限制,要多繞些路的話就當作調查可疑的地方。

「看來還真的把蛋料理的爭論帶過了,只不過變成了待會如何抓雞……就沒有人報告一下調查狀況的嗎?」

美妮當然只是在心裡想,不至於真的朝同伴這樣講話,畢竟就像她之前的感想,這有點像在聽播放著清談節目的電台,不過可以的話她是真的想知道其他人目前是什麼狀況。

帶著無奈心情的美妮繼續手腳並用,一時爬高,一時跳下,走了好一段路,也難說是真的與目的地縮短了距離,地面塌陷所導致的死路實在太多了。

「應該找兩根桿子,不,直接拿條梯子才對,不論是直接跨過坑洞,還是入坑後往上爬都比較便利。」美妮以為自己找了摺疊傘充當登山杖已經算是不錯的準備了,實際狀況比她想像中更艱難。

「這麼一想,閃光跟幻焰能兩人合力的話,應該比較好處理這些問題,當初為了方便一口氣探索整座基地的各個方向而分開行動,倒是變成了壞處,至少應該兩人一組,我跟蝕蜂在一起的。」

美妮繼續想著這些有的沒的,事到如今就算想匯合,要找出匯合的路徑顯然比各自前往主棟更為困難。

「嗯……或許交給其他人去也行,就輕鬆一點能做多少算多少吧。」美妮當然不是說這就放棄,只是體認到不變身成為「甲冑少女」,人的力量真的相當有限。

沒有一個說死的時限,加上又沒有必須達成什麼目標,確實會叫人有種慵慵懶懶的感覺。

不過美妮覺得這樣就好,「甲冑少女」已經到了該結束使命的時刻,所以這種看似沒什麼所謂的作戰,可謂恰如其分。

也許就是因為維持著平常心,即使眼前的路變得越來越難走,美妮沒有產生絲毫焦躁,只是純粹地找出解決方法,也就是尋找前進的路線,面對一而再受阻唯有後退重來,也只是輕吁一口氣便重新來過。

直至到同伴們對於抓雞的問題討論出要從人海戰術圍捕、設置陷阱還是利用食物引誘中選擇哪個方案,然後延伸到之後應該在地下庇護所還是在地面上找間房子飼養時,美妮終於來到了主棟前。

有人比美妮早到一步,是能夠互相合作的閃光與幻焰,不過看到她們還停在外面就能夠知道,應該沒有早到多少。

「唷,黑刀。」幻焰在稍早前就看到美妮,主動靠了過來,「怎麼看?」

幻焰所指的自然是眼前的廢墟,總基地主棟的規模是一眾建築之中數一數二的,不只是面積廣也包括高度,考慮到內裡的功能性設施,即使塌陷了,本身地面上的部份無法完全落入地面以下,這也是為什麼從遠處就能一眼看出主棟的位置。

看著眼前廣闊的小山,確實會叫人有一種無從入手的感覺。

「什麼怎麼看……除了一步一腳印外有什麼辦法?」美妮聳了聳肩,「雖然也不是不能說來到這裡都沒什麼反應的話,可以說是已經達成目的。」

「不過都到這裡了,沒理由不找一下有沒有因為結構構成的空洞,不過到時候就要考慮鑽進去的風險了。」閃光跟在幻焰身後,自然聽到二人的對話。

「如果用腳踢周遭的廢料都沒進一步崩塌,那也許可以鑽進去看看。」美妮一邊觀察環境一邊回答,「只是沒什麼必要吧,就外面能觀察到多少便算多少好了,考慮到巢穴入口在底層,怎麼想都鑽不去啦。」

「不愧是黑刀,居然打算鑽進敵人的巢穴?」幻焰當然知道這是美妮的玩笑話,「一路過來的路上有找到什麼痕跡嗎?像是屍體或者活動痕跡什麼的。」

「有的話就報告了,妳們那邊也一樣吧?」

「嗯。」閃光簡短地回答美妮的問題,「真的完全不見了,本來還覺得說不定有可能看到『防空者』的真身。」

「不,我分不出妳是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耶……」美妮有點無奈,「敵人死了屍體會消失,讓妳真看到不就糟透了?」

「怎麼看都是玩笑啦。」幻焰模仿起美妮常做的聳肩動作,「好了,蝕蜂似乎還未到,況且應該不用等,那我們三人要怎樣搜索?一起還是跟進來的時候一樣兵分三路?」

「這裡的高低差比路上更誇張,看起來常常得攀登,有個搭擋幫忙墊高,能探索的地方會增加,而且效率也會好得多。」

「喔?沒想到一直獨行獨斷的黑刀居然會在這時候說出想要團體行動,看來來這裡的路上吃了不少苦頭?」

聽著閃光的挖苦,不禁叫美妮思考對方是不是莫名囤積了不少壓力,不過她也懶得確認,「是是是,就是這樣,沒錯。」

對於美妮重複地承認,幻焰莞爾一笑,「那就出發吧,小光幫我一下把我推上那裡,先看看周遭的地形和前進路線。」
黑霧 2025-04-06 09:01:13
五三九:

對於閃光這番話,美妮不是不能理解當中的道理,就像一個謊言,假如一輩子都不會被拆穿的話,那對聽的人來說就會是真實了吧。

「可以說是被戳到痛處嗎?如果事成,屆時她們已經不是甲冑少女,應該是不會收到相關訊息……」

看著美妮認真思考的模樣,閃光實在禁不住刻意地嘆了一聲給對方聽,「妳還真的在想能不能瞞得住啊?」

「畢竟妳就是這個……意……思……」美妮完全沒想到閃光居然會動用暴力,走到自己面前來狠狠地捏起她的臉頰,而且還是雙手並用。

就跟媽媽教訓孩子一樣。

即使這樣美妮也沒反抗或者掙脫,顯然是心裡有愧,不過這樣做也不可能真的給美妮什麼教訓,而且也不好說話,閃光很快就放開了手。

「真是的……我或者其他人知道妳一定有苦衷才不說,雖然我很想說妳那些理由說不定只是自己在鑽牛角尖,但畢竟我也不知道妳在煩惱什麼所以不能這樣斷言,只不過我敢肯定妳沒有把大家想進去。」

「不,我有想啊。」美妮也不是那種會一直受對方的氣而不反擊的人,她一邊搓著自己那紅腫起來的臉頰,一邊否定對方的主張。

「嗯哼?真的?」閃光稍微瞇著眼以極度懷疑的目光盯著美妮,「妳所謂的想到大家,應該只是『顧慮』大家的想法或者意願,而不是考慮能怎樣拜託大家來幫助妳解決正在面對的困難吧?」

閃光之所以會被大家默認成姊姊,就是因為她在這種事情上意外地敏銳,甚至會看得很透徹,更重要的是,在必要時會敢於這麼直白地說出自己的想法。

「呀……」美妮一時之間啞口無言。

倒不是因為無法反駁閃光的指責,畢竟閃光所說的並非事實,至少美妮有思考過在這件事情上其他人可以怎樣幫助自己,只是也不能說閃光的話完全錯誤,正因為顧慮到其他人的未來,很多事情都不能做。

美妮正在面對的就是這麼嚴峻的問題,絕不能輕易牽扯到其他人到這淌渾水之中。

最重要的是,美妮沒有厚臉皮到能夠做到在不告訴眾人全貌的情況下,要求對方來幫助自己。

假如雙方是以交換利益為前提,那一點點的爾虞我詐倒是無可厚非,但美妮與眾人的關係並非如此,如果是站在朋友與同伴的立場,那麼這個請求就是建基於交情,那麼美妮就做不到在隱瞞部份實情的狀況下,讓對方來幫助自己。

希望對方向自己伸出援手,那麼就必須坦然相告,這是美妮自己為人的準則。

基於有些,不,自己的計劃中很大部份都是絕對不能對這些朋友說的,那自然沒有必要去細想後續事情的細節了。

如今美妮承受著閃光那率直的目光,真摰的眼神彷彿擁有一股莫大的力量,那份想為了朋友做些什麼的思緒正在衝擊著美妮的內心,叫美妮感到羞愧。

又或者說,美妮覺得自己這樣的人實在不配有這樣的待遇,為什麼她這樣的人能被這麼好的一群人圍繞著?對方為什麼願意這麼替自己設想與分憂?

美妮之前沒有意識到,不想因為自己那些糟透了的事情而牽連到這些人,亦是基於同一種想法。

——之前,亦即是說,現在的美妮察覺到了。

因為知道對方願意就加以利用,又或者無法和盤托出就請求對方幫忙實在過於厚面皮,也許思考這些事情對於真正的朋友而言實在過於計較。

雖然美妮認為自己一直有理解仍然有人願意接納自己這件事有多難能可貴,並且珍惜這段關係,甚至因此一而再改變了自己的想法,但是可能到了這一刻,她才真正明白她們站在自己身邊的意味。

美妮闔上雙眼,視野沒有跟著變得漆黑,浮現在眼前的是一個個熟悉的臉孔,然後她誇張地做了一個深呼吸。

對於美妮這突然的舉措,就在她面前的閃光與幻焰或是感到疑惑,或是覺得不妙,畢竟「黑刀」的異常行為往往都是一個叫人情願沒看到的警號。

只見美妮重新睜開雙眼,露出的凌厲目光已經沒有半點雜念,不會再偶爾地閃過一絲的迷惘或者懦弱,她拿起腰際的對講機,以決意按下了通話鍵:「大家,這裡是黑刀,基於閃光的提醒,我想跟大家說一件事,不,準確來說是一個我密謀已久的作戰,不過這麼說好像會引起一點不必要的誤會……」

一直以來慣於思考清楚才會採取行動的美妮,如今說出這番話的這個舉動,可謂完全沒有經過計劃,哪怕腦海裡至少演練過一次,等到說出來的時候才發現話語帶有歧義或者會造成誤會,唯有一邊說一邊修正,卻又會因此產生混亂。

眾人當然沒見過這樣的美妮,畢竟這才是這名少女的真面目,過往的成熟與冷酷,只是她一直努力不停地思考,盡可能把自己想到的事情預先想好罷了,才會在行動的時候給人一種不會失誤的完美感覺。

「咳……重來一次,我想說的是,『甲冑少女』的最終作戰毫無疑問應該是『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哪怕現在我們在做成果的確認,也刻意把這視為『行動』,所以我希望把我接下來想要做的事情,稱之為『計劃』……不,這也不太對……」

美妮想要按捺住胸口中熾熱的感覺,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但是那澎湃的心跳聲一直擾亂腦袋,沸騰的血液驅使著她在思考之前便先行動起來:「似乎不論怎說都不太對,所以我只能學閃光那樣直說了,不是因為『甲冑少女』,不是作為『黑刀』的同伴,而是作為陸美妮的朋友,能請妳們幫我對抗巴頓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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