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幻|戰鬥|近未來架空】《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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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12-13 09:32:54


簡介:
還在魔法少女最高?退流行啦!現在正兮的是穿著甲胄大戰外星生物的少女!

還是最虐心的殘酷而不是殘念故事!

和這簡介的感覺不符?不信的話就來看看怎樣虐得不要不要的。

* * *



筆者的話:
這是我最近重新修訂的作品,個人非常鍾愛,亦是敢說很有「黑霧風格」的作品,希望您會喜歡。
正如之前的連載作品裡提過,目前仍然在全職寫作,在嘗試更多的出路,如有興趣歡迎約稿,有心有力走寫作路。
順便也支持一下本地的小說創作平台Penana吧,連結為我個人的專頁,收集大部份至今為止創作的小說。https://www.penana.com/user/37737/
另外同時在連登連載中的作品《獵靈少女》https://lihkg.com/thread/1786144/page/1
以及《那些我們所犯下的罪》https://lihkg.com/thread/1473737/page/1 也請多多支持了。

本文首周日更二千,以後逢同五、日更新二千。

* * *



回頭一看,連載了幾年……才開第二個貼,五百章,也就是差不多有一半的樓層是大家幫忙推的,好吧……應該說一半的一半,畢竟自己有個習慣看到留言會回一下,貼圖也會回,難得的互動一下嘛。
不過都持續了幾年,未看有興趣的可以放心看了吧,不用怕斷尾,而且目前來到最後一集的結局篇了。
2024-12-13 09:33:40
五零六:

儘管眾人對於黑刀會難以啟齒的話題肯定不會那麼簡單而有所心理準備,然而當她們真聽到實際內容時,還是禁不住陷入一片難以反應的沉默。

這已經超出強人所難的程度了。

當然,掌控戰鬥時間是甲冑少女所需要具備的能力之一,立意並非是要計算與「未知」連接的剩餘乾淨時間,那種數字在「第一城」戰鬥時由後勤整理即可,最主要目的是迎戰敵人時基本都是極短期戰鬥,執行的戰術常常以秒作為單位,某程度上可以說假如頻繁地用到「言語」來校準執行時間的話,反而會對戰鬥有所影響,佔據重要情報的傳遞頻道,所以大多數只會在關鍵時機點提醒,剩下來就靠作戰人員臨場應變了。

隨著作戰舞台不再是「第一城」的守衛戰,而是取回失去領土的反攻作戰,這種估算時間流逝的技巧變得更有意義,特別是考慮到長時間作戰,眾人自然接受過一定程度的估算訓練。

例如之前在「雷光作戰」中,畢竟誰都不知道在「第一城」內會發生什麼事,特別是負責潛入地底的蒼藍會處於無法通訊狀態,必須在連接時限耗盡之前撤退,眾人在連接狀態下也不適合配備過多非必要的裝備,更何況也不是要求精準到不能有秒數誤差,只是差幾十秒甚至幾分鐘,絕對是在能接受的範圍。

可是此刻美妮要求的是「整理出異常的時間線」,意味著要眾人從知道明確時間點——亦即是出擊的時間點,以此開始計算到遇上「擬態者」後,整個戰鬥過程的仔細時序。

要是有記錄影片就算了,實際上甲冑少女過往的作戰記錄便是由後勤人員做這種事情,可這次要眾人用大腦去處理?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辦不到吧。」最終還是由閃光站出來打槍美妮,「光是出擊至到抵達基地就有不少誤差了,在激烈的戰鬥中更不可能做到精確推演,超過一分鐘以上的誤差應該沒有意義吧?」

因為總算有人開口了,此時蝕蜂也就跟著把心中的疑問提出來:「誒?所以大家都知道黑刀為什麼想知道這個?有沒有人能給我說明一下?」

這樣的疑問雖然一般來說會叫人難以理解為什麼蝕蜂剛剛會跟著沉默,但只要知道那人是蝕蜂就會叫人釋懷,而千橘必然會在這時候輕嘆一口氣,然後解釋:「黑刀應該是懷疑『擬態者』的戰鬥能力飄忽是跟時間有關係吧,準確來說,應該是多隻『擬態者』之間的關係。」

美妮聳了聳肩,「始終同一隻『擬態者』忽強忽弱實在太不自然,如果不是類似『解放』那種一時提升力量,在排除是個體機能問題下,加上考慮敵人是一個有關聯的群體,那麼把所有『擬態者』視為一個個體是否更恰當?」

「一個規模更少的子母體概念嗎?」幻焰經由美妮這番話而有了更仔細的想像。

眾人之中幻焰是接觸最多「擬態者」的人,從基地裡與閃光一起遭遇了一隻,進入地底後以絕招解決一隻,最後一隻則是合眾人之力解決,此刻腦袋有了明確方向,自然更仔細地朝著這方面去比對。

不過最終幻焰搖起了今天不知道搖了多少次的頭,「沒辦法描繪出來,畢竟又不是同時間對付幾隻,這個話題確實不可能只靠一個人來解決,可是因為沒有記錄的關係,也不可能由多人一起解決。」

幻焰只是重申一次眾人心裡也明白的簡單道理,即使各自能知道自己與「擬態者」對決的詳細狀況,甚至能準確判斷強弱變化的時機與程度,但是各自的狀況沒辦法透過時間這項要素來整理,到底「擬態者」發生變化的時機是否有所重疊。

「別在意,當我沒說吧。」美妮放棄得很乾脆,這也是為什麼她當初猶豫著要否提出來的理由,就是知道提出來大概也得不到答案。

「雖然真的沒辦法從時間方面來討論。」千橘並未因為美妮放棄便中斷自己的思考,「但我覺得這對接下來的討論算是一個很好的方向?不,應該說,我很在意『擬態者』只有『一隻』這件事,只是有很多個分身這樣的概念。」

「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喔!千橘要發揮驚人的洞察力,是發現了什麼嗎?」

「不要給我在那邊怪叫!」千橘沒好氣地應了一聲,已經懶得連作勢出手教訓都不做了,「與其說是發現了什麼端倪,倒不如說是一種感受,與過往對付過的敵人相比,『擬態者』的戰鬥方式真的太靈活了,就算在『雷光作戰』的時候知道敵人可能會接收到司令塔的指示而有所改變,但『擬態者』已經遠超那種程度。」

「以犧牲一個『自己』,由體內的『另一個自己』所想要達成的斬首戰術。」閃光立即理解千橘的意思,畢竟這種戰術觀念實在太震撼。

「擬態者」展現過在戰鬥觀念上的彈性,如何靈活運用自己多變的肢體來攻擊敵人,但這種能力說到底,可以理解成面對眼前威脅時的一種戰鬥本能,可是以犧牲自己作為前提來達成某個目的的做法,顯然跨過了純粹的戰鬥,進入到為了達成某個目標的戰術層面。

儘管人類與甲冑少女不敢稱敵人是「蠢貨」,但不論是從盲目地把士兵丟到地球被消滅的做法,還是沒能夠評斷人類的力量,在奪下「第一城」後選擇了固守囤積力量,這些行為叫人看起來實在覺得敵人不怎麼聰明,直白的說法就是智能不高。

當然,在「雷光作戰」中敵人的表現已經一定程度改變了這種觀念,那場作戰有一部份被解讀成「敵人的陷阱」,以請君入甕的計策想要處理掉最大的威脅,也就是甲冑少女,只不過最後的評價還是有所保留。

至於理由為何,要解釋起來顯然相當複雜,但大致上來說就是以敵人的力量,想要撲殺作戰人員有著無數多的更好做法,撤退戰之所以看起來那麼慘烈,純粹是雙方的戰力落差太大而已。

說不定全員——包括甲冑少女與一眾將士——存活這樣的結果,反而導致了錯誤的評價吧。
2024-12-15 09:31:15
五零七:

且不說「敵策局」是否真的誤算,重要的是當前眾人遭遇到的是什麼,不論多麼誇張,發生了就是發生了,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地檢討。

「看來是到討論意圖的環節,從這裡開始也不錯。」幻焰相當凝重地注視著蜂橘,「先說我不是懷疑,但是按照一直以來的討論,還是先確認『事實』比較好。」

「說的也是,畢竟報告上寫得非常明確。」閃光接了幻焰的話,以表示自己也有同樣的疑問,「當時的狀況足以完全排除其他可能性,『擬態者』的目標真的只剩下長官一個嗎?」

「我認為可以。」千橘回應得又快又肯定,「重述一次吧,在最初遭遇的時候,透過掃瞄只發現一隻『擬態者』前來襲擊,當時利用預先準備好的陷阱,以近乎沒遇到反抗的程度直接將其擊殺。」

「剛才閃光也提過,這隻『擬態者』預先考慮了自己的死亡,所以在身體內藏了一顆『擬態者』的卵,而按照那短時間的交手來看,我認為『擬態者』最多也就知道有我們當守衛,但不知道是用預先埋設地雷加上超短期接近決戰作為防禦策略。」蝕蜂難得有搭得上話的地方,當然爭著補充。

「臨場應對新戰術的反應嗎……」美妮輕喃著,腦袋裡回憶的自然是自己的戰鬥過程。

要說最純粹的感想,應該是麻煩死了或者討厭死了,約翰的強就是這麼噁心。

「在模擬訓練看千橘那個『連鎖』時確實很有初見殺的威力,只要與蝕蜂搭配出預想的效果,應該不是『擬態者』能抵擋得住,只不過反過來說,即使『擬態者』沒有因為某個目標而誤判或忽視眼前的狀況,這組合技依然能解決掉『擬態者』吧。」美妮並未把這個想法說出來,因為這不影響討論的重點。

當然,要是美妮指出這一點,等同於質疑「擬態者」的意圖在這狀況下沒有意義,無法證明對方的意圖影響了「擬態者」的真正實力,不過這番討論的重點在這之後,也就是對上第二隻「擬態者」的狀況,所以與其去爭論這得不出更多內容的地方,倒不如省下力氣,把精神集中在之後的內容上。

當美妮自個自思考的時候,蝕蜂與千橘的說明依然繼續,以紙張所無法傳遞的熱度,仔細描繪出當時的狀況。

雖然更多的是蝕蜂突然暴走,說起當時的狀況有多激烈,她自己有多緊張又或者懊悔,最終只能看著「擬態者」突破防線,以捨身攻擊的方式直取列車,要不是巴頓先一步察覺到「擬態者」的意圖,趕在最後一刻從列車撤離,否則她肯定要愧疚一輩子。

在繪聲繪影的說明之中,眾人合力把在意的點釐清,畢竟本來就如閃光與幻焰所說,並非懷疑千橘與蝕蜂的報告才提出這番疑問,所以實際上沒有花多少時間,便順利敲定當時的「擬態者」比起眼前的甲冑少女,確實圖謀著其他目標。

至於目標為何還是有所保留而非鎖定巴頓,則是因為當時「擬態者」捨身撞毀的是列車,而在牠有進一步行動之前,蝕蜂已經從後趕上將其擊殺,既然如此就無法確定對方是想要毀壞列車,還是本來在車上面的巴頓了。

眾人以蜂橘的報告結束作為一個斷點,紛紛吃喝了一點休息一會,然後再由閃光重新開始討論:「蜂橘那邊的狀況很明確,接下來應該討論的是『沒有偷襲』這個問題了,遇上這個狀況的分別有我跟小焰在主電腦室那裡,以及藍蝶在暫定礦場的地方吧?」

「為了什麼而沒有偷襲確實很叫人在意,但剛剛談到的時間問題似乎更值得討論?」幻焰在討論深入之前先提出另一個觀點,「『擬態者』出發前往襲擊列車的時間點,跟『沒有偷襲』有沒有關係?」

「有目標,拖著?」蒼彈雖然覺得幻焰這番話背後的邏輯已經相當清晰,但還是小心確認一遍。

「不過這樣推測的話,就是敵人覺得只要打倒長官,我們的作戰就會中止?」千橘露出少女不該有的表情,眉頭深深地皺起,「好像會變成敵人有多聰明的問題?又或者之前討論過的,敵人學習了人類的事情,知道組織或者作戰是怎麼一回事嗎?」

雖然眾人此刻談的並不是特別的新內容,但她們不得不感受到,這些事情看來是一環扣著一環。

「從斬首來考慮是一個角度。」美妮在眾人苦惱的時候再提出其他觀點,「但似乎也可以從實力的角度來考慮,我們不知道『擬態者』什麼時候強、什麼時候弱,不過牠們自己肯定知道,有可能是當時牠們處於弱的狀態,所以才不出手拖延時間。」

「個體的強弱是可以調動分配的話,那弱的個體就作為牽制性質的存在,讓強的個體先處理別的地方……也就是各個擊破?」閃光立即瞭解美妮的意思,然後深深地吁了一口氣,「兩邊聽起來都很合理啊……」

「那要不要算上其實那些『擬態者』只是剛好抵達準備出手,又那麼剛好大家只是回頭發現……」

這一次千橘的手刀準時發動,重重地敲地蝕蜂的頭上,大概是剛剛休息過恢復了點體力吧,「妳就不要再在這時候添亂了,焰光那邊且不說因為考慮到空間與距離的關係必須搶得先手,藍蝶那邊有過非常短暫的停頓,足以證明對方沒打算先出手。」

幻焰無視這二人一直以來的互動,她只是把自己的想法繼續傾吐出來:「還有一種我們之前不想承認的可能,對方會不會打算採取戰鬥以外的手段,才沒有在第一時間攻擊,反而是我們『二話不說』就出手了?」

結果,話題又繞回去了。
2024-12-20 09:21:17
五零八:

只是這一次沒有因為沉默的關係令討論中斷,不過沒有人想到會在這時候站出來說話的人是藍蝶。

「擊破,不對,配置,奇怪。」

老樣子已經不是寡言或者省略的程度,不過最核心的意思勉強能說是順利傳達出來。

藍蝶否定的是美妮的觀點。

雖然不是最快理解這番話,但率先回應的是一直默默地在背後主持著討論的閃光,「說的應該是戰術層面吧?假如敵人打算採取逐個擊破戰術,『擬態者』的佈置就不應該是我們遭遇到的那樣?」

藍蝶肯定地點了點頭。

「要思考這個問題得要有些前設才行。」美妮對於自己提出的觀點遭到否定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平靜地接受了對方的說法,「像剛剛千橘才提到,敵人有多聰明?雖然我覺得要是真的相信敵人無師自通學習完人類的知識,應該屬於天才的等級,但假如在戰術思維上不成熟,就未必能夠知道目前這樣的部署不適用於各個擊破上。」

雖然美妮沒有要把球丟給千橘的意思,但對於被提到而且又剛好有些想法的千橘來說,便自然而然地在這時候把話接下去:「如果要考慮位置的問題,就要同時考慮有多少隻『擬態者』了吧?畢竟只有數量有限的時候,才需要考慮佈置上的取捨。」

「用目前已知的數量來做判斷就好?」幻焰的口吻帶著些許猶豫,「雖然時間線上有點跳脫,比起『要是有更多數量就一早同時出動』這樣的理據,應該是『攻擊母體時沒有出現更多「擬態者」』這一點最具說服力吧?」

「黑刀那邊一隻,主電腦室一隻,地底兩隻,以及蜂橘那邊算是一加一吧,這麼算起來總共六隻……真不知道該說多還是少呢。」閃光雖然知道大家都能算出來,但既然是討論還是提出來比較好。

「考慮到強大與特殊性應該說多吧?」蝕蜂認真回答了閃光這個只是順道提出來的感想,而非確實有意義的問題,「不過以敵人那種量產的標準來說是很少沒錯啦。」

「同時存在的數量一直是『敵策局』重點研究的主題,以敵人那種生產速度,看『雷光作戰』時就知道,敵人能生產出非比尋常的數量,但是最終敵人各種類沒有無限增殖,算是間接印證了個體與族群的說法吧。」美妮以總結的方式打住蝕蜂恐怕會繼續下去的純感想發言,「我同意以六隻『擬態者』作為考量依據,畢竟要是有著更多的『擬態者』存在卻沒有派出來,這意味著什麼可不是開玩笑的。」

美妮並非在恫嚇眾人,只是這個提醒叫眾人再次意識到一個不論在作戰最後階段時,還是現在結束之後,依然留存在腦海裡某處的念頭,偶爾想起時唯有叫自己別多心。

那就是母體的死亡並非敵人的致命傷,雖然母體還是有一定程度的重要性,卻不至於致命,所以在最後沒有跟眾人拚命,甚至確認眾人撤退後也沒有追擊。

人類對敵人的認識依舊是太淺,這種重要的事情也只能透過大量的間接或者環境證據來推斷。

「咳咳。」閃光把眾人的意識拉回來,「雖然覺得這個話題討論不出結果,但如果要討論還是放到最後吧,現在繼續集中在意圖的討論上,想要逐一擊破的話,只有六隻『擬態者』應該如何分佈才對?」

「兩隊,攻守,其他人,另外妨礙。」蒼彈自然是眾人之中最瞭解藍蝶的那個人,所以在這時候自然能夠補充細節。

「分成兩股力量,一股嚴守最重要的地方,另一股去逐一對付我們,至於另外的妨礙……」閃光想了一想,「只有『擬態者』能識破我們的『隱形』,所以應該是拖延時間為主的措施,像是特殊物質構成的阻隔牆之類嗎?」

「說到其他的妨礙手段,從一開始只要隱藏入口就好了吧?」幻焰提出了理所當然的疑問。

「大概做不到,如果考慮到我們的襲擊而需要隱藏那個巢穴的入口,一是把那個環境完全還原,二是直接把整座基地推倒,或者至少最底層的人類造物全面清除,換成特殊物質覆蓋……像是之前提到的那個植被,如此一來的確能有效隱藏入口。」美妮早已想過這個問題,這時不用思考就能給出回答,「對於前者,以牠們的能力應該沒辦法修補出完美的人類造物;後者的話,假如電腦或者人類造物對敵人有意義的話,這種做法就行不通了。」

「且不說妨礙的手段,對於圍攻這件事,我只能說要是『擬態者』的目標是消滅甲冑少女的話,那確實應該選擇夾攻,而非現在這樣的『人盯人』吧?」幻焰提醒眾人應該考慮其他的要點,「不像我們甲冑少女很難在戰鬥上協力,不論牠們是有某種特殊溝通方式還是由某隻發號司令的母子結構,牠們在協同戰鬥上有著默契也不足以形容的卓越實力,當時在地底那兩隻『擬態者』的連攜,真的叫人絕望。」

幻焰想起當時好不容易才勉強找到破開困局的可能性,實在是心有餘悸,亦因此才必須要強調,「就算是弱化版的『擬態者』,如果是三隻到四隻堅守在母體附近,我們應該奈何不了對方吧,然後由兩到三隻去進攻,就算我們也採取人數戰術,考慮到合作作戰的課題,我們很難佔上優勢吧。」

畢竟一共只有六隻又需要多隻一同活動,數字的組合本來就不多,更何況重點在多於一隻就已經跟一隻有隻巨大的差別,因此具體的數字反而不是要點,而是觀念上的問題。

不過基於幻焰的強調,再加上讀過的戰鬥報告,腦袋難免朝著假若自己遇上的話會是一番怎樣的地獄光景,一時之間本來熱絡的討論稍作休止,也算是個機會好整理一下各自的思緒。
2024-12-22 09:37:54
五零九:

花了些許時間,眾人在「逐個擊破」的戰術上取得共識,認為「擬態者」的意圖並非如此。

閃光確定沒有異議之後,把討論重新帶回到本來的話題上,「就算『擬態者』沒採取逐個擊破的戰術,但牠知道自己強弱狀況這一點,還是會對之後的討論造成很大的影響。」

「這樣一來,剛剛討論到的選項就只剩下『斬首』所以才選擇拖延了?也符合因為知道自己的能力處於較弱狀態所以沒有出手。」千橘因為沒想到其他可能性,便直接提出來看看還有沒有人有新的意見。

「可能性不是沒有,但兼顧到合理性,應該就數這個了?」幻焰看見沒有人開口,也就說出自己的想法,「硬要說的話,就是之前大家都不願去想的可能性吧?」

「不願去想的……」閃光禁不住輕吟,「打算避免鬥爭,企圖以疑似『斬首』的方式,迫使我們回防或者撤退?」

「一直以來都是相互廝殺的關係,只是以前那些『屠宰者』、『粉碎者』的智能不足做不到這些,但能夠靈活應對的『擬態者』就可以做這些嘗試。」千橘並未否定就知道她心裡也繚繞著類似的想法。

對於知道內幕的美妮而言,為了避免過於駭人的真相曝光,唯有選擇不作多言,免得被人抓到蛛絲馬跡。

「雖然是靠猜的,但也算對了一半,光從意圖上來說可以說是和平,但問題那個和平是否符合人類的定義又是另一回事了。至於斬首的企圖……肯定不是想讓我們回防,而是兩手準備,當談判不成的後備計劃吧。」

美妮把這些想法藏於心底,繼續聆聽同伴的話語。

「都是保護母體。」藍蝶在這時候並非提出新的想法,而是選擇還原基本步,想要確定敵人行動的出發點。

「哦?試著從圍繞母體這一點來推論嗎?」閃光抱持開放的心態回應,「不過站在這個角度,感覺會更傾向純粹的反抗性質,見面就開打呢……」

「嗯……」幻焰也試著去想像,然後一靜下來就想到美妮有點久沒說話了,「黑刀呢?如果是設計戰術,這裡應該是妳最厲害了吧。如果是妳,要怎樣運用六隻『擬態者』,只有其中一隻具有能力對抗甲冑少女,其他五隻則最多只能起到拖延作用,要迎擊兵分三路合共五名甲冑少女,該怎樣部署才能保護到母體?」

「說我最厲害還真不敢當啊……」美妮這番話並非謙虛,而是只要聽到這場討論就能夠理解,在欠缺關鍵資訊下還多次觸及真相的眾人,她們的腦袋絕不簡單。

不過球已經丟到自己身上,集眾人目光於一身,美妮自知用一句「我沒什麼想法」可推搪不了,因此只能交代自己的想法:「站在防衛的角度,應該只有一個選項吧,建構銅牆鐵壁,但只守不攻也會極為不利,所以會同時安排特攻小隊。」

「詳細來說?」蝕蜂不知是不懂美妮想就此打住,還是就算感受到那樣的氣氛仍然粗著膽子想要探究下去,總之就是沒放過美妮。

「其實跟剛剛幻焰說的不會相差太遠,只是比起逐個擊破,由擁有主要力量的『擬態者』帶領三隻較弱的打配合防守,然後另外兩隻則是隱藏自己的身影,配合防守戰術以出其不意的方式偷襲,比起分散力量,在必要時可以集合全力圍攻會更好吧。」美妮丟出自己想像中會最叫自己頭痛的狀況,「畢竟我們是交戰的時候才知道『擬態者』有強弱之分,要是我們看到那個勢頭,肯定會被絕望淹沒,然後主力由強弱組合的話,擁有完整力量的個體也能掩護較弱的個體,叫我們更難發現強弱之分。」

基於美妮的想法是出於最討厭的狀況,這個出發點自然對其他人來說是一樣的,因此當她們聽著美妮的描述去想像時,難免紛紛露出厭惡的表情。

這到底算不算是一種報復,那就見仁見智了。

「幸好敵人不是黑刀呢……」閃光最終也只能如此感慨,「不過這樣一來,算不算是反過來論證敵人並非純粹是想保護母體?」

「這應該算是傾向主動還是被動的差異吧?我自己覺得兩套戰術都有可取之處,始終地底還是配置了兩隻『擬態者』,也許敵人認為這已經算相當充足的防衛戰力了?」幻焰從來不會盲目支持閃光的論點,不認同的時候更是因為相熟的關係可以直白地表達,「只是因為這次作戰與上次展示給牠們看的力量相比,應該算是有了大躍升,我們全部人都有好好利用這段時間,針對『擬態者』做了充足的功課,雖然戰況還是很慘烈,但也因為如此才跨過了這最大的難關吧。」

幻焰刻意強調打倒「擬態者」就是最大的難關,或多或少是覺得,也許該說希望「那確實就是最大的難關了」,如此一來之後的事情應該都會順順利利。

「雖然我對敵人是否把保護母體放在首位這件事沒什麼想法。」千橘並未對幻焰暗中的期許有所反應,只是繼續針對發言討論:「但如果說目前敵人的安排是為了保衛母體,總覺得有種不自然的感覺,既然要認為牠們很聰明,這做法會叫人覺得太過不上不下,判斷為有另一種意圖比較準確吧?」

「我也這麼覺得。」

沒有人理會蝕蜂最後補充的這一句——不是忽略她的贊同,單純只是不對她這句話做反應而已。

眼見討論似乎一時之間難以定出一個方向,這時美妮也不是想要添亂,單純就是自己一直在想這個問題,而這時候似乎也挺適合聽聽眾人的想法,便提了出來:「話說一直以來我們把母體視為敵人的心贓,那大腦會不會在其他地方?」
2024-12-27 09:01:18
五一零:

對於黑刀總是會有驚人的發言,眾人雖然稱不上能免疫其所帶來的震撼,但接受度早就被鍛鍊得很高,一下子就能把意外感從心中壓下,相對的就是瞭解到她的話語必然出自於某些理由。

不知道美妮自己到底有沒有這種自覺,總之其他人就是如此認為。

「黑刀不可能只是問問,肯定是……」閃光也不浪費時間想太多了,毫無頭緒的事情就是抓破頭都無法想到,所以她決定直接提問:「黑刀,妳是注意到什麼我們沒注意到的吧?不,應該這樣說,妳是想說『擬態者』就是敵人的大腦嗎?」

美妮認為自己只是提問,絕不是設問或者反問,卻換來這種回應,比起錯愕更感到困擾,特別是看到其他人的反應也是跟著點頭。

「原來如此,『擬態者』是腦袋的話,那最後的發展就很合理了,因為我們把所有『擬態者』殺死,對方才會對我們的撤退沒有反應吧。」千橘直接相信了這個答案,然後開始做延伸。

「難怪牠們能分辨『隱形』,畢竟是最聰明的嘛。」蝕蜂更是不用說了,照單全收。

儘管談不上求救,美妮試圖望向藍蝶與蒼彈,而這二人也許是透過本身的天賦知道美妮的本意,但她們選擇的是沉默。

那個反應的意思大概是「簍子是妳自己捅出來的,請閣下自理」。

最終美妮只得輕吁一口氣,無奈地打斷不知道放任下去會變成怎樣的對話:「我記得目前還在討論階段吧?為啥會因為一個提問就變成結論階段?」

「畢竟用心臟或者大腦這種觀念分開來形容敵人,本身就是不太尋常的方式。」一直沉住氣的幻焰不知道算不算是在安慰美妮,「妳會做出這種聯想,肯定是有什麼根據。」

「對啊,一般心臟跟大腦會想成同一個個體,也就是母體才對。」閃光補充著之前判斷的理由,「雖然敵人整個族群其實只是單一個體的觀念很獨特,但要把重要器官分開來想像實在太抽象了,自然會覺得是妳觀察到什麼我們不知道的線索。」

「不過這種『頭身分離』的想法,也會有另一種隱憂就是了。」千橘倒是同意目前仍在討論的說法,並以行動支持:「我們推倒的那棟巨大柱體,如果不是心臟而是生殖器官的話……」

「那也沒什麼問題吧?」蝕蜂歪著頭望向千橘那帶點憂慮的表情,「當前那些敵人還在活動,大概就是心臟還在,但畢竟沒了腦袋不會應變,也沒辦法誕生出新的敵人了?」

「總覺得這樣談下去完全顛覆生物的認知……」幻焰雖然覺得話題越扯越遠,但這些問題確實無法忽視,「最大的問題是沒有『死亡』的話,是否有捲土重來的可能,例如只要還有心臟,腦袋和生殖器官能長回來嗎?」

對於這種過於直白的說法,就連蝕蜂一時之間也無法招架。

討論的主題已經放飛到不知道哪裡去,身為「大腦說」提出者的美妮,也想不到要怎樣圓回來,畢竟她當初提出來真的是單純好奇眾人有什麼想法,會不會有自己所不知道的發現,討論會發展到現在這個地步,她才不可能預先想像得了。

硬要說的話,美妮不至於想做這樣的暗示,但確實是不想排除敵人選擇了「放棄」母體的做法,並非想要帶來什麼危機感,真的是在探討可能性罷了。

結果這樣討論下去恐怕會延伸到作戰是否失敗之上,雖然就討論的角度不應該避免這些內容,但目前實在言之過早,至少在理清敵人的意圖之前,還不應該涉足這些部份。

這次因為閃光也篤定美妮意有所指的關係,便再沒有人幫忙踩煞車,似乎不討論到一個段落不會結束。

「這就是倒果為因……不,應該說是穿鑿附會的極致吧,認定某個可能性之後,只要是能解釋過去的現象都牽扯進去了。」美妮沒興趣參與這個由她意外帶來的討論,只是默默地聆聽。

既然討論能持續下去,就意味著眾人不只是第一時間聯想的那些「證據」,還有在其他地方找到更多的佐證。

甚至乎討論到一定程度後,反過來會叫人疑惑為什麼一開始想不到這個可能性。

特別是閃光心裡有點羞愧,剛剛才認為絕對抓破頭都想不到,可自己此刻卻與眾人討論得越來越深入。

在這樣的情況底下,美妮腦袋裡也不禁萌生出「該不會真的是這樣」的想法了。

等到眾人再也提不出什麼新的佐證,幾乎要進入敲定的環節時,美妮才終於開口:「其實我提這個不是為了要確認或者論證,只是想說假如有這樣的視角,意圖方面也可能受到影響。」

這就像遲來的抗辯,更何況眾人已經討論到能進入結論的階段,如今就算美妮強調自己當初不是基於什麼線索才提出,恐怕也沒什麼意義了,因為這個假設經過討論後已經深入眾人的心底。

「對喔,本來在談意圖。」蝕蜂被一言驚醒的反應完美讓討論能順利轉接下去,「所以說『擬態者』要是真的充當腦袋的話,意圖上會有什麼差別嗎?」

千橘受不了似的嘆氣並搖著頭,「影響可大了,不論敵人是著重進攻還是防守,保命依然是重要的部份,暫且忽視作戰是否成功的問題,要是我們主要目標是對方可以放棄或者割捨的部份,那對方就沒必要拚命反抗,更甚是沒必要過於積極地進攻吧?」

「嗯……是這樣嗎?」蝕蜂不置可否,看樣子應該還要再想一陣子。

「如果探討意圖之前要先釐清……該說是生物性嗎?似乎有點無從入手?」閃光的目光自然而然落在美妮身上,畢竟就算這嬌小的少女怎麼強調自己不清楚,還是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期待她的表現。
2024-12-29 09:32:47
五一一:

「不要以為每次看著我就會得到想要的答案好嗎?」美妮毫不客氣地給出直白的回應,「如果我有辦法確定的事情,從一開始就會先說了。」

雖然美妮完全沒有生氣,至少在這樣的討論底下,她基本上不會生氣,不過這番話在其他人眼中實在太過於正論,倒是叫那些有事沒事就望向美妮的人有點不好意思了。

「嘛嘛。」大概是想到一半的蝕蜂選擇了放棄,畢竟是難得她能發揮功用的時候,當然不能錯過這個機會,「這只是大家信賴黑刀的表現啦,就像路過佛堂都要拜一拜?」

「這到底什麼比喻……」千橘也一盡其職責,「不過就像黑刀說的,即使我們剛剛推論得似模似樣,應該還是沒有絕對的證據吧。」

「只是這應該也足夠了?」幻焰重新加入討論,「始終我們這次討論的主要目的是盡可能把只有我們能知道的事情記錄下來交給『敵策局』,要選擇哪一個結論,大可以交給他們吧?」

「確實是這樣呢……」閃光吞下來自美妮與幻焰的小小打擊,重拾本來的精明能幹,「所以接下來要就兩個假設的狀況討論下去?」

對於討論重回正軌,而且眾人沒有因為剛剛的討論過於興奮而忘記本來的目的,美妮暗自鬆了口氣,「比起以腦袋和心臟分家,存在多個目標與組合的問題,倒不如以保護目標是母體以及非母體來分類,應該簡單明瞭得多。」

「確實,那只要分成兩個狀況來討論就行,而且說實在基本跟剛剛千橘說的差不多,為了保護重要的母體而採取了目前的做法,還是因為母體不重要所以採取了目前的做法,還有就是當前的『做法』到底該如何斷定?」閃光重新組織了一遍目前的方向,始終這場討論實在過於漫長了。

「要說討論大腦與心臟之前聊到哪裡,記得是千橘說的『不自然』吧?」幻焰努力回想當時的話語,「說的是不上不下……既不是保衛重點目標,也不是想要殲滅入侵者,所以應該有著第三種理由。」

「是的。」千橘雖然不至於需要幻焰的提醒才記起自己說過什麼,但因為中間相隔了一個大主題,反應起來有一點點慌張。

閃光自然把這個反應看在眼裡,認為既然如此在推進之前先緩一緩好了,「確認一下,這個第三種理由,是跟之前提及過不想跟人類戰鬥,還是有別的想法?」

「嗯……可以這麼說,也不可以這麼說嗎?」千橘先是給出模稜兩可的回答,「如果是問我個人的想法,會想把一切都組合起來說。」

看到眾人保持沉默,千橘知道是叫她說下去的意思,便接續說:「即使電腦需要電來啟動,才能學習人類的知識,電燈也是為了『看』電腦好了,但沒有必要弄得整座基地燈火通明,再加上沒有主動出手,我想視這為一種訊號。」

「比較中立的說法,是一種訊號而非避戰或談判之類嗎?」閃光準確理解千橘這番說明。

確實如果以「不想跟人類戰鬥」來形容,會有一種對方抱持著和平交涉的含意,但如果只是一種非立即開戰的訊號,那就會中性許多。

雖然依照這番討論的主題,接著應該要討論是為了達成什麼的訊號就是了。

「中不中立我是不知道啦。」蝕蜂這次連想都不想,「所以現在是要各自表態,或者投票來決定嗎?」

討論至今已經過超一小時了,對於蝕蜂作出這種發言,仍會因此而產生反應的人恐怕除了苦笑外也不可能有其他反應,最終處理這事態的人,自然只有可以稱得上蝕蜂保姆的千橘了,「才剛說完討論是為了記錄,有共識甚至結論當然很好,但最重要的是闡明各種想法,找出並留下有價值的情報。」

「就是這樣。」閃光則是老樣子負責維持討論在軌道上,「先說我不是想把球丟給妳,黑刀,但妳似乎有什麼想說?」

「稱不上有什麼想法就是了。」美妮先給眾人打了預防針,免得有奇怪又或者錯誤的期待,「聽了這麼久,只是覺得會不會全部想法都是對的。」

「吓?全部想法都對?我們討論之中有些衝突……」

不只是幻焰,就連閃光、千橘與蝕蜂一時之間都想不明白,唯有能藉著異凜看穿真實情感的蒼彈與藍蝶,因為知道美妮是認真地說出這番話並從心底如此相信,所以在確定這一點的前提底下,不論是看起來多麼不可能或難以想像的可能性,她們都會深入思考,最終順利找出了答案。

蒼彈與藍蝶相視一眼,以眼神確認相互心中得出一樣的答案後,由藍蝶提了出來:「時間線。」

沒錯,由美妮一度提出的觀念便是答案,亦是這個緣故二人才能想到這種解釋。

實際上眾人沒必要為此驚訝或者震撼,畢竟當時在美妮提出「時間」相關的觀念時,討論的進程已經到了敵人可能為了某種目的而採取拖延戰術,這其實就是站在時間的角度去分析。

就只是討論的內容太多,範圍太廣,而且一直延伸下去,這時一下子回頭以這種方式重新梳理整個討論,才難免有一種驚訝的感覺。

硬要說的話,在閃光梳理出當中的意思時,可以說是到了這一刻才想像到,美妮或許在討論開始之前就已經擁有一個完整的概念,把一切都整理好了,不只是「擬態者」隨著時間有強弱的變化,就連敵人的想法與行動都隨著時間有著顛覆的轉變,才會導致她此刻瞪大了雙眼,想要說的話語都卡在喉頭。

當時提出「斬首」的是幻焰,此刻自然很快整理好思緒,「意思就是敵人的意圖隨著時間改變吧。最初那種分散又不上不下的部署,可能如千橘所說是種訊號,所以才沒有急著動手,可是由於我們先攻擊而且又可能對母體或者牠們保護的存在構成威脅,才會派出刺客去對付長官,企圖以攻代守迫我們回防,又或者因為瞭解到人類的組織結構,想要藉此瓦解我們的作戰。」
2025-01-05 09:26:47
五一三:

一直不作聲應該不會叫蒼藍二人覺得美妮心裡藏的秘密太多,最多也就以為是為難或者遲疑著該不該開口,不過保持沉默在這時候並非一個選擇,儘管要是美妮真的堅決選擇沉默,蒼藍確實奈何不了她,然而眾人並非這樣的關係,更不想鬧成那副樣子。

因此總的來說在一段稱不上長的停頓後,美妮決定主動出擊:「大家都清楚巴頓的為人,處事基本上都很公平,他沒跟妳們說的事也不會特別跟我說,我能藏有關於他的什麼秘密?」

「基本上。」

「不是他說。」

二人先後的反應且不管分別由誰說,但組合在一起就是反駁了美妮的主張。

美妮沒有理會前者像是抓話語漏洞的反駁,她的注意力放在後面,要理解這個指控可不簡單。

關於巴頓的秘密卻不是巴頓自己說的,一時之間叫美妮有點難以反應,得花費一些時間才推想出對方的意思。

「嗯……妳們是想說,我推論出了些什麼跟巴頓有關的,但沒有說出來,是巴頓不想讓我們知道的秘密?」

二人不約而同地點頭。

「到底怎樣發現的啊……」美妮感慨還不到半秒,畢竟她是認真處理眼前這個狀況,腦袋便立即閃過一個念頭,回憶起當時的狀況,「是在討論是否同意『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的時候嗎?」

「抱歉,線索有點不夠,實在想不到妳們指的是什麼。」美妮貫徹避免不打自招的愚蠢,總之先聽聽看二人的說法。

「之後的安排。」藍蝶總算是給出明確的方向了,而她還真不是為了等美妮自白吐出更多,純粹是覺得之前那樣的說法已經足夠。

畢竟誰又會想到美妮心中藏了那麼多秘密,一般認為藏一個就差不多了吧,如此一來只要指出「把妳藏起來的秘密說出來」便足夠了。

「嗯……所以妳們是想問,在『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成功,我們都安頓好之後,巴頓還想做些什麼,而且跟我有關?」

「是。」

「不是。」

這大概是相當難得一見的情景,默契好到足以被稱為心靈相通的二人居然給出相反的答案——遺憾的是事實恐怕並非如此,二人所說的應該合起來理解才對。

亦即是說,美妮的話語中有一部份正確,有一部份錯誤。

說實在,美妮真的完全沒想到眼前這二人看事情居然能看得如此透徹,甚至覺得這根本不是讀心超能力,而是在哪裡找到線索從而推斷出事實才對。

「姑且確認一下,妳們想說的是巴頓還有新打算,但跟我無關的意思吧?而我又剛好知道那個打算?」

「對。」這次僅由蒼彈回答。

這麼一來美妮總算明白二人為什麼沒在剛剛的討論大會提出來了,就是因為跟美妮無關,無須動用到群眾壓力,而巴頓想要藏的事情到底是什麼則是二人都不清楚,害怕提出來會節外生枝。

不得不說,美妮在心中暗自鬆了一口氣,至少自己的打算沒真的被二人看穿,否則她也不知道該如何解套,而因為總算確認到跟自己無關,她的內心也多了些餘裕,便聊有興致地詢問:「我有點好奇妳們是怎麼知道巴頓有別的打算?是從哪裡聽到什麼風聲嗎?」

這時蒼彈與藍蝶老樣子以相視一眼的方式交流,然後藍蝶回答:「不,憑感覺。」

「說的也是……巴頓既然不想讓我們知道,肯定會像『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那樣做得滴水不漏吧。」美妮藉由這個提問已經整理好自己的思緒與作出決定,「關於妳們問的事情,我想先知道妳們感覺到的是什麼,我才比較好說明。」

「還沒結束。」蒼彈答得很乾脆,也是直接到叫人禁不住想要皺起眉頭。

「原來能憑感覺就可以瞭解到這個地步啊……幸虧妳們剛剛沒提出來,其他人應該沒注意到吧。」美妮這種說法也等同於承認了。

「嗯,覺得最後了。」藍蝶的語氣中難得地帶著相當複雜的情感。

如果以對錯來判斷,大概是其他人從某個角度來看是正確的,卻又存在著錯得離譜的角度;假如以情感而言,則是想要支持這種心態,但又覺得有點不可取。

美妮知道她們正在聊的「最後」並非指母體死亡後,把剩下還存活的敵人個體逐一清除這種事情,儘管那還是得小心處理,但顯然不是什麼秘密級的作戰。

最主要的是,美妮能理解藍蝶的心情,「巴頓都這麼努力塑造出『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就是最後了,也確實讓閃光她們這樣認為,有時假裝不知情順著別人的意,也是一樁美事吧?」

「就像妳?」蒼彈這回答可謂毫不給美妮面子,卻也是這些甲冑少女感情深厚的證明。

「好啦,我承認我有很多前科。」美妮微笑著聳了聳肩,雖然跟這二人對話實在麻煩死了,但就是這種毫不客氣的相處方式,反倒叫她感到輕鬆,「既然妳們都挑選適當的時機,應該也不用我多說要好好保密了,那就切入正題吧,不過話說在前面,我自己也是推斷而不知道實際詳情。」

美妮認為自己沒有為這件事保密的必要,一來眼前的二人認為跟她無關,二來正如二人的「感覺」,這確實不是巴頓跟她說而是她自己憑線索推斷的,「估計要打一場太空戰,或者準確來說是月球登陸戰?」

「吓?」

「啥?」

就連蒼彈與藍蝶都禁不住發出了頗為可愛的驚呼聲,二人微張嘴巴瞪大雙眼的模樣,叫美妮忍不住輕笑出聲,不枉她刻意用這種說法,畢竟總不能一直都是她被「欺負」。
2025-01-10 09:14:05
五一四:

美妮只是想使點壞,並不會真的拍著手然後哈哈大笑高呼「我就是想看到妳們這副表情」,所以很快便接續解釋下去:「妳們還記不記得我之前那個副官,姓張的。」

雖然蒼彈與藍蝶稱不上恢復過來,但對於聽到出乎意料的人,紛紛有所反應並以莫名有力的視線盯著美妮,而藍蝶則似乎難掩興奮,在這不必要的時候也願意開口:「男朋友!」

「是是是,隨便妳們怎麼說。」美妮已經懶得解釋,反正別人要怎樣認定是別人的事,「重要的不是我為何現在提到他嗎?」

想也知道美妮不是喜歡聊八卦的人,更不會在這時候聊,二人也就不鬧了趕緊讓美妮繼續說下去。

「當時他在我昏迷之後突然辭去副官的職務——雖然是我曾經說過發生這狀況的話可以這樣做的,不過嘛……總而言之,他不可能突然人間蒸發,況且也有點好奇這麼著急是為了什麼,所以之後有調查了一下。」

蒼彈與藍蝶此刻就是等待吃瓜的群眾,即使美妮說得再認真,心裡也知道美妮根本不可能主動談起那種事情,接下來的話肯定跟八卦無關,但就是會不禁朝那個方向期待,始終眾人說到底是少女。

「據說天照去了太空基地,參加太空人訓練,我實在沒聽說過他有當太空人的想法,在這時期突然做這種事情,因此有點想法也不為過吧?」

「敵人,太空,月球……」蒼彈立即明白美妮所指的是什麼。

不論是從「未知」那裡知道敵人來自外太空,還是從種種跡象推斷敵人佔據了月球作為基地,人類為了對付敵人確實有必要踏入宇宙這個領域。

即使認為敵人把母體轉移到地球而捨棄了月球,誰也無法保證敵人會否留有一手,有可能在月球上死灰復燃,既然地球上的問題解決了,下一步自然得去月球排除這個可能性。

「就是這樣。」美妮真的是因為張天照的事情才會去思考這些事,繼而考慮到這一點,「不過像蜂橘提到,『敵策局』還有太多變數,不知道會不會是總長跟巴頓的計劃,但一定是人類要做的下一步部署,這就是妳們想知道的了。」

「與我們無關。」藍蝶的樣子看起來不太在意,所以比起那個計劃是什麼,知道美妮藏的是跟「甲冑少女」無關的事後就打住了。

「甲冑少女」的職責已經結束,太空的探索與確認就留待太空人或者機械人,萬一真的發現敵人留有後手,那就等人類的科技進步到能打太空戰爭。

蒼彈與藍蝶不至於會因為美妮這次這麼配合而去懷疑會不會另外藏了什麼,更何況這個回答有條不紊,完全不像是一時三刻瞎扯出來當藉口的,當時聽到蜂橘解釋「敵策局」狀況時的反應,可以理解成有點在意「後續的太空計劃可能會產生變數」。

這二人也不是愛跟別人閒聊的人,甚至一些結束的門面話也不會說,更何況眾人的關係早已親密得沒這種必要,因此簡單一句「就這樣」便結束了,放美妮回去休息,而她們當然一邊守夜一邊清理這個派對場地。



* * *





翌日,早上。

基於昨天的跨年討論大會一直持續到深夜,而且過程中可以說是絞盡腦汁,再加上也沒什麼急著要做的事情,亦即是說可以睡到自然醒的話,想當然沒有人會刻意在僅睡了幾個小時就醒來。

好吧,以這種邏輯來定義是否屬於人的話,那麼這座庇護所裡存在一隻非人生物,美妮在九點左右醒過來了。

蒼藍的值班時間預定會到午餐之後,而且接班的人是焰光,因此美妮真的沒什麼理由在這麼早的時候醒來,所以當她梳洗完並以一副整裝好的模樣出現在大廳時,蒼藍也是呆了一呆。

「外出?」

「嗯,昨天的派對花掉了很多物資,巴頓給我們準備的冷凍類食品可無法補充,得省著吃,當然罐頭或者壓縮包還剩很多,但相對種類比較少,去收集一下不同的。」

「貪吃鬼?」

「洋芋片佔據的空間大但份量少,我不帶回來囉。」

「對不起。」

看到蒼彈乖乖道歉,美妮只是輕輕揮手示意會看著辦,然後讓對方幫忙確認自己的裝備確保沒有遺漏。

為了隨時能與「未知」連接進入「甲冑少女」狀態,最內裡的當然是與「未知」盒子連接著的保護衣,不過外出行動想當然不可能一直維持「甲冑少女」狀態,自然帶不了「黑盒」,相對的就是把補充用的手提箱跟背包綁在一起。

之前因為不知道外面的狀況,外出的時候基本上都是兩組甲冑少女一起行動以便照應,而且能帶回的物資也比較多。可是後來確認周邊安全之後,考慮到她們還得分出人手維持恆常的輪班警戒體制,在僅有七人得辦妥所有事情下,搜集物資算是為了「享受」而比較次要,自然會有所取捨,變成一組也可以自行外出。

至於美妮不是一組而是一人,應該沒有人會擔心這個問題。

「別去太遠。」蒼彈在確認完成沒有問題後,不知是否看穿美妮心裡的鬼主意,多口叮囑了一聲。

以搜集物資來說,眾人的目標基本只有兩類地方,也就是便利店與超級市場,整座「第一城」是以防衛角度興建,擠下一百萬人純粹是為了滿足阻止敵人外擴的考量,因此商店的存在幾乎只為了最低限度的生活需求,饒是密度有限,每個區域還是有一定數量。

當日撤離「第一城」的時候,這些商店的貨品當然不可能帶走,絕對足夠滿足這僅僅七個人的生活——其實這樣說也不太對,畢竟巴頓給眾人準備的量完全沒有問題,就只是種類跟便利店與超級市場相比,根本沒辦法比而已。

如果外面很危險那當然不可能冒著風險去找不同的食物,但既然敵人完全沒有動靜的話,就沒必要忍耐了。

畢竟跟之前被困在「第一城」的士兵相比,眾人可是甲冑少女,有什麼萬一還是有自救能力,更何況這也可以說是一種偵查,能提早發現敵人的動靜肯定是更好的。

絕對不是單純的貪吃就是了。
2025-01-19 11:47:25
五一七:

不論「敵策局」是為了什麼而出動無人偵察機,美妮當下最重要的是立刻做出決定,是要一動不動裝死待在天台上,還是趕緊離開躲到建築內。

即使無人偵察機距離尚遠,但美妮的知識還沒廣泛到知道那台機器能拍攝的角度有多廣,又或者是以什麼機制運作,甚至是單純拍照還是會錄下影片都不知道,假如有動態捕捉機制的話,那麼比起絕對安全避免被拍到而躲在建築裡,維持不動才是最佳選擇。

只是這樣思考一下,黑點便已經擴大了些許,美妮沒有時間猶豫了。

要是巴頓苦心安排的計劃因為這種蠢事曝光,美妮會想要原地用頭敲破地板,就這樣變成屍體吧。

最終美妮決定動身,不是慢慢爬樓梯下去,而是直接以手抓住扶手便往下跳,反正破皮或者摔斷腿之類只要連接「未知」就能治好,重要的是速度。

美妮以最快的方法著地,然後運氣不錯這間房子的門剛好沒鎖,便趕緊躲了進去。

就像美妮是靠反光才察覺到無人偵察機的存在,她也不會笨得走到窗邊確認狀況,畢竟她也不知道身上會不會有些什麼招致不必要的意外——光是她在這個地方出現就夠蠢了。

美妮隨便地坐在沙發上,看了看為了減速而跟扶手狠狠地磨擦過的雙手,只是紅腫沒有破皮,甲冑少女的身體也比想像中結實,雙腳只是有點痛而沒有受傷,看來不必要冒險與「未知」連接。

確認完自己的身體狀況後,接下來就是默默地等待了,美妮也不知道無人偵察機會飛多久,只能等它消失,總之先等個一會再說。

既然沒事可做,閒不下來的美妮自然繼續動著腦袋思考:「不知道是之前外出都剛好沒遇到,還是現在才開始派無人偵察機確認狀況?這應該無法確認吧?況且比起這一點,更應該在意的是飛行高度。」

雖然美妮沒厲害到用眼睛就能目測出確切的距離,但憑看到那個黑點的大概感覺,可以說是十分微妙的高度。

「防空者」只針對高空二千至二萬公尺的目標發動攻擊,這是已經準確測試出來的特性,意味著想要迴避「防空者」的攻擊,一是低飛,另一種就是高飛,以人類的科技而言,無人偵察機應該兩者都做得到。

雖然美妮對二萬公尺的高度沒什麼概念,但有聽說過自從「防空者」出現後,航空業出現了巨大震盪,大量航班的航線得調整,而不只是「第一城」的上空,包括其周遭一定範圍都被劃為禁飛區,因此應該是一般飛機會受影響的高度。

且不說起降時或者刻意低飛,平常肉眼似乎看不到在天空上的飛機,從這一角度考慮,那麼無人偵察機選擇在二萬公尺以上飛行的話,美妮應該會看不到才對。

因此剩下來的問題就是剛剛的那個黑點是否低於二千公尺了,說實在美妮沒什麼把握,但反過來想,如果是為了避免「防空者」攻擊,應該沒必要踩著界線,大可以在更低的高度飛行,如果是那個高度的話,美妮應該會比較容易判斷出來,換言之那台無人偵察機應該也沒飛得多低才對。

「總結來說就是認為在『防空者』的射程裡比較好?假如是這樣的話,那比起收集地面影像情報,更像是用作誘餌來確認敵人是否還活躍嗎?」

美妮最終得出的是這樣的結論,然後便思考這樣的結論有什麼意義了。

「嘛,至少在有派出無人偵察機這件事情上,應該算是證明『敵策局』還有在運作吧?更何況千橘說的狀況,會怎樣發展還是未知之數,特別是在巴頓聽完當時的對話,不知道會怎樣處理,他應該至少會和墨菲斯討論?還是盡可能減少變數,總之只以之前的手牌來試著維持『敵策局』?」

無事可做的美妮,自然繼續放飛思緒,「說到底這二人原本的計劃到底是怎樣的?腦袋裡描繪著怎樣的未來?以結果來說,『黃螳作戰』目前算是成功的,然後隱秘執行的『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也算是成功吧?面對失去所在甲冑少女的指責,真的打算引咎辭職?應該不太可能吧?他們都不是那種撒手不管的人,應該會想辦法戰鬥到被迫下台的一刻。」

美妮不敢也難以猜測墨菲斯心中的盤算,但是巴頓的話,則是不太難想——只要抓住他的出發點。

為何要設計出「甲冑少女終將在戰場上逝去」這樣的作戰,說到底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要結束「甲冑少女」的使命,避免在與敵人的戰爭結束後,少女們繼續遭到無法抵抗的控制。

簡單來說,巴頓想要保護少女們,不只是現在「已死」的眾人,也包括未來可能受害的人。

當然巴頓不會是那種天真到說要保護一切的人,他心裡肯定明白在人類或者國家面前,肯定有觸及不到的地方正在發生叫人不願去想像的事,只是這與出於良心想保護眼前能夠保護的做法沒有衝突,深韻力所能及與力有不逮的道理。

至少表面上各國的共識是把「甲冑少女」交由「敵策局」統一管理,哪怕「敵策局」真正的支配者藏在背後,至少身處於明面上最高位置的墨菲斯與巴頓,依然保有一定程度的話語權,在他們退下來之前能做多少就多少。

在這個前提底下,在違反「人類共同意志」之後,相信墨菲斯與巴頓也不會天真到以為別人無法察覺他們的意圖,那麼他們到底怎樣繪製未來的藍圖?

美妮自己心裡也明白想這些其實沒什麼意義,除了在這裡多愁善感外,根本什麼都做不了。

「說起來……當時巴頓說過什麼『甲冑少女』於人類而言的話。」美妮繼續胡思亂想,「假如出現一個糟糕透頂的存在,讓那些人產生會無法控制的想法,是否就能讓『甲冑少女』逃離兵器化的命運?」

最終美妮對於自己居然會產生這樣的想法,以兩聲冷笑帶過。
2025-01-24 09:32:06
五一八:

「一旦有過暴力的成功體驗,之後也只會繼續用暴力解決問題……」美妮抓住這道思緒的尾巴,讓其在心裡轉了又轉。

一度決定過,卻想了又想的事情,每次以為是最後決定,但當發生些什麼事情,哪怕沒有直接關係,在與身邊的人互動過後,可能又會再次想起然後有著些許不同的想法。

在那個決定的當下,美妮總是認為已經處理好了,可是當靜下來的時候,不禁會再次思考是不是真的最好。

「不,這就是最好的了,爸爸的事情剩下來只能靠他自己,我沒什麼能做的了。『甲冑少女』的事也已經來到這個地步,之後可以說是盡人事聽天命了吧,該想的與該做的都來到尾聲。」美妮輕聲地自言自語,就像要說服某個不存在於這裡的人。

「不可原諒的事情就是不可原諒,這是鐵則,半步都不能讓。」補上的話語粉碎內心殘留的思緒。

美妮覺得自己從作戰結束之後真的太過鬆懈了,雖然是因為無事可做才思考別的事情,但當回過神來的時候,驚覺已經過了一段時間,卻無法立即判斷到底過了多久,這個事實令她有點受到打擊。

畢竟對甲冑少女來說,對於時間的流逝可謂相當敏感,如今居然會糊塗到不知道自己在房子裡待了多久。

又或者,美妮想的事情其實不像她覺得那般無謂,而是非常重要的事情,重要到完全吸走了她的注意力。

只能說幸好的是現在並非作戰當中,又不是正在與「未知」連接,就算錯估了時間也不會有什麼影響。

美妮收拾心情,重新確認一遍自己身上沒有什麼會反光的物件後,便打算靠到窗前看看無人偵察機還在不在,萬一對方繼續在上空盤旋的話自然只能繼續等了。

不過就在這時,一道人聲突然從美妮的側面響起,嚇得她幾乎整個人原地跳起。

「這裡是閃光,黑刀,聽到請應答。」

心臟猛猛地抽了一下,還好美妮挺健康的沒有心臟病,稍微冷靜下來後意識到是放在背包裡的對講機,可是當她趕緊取出來拿在手上之後卻愣住了。

「該回答嗎?對講機的通訊距離有限,要是回應就等於承認自己在這裡了,裝作沒聽見就不會被發現在這裡……」

就像做了錯事想要隱瞞的小孩,美妮無奈地嘆了一口氣,還是按下了對講機的通訊鍵:「黑刀收到,有什麼事嗎?換妳。」

大概是閃光一直拿著對講機,聽到美妮說完之後,立即給出回應:「不知道是哪家的小孩頑皮四處亂跑,還是耍笨迷了路,只能出來找了,給我把屁股洗乾淨,回答?」

「哪裡來的虎媽啊?嚴禁體罰啊。」美妮知道這樣說下去只會對自己不利,趕緊轉換話題,「妳那邊有看到無人偵察機嗎?我說是為了躲那個躲到這裡來妳信不信?換妳。」

「最好會從第十五區跑到第四區。」閃光知道美妮根本無意為自己的所作所為開脫,隨便應付了一下這個「黑刀式玩笑」,「有看到,轉了兩圈就回去了,倒不如說原本就是因為想提醒妳才發現妳根本不在第十五區,妳會現在回來嗎?換妳。」

「我們出來是找物資的,還是得找個夠才能回去吧,不過放心我不會再前進,而是往回搜,結束。」美妮認為這已經報了平安且說明了自己不會胡來,有什麼留待回到庇護所再說。

美妮感覺自己看到了閃光搖頭的模樣,反正之後的事就丟給之後的自己,目前知道無人偵察機已經離開的話,自然不會留在屋內磨蹭了。

重新收拾好來到外面的美妮,感受到自己確實在屋內待了一段時間,雖然還遠遠不到正午,但高掛在頭上的太陽,在寒風中依然把人照射得泛起一股暖意。

剛剛美妮給閃光的回應並非隨口胡扯或者緩兵之計,她還不至於因為一時的好奇心而想踏入第一區,進入那座已經全毀的廢墟探究當中是否仍有什麼存在,她在調整好心情之後,開始認真地搜集物資。

即使便利店或者超級市場只有剩下未售出的商品,以她們的人數怎麼想都不可能把庇護所周邊的資源搜括一空,不過要說按照眾人的喜好特定追求某類型的話就難說了,那從之後應該不會來的地方多拿一點顯然比較好。

就算是這些在別人看起來有點無謂的事情,美妮總是會思考一遍。

另一邊廂,其實閃光抱著跟美妮差不多的想法,既然都來到第四區了,就在這裡搜集物資,當然也有考慮到有什麼事時能迅速與美妮會合。

不過美妮都已經待在這邊那麼久,無人偵察機飛了兩圈依然未被「防空者」擊落,除非還多做些什麼試圖挑戰不知是否仍然存在的敵人,否則應該不會有什麼問題就是了。

如此這般,因為敵人沒有動作,搜集自然十分順利,而沒有也沒必要相約一起回去的二人,倒是在路上碰面了。

硬要說的話,在這死寂的廢城中,除了寒風的呼嘯聲外,滑板車的引擎聲格外響亮,而在回程上算是走在前面的閃光聽到背後遠方的聲響時,刻意放慢了車速就是另一件事了。

世界上巧合的事情很多,但應該不包括像這樣在回程的路上撞上,美妮至少還是能明白這點事情的。

美妮追上閃光並駕而行的時候,她也不等閃光開口,主動打開話匣:「喲,妳還真是安全駕駛啊。」

「我要是開快一點,妳就沒機會解釋囉?」

「這麼說的話,只有妳出來?幻焰呢?」美妮多少理解閃光的意圖了。

「我醒來的時候還在睡,要不是我看到外出的裝備有翻弄過的痕跡去問蒼彈,還真不知道妳偷溜出去了。」

「既然蒼藍知道,那很明顯我不是偷溜而是光明正大地走出來吧?」美妮半開玩笑,「總而言之,我可以理解為要是我回答得好的話,今天的事就只是單純的搜集物資?」
2025-01-26 09:21:51
五一九:

對於美妮打著什麼主意,閃光有一個大概的認知,就是想要她打包票而已,而她自然不會跟著美妮的步調,「該說的我就說,不該說的絕不多嘴。」

「這樣就好。」美妮沒有強求,畢竟她也沒什麼好隱瞞,只是想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而已,「簡單來說,就是好奇那裡會不會有什麼,不去永遠不知道。」

「拜託這時候就不要簡單,而是複雜地解釋吧。」

閃光秒回的反應叫美妮知道這樣的答案完全在對方的預想中,「妳要我在回到庇護所之前詳細解釋一種感覺,是不是有點強人所難?」

「都到這時候還想打啞謎,才是叫我為難吧……」閃光忍耐住沒嘆氣,「雖然不知道昨夜……準確來說是今早蒼藍問了妳什麼,但她們是懂得分輕重的人,既然剛剛沒跟我說,也沒提防妳外出胡搞,應該不是什麼大事……」

雖然三人所談的主題其實沒有隱瞞的必要,但也沒必要節外生枝,最主要是不想破壞其他人的心情,顧慮這一點的美妮自然選擇緊抿著嘴,也無意指出閃光那種說法就像在說她不懂分輕重一樣。

「其他人我不知道,不過就我看來,肯定是妳又有什麼顧慮才這樣做吧,而現在妳最不想做的事情,大概就是破壞那種一切結束了的氛圍。」

美妮是真的服了,不管是透過鑒貌辨色還是瞎猜出來的,閃光真的戳中了她的痛處。

「看來我還真猜對了……」

當然美妮更想不到的是,剛剛那些居然是閃光在套話。

美妮只是從不需多話轉變成不知道該怎樣回答,就沉默這一點上看起來就是維持原樣而已。

不過沉默的反應在閃光看來還是會有微妙的不同,雖然美妮總是會藏著些什麼,但其實只要相處得多了,一些細微的變化還不算很難辨認。

始終大家都是少女,又不會在這方面特別做訓練,如果不是像蒼藍那樣,說實在這樣才正常。

「唉……」閃光心裡的嘆息終是忍不住吐了出來,「妳就是總會瞻前顧後,才會叫人覺得很麻煩。」

「我當成稱讚了?」美妮自覺一直不說話也不是辦法,在她看來閃光到底打算怎樣,她還真的無法完全看透。

硬要美妮說的話,似乎閃光自己也未下決定,處於想問但又覺得不應該問清楚的糾結狀態,可能是信任美妮既然沒說就不應該追問到底,也可能是有些事情還是不知道為妙。

「真是的……沒決定好就不要來試探嘛,這不是兩個人一起糾結而已……」美妮僅是把這想法收在心底,她對於自己算是半個始作俑者還是有自知之明的。

過了一段微妙的無言時間,也許是來到第四區與第十五區的交界處,意味著能像這樣放心單獨對話的時間不多了,閃光終於開口:「這樣下去真的沒問題嗎?」

閃光那深吸一口氣的模樣,看起來是鼓起了勇氣,所以應該是求知或者好奇心戰勝了吧,可是吐出口的話語卻是模稜兩可。

既然如此美妮也決定用同樣的方式回答:「那就要看妳站在什麼角度去看待了。」

「從甲冑少女的角度?」

「甲冑少女只是一份工作,工作當然有結束的時候,把現在當作就是那個時候,不就好了?」

「當作……是嗎?」閃光顯然不滿意這個答案,只是要她說應當如何,則是怎想也找不到好答案。

畢竟閃光知道的事情有限,不知道的事情實在難以憑空想像,更何況就本質而言,也許她有點認同美妮的說法。

甲冑少女即使是再特殊的存在,說到底應該視為一份工作。

將甲冑少女視為使命會帶來多麼痛苦的感受,閃光身邊就有一個樣板。

如果甲冑少女不是工作,也不是使命的話,那麼應該會是什麼呢——閃光的腦海裡閃過這樣的疑問。

看著閃光那若有所思的側臉,美妮把本來的話語吞回肚子裡,此刻她想的倒是其他同伴,如果不那麼敏銳,如果不想那麼多的話,煩惱肯定會少很多吧。

「這麼一想,我們算不算同病相憐,是在自尋煩惱?」美妮還沒傻到會對閃光說這樣的話。

雖然只要繼續這樣待一下,時間會讓一切結束,只要回到庇護所的話,閃光也不好再跟美妮說些什麼,但是就這樣放著閃光處於這種不乾不脆的狀態,又叫美妮有點於心不忍,儘管她也沒什麼信心能解決閃光的煩惱,然而至少不能就這樣放任不管。

「妳是覺得就這樣結束有什麼不好嗎?」美妮唯有反過來主動深入,「是想要看到敵人完全消失才罷休?」

「不。」閃光對於本來的提問還在猶豫,可是聽到後續的補充後立即作出了否定,「不要說得我好像殺戮狂一樣。」

「那是捨不得甲冑少女這個身分?」美妮認為只能逐一把可能性提出來,試圖去釐清根本的問題了。

「我也不是戰鬥狂,好嗎?雖然確實人工高、福利好,但那是與風險跟付出成正比的收穫,但也不到會想一直下去吧。」閃光這次也回答得很果斷,換言之這也不是她煩惱的根源。

感受著美妮的關心,叫閃光無法再這樣獨自糾結,受人幫助的人不能一直只接受對方的幫助,自己也必須努力抓住對方的手才行,她唯有擠出腦海裡還未組織好的想法:「可能是一種無力感嗎?看著這麼多事發生,卻發現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居然是這個嗎……」美妮這次沒忍住真的說出了聲,承受著閃光那複雜的目光下,只能趕緊解釋:「我也懂這種感覺,雖然不至於認為甲冑少女是天下無敵的存在,但畢竟真的是達到了超人的範疇,即使有著諸多的限制與條件,但那種異於常人的實在體驗,或多或少會把『普通』的部份削除掉吧。」

「真沒想到黑刀也會有這樣的想法,不過認真一想也是理所當然,人人都有一些想要改變卻無力改變,又或者說光有力量是無法改變的事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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