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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提夫陳
2019-02-03 00:45:12
序
人間繁華多笑語……
從我有意識開始,我便明白到自己生來注定孤獨。
那數十年以來,我看盡了人世的歡笑怒罵,見透了俗事的陰謀詭譎。只是……也有些人和事讓我打從心底裡覺得很開心,也曾考慮過是不是真的要離開這裡。
以前我不知孤獨為何物,飽經風雨了這麼多年,我一直以為形影相吊是理所當然的事,當然我曾目睹過各式各樣的人群在自己跟前走過,但這些年來,我一直以為這些恩惠不適用於我身上。
只是我終究不能屬於這裡……
希望多年以後,我還會記得你們。
……
天上的圓月被雲霧所繚繞,並漸化為猩紅之色,那昏暗的長巷之中狂風大作,紅綠異光交替湧現,似是將有大事發生。
淅淅沥沥的雨點敲打在程一霄的鐵皮屋頂上,被吵醒的他緩緩坐起來,搔著睡得亂七八糟的頭髮,即使還未睡醒,但心裡卻清晰地有種說不出的奇怪預感。
窗外夜幕依然籠罩著深水埗的上空,四周燈火通明,一切如常運作,那些窗簾依然緊閉,樓下不時傳來魚水之歡的叫聲,阿霄無趣地聳了聳肩,又再回到床上重入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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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提夫陳
2019-02-03 00:48:10
一、
數道藍白色的封鎖線在鴨寮街的後巷拉起,十數名警察站在現場或討論著案情,或安排著工作。由於正值清晨,加上牛毛細雨,圍觀的行人並不多,但負責此案的方平相信此事很快便會受到傳媒與全港市民關注。
才剛調來深水埗這一區沒多久,他沒想過這麼快就攤上了這等大事。
「真係陳伯?」他的得力部下張作丞問畢,蹲下把蓋著遺體的布揭開後不由得嘆了口氣。
後巷的垃圾臭味和機房熱氣交織著朝方平襲來,這名剛過不惑之年的深水埗重案組高級督察一言不發地站在巷口,卻似是嗅到了什麼更異樣的氣息般吐了口煙,朝欽州大街走了兩步到處張望,但又毫無頭緒。屍體的位置從幾條馬路看進去均剛好被擋住,要不是早上有市民從此抄小道上班恐怕亦難以發現。
不像是臨時起殺意的案件呢……
陰沉的雲霧讓他心情煩躁,彷彿是在暗示著什麼一般,他嘆了口氣,回身朝那倒在地上死狀甚慘的遺體看了一眼。
史提夫陳
2019-02-03 00:51:29
事情果然如方平所料,這宗謀殺案很快便成為了翌日各大報章的A1頭條。
「喂阿霄,陳伯尋晚俾人殺咗喎。」電話裡傳來肥冬的聲音,有點緊張,或者說是神經兮兮。
「我知,周街都講緊啦。」
阿霄站在天台石欄上一邊刷著牙,一邊俯首觀察著這條繁盛的十字路口上的動靜。
遠近馳名的「收音機醫生」被殺,讓深水埗這本就雀喧鳩聚的街區再增添了許多不應在此的紛亂。特別是鴨寮街北河街一帶,雖是三教九流龍蛇混雜之地,但道上之人對那些紮根已久的年邁老者都敬愛有加,就算是剛進來的年青人也對此潛規則了然於胸。
那只能是外地人了?阿霄朝地上的去水口吐出嘴巴裡的水,心裡如此思索著。
史提夫陳
2019-02-03 01:20:46
行人隧道出口的休憩處上依舊坐著形形式式的人,阿霄隨一名皮膚黝黑、身材中等瘦削的年輕男子走進找換店旁的小巷之中。昨晚下雨的積水仍未乾透,巷子深處的垃圾味道飄至鼻間,讓他倆不禁下意識伸手掩住鼻子。
黑色緊身背心、淺藍的寬鬆牛仔褲、頭上紮著undercut小辮子,那人的穿扮還是一如以往的「MK」,彷彿渾身上下都在告訴別人自己是道上的人。
「偉哥,我知你想傾咩,但唔使隱蔽到嚟呢啲地方呱?」捏著鼻子的阿霄看著那堆黑色垃圾袋,臉有難色地說道。
「屌你收聲啦!叫你做少少嘢都做唔撚掂。」那人皺起眉頭,臉帶怒意地一手揪住阿霄的衣領低聲咬牙道。
平日游手好閒的阿霄並沒有任何固定的工作,唯一的收入來源便是接下這名「東來會」成員黑仔偉安排的「業務」,種類包羅萬有,但大多都是些雞毛蒜皮之事。這次讓他去查探陳伯被殺的事情顯然是有些強人所難了,阿霄一開始還以為是自己聽錯了要求。
「而家差佬講撚到明話想要人啊我同你講,隔離屎忽華同菜心強都想搞掂呢單嘢,連南昌仔都想叉一腳埋嚟啦……而家社會世道經濟差,炒股班人食緊屎,我哋撈偏嘅一樣都係食緊屎架咋。嗱雖然你唔係我哋社團嘅人,不過我係想解釋俾你聽,點解我同埋附近嘅大佬們,都咁著緊呢件事,所以我都希望你,可以著緊返少少。」黑仔偉時快時慢的說話節奏一如以往地讓阿霄感到渾身上下不自在,不過畢竟是自己平常最主要的米飯班主,他自然也是不敢說些什麼。
「得,我會……再查清楚,盡快畀答案你。」阿霄側著頭,語氣勉強地說道。
「我聽日會再搵你,我要聽到好消息吓。」黑仔偉離去時還回身用手指著阿霄厲色說道。
月亮喜歡男
2019-02-03 06:23:54
舊讀者留名
史提夫陳
2019-02-03 12:27:06
鴨寮街一帶的黑幫分佈極為奇特,雖說香港的黑道勢力向來基本上由三大幫派劃分各地區域,各有自己領地,故才有「陀地」一說。但唯獨這附近一帶,是那三家大社團都無法完全立足統治之地。要說為什麼那只能說是瘋子太多,加上人口貧窮,除了最極端的黃賭毒以外難以發展其他事業,加上這裡又恰好毗鄰警署,使得來此投資的黑幫都有種想早點止蝕的悔意。
於是便形成了現在這種群龍無首,各懷鬼胎的現狀。
從這裡到桂林街、大南街一帶的數條街區連在一起,便正是被譽為香港最貧窮的劏房集中地,是名副其實的困難百姓聚居點,若是晚上過了吃飯時間來逛一逛,你還能看見人們在這裡擺起了各式各樣的二手雜物攤檔。這種毫無油水可撈的地方,怎麼就成了兵荒馬亂的黑道必爭之地了呢?
原因還是毒品。
時代不同,現在收取保護費什麼的早已絕跡於江湖。早幾年有一群不知天高地厚的湖南幫慕名而來,想要在此處分一杯羹,未與其他社團的人打過招呼便已先向街角的音響店進叔索要保護費。雖說那五六個湖南大漢看起來是兇神惡煞,絕非什麼善男信女,但這事一開口,進叔竟是一笑置之。
那幾個人自然是摸不著頭腦,正想著要不要把這店子砸了殺雞儆猴,卻聽得有幾聲嘲笑從身後的圍觀人眾傳來,說他們是從七八十年代穿越而來的古人。頭領聽得懂廣東話,明白這種事做起來不合規矩而且毫無威嚴,便只好作罷退出鴨寮街區。
但毒品就不一樣了,廢棄針筒在深水埗大小巷間以及公廁之內隨處可見,誰都知道窮人錢比富人錢好賺,而且毫無風險。他們就像是溺水之人,再被用力按下水中,被逼迫將口中僅餘的氧氣一吐而淨,直至死去。
史提夫陳
2019-02-03 15:17:40
「真係無人知啊,你唔使再問啦。」
在阿霄住所樓下開設電工器材店的然叔,是他最大的情報來源之一。這位年過五十多的中年大叔向來耳聽八方,暗地裡似乎也在幹著情報販子的事情,卻也不介意向阿霄無私分享這些大小軼事,因此阿霄每次要辦事的時候,基本都會先來這裡探探風向。
「連你都唔知?」阿霄不願放棄地再追問一句。
「呃你咩,講真周不時都有道友被人隊冧搶錢啊呢樣嗰樣架啦,大家都知呢頭咩做得咩唔做得,殺人嘅嘢邊有可能撳得住無人知啊,」然叔苦笑著搖了搖頭。「而且今次仲要係陳伯喎,喺呢頭撈嘅邊個會搞佢先得架,佢又唔會得罪人嘅。」
「咁即係唔係街坊做架啦。」阿霄撇了撇嘴。
「我覺得絕對唔係囉。」然叔笑道。
陳伯與毒品沒有任何關係,阿霄想了幾條可能有關係的情報來源人,但得到的答案同樣都是「沒有人知道」。這事情的猜想大家早就說了個遍,而結論似乎也早已達成了一致,便是那些各自自封「陀地」的小社團,也是沒有一絲頭緒。
完全就是一個密封的螺旋。
史提夫陳
2019-02-03 17:08:25
鴨寮百鄽,表面看起來人丁興旺,實際上一眾牛鬼蛇神沆瀣一氣,明暗之間盡是些陰謀陽計,黃賭毒那些與罪惡有關的要素你都能在這幾條街輕易找到,那些人為了眼前的蠅頭小利能爭個你死我活,但到頭來……所以這群人永遠都無法闖出這個貧民窟。
然叔站在店門外拿出Zippo火機將嘴上的香煙點燃,那種金屬的碰撞聲音讓他很是爽快,而更讓他感到興奮的是,這個平靜了許久的街區,就像準備復燃的死灰般,久違的又「熱鬧」了起來。
「喂,係。」他拿起了褲袋裡震動的電話,露出得意的笑容。「哈哈,放心,計劃順利。」
「有幾順利?」
「你唔使問咁多,總之我可以拍定心口同你講-你要嘅嘢好快就會出現。」
他夾起香煙吐著雲霧,嘴邊泛起複雜的笑容。
史提夫陳
2019-02-03 17:54:57
方平看著法醫的驗屍報告,現場採證也沒有什麼有用的資訊,明明是一條與警署只有一街之隔的小巷發生命案,但作為警察的他們卻居然一籌莫展。
「天眼無料到。」張作丞搖了搖頭。「陳伯行入去嗰陣係自己一個,相近嘅時間無其他人出入,而且前後時間嘅行人都係行入去好快就出返嚟。」
兇器沒有落下在犯案現場,也沒有被丟棄到附近的垃圾桶之中,而明明巷子的四個出口都有天眼監視,怎麼可能什麼收穫都沒有?
方平站在那孤獨的「收音機醫生」紙板旁吐了口煙,朝上方看去,不像有可以爬走之類的路線,便是水管也沒有被爬過的痕跡。
他媽的還真是見了鬼了。
史提夫陳
2019-02-04 21:56:33
二、
琳瑯滿目在鴨寮街是一個很常見的詞語,當你從欽州街轉進去,行人專用區兩旁的攤檔絕對能讓你目不暇給。而當你從公廁前轉進北河街,那又會是另一番景象,說的就是那種「你能想到的我有,你想不到我也有」的感覺。
上午陳伯在巷子被殺的事情還沒什麼頭緒,方平正打算到鴨寮街隨便走走,抓個路人問問情報,不想電話裡卻傳來了一個有趣的情報。
謀殺案顯然在這裡掀起了一丁點波瀾,雖然人們臉上沒有表露出來,但在方平看來就是有種不和諧的感覺。他走到陳伯生前租住多年的房子門外,相關的同事正在整理其遺物。據包租公所言,陳伯無親無故,妻子半年前過生了,膝下也沒有兒女。
「都係無。」張作丞從裡面走出來,把白手套脫下來,表情嚴肅地說道。
「即係劫財?」方平盤起手靠在牆上,皺起了眉頭。「但都係解決唔到兇手唔知去咗邊呢個問題。」
史提夫陳
2019-02-04 23:29:07
「我啱先打電話返去叫佢哋check過條片,佢哋話陳伯入去之前頸上面係清楚戴住嘢,但因為夜晚zoom過去睇唔清係咩。亦都問過平時同佢比較多往來嘅客人或者係街坊,佢哋都話陳伯平時係有戴頸飾,但喺衫入面唔知係咩嚟。」張作丞答道。「而最奇怪嘅係,屍體被發現嗰陣頸上面無任何飾物。」
「陳伯無仔細講過係咩嚟,但我知道係值錢嘢。」包租公在旁邊插嘴道。
「你又知?」方平斜眼看了看他,問道。
「前兩年有試過無錢交租,連飯都開唔到咁滯,佢有求過我話畀多幾日期限佢,再唔掂佢就當咗塊玉墜佢,嗰度應該都值唔少錢-佢係咁同我講。」包租公答道。
「玉墜……」方平與張作丞不約而同地低聲重複道。「你有無見過塊玉墜咩樣?」
「咁就真係無啦,」包租公苦笑著搖了搖頭。「收個租啫,又唔使要人做到咁嘅。」
彷彿嗅到了關鍵線索的味道,方平走出走廊,從褲袋的煙盒裡拿出香煙叼在嘴上,旁邊的張作丞還在跟包租公確認相關的事情,然而不知道為什麼,方平總覺得這事情會比他想像中的要複雜得多。
史提夫陳
2019-02-04 23:56:55
午後的陽光灑在窗前,在椅子上睡著的阿霄徐徐醒了過來,拿起攤在胸上的小說書放在桌上,他還在琢磨著是該上床繼續睡還是做點其他什麼。程一霄的一天大抵就是如此,渾渾噩噩,無所事事,偶爾肥冬會上來又或是到他家坐坐,要不就是下去到處走走,然而結果一樣是無所事事。
阿霄打開了全由二手零件組裝而成的舊電腦,雖說他這小屋子裡超過九成的東西都不是一手的。
上網用的是樓下肥冬家的Wifi,阿霄被勒令不准用串流軟件下載任何東西,不過當然這規定沒有絲毫的效力,作為血氣方剛的年輕人,用BT下載小影片那是經常發生的事情。肥冬一開始為自己網速被拖慢不時會感到很生氣,但後來也就慢慢接受了,作為補償,每個月阿霄要請他吃一到兩頓飯。
兩人從小學開始便是好友,到升上同一所中學後便決定了這段孳緣將會持續很長的一段時間。肥冬雖說平常都和阿霄混著日子嘻笑怒罵到處闖禍,但畢竟家境不濟,也算是有一份售貨員的工作,總比每天睡在家中不務正業的阿霄要好一點。
史提夫陳
2019-02-05 00:33:05
肥冬的父母都是基層勞工,負擔不起香港昂貴的租金,很久以前便是這裡的租客。阿霄十六歲的時候離家出走,到現在都沒有再與家人聯繫,在借住了肥冬家一個星期以後,收租的業主見狀,便提議把天台那個破破爛爛的小屋子以低價租給他。
那業主是個僭建的天才,在那個不過一百呎左右的小房子裡,居然還有一個完整的洗手間,當然你不能把衣服放在裡頭,不然你會順便把它們也一起洗了。
「霄,今晚食咩。」
「咁快諗定?而家先四點零咋喎。」
阿霄本還在討論區查看網民怎麼討論陳伯這件事,突然聊天軟件的提示音響起。他隨便敷衍了一番後繼續翻閱那些熱議的帖子,看看會否發現些什麼自己沒留意到的地方,不過顯然地從網絡上很難有什麼有用的收穫。
史提夫陳
2019-02-05 11:22:21
「外賣到。」
一名棕髮過肩、身材小巧勻稱、相貌端莊的女生提著兩個外賣膠袋從樓梯處走出並舉起,卻發現阿霄和肥冬兩人並肩坐在床上正顧著玩電話遊戲。
「擺低先,轉頭嚟!」
「唉,你兩隻嘢又掛住打機。」
她沒好氣地將外賣放在外面天台破舊的麻雀檯上,朝鴨寮街景看出去,嘆了口氣。
「點啊清水姐,食個飯啫,哎聲嘆氣咁。」阿霄從身後走近,一臉笑意地坐下。
「返工又俾人鬧啊?」肥冬笑道。
「哼,你都傻嘅,」清水回過身來看著他們,做了個鬼臉。「出名傑出好員工啊我。」
宋清水笑的時候會露出那兩隻如白兔般但又不會過於突出的門牙,所以阿霄跟肥冬經常會取笑說她喜歡吃紅蘿蔔。
「係喎尋晚你公司聚餐點啊?好唔好玩?」肥冬問道。
「公司聚餐邊有咩好唔好玩,都係成班同事聚埋食個飯吹下水咁啫。」清水笑道,她明明比這兩人要小兩歲,但或許是因為女性早熟的關係,雖然長得不高小鳥依人,卻也偶爾會給人一種內心成熟的感覺。
史提夫陳
2019-02-05 21:55:48
柔和的微風掠過天台,吃飽的三人坐在及腰的石欄上,靜靜地看著下方人來人往的鴨寮街。只要晚上一到,這裡便會塞滿行人,吵雜的叫賣聲與喧嘩聲交織在一起,直到晚上九點多十點才有所收歛。
「話時話,呢排都唔見阿詩蒲頭嘅。」阿霄問道。「傑仔又係,佢兩個去咗邊啊。」
「傑仔係咪又同邊個打架打到入廠嗰啲啊。」肥冬拿起啤酒喝了一口,笑道。
「哦,見到傑仔啦。」清水朝路上正走著的一名金髮男子指去。
傑仔的眼神還是一如以往地銳利,像是警戒著天敵的野獸般朝前半區看去。前陣子他被介紹認識了一名泰拳好手,那人得知自己是鴨寮街有名的打手後便邀請他來一場練習賽。
結果該名出道有紀錄的泰拳選手在自己熟悉的規則下,被沒受過專門訓練的傑仔用一回合KO了。
「喂柒頭,望上嚟。」
收到阿霄打來的電話,傑仔接聽後也很快便往那個他們經常聚頭吃喝玩樂的地方看去。
「嘩咁齊人啊,」傑仔笑道。「喂我打完架好攰,應該唔上嚟啦,返去先,拜拜。」
「喂唔係呱咁掃興?三缺一喎俠士。」電話那頭傳來阿霄的笑聲,但也聽得出夾雜著些許的失望。
「打完架啊,點行你嗰八層樓梯啊少俠。」傑仔心裡面還是想上去的,但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解決。
史提夫陳
2019-02-05 23:09:12
舊式電梯還未停定下來,傑仔便已經聽到一陣陣的吵雜聲音傳來。他飛快地將升降機的鐵閘拉開,推開沉重的木門,只見六七個穿著黑色緊身背心的男子正站在他家門前,臉上映著屋內柔和的黃色燈光。離升降機站得較近的那幾個人馬上反應了過來並迎了上去,跑過去的傑仔順勢往左邊一閃,踏牆跳起一肘將就近的那人直接放倒。
「冷靜啲傑仔,你搞清楚發生咩事先。」
他看到的是其父親被一個墨鏡推上額頭、滿臉笑容的白髮年輕男子抓住衣領,這麼說來明顯是有威脅的意思。
傑仔最靠近的木門內傳出鎖門的聲音,這一層的居民對這種光景其實也已司空見慣了,說害怕也不會太害怕,就是希望不要波及到自己什麼即可。他觀察著那白髮男子手裡有沒有什麼武器,但在他跟前仍站著五個壯丁,就算用最快的速度、拼了命去打,也不知道他會對自己父親做出些什麼來。
「舉高雙手,醒定少少,唔係唔好怪我唔客氣,我呢啲貴利佬咩都做得出。」那白髮男子忽然收起了臉上的笑容,並略施力度屈曲傑仔父親的手腕。
「啊……」雖說用的力度不算太大,但他父親年事已高,被這麼一弄不由得發出痛苦的叫聲。
「同我放開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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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提夫陳
2019-02-09 11:42:47
「你老竇爭佢哋幾多錢?」清水看著躺在病床上這個臉上寫滿了不甘的金髮年輕人。
「……」傑仔看了她一眼,又把視線移回白茫茫的天花板上。「做咩,想幫我還?」
「大家一齊諗下辦法囉。」清水想了半秒,答道。
「哈哈哈哈哈……」傑仔吃力地笑了起來。「成班窮撚講咩辦法啊,唔好玩啦。」
阿霄跟肥冬也是一臉尷尬地看著他倆,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明明是幾個收入剛好能應付日常生活甚至還有可能不夠的人,居然還妄想去接濟他人,而且還是一大筆的賭債,清水這念頭想來還真是天真得可怕。
「咁你諗住點?」清水微微嘟起了嘴,問道。
「見步行步囉,可以點,」傑仔眼神變得有點空洞,然後轉過頭來看著他們。「你哋呢排小心啲啦,我驚佢哋搞完我哋兩父子又走嚟搞你哋咋。」
史提夫陳
2019-02-09 18:03:58
清水兼職的地方在西環的德輔道西,是一家裝潢古老的西餐廳,因開業年代久遠,名氣在外,加上也有一些其他地方難以找到的招牌菜式,所以即使是早午市也同樣是門庭若市。
「水妹,拎啲餐具出去散咗佢。」經理喊道。
「收到。」
清水並非全職員工,但在這裡工作了差不多三年,工作主動熱情,就像是餐廳裡的開心果,這裡上至老闆店長,下至洗潔大姐都對她熟悉非常,而且疼愛有加。老闆不僅一次勸說她轉為全職,還說以她這種熱情主動的工作表現,將很快會獲得晉升。
但她還是一一婉拒了,因為她認為自己有更多更多值得去使用時間的地方,而不是在這裡工作。當然她並沒有以這作為回絕的理由,老闆聽得出她是在找個敷衍的藉口,但見遊說不下也沒有什麼辦法。
史提夫陳
2019-02-09 18:19:16
這幾天方平與張作丞走遍了深水埗的各大玉石店,不管是路邊的攤販還是店鋪都問了一次,但都對陳伯頸上的玉墜一無所知。
「連塊玉墜咩樣有咩特別都唔知就咁問又真係……大海撈針咁。」方平單手抓著旁邊的鐵櫃嘆了口氣,另一手叉著腰,看起來就像八十年代的時裝雜誌封面一樣。
「而家最大問題係嗰幾個天眼都影唔到有人出入,但好明顯陳伯唔係自殺,而且嗰個鐘數佢點解會去嗰度根本講唔通……」張作丞也嘆道,當了十幾年警察,這種難度的案子還是頭一次遇到。
沒有任何的人證物證,事情不合理,就算該地點被閉路電視緊緊包圍也沒有可用的現場證據和線索,唯一的突破點就是陳伯進入巷子前脖子上繫著頸飾,但發現屍體的時候卻沒有發現相似的物體,最糟糕的是除了陳伯以外,該時段並沒有其他人從那裡出入。方平一臉疲態地按摩著眉間的肌肉,心裡琢磨著下一步應該順著什麼地方去查。
史提夫陳
2019-02-10 01:33:17
他倆再一次來到案發現場,在呈十字形的巷子交錯處有一個凸出的空間,那是個很巧妙的地方,剛好從四個出口往裡面看都看不到,而受害人陳屍的地方與該處只有幾米的距離,當時陳伯趴在地上的方向是頭朝巷外,腳朝巷內,加上死因是利器從背後直接刺穿心臟……因此可以猜想他是在轉身逃跑的途中被一擊斃命的。
「兇器方面佢哋有無咩諗法?」方平盤著手問道。
「話呢個效果肯定唔係普通嘅刀可以做到,形象啲嚟講大概係削尖咗嘅鐵通,但具體係咩就好難講。」張德丞到處張望著。
兇器也是十分的不自然,要殺一個手無寸鐵的年邁老人,何須大費周章用上這麼誇張的武器?
無處不在的疑點讓他倆感到頭痛,而方平也漸漸相信,恐怕自己只能朝那玉墜的方向去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