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甜］［有抗爭］《風停了》

大堂的天花板上吊著一盞碩大的水晶燈，亮閃閃數不清有多少切面。

她想起小時候，封神演義裡的比干心有七竅，小慧琳不解古文，以為比干的心該是像六角棱錐一樣的形狀。科學課上先生說，六角柱體的冰晶最容易折射出環弧狀的七色光，她便以為紂王對比干處以剜心之刑，僅僅是為了得到比干純粹而璀璨的心。

比干後來因聽聞「人無心即死」而命喪黃泉；不過若他生活在今天，大概能繼續保住自己賤命一條的吧——不然這個城市裡千萬的行屍走肉，又怎能若無其事披著苟活在得體的人皮面具下？

周慧琳不懂。

不懂就問是美德。

「你係當我sp？」，她在水晶燈下囁嚅。

直到走到屋苑門口，羅家銘都沒有回答。

交通燈的紅是朱砂紅。

「如果你唔想，我可以唔再搵你」。在三岔路的安全島上，他這樣答。

交通燈的綠是慘綠。

他走了，自己回家了。周慧琳長大了，自己過馬路也不怕。



馬路對面的小公園零星有一兩個人坐在木椅上，兩隻流浪貓躲在灌木叢後互相舔毛；她掏出電話打給羅家銘，嘟嘟聲兩次被他拒接。

「我ok的。」

短訊可以很簡潔。

「做你sp。」

文字可以假裝漫不經心。

月光不行。雲層厚厚，月光一亮，眼睛一下就明瞭。

有文

估唔到

十一月的天氣變乖，下雨的日子變得有跡可循，連風都有特定的軌跡。

課業負擔一如預期地更重，周慧琳偶爾跟他抱怨幾句，限制自己需用克制口吻。

「東北季候風就快嚟，不如去滑浪」，他說。



新手不多追求offshore breeze，如同sp不多追求aftercare。

浪來了，要滑水；浪到了，請起乘；浪在跑，保持平衡不要倒。

海面無數次因風起皺，浪花無數次強姦礁石。六點正的落日大到粗暴。



他買來兩罐藍妹，跟周慧琳並肩坐在沙灘上。

「細個係英國讀書，」他眯起眼，「一放假就走去Cornwall滑浪」。

羅家銘鮮少提起自己的過去。

「倫敦去Cornwall，搭巴士要成七個鐘」，啤酒把他的喉結上下撥動，「嗰時窮學生一個，唔捨得搭train，惟有硬食」。

不遠處金髮小孩的剪影小小。海水的鹹腥味很重，一路瀰漫到筲箕灣地鐵站。

「嗰度有個沙灘，叫千年灣，南邊細浪，北邊大浪」，他垂下眼，「由南到北，得一英里，花咗我兩年時間」。

「好多年前㗎喇」，他又笑，黑髮穿上金色霞光盔甲，「有冇諗過去外國讀書呀？會有好多新奇體驗。」

海平面漸漸暗了下去。

「唔知呢」，周慧琳也笑，照貓畫虎。

礦物質沒過骨肉，幼沙將手掌覆蓋；地球翻了一個面，夜空也照貓畫虎般將海面覆蓋。

真係估唔到

推

你都推唔郁

都推

瞓啦

多謝絲打

早抖啦白花油巴

你都未瞓

聽住歌睇閃電
唔捨得訓

夜後人影漸稀，他說讀書壓力大，野戰或許可以舒壓。

瞭望台不難攀上，石屎清涼如薄荷煙。

May不曾答允的玩法，其他妖豔女郎樂在其中，而女中學生只一味承受。



潮汐的鐘點可以被精準計算，海浪的沫忽遠忽近，像大浪灣的樹林沙沙作響，像夏威夷的椰林妄想遮天蔽日。

性愛很輕，系在她髮梢也算飄逸；性愛很重，尋常如地心吸力。

沒人把性愛的「愛」字說出口，正如重岩疊嶂的樹影，曝露在烈日下便只是樹，平平無奇。

文呢

聽日出

聽住先

文呢

文呢

文呢

快將到來

聽住先

推

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