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ttps://www.instagram.com/p/CoEmk23vO1q
【「慾望與詩」活動完結~】
昨晚的「慾望與詩」活動順利完結,我們從古希臘神話中,象徵愛慾的厄洛斯(Eros)的不同緣起和形象談起,承之提到了柏拉圖《會飲篇》對厄洛斯的歌頌,以及黑格爾《精神現象學》中有關呼應。
隨即我們從亞里士多德的《詩學》與賀拉斯的《詩藝》中,有關淨化、節制與教化的詩學功能與責任,對讀中國儒家傳統的《中庸》、《荀子》與《毛詩序》關於中和之道、治亂之音,以及禮樂養人之欲等講法。由此我們展開了一組在詩歌(poetry)與戲劇(play)之間的思考命題。
接著,一躍至二十世紀,當文學不再被相信能夠輕易地定義自身,同時馬克思、尼采與佛洛依德等在不同方面動搖了人們習以為常的理性基礎,加上當時浪漫主義漸趨頹萎,世界觀哲學此起彼落,人們終於正視對慾望本身的探討,當然亦少不了以其為繞道,思考所謂「慾望與詩」的關係。
當中影響最深遠的,必數作為文學理論的佛洛依德精神分析學。我們簡略地介紹了精神分析的歷史緣起,其與語言學、人類學、結構主義等思潮的關係後,便從詩人與白日夢的關係、文學作為病症,以及無意識與伊底帕斯情結三方面,講解佛洛依德的理論。這裡比較有意思的是,佛洛依德再次談到幼童的遊戲(spiel,其實就是play)與詩歌幻想的關係。
而重頭戲當然就是佛洛依德之後,其中一位很重要的精神分析理論家,馬庫色。我們首先簡略介紹了他跟法蘭克福學派的關係,以及他生平早年對馬克思主義的接受,其後從《否定》、《愛慾與文明》、《單向度的人》與《審美維度》等著作抽出不同重點,討論了他所提出關於「慾望與詩」的一些講法,非常值得反思。
貫穿了整道脈絡,從亞里士多德到佛洛依德都強調poetry與play的關係,馬庫色也不例外。他引用了康德美學理論的內在遊戲(inter-play)與席勒的遊戲衝動(play drive),旨在強調文學之為美學的大用,正在其具備某種革命潛能的預想,能夠使人與人之間在美感中重新連接,同時喚醒對資本主義與權力關係的「偉大的拒絕」。當然,馬庫色的理論非常豐富,難以三言兩語說清,這裡就不冗贅了。(值得一提的,這裡舉了不少與EVA相關的例子,自覺是非常貼切。)
講完了馬庫色,我也約略介紹了叔本華的愛與生之苦惱、巴塔耶的情色踰越與界限書寫、佛洛姆的愛慾與野蠻、榮格的集體無意識、拉康的本體論誤指,以及德勒茲的慾望機器等相關理論,其實都很有助我們思考慾望與文學的關係,惟礙於活動時長無暇細談。
最後,我以兩位作家的寫作習慣例子作結。第一位是寫出「每次射精都因為某種不存在這裡的東西」,在苦悶的精神病院與監獄中,完成一場最龐大的虛構肉慾盛宴的薩德;第二位則是寫出「我剛剛形成的這個大寫時間的觀念,意謂這是我投入的時間」,在不斷拼湊增寫的怪癖裡,投入餘生時間以證明,書寫過去時間之不可能的普魯斯特。就由他們對寫作慾望本身的執迷,作為整場活動的收結。
現在這個狀態的我,談論普魯斯特,其實是很困難的。馬庫色這樣寫:「 [...] 普魯斯特的小說,快樂和自由與時間的再次體驗相連:時間再現(temps retrouvé),記憶回復了丟失的時間(temps perdu),那是滿足和實現的時間。愛慾穿透進意識裡,它被記憶所驅動; [...] 但這種對時間的擊敗仍是藝術性和虛假的;記憶不是一種真正的武器,除非它轉譯為一種歷史行動。」
像我現在吧,大概就在一剎那間,陷入了一種迷失的時間裡,憂鬱,徘徊,喪失一切行動力,本雅明所說的巴洛克。若仍動願追尋,其實早在出發之先,便已深知那大概是不可能的了。普魯斯特的所謂追憶逝水年華,不過是一場註定以失敗開始、以失敗告終,聊遣餘生的無用時光。「曾經有一段至真的感情放在我面前」,我幾乎妄信,這種句子,或許普魯斯特也曾想過吧。
所以,昨晚沒說的是,如果真的是問我,慾望與文學的關係是甚麼?我也許會這樣答覆:文學,就是我從此以後,一無所求的證明。這點是我在寫《崩末》時悟出來的,也可能是在前幾天,才重新明白。
謝謝昨晚各位到來,也再次謝謝「今晚see詩先」 @poemnpodcast 的邀請與「閱讀時代」 @hkbookera 的場地。希望以後的活動再見~
#佛洛依德 #馬庫色 #愛慾與文明 #慾望 #勞緯洛 #閱讀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