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我求你,放了我弟弟
不知從何時開始,他似乎早有預感會有這一天的來臨。
彭少希看著站在大門外密密麻麻的黑衣人,合上了眼睛,斂去了向來的張掦。
只是,他想不到是以這樣的姿態。
也許他是早猜到的。
只是,他不願去承認而已。
承認這三年來他一直被人玩弄在掌心。
而那個人,正是他的視若親生手足的弟弟。
紀安生看著車窗外那些正在打量著他們的黑衣人,心裏似乎是對男人剛才的失態有些了然。
剛才這男人本是正打算拉著她再戰一回,只是被那響過不停的鈴聲敗了興致,還像是被驚呆了似般破口駡了句髒話。
看這樣熟悉的陣勢,看男人深鎖的眉頭,她隱約知道在裏面的那位,怕就是上次那位冷冰冰的侯先生吧。
紀安生忽然覺得,她很討厭那位侯先生。
不像上次那樣的𢣷怕。
而是討厭,是咬牙切齒的討厭。
因為﹐這個向來漫不經心,意氣風發的男人,不該是這樣的。
因為﹐她,心疼了。
冰冷的雲石地板,雪白的印花牆紙;
偌大的豪華客廳,木無表情的黑衣人;
被按在地板上的阿餘,安靜坐在沙發上的男孩;
還有,在閉眼假寐的男人。
「侯先生,請你放了我弟弟。」男人看著地板上沾了點血跡的刀片輕聲道。
那輕得沒有一絲氣力的聲音,讓一直跟在他身後的紀安生沒來由的感到悲涼。
她看著眼前男人薄弱的背影,眼眶不自禁炙熱起來。
驕傲如他,又何曾這樣卑微的示弱於人前過。
「侯先生,你就看在他姐姐的份上放過晨曦吧。」紀安生一鼓作氣的把話全說出來。
「那就讓她上來說情。」男人睜開了眼睛,只是那裏面陰森刺骨的寒意讓紀安生不自禁的打了個冷顫。
這位侯先生,很冷。
不只是冷,還涼薄得很。
不計情分,趕盡殺絕。
這樣陰森涼薄,心機叵測的一個人怎麼配被人所愛?
紀安生心裏竟有些幸災樂禍般的慶幸。
慶幸那個被遺留獨活在世上的是他。
「把她交出來。」男人微唇微啟,聲音還是淡淡的。
「你休想!」一直安靜坐在沙發上的男孩突然猛吼道,站在他身後的黑衣人敏捷的三兩下手便把他按回在沙發上,讓他只要動彈不得的瞪著對面波瀾不驚的男人。
「晨曦~」彭少希看著被人按在沙發上的男孩,溫聲的喚道。
這孩子還認不清形勢。
他現在失手就擒無疑是給了侯文華一個絕佳的借口來要脅他。
三年前,他搶先一步把那具屍體火化掉,侯文華早已對他心懷怨憤。
後來,他明裏暗裏的迫他把那個不知是誰的替死鬼骨灰交出來。
晨曦還在昏迷的時候,他也不是一次威脅過要拔他的氧氣罩迫他就範。
到後來晨曦醒了還得了病,他看著他心裏應該或多或少也有些感激和內疚吧。
但更多的怕是想從他嘴裏問出更多當年的事情吧。
畢竟,當年在那棟大廈的人,很多都死了。
知道當年發生了甚麼事情還活著的人,除了他。
應該就只剩下彭慧和韓錚了。
現在被侯文華知道他還清醒得很。
他要不是被侯文華抓去嚴刑逼問,便是被他當成籌碼來逼迫他。
這孩子,真是傻得很。
他又怎能傷得了那男人分毫。
哪怕是他也不能。
「姐姐死了!這三年來你做過甚麼?」彭晨曦瞪著那個替侯文華說話的哥哥,那個這三年像瞎了眼一樣的哥哥怒吼道。
「你沒有!你甚麼也沒有!你不為她報仇還若無其事的跟在他身邊當狗!」他曾經有多敬愛他,他現在就有多恨他。
姐姐被人扔了下來。
他被人這樣的淩辱。
他竟然還能若無其事的跟在侯文華手下!
要不是他反覆觀察了他三年,他也不願意相信他的哥哥真的對這個他恨之入⻣的男人投了誠。
她不相信。
不相信這男人真的背棄親情跟在侯文華身邊貪圖富貴。
雖然她和他在一起不久,但直覺告訴她,彭少希不是這樣的一個人。
她走上前一步,握上了男人微涼的指尖。
即使所有人也說他玩世不恭,說他冷酷無情,說他陰險狡滑。
她也不會相信。
她相信的,就只有這個男人。
她眼前的這一個。
「彭慧,我灑下海了~」他垂眸看著握著他的小手,深吸了口氣對上那雙波瀾不驚的眼睛。
「你不相信也得相信,因為這一次我說的是真話。」偌大的大廳就只有男人的聲音緩緩落下。
「好。」侯文華低頭淺笑了下淡聲道。
下一秒,站在男孩身後的黑衣人手以此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進了衣袋,接著是槍樘轉動的機械聲。
「不!」
「喬陽哥!」
「晨曦!」
離男孩只有幾厘米之處多了個漆黑的彈孔,精準得讓人不禁去猜測下一槍會打落在那裏。
還冒著輕煙的黑色槍管直直的抵上了男孩前額細嫩的皮膚。
「啊~」他被盪得本能反應想要後退,卻被後方的黑衣人拑制住,只能動彈不得的承受著額前的燙熱,空氣裏濔漫著皮肉燒焦的味道。
「侯先生,我求你,放了我弟弟。」撲通一聲,只見那個向來心高氣傲的男人雙膝跪了下來。
1陣出埋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