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咁的，我係個作家，被兩男一女綁架咗

「嗯，我沒騙你們。跟妻子性事不合的確很容易令人聯想到我會出軌，加上我在網上的名聲也不好，你們會誤會也是正常的。」

「可是露娜卻說離婚是你出軌直接造成的。」

「她有具體說是怎麼回事嗎？」

「沒有，她向來對我都是報喜不報憂，所以一直沒把來龍去脈告訴我。我也是剛剛才知道⋯⋯你們離婚的真正原因。」

愛麗絲的表情甚是落寞，因為即使身為露娜最好的朋友，仍然沒法得知她婚姻破裂的真正原因。

事實上，性生活不協調很多時是對好朋友都難以啟齒的問題，露娜不坦白也很正常。

「話說回來⋯⋯為什麼露娜從來沒跟我說過有你這個好姐妹？」

愛麗絲的眼睛微微張開，幾乎可以看到她的瞳孔因內心受打擊而收縮：「啊⋯⋯呃⋯⋯她⋯⋯沒跟你提過我⋯⋯嗎？」

「沒有。」

她的鼻子紅了，淚水也湧出來，滑下臉龐：「也、也是呢⋯⋯始終我常常要出差，跟她的距離不知不覺也愈來愈遠了⋯⋯實在是沒辦法的事。」

看到她流淚的樣子，我於心不忍，馬上安慰道：「不不不，也⋯⋯有提過你，只是沒有很常說關於你的事。」

我盡力回想跟露娜在一起時的記憶，但沒了終端機的幫助始終很難百分百肯定她有沒有提起過愛麗絲。她有說過嗎？應該有吧？我只能肯定她沒有給我看過任何一張跟愛麗絲的合照，不然這種美女我一定記得。可能她有說過，只是我沒在意而已。

「不用安慰我⋯⋯沒關係的。」

愛麗絲把淚水擦去，想好好冷靜，但卻是徒勞無功，淚水缺堤般流著，她終於忍受不住，伏了在我的胸口上。

「嗚⋯⋯嗚哇⋯⋯」那對像棉花糖的極品美乳壓在我身上，再次刺激我體內的熱血，喚醒下半身沉睡的巨龍。

分散注意力！分散注意力！隨便找些什麼來說吧！

「她是有提起過你的，只是我記不起啦！可是就算沒提過也不至於傷心成這樣吧？」

我明白最好的朋友沒跟另一半提及自己很傷人，但也不會像愛麗絲這樣完全失控啊？這種哭法簡直就像被賤男拋棄一樣。

「你⋯⋯你不會懂的⋯⋯」

「對！因為你太誇張啦！」愛麗絲繼續像個小女孩般痛哭，淚水沾濕了我的胸口，她還轉動臉頰用我的身體去擦眼淚，這⋯⋯這不妙啊！

「你⋯⋯你別再這樣了⋯⋯」

「可、可是⋯⋯人家控制不住啊⋯⋯嗚⋯⋯」

「你繼續下去⋯⋯我也控制不住了⋯⋯」

愛麗絲嚇了一跳，坐直身子，回頭去看發現我下半身又不安分地站了起來。

我馬上道歉：「對不起！我也控制不了，你真的不要再靠過來了！」

她依舊可憐地紅著臉，淚水仍然在滑下，但她淺舔了嘴唇一下，用力地吞了口口水：「你⋯⋯是不是忍得很辛苦？」

她的音調略為提高，很是嬌柔，更進一步提高她的可愛程度。

來了

我覺得全身的血液都充斥在下半身那一根上，像是水管堵塞的噴泉，又宛如爆發前的火山，要是不把裡面的東西發泄出來恐怕會憋壞身子。

「你不要說這種誘惑人的話啊，我會更加沒法冷靜的！」

愛麗絲看著我，吸了口氣後，便用雙手把我的臉固定，把嘴湊了過來。

「唔！」

劇情的轉折會不會太快了？先是嘴唇貼上嘴唇，接著她微微張開的嘴巴內伸出了濕潤的舌頭，捲住了我的舌，發出口水交纏的聲音，讓我的心跳更快了。

我想推開她，但因雙手被綁著而做不到。兩根舌頭像海中的水母糾纏在一起，她貪婪地吸吮我的唾液，乳房壓在我的胸口。

然後她直接跨在我身上，運動褲的駱駝趾正好落在我的鋼管上。

「唔⋯⋯嗯⋯⋯啊！正磨擦著⋯⋯」愛麗絲說完又繼續吻我，下半身一直前後磨擦。

「我⋯⋯我真的忍不住了。」這是實話。

「那就不要忍了。」

愛麗絲一邊吻，一邊分神把綁著我手腕的繩結解開。雖然我不知道她突然發什麼神經，但這可是我逃走的好機會。

我終於從束縛中解放，想趁這個機會把腳上的繩結也解開，但愛麗絲已經騎在我的腰上，使我沒法伸手接近腳踝。

她把上衣脫去，再解開胸罩，極豐滿的乳房立時向左右彈開。我只好繼續配合，伸手去搓揉愛麗絲的胸部。

啊！這種感覺真的前所未有！雖然解開腳上的繩子也很重要，但在這之前先享受一下跟她做愛的快感吧。對了，就先來騎乘位，然後騙她說要轉姿勢再解開腳上的繩就好。

愛麗絲把我的內褲脫下，可是發現我的雙腳被繩綁住而無法順利脫去：「礙事！」她臭罵一聲，便把我雙腳上的繩子都解開來了。

內褲成功被她脫去，扔在牀上。我也抱住愛麗絲扭身一轉，把她按在身下。

我們倆都看著對方喘息著，她更是一臉渴望被男人填滿的表情：「你知道⋯⋯你現在隨時都能逃跑吧？」

「我不管了！要跑也先和你做愛再說！」

男人如果下面的頭充血的話，上面的頭就會變得不靈光。

這次換我像飢餓的野獸向愛麗絲的乳房咬去，那股淡淡的甜香就像在吃牛奶布丁。

「唔⋯⋯啊，好舒服⋯⋯我想要了⋯⋯想要了啊⋯⋯」

她雙手環住我的背，我則一邊含著她的乳房，一邊把她的運動長褲脫去。

「想要了嗎？那我就給你啊，全都給你！」

我低頭親吻愛麗絲，右手則調較好巨龍的角度，往她的祕密花園頂進去！

推

99%係陷阱

呃？頂⋯⋯不進去？

我繼續吻著愛麗絲，右手上下校正角度，但明明應該能插進去的地方卻像是撞上了牆壁般，沒法再前進半分。

「怎麼回事？」我訝異地向愛麗絲的下半身看去，嚇得瞳孔放大：「嗚哇！」

我整個人從牀上摔到地上。愛麗絲看向我，那完美的身材依舊，柔軟的巨乳配上粉紅色的奶頭真是可遇不可求，然而這副天神別具匠心的女性藝術品卻欠缺了作為女性必須要有的部位。

只見愛麗絲的下體，是一片光滑的肉色平面。

「我早就說過，我跟里昂他們不一樣。」

「你⋯⋯你是生化人！」

我以抖動的手指指著愛麗絲，她則不在乎地撥動金髮：「對，我是純腦生化人。我的外表也不是原來的樣子，所以就算你以前見過我也不會認得，這就是我不用戴面罩的原因。」

「你⋯⋯你為什麼要——」我的話還未說完，大門便應聲打開，戴著面罩的里昂走進了房間之中，向我臭罵道：「你這虛偽得令人反胃的狗雜種。」

「怎⋯⋯怎麼回事？我不懂啊⋯⋯」

我嚇得全身發抖，下體也已經軟倒了，里昂再次舉起手槍指著我的額頭：「滾回去。」

我在地上退後，愛麗絲則穿好衣服再從牀上跳下來：「我給了你機會讓你選擇，在和我做愛或者逃走兩條路之間選擇。你在完全自由的情況下選擇了和我做愛，這下你應該清楚地認知到自己多虛偽了吧？」

「呃⋯⋯我⋯⋯我⋯⋯」

愛麗絲走到里昂身後，二人用鄙視的眼神看著我，彷彿兩個古代的白人主人看著黑人奴隸似的。

那是打從心底裡瞧不起我的眼神，像是多看一眼就要吐了。那種面對垃圾、老鼠、蟑螂和嘔吐物的神情，直直對著我。

我如同一個被剝光亮麗外皮，只剩下生命中最醜陋本質的污穢之物，使我無地自容。

「不⋯⋯不對！我覺得你是在設圈套！所以才先跟你上牀，不然我就沒法逃走了。這就像是魔術師提供的選擇，不管我選哪個都是錯的！要是我選擇逃走，你們也有另一套方法試探我。」

我明知道這是藉口，剛才我的腦中除了跟愛麗絲做愛外什麼都沒有，卻仍然在狡辯。

「不是，所有我設下的圈套都不過是要看看你最後的選擇。要是我沒有解開你雙腳的繩，你要取悅我再逃走的理由還算成立，可是你的手腳已經自由了，卻仍然沒有逃走。你現在不是還有個女朋友嗎？如果你真的如自己所說那麼專一和忠貞，這種情況下無論如何都不會跟我發生關係。在情在理，你剛才的選擇都說不過去。」

愛麗絲平靜地、無情地把我的面具撕開：「就算要逃走，也要先和我做愛再說。這可是你自己講的。」

「為什麼⋯⋯我不懂！」我激動起來，里昂搶步上前，以槍口抵在我的眉心，逼我馬上冷靜：「回牀上！」

「也不是很難懂，我們一開始的計劃是把你綁架後，讓你誤信自己正在面對身體被傷害或會被殺的困境，逼你說出真相。正如我剛才所說，我沒有完全相信你。里昂聽過你的答案後也一樣沒法相信，但我們早就有另一個計劃去驗證你所謂的『真相』。」

怪不得里昂的態度會突然一百八十度轉變：「什麼疼妹妹疼到她愛的人你也愛的地步⋯⋯原來是騙我的嗎⋯⋯」他果然是在演戲！

「沒有，她的確是個即使自己受傷，也不想愛人因此受罪的溫柔女生。她明知離婚後我一定會找你算帳，所以一直沒有把你們的事告訴我。如果你真的如自己所說那麼專一，我也只能承認她的死跟你無關。可是現在就證明了你這傢伙根本沒自己所說那麼高尚！那麼我也沒必要原諒你這個人渣！」

里昂發狂似的怒吼：「上牀去！」他扣下了擊錘，金屬子彈上膛，咔咔作響，使我冷汗直冒。

我乖乖地回到牀上，愛麗絲也馬上把我的手腳再次綁好。

「你⋯⋯你們相信我，這次是特殊情況啊，我平時不是這樣的！不然怎麼解釋我要被閹了還堅持自己沒出軌的說法啊？」

里昂冷哼一聲：「對啊，所以我也一直很奇怪，為甚麼問多少次你的答案都一樣？明明她確實地說過你們分開的理由就是因為你出軌！我起初還以為你不覺得出軌有問題，但看來並不是這麼簡單啊。」

他在褲袋中掏出一個小東西，那是伊甸終端機⋯⋯準確點說，是我的伊甸終端機。

愛麗絲接過來，她的手指頭分裂成幾根幼如髮絲的銀針，從不同角度刺入終端機之中。嘰嘰咔咔幾聲後，她的雙眼便發出藍白色的光，在隔音牆上投影出一個虛擬畫面。「所以我們駭進你的終端機，找到內置記憶體裡的刪除紀錄。」

雖然終端機只要一連上網絡就能讓伊甸園公司馬上知道我有危險，但他們的做法就像取出舊時代的電腦硬碟再拿到其他機器存取內容，當中不涉及網路連線，所以我對外界而言仍然是一隻幽靈。

「刪除⋯⋯紀錄？」

「難怪你會打從心底裡相信自己對每一個女生都很專一，不曾出軌，還說什麼每次都是跟女朋友分手後才找下一個，但我們找到的紀錄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啊。」

里昂說著，愛麗絲也把終端機內置的刪除備份檔案翻找出來：「你只是在每次出軌和嫖妓前都把記憶存取調到『全信任模式』，這樣記憶就會直接存入終端機，然後再把這些記憶刪除，就能一直當個記憶中不曾出過軌的專一情聖了。可實際上你只是忘記自己出過軌的混帳狗屎。」

愛麗絲點出其中一個檔案，裡面是以第一身角度看著一個裸女，正在以傳教士體位與她性交的畫面。

「騙⋯⋯騙人！我不會再被你們騙到了，這也是圈套！一定是圈套！這根本看不到終端機的主人是誰，你說他是我就是我嗎？」

「啊，讓我看看，那這個檔案如何？」

愛麗絲又點出另一段紀錄，這次能清楚地看到鏡子反射著我赤裸的身體，身前則有個少女彎下身跟我性交。我感到肺部像是被巨石壓著，快要喘不過氣來。

「還說什麼靈魂伴侶，你根本從頭到尾都是個只想滿足性慾的賤男，可是嘴上說的話卻很動聽啊，真不愧是作家。」

「住⋯⋯住手⋯⋯不要看了⋯⋯」

「不行，還有最精彩的一段。」愛麗絲再滑動一連串根據日期排列的檔案：「你跟露娜結婚前後的確有段時間變得很老實，算是改過自新吧？差不多大半年的時間裡都沒有你跟其他女人上牀的紀錄。」

聽到愛麗絲直接說出「露娜」的名字，我不禁驚慌地看向里昂。他滿不在乎地說：「沒關係了，從你寧願選擇做愛那刻開始，你已經死定了。不過最後的決定權還是在爸爸手上，你就好好承認自己的醜陋、好好祈禱、好好認錯道歉，希望他會放過你吧。」

愛麗絲接著道：「你剛才說跟露娜性事不合，後來是她的反應過度逼得你太緊張，才導致最後要離婚收場吧？可是最根本的問題你還是沒好好回答啊，一開始的性事不合到底是怎樣發生的呢？」

她播出一個畫面，里昂隨即別過身去迴避。愛麗絲張開嘴巴，使之成為擴音器。

這次的畫面是我在家正騎在一個女人身上，她便是露娜。她有點錯愕，看了看下方：「咦？唔⋯⋯老公？你⋯⋯怎麼了？」

鏡頭轉向，看著天花板：「對不起⋯⋯可能今天太累了，狀態有點差。」

「突然之間？可是⋯⋯你一向都是精力很旺盛的呀？」

「我也不知道呢，抱歉⋯⋯有點累了，今天我們就先睡吧。」露娜想了想，最後親了我一下：「好吧，你也不要太在意，晚安老公。」愛麗絲冷哼道：「連這種紀錄都要刪除啊？也是呢，因為跟你虛構的故事有衝突。露娜起初明明很體諒你的情況，可是你真的值得體諒嗎？讓我們來看看這一日稍早之前，你在幹什麼吧。」

她點開檔案上方的另一段紀錄，甫一打開便傳來女性的叫牀聲：「啊！啊！不行了！都第幾次了！我真的受不了啦！！！」

「也就是說，最開始會有性事不合的問題出現，是因為你那天早上跟另一個女人翻雲覆雨了好幾次，到了晚上當然沒法繼續保持平常的精力啦。」

「不⋯⋯不要⋯⋯再說了⋯⋯」我的淚水已經湧了出來，不是因為傷心之類，而是因為要被迫直面自己最深層、最醜陋的一面。

眼前所有的證據是多麼切切實實，使我沒法找到一個可以讓自己躲藏的小孔。這種赤裸裸地被迫承認自己是個人渣的感覺，讓本來想一直扮演好人的我控制不住眼淚。

「不行，我偏要說。之後即使露娜真的變得神經質，急著想你能再次跟她有正正常常的性生活，逼迫得你多緊都好，都全是你的錯。因為是你出軌在先才令你們之間的性生活不協調的。也許露娜之後的改變是因為察覺到你已經出軌了吧？可是她不想刺破你的謊言，寧可欺騙自己，相信你真的只是有心理壓力而硬不起來。她逃避你出軌的事實，希望你能盡快跟她再次有美滿的性生活，因為對她而言，只要你們的夫妻生活再次協調，也就能讓她有理由相信真的只是一時間的心理因素影響了你的性表現。」

我完全失去反駁的能力，甚至失去了語言能力，因為不管我說什麼都沒有用。愛麗絲和里昂所設的局，所提供的證據都使真正的我無所遁形。

我一直想當個高尚和專一的情人，所以才自欺欺人，但對自己說謊說得太久，連自己在說謊都忘了。

在以前的世代，不管怎樣說謊都好，人們只要有記憶就沒法騙過自己。

可是自從有了終端機和「全信任模式」，人們可以輕易騙過自己，為自己塑造一個全新的角色。

很多人窮其一生都不必再面對那個不想成為的自己，可偏偏我就要在此時、此地，承認我是個多情、濫交、出軌、傷害女生的人渣。

我像斷線的木偶一樣癱軟在牀上。

愛麗絲的雙眼收回藍光，銀針也從終端機抽出來並收入手指頭之中：「什麼想找靈魂伴侶，聽到就覺得噁心。」

我回想起跟愛麗絲剛見面不久時的對話。

「可是為什麼你不戴面罩呢？你就不怕我有機會逃走的話，指認你是共犯嗎？」

「我不怕，至於原因，你晚點就會知道了。」

她早就預計到我會知道她是生化人，她從一開始已經計劃好現在這一步了⋯⋯還說什麼「這種騙人的事我從小到大都沒做過」，這個女人根本是天生的欺詐師。

「最後露娜還是得被迫接受你出軌的事實。從頭到尾都是你在傷害她，你以自己被拋棄的過去作為自己性濫交的理由。你本來就是個賤男，但又不想承認，所以說什麼被甩了後內心出現一個沒法填補的空洞，只要把錯都推到那個空洞上，你就不必承認自己的本質是個狗雜種。」

愛麗絲的每字每句都在刺痛著我的神經，但我除了急速呼吸和流更多的眼淚外就什麼都做不到。

「連靈魂是什麼都不懂的傢伙，還談什麼找尋靈魂伴侶！」

「我、我懂的！我跟蒂花在一起時那些快樂的感覺——」

「你根本什麼都不懂！」

愛麗絲在我還沒說完話時就憤怒地搶話，氣得大口大口喘氣。里昂拍拍她的肩：「算了吧，別再為他這種人動怒了，接下來就交給哈利吧。」

「慢⋯⋯慢著！」

二人沒有理會我，靜靜地開門離開。

房間剩下我一個無力地躺在牀上，看著天花上的白色吊燈，遲遲未能想到要是他們回頭的話，我還能說什麼。

自欺欺人

戴著面罩的哈利步進房內，把地上的小便和大便用具拿了出去，再走進來雙手抱胸地看著萬念俱灰的我。

「怎樣？你是不是要殺了我？」

我冷冷地問道，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所謂了。自己的面具被硬生生撕破後，確實沒法再厚臉皮地活下去。

本來我早在二十年前就想死了，現在更沒有活下去的資格，所以⋯⋯給我一個痛快吧。

「你們都是想我死而已，那就來啊，快點動手，不要再折磨我了。」

我現在終於懂了，他們從一開始就不是要我肉體受罪，而是要摧殘我的心靈。

哈利看著我，搖了搖頭︰「愛麗絲只是我們設的一個局，如果你的本質是專一的好人，我們根本就沒法折磨你。色字頭上一把刀，你沒聽過嗎？」

愛麗絲⋯⋯愛麗絲⋯⋯全是那個女人⋯⋯「說到底，你女兒死了又關她什麼事？就算是好姊妹也不會做到這個地步吧？為什麼她會這麼痛恨我？」

相比起讓我受皮肉之苦，愛麗絲設下的圈套狠毒太多了。她雖然一直裝作友善，但實際上她對我的恨可能比哈利他們有過之而無不及。

「因為她不僅僅是露娜的好朋友，她一直愛著露娜。對，情侶那種愛，不過是單戀。」

哈利說著，按摩了自己的腰幾下，走了過來。我被他的答案嚇呆：「她⋯⋯愛著⋯⋯露娜？」

既然你沒想過認真愛她，為什麼不把愛她的責任留給我們？

原來這句話對她而言還有另一層意思。

「抱歉，老了，不介意我坐下嗎？」

「可、可是露娜知道嗎？她也不曾跟我說過有個單戀她的好姊妹啊？」
我無視了哈利的問題，他也當作我答應，緩緩坐到牀上。

「露娜曾經知道，後來忘記了，我後來再告訴她的。她怎會特地告訴自己的愛人有好朋友喜歡自己啊？」

什麼意思？

見我露出疑惑的表情，哈利繼續解釋：「她們還小的時候，愛麗絲曾經向她表白過。後來因為意外令露娜失去了記憶，所以我再告訴她，愛麗絲是個同性戀者。」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她聽到我說露娜從來沒有提過她時的情緒失控就合情合理了。

自己一直愛著、守護著的好姊妹原來沒跟丈夫提過自己，那的確是會讓人痛哭流淚的事。還有她說的靈魂伴侶原來就是露娜，所以她跟我結婚後，愛麗絲的內心也多了個空洞。

「但⋯⋯為什麼你要告訴露娜？」

「因為我要露娜對愛麗絲產生厭惡，我可不想自己的女兒也變成同性戀。」

真是病態的父權思想，我不禁在心中臭罵。

「可是如果露娜最後還是喜歡愛麗絲呢？」

「就是為了除去這個可能性，我才早早就把愛麗絲的性向告訴她。『她可是同性戀，所以你不要真的把她當成好朋友。』當時我大概是說了類似這種話吧。」

「哼，你這樣對愛麗絲，也真虧她現在還會跟你合作啊。」

「因為我們都有共同的敵人，就是你啊，阿祖。」

哈利嘆了口氣：「我也是在露娜死了之後，才從愛麗絲口中得知自己的女兒跟一個作家祕密結婚了。作為父親，沒有比這更丟臉的事，可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的。女兒死後我才學懂不能過度監管她的感情生活，我真是沒資格當父親呢⋯⋯」哈利低下頭，吸了吸鼻子。

「對啊，你沒資格。」

哈利看向了天花板，靜靜地道：「我是一個很嚴厲的父親，現在我得承認自己是到了病態的地步。妻子因病去世後，我就把露娜和里昂看得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里昂向來是個堅強的孩子，而且他是哥哥，要擔當保護家人的角色。要是我對他過分保護，將來我死了，又有誰來成為露娜的避風港呢？所以我對里昂很嚴格，我要他當個獨當一面的男人。相反露娜是女孩，小時候已經愛哭，我更希望她能當朵溫室的小花，最好永遠不要接觸世途險惡，萬大事都由爸爸和哥哥扛著，做一個簡單而幸福的女人。」

他頓了頓，便把臉上的面罩脫了下來。哈利是一個隨處可見，地中海禿的白髮老翁。

「可是這個世界上最傷人的就是愛情，而人們總是會被吸引去玩這個最終會受傷的遊戲，不是嗎？要是你愛的人不愛你，你會傷心；你找到相愛的人，但對方比你早一步離世，你還是會傷心。既然如此，何必去愛呢？然而戀愛是人的本能，我沒法阻止露娜愛上別人，我只能盡力讓她愛的人是高質素的男人。可是我⋯⋯也許是矯枉過正了，對露娜的交往對象太過挑剔，有時甚至是過分地刁難他們。你沒法要求一個中學三年級的男生有車有樓吧？就算是性格很好的乖孩子，還是會被我的壓力嚇怕而跟露娜分手，漸漸地，她就不再告訴我談戀愛的事了。」

哈利沒有看我，雙手交握抵在下巴繼續娓娓道來：「但我還是能發現一些蛛絲馬跡，當中我印象最深的，是二十年前她很迷戀一個筆名叫火呆人的作家，那是你二十年前的筆名吧？」

怎麼回事？露娜在二十年前已經是我的粉絲嗎？雖然已經是年代久遠的事，但我還是對自己出道時的筆名有特別深的印象。後來我為了改變形象和嘗試新的寫作風格用過很多不同的筆名，有些早就忘了，但「火呆人」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

「我當時並不知道是你。不，直到剛才為止我都未能把顯然易見的線索連起來。不過這方面你也跟我不相伯仲。」

我也開始糊塗了：「你⋯⋯在說的是露娜吧？」

「是的，但為了讓你更清晰，這麼說吧，我是露娜的爸爸，也就是蒂花的爸爸。」

喔，蒂花的爸爸嗎⋯⋯什麼？

「你⋯⋯你在說什麼⋯⋯」我的心跳猛地加速。

「你懂的，你害死了我的女兒兩次。」

我開始喘不過氣來，他到底在說什麼？

「我不懂啊，你不要胡說八道！」

我覺得自己的大腦神經就像揉成一團塞入背包幾天後再取出來的耳機線，一團糟。

「我是蒂花的爸爸。」只覺得本來空白一片的腦袋又再次被核彈炸開來。

「嗯，很好的表情。相比肉體上的折磨，心靈上的折磨能持續更長時間、更震撼，彷彿永遠揮之不去的夢魘。沒有什麼懲罰比這更適合你了，讓你這個偽君子看清楚自己是什麼人後，打從心底裡覺得自己噁心吧。肉體上的傷害終會消退，心靈上的傷害卻會一直纏繞著你，直到死亡那一刻。」

哈利平靜又滿意地說著：「愛麗絲和里昂已經讓你看清楚了自己的一部分，可是還沒讓你看到自己最醜陋的核心。不過他們也幫我把所有拼圖湊好了，所以就由我來為你拼出那有意義的圖案吧。」

我能想像到哈利把一片片拼圖湊在一起讓我看，完成品將會是一面鏡子，映照著我如狼似虎、面目猙獰的臉。

「我沒法相信你的說辭⋯⋯什麼露娜就是蒂花，你們幾個謊話連篇，我已經受夠了。這些話九成又是在設圈套引我上當的。」

哈利繼續衝擊我的世界觀：「你就即管不要相信吧，我說的都是事實，是一切的真相。如我之前講的，你必須面對自己醜惡的內心。你一日不知道整件事的來龍去脈，你就沒法悔恨終身。」

「你⋯⋯閉嘴⋯⋯不⋯⋯要說啊⋯⋯」

我有不好的預感，總覺得哈利接下來要說的話會把我的靈魂整個毀掉。

「我就繼續說了。二十年前，你要到台灣交流，蒂花當時犯了個錯誤。她因為太愛你，而害了自己。」

我的神經被挑動起來，馬上動怒：「說什麼蠢話！什麼太愛我！？蒂花才是拋棄我和出軌的那個人，受傷的是我！一蹶不振的是我！之後痛苦得一次又一次自殺不遂的人也是我！你還說什麼她太愛我？我才是受害者啊！」

哈利搖搖頭：「不，你們兩個都是受害者。年少無知，就是這麼回事吧。」

我的內心一陣躁動，可是又很好奇哈利之後到底會告訴我什麼。

難不成⋯⋯就像我這二十年來一直留在心底的願望一樣？我終於可以得知，二十年那段戛然而止的戀情的真相？

「她當時未能適應遠距離戀愛，結果出軌了，這是真的。一開始她傷害了你，這點我為你道歉。但蒂花已經得到報應，二十年前的一切你們已經扯平了。」

我靜靜看著哈利，忍不住嚥了口口水。

「蒂花沒想過自己那麼愛你，明明是她甩了你，是她出軌，她理應不會覺得傷心才是。可最後她才發現自己沒法放下你，不過你已經封鎖了她所有的聯絡方式，所以她也未能找回你，為自己做錯的事道歉，告訴你她仍然很愛你，希望你能原諒她的一切跟她復合。」

聽著蒂花的事，即便已經是二十年後，我還是不禁流下淚水。啊⋯⋯結果到了現在，原來我還會為她流淚，我仍然⋯⋯愛著她。

「當時的我一直不明白為什麼蒂花會在前往機場的路上遇到車禍。無緣無故去什麼機場呢？直到愛麗絲告訴我才知道，原來她是想去見你啊。」

「什麼！？」

我嚇得整個人顫了一顫，蒂花⋯⋯遇到車禍？

「她正坐車到機場打算接你，告訴你這段時間她已經反省好了，希望跟你復合。可是她去不到，因為發生了嚴重的車禍，這就是她傷害你而得到的報應。」

也就是⋯⋯當年我在機場呆呆的等⋯⋯本來真的能像我美好的幻想般，能看見蒂花衝過來抱著我，跟我說：「歡迎回來。」

我沒有猜錯⋯⋯我一直覺得她或多或少仍然愛著我，原來並不是妄想啊⋯⋯

「蒂⋯⋯花⋯⋯嗚⋯⋯」我不禁抿著嘴哭，淚水大顆大顆地落下。

「還能為二十年前的事哭成這樣⋯⋯看來你真的很愛我的女兒。」

「我愛！當然愛啊！我一生中最愛的人就是蒂花！你不會懂的！我這輩子再也找不到另一個蒂花了，只能自欺欺人說自己不愛她，可是心裡真正最惦記的人是誰，我根本騙不了自己！我跟她的一切還是在終端機推出前發生的，我連把記憶刪除掉的選項都沒有！只能一直一直一直一直記著她！可最討厭的是我沒法恨她，明明她為我帶來了二十年的痛苦，我卻永遠記得那三個月的快樂⋯⋯為什麼蒂花要這麼狠⋯⋯嗚⋯⋯」

哈利任由我爆發，沉默下來等我發泄完為止。我好久沒有這樣傷心地哭過了，這二十年來都沒有，對上一次就是蒂花甩掉我後的那段日子。

也就是說，這二十年來都沒有另一個女生能讓我哭成這副德性。我不得不承認，自己還愛著蒂花，只是一直以為沒機會了，才被迫說服自己放棄而已。

我哭著，喘著氣，卻發現哈利依舊木無表情，不為所動。他冷冷地看著我：「你真的，很愛我的女兒嗎？」

「是啊！不然呢！」

「不，你不愛蒂花，你最愛的是自己。」

我再也忍受不住，大聲怒吼：「再說一次我不愛蒂花，我就殺了你。」

我亂動手腳，但被繩子所限，只能弄得床架咔咔作響。

「你還是沒察覺到自己的說辭多麼荒謬啊。」

哈利冷靜而堅定地，看著我的眼睛，彷彿在宣告不容置疑的事實，就像在說太陽會從東邊升起。

我怎麼會沒注意到呢？那個將會毀掉我整個人的真相。

「蒂花遇上車禍後，本來是沒救了——如果在舊時代的話。可是她的大腦只是輕度受損，所以我讓她做了腦移植手術。而我在愛麗絲口中得知有關你的一切後，就知道我的女兒太愛你了，而這種愛終會使她傷害自己。當年我已經有種預感，不能再讓蒂花跟你有任何聯繫，不然最後一定是悲劇收場。所以為了讓你沒法再找到她，我為她選了一張全新的面孔。即便是面對面，你也不會知道她是蒂花。」

我在心中催眠自己這一切都不是真的。

「蒂花的大腦受了傷，醒來後就忘記了以前的人生，而且那時終端機尚未面世，所以她有了一個全新的開始。她明明忘了你，卻在甦醒之後一直說自己是露娜。不管我嘗試說服她多少次，她都堅持自己的名字是露娜。我一直沒法理解，直到剛才愛麗絲告訴我，原來這是你們打算為孩子取的名字，我終於懂了。我的女兒即使連記憶都沒了，心中仍然想著你。」

我想掩著耳朵搖頭退後，卻因身體被束縛而做不到。

哈利仍然不動如山地坐著，繼續一言一句無情地把我的世界擊成碎片。

「這不可能！」

好癲

多謝

「沒什麼不可能的。我女兒兜了這麼大的圈還是跟你扯上了關係，這才是真的不可能。但還是發生了，不是嗎？經過那次意外，我必須承認自己更神經質了，對露娜的愛情生活管得更嚴，結果又是如之前那樣，她漸漸不再告訴我交往對象是誰，露娜的一切我都要從愛麗絲和里昂的口中得知。我也是在她死後才真正醒覺，自己也是害死她的其中一個兇手。」

哈利嘆了口氣繼續道：「我不應該過度介入女兒的感情生活，要是早點察覺到這個簡單的道理，她的死亡應該是可以避免的。繞了一個大圈，露娜仍然陰差陽錯地喜歡上你的作品，只是你不知改了多少個筆名，愛麗絲聽到她喜歡了一個叫『機械寫手』的作家時也不知道就是當年的火呆人。我更不用說了，她連跟你祕密結婚的事也不曾告訴過我，這也是我自作自受的，誰叫我總是把她的男朋友逼走呢？」

「你害死了我女兒兩次。」這句話刺入我的骨髓之中。

「不過老實講，像你這種窮作家，要是我知道蒂花要跟你結婚也一定會阻止的。說到現在你應該懂了吧？自己到底有多醜陋。我每一次聽到你說自己在找什麼靈魂伴侶都想吐了。」

哈利不徐不疾地把頭轉過來，指著我：「你已經跟自己的靈魂伴侶有了第二次廝守到老的機會，可是你卻親手破壞了。你根本連什麼是靈魂伴侶都不知道，一切都是隨口杜撰的美話罷了。」

我張開了嘴，卻叫不出聲來，只有淚水一直滑下臉頰。

「愛麗絲會恨你的理由，你也能理解了吧？她對蒂花不同的男朋友倒是沒有太在意，可是你不同，因為她知道蒂花對你有多情深，所以唯獨你是不能原諒的。愛麗絲愛她愛得願意承受同樣的痛苦，所以才主動去做腦移植手術成為純腦生化人。她以為蒂花失憶後還能有機會成為她單純的姊妹，可是我沒法容忍一個同性戀者在我女兒身邊虎視眈眈，所以就把真相告訴了蒂花，讓她開始疏遠愛麗絲。愛麗絲也感覺得到，於是便主動到海外出差，和蒂花保持適當的距離。直到蒂花自殺，她才回到美國來。」

哈利湊近我的臉：「所以你明白蒂花為何沒向你提起過愛麗絲了吧？」

我被一個簡單的疑問耗盡了腦汁：我真的是個賤男嗎？

「你說的⋯⋯都是真的嗎？」

明明有前車之鑑，他們可能又在用話術設下什麼陷阱，可是我內心卻希望這是真的，但同時也希望這是假的。

因為如果是真的，那麼蒂花就的確是愛著我；但如果是真的，也代表我親手害死了變成露娜的蒂花。

「都是真的。但即使讓你再一次遇上同一個人，可是外貌不同你就不認得了。如果重要的真的是靈魂，你怎會認不出她？你心裡可能會想什麼『如果我的妻子是蒂花，我才不會出軌』之類。但拜託，不要再為自己找藉口了，不管你的伴侶是誰，你都是死性不改。你的妻子的確是蒂花，但你還是出軌了，這就是你的本性啊，阿祖。」

這次我哭不出聲來，沒再大吵大鬧，只是靜靜地流淚。

「不⋯⋯我不會相信的，一切都是騙人的⋯⋯都是騙人的⋯⋯」

哈利失望地搖搖頭，站起身子，慢慢走到大門前。

他打開門讓愛麗絲走進來，愛麗絲拿著另一部終端機，手指又再刺入裡面，以雙眼播放出畫面。

「這是露娜的終端機，你就自己看看，你多傷她的心吧。」

我的雙眼已經失去神采，但還是被聲音和畫面吸引了注意力，只見畫面上以第一身視覺看到一對男女在不遠處為一些事情爭執。

「你根本不懂問題在哪裡！問題是我不愛你了！」

那個男人說完便轉身離去，剩下那個女人像失去靈魂的人偶呆呆站著，連自己的下半身在流血都懵然不知。

而那個男人就是我。

終端機的主人露娜走了上前：「小姐⋯⋯小姐？要幫你叫救護車嗎？」

「救⋯⋯護車？」那女人看了看自己的胯下，終於哭了出來：「嗚⋯⋯啊⋯⋯我的男朋友不要我了⋯⋯嗚⋯⋯我等他考慮了一個多月⋯⋯為什麼不娶我啊？為什麼最後要讓我墮胎⋯⋯嗚⋯⋯但⋯⋯我都照做了，為什麼還是不要我啊！！！嗚哇哇⋯⋯為什麼⋯⋯」

露娜聽著，抱住那個女人，而她的視線也已經被淚水模糊了。

「那時你們兩個在分居，露娜還打算再找你好好聊聊。她相信⋯⋯又或者是自欺欺人地想相信你沒有出軌，直到那天她遇見這個女人，知道她為你墮了胎。算過時間後，她就知道沒法再騙自己了，不管多愛你也好，都要跟你離婚。」

哈利說完，向愛麗絲點點頭，示意她離開房間。

「你應該懂為什麼里昂說露娜是個溫柔的女人了吧？她忍痛跟你離婚，但不代表不愛你。她從來沒想過傷害你，即使里昂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她也不曾透露過你們的事，因為她知道里昂一定會告訴我，而我們兩個都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最後她還是受不了被你背叛的傷痛，選擇上吊自殺了。這件事讓愛麗絲回到美國來，我們幾個人花了好多時間才把你的身份查出來。本來也不知道你就是二十年前那個作家，直到剛才愛麗絲套到你的話，現在總算全都連上了。」

「你⋯⋯不要再說了⋯⋯」

哈利呼了口氣：「嗯，我也不打算再說了。要說的都已經說完了。你只要記住，是你害死了我的女兒，是你親手害死了自己最愛的女人。」

哈利再一次緩緩嘆了口氣，彷彿終於放下多年來的心頭大石。接著就過來把我四肢上的繩子解開，似是已經深信我再沒有多餘的力氣逃走，而事實上我也的確不打算逃了。

哈利扶起我，把我的臉對準他：「我們的仇已經報了，你想走就走吧，要舉報我們就舉報，悉隨尊便。」

他說完，放開手，我也像無骨骼的章魚般倒在牀上。也許這就是人類失去所有生存動力後的樣子。

哈利走向房門，靜靜離開。

他離開後房內只剩下我一人。

一切⋯⋯都是我的錯。還說什麼想找到靈魂伴侶⋯⋯真的⋯⋯很噁心⋯⋯我在牀上抬起頭，看到被哈利解開但沒有收起的繩子。

對不起⋯⋯蒂花⋯⋯我的視線慢慢移向了天花的吊燈。對不起⋯⋯露娜⋯⋯

繩子、吊燈。

面對無盡的愧疚，無地自容的我自覺已失去做人的資格，綁好繩子後只好上吊了。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

對⋯⋯

⋯⋯

（阿祖篇完結）

小小後記



實體書：《它們的第一法則》各大書店有售

這個科幻故事起源於三四年前，跟朋友討論過一些可以用來拍低成本電影的故事。

朋友是個熱衷科幻電影的人，也一直想拍一部。他告訴我，拍「硬科幻」電影得花很多錢在背景、道具之上。如果想小本拍攝可以從「軟科幻」入手，只以一些小道具表達未來世界的微觀層面。

為了進一步壓縮成本，連主要場景也收縮到一個，於是我們再看了一堆密室電影，參考別人的做法。

密室電影以小成本著稱，最經典的莫過於《恐懼鬥室》第一集，以一個主場景拍攝，120萬美金成本斬獲了1億票房。近期的《飯戲攻心》也是一例。

密室電影沒法以場景襯托氛圍，人物困在一處，講求角色之間要有最大的衝突，不然幾個人坐在房中9up很快會悶死人。

當然這個科幻故事後來不了了之，但我一直默默記住，默默寫成了整個故事，便是《它們的第一法則》，亦是這個《是咁的，我係個作家，被兩男一女綁架咗》。

這是從書中抽取出來的第一主線，獨立完整，就是說一個好色愛亂搞女人的中年作家害死了一個女讀者，被她的父親、哥哥和好閨密尋仇，綁架到密室中對他嚴刑逼供，最後認清真相後自殺的故事。

感謝各位讀者願意讀到最後，即使只有四章，我還是套用了應有的故事結構，集中在阿祖個人身上的起承轉合，以他自盡，三人大仇得報為結局。

不過一切都是個謊言。

哈利、里昂、愛麗絲三人，根本跟蒂花沒有任何關係。

甚至連蒂花都仍然健在。

這一切都會在實體書中的第二主線交代，有一個更宏大的世界觀，把阿祖事件背後的真相交代清楚。

再次感謝白卷出版社的厚愛，明知小弟這個故事沒有人氣，甚至一開始我就明言應該沒法為出版社貢獻太多收入，他們還是堅持為小弟推出這個故事，實在不言感激。

小弟開始在連登和Penana雙邊發展，有興趣亦可到https://www.penana.com/user/45831支持小弟一些不適合在連登發佈的類型故事。

再次感謝大家的支持，實體書亦不會令大家失望，這次我做到了最後一頁還有劇情反轉的效果，也有書展工作人員偷閒把書讀到最後被震撼而趕來簽名，這算是小弟這次最大的成就感。

感謝

金庸巴會唔會po第二主線？如果唔會嘅話喺邊度搵到本書？想買

暫時各大書店都有得賣

依篇算係宣傳嚟，問準咗了版社先放上嚟，第二主線就要留返喺書入面講了

感謝你

好，g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