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歡足球閱讀的朋友,當會知道這標題是Simon Kuper和Stefan Szymanski的書名,書中總結了英格蘭的大賽模式,開頭總覺得自己會贏冠軍,N年以來最強等,然後覺得是因某種不幸(例如林柏特的入球被判不入),或對手作弊(例如「上帝之手」)而出局,之後再找個代罪羔羊(例如98年碧咸、06年朗尼),很快又會回復樂觀情緒,周而復始地又覺得可以下一次大賽拿冠軍。
今年世界盃明顯是顛覆了上述軌迹﹕初時沒人看好英格蘭,因為實在陣中沒什麼球星,賽前可能很多球迷覺得16強已「收貨」,8強算超額完成。但自從狂炒巴拿馬,知道必然出線還可走線後,期望愈來愈高,連射12碼都會贏,到了8強球迷又再認為英格蘭有機會拿冠軍了。我相信今屆是不需要找代罪羔羊的,輸給克羅地亞後仍然有很多樂觀情緒,覺得2020歐國盃是收成期了。
我差不多每屆大賽都希望英格蘭輸。我不是意識形態上或民族主義上的反英,只是看球某些日子後,覺得英格蘭很笨拙,戰術上和心理上相對落後,而我性格上很憎恨over-rated 的東西(因此也憎恨巴西),而
英格蘭總會在英語世界和香港傳媒被不合理吹捧,於是我很喜歡看到他們輸波。當然他們通常在大賽都沒有令我失望,而有時輸波都是輸得笨笨的,令人心情暢快。
如果你問這個方略今屆贏過什麼強隊,答案是「沒有」。對突尼西亞首20分鐘攻擊旺盛,但下半場被封掉翼位進攻後,製造不到很多機會,只靠最後角球對手失誤奠勝。對巴拿馬和以副選對比利時的副選,都看不到球隊的真正實力,唯一對過的強隊,就只有16強打和哥倫比亞了。這當然不是易事,而頭60分鐘入球前,英格蘭是略為佔優的,但整場16次攻門只中框兩次,所入一球是十二碼,也不見得鋒力凌厲了。對瑞典是贏得清脆,但瑞典可能是今屆歐洲球隊中,個人技術最低的球隊,防守有紀律但進攻缺乏變化。
這些事實,支持英格蘭的球迷和傳媒都是不會理會的,於是到
某階段又再湧現各種「利好消息」,講英格蘭點勁點勁,球隊缺點沒有什麼人討論,還有不少迹近導人迷信的「當年XXX,今年也是XXX」的「分析」出現,令人相當難受,在在都提醒我為什麼不能讓英格蘭捧盃,因為他們造就一種非理性態度,對足球文明造成破壞。
另一令人難受的,是主流傳媒要逼你支持英格蘭。英格蘭不錯應該是決賽周中香港最多人擁的隊伍,但明明球迷各有所愛,反英的也不少,如果說什麼「全城盡撐三獅」,對新聞媒體來說已經是很不專業了,有點黃子華說當年「全港市民熱烈慶祝回歸」的味道。拜託了,香港人未經同意被代表得還不夠多嗎?擁什麼球隊這麼personal的事,編輯實在無權為我們代勞。為了文明,英格蘭輸掉實在是好事,何况他們實力本就差那麼一大截。
英格蘭復興最大的威脅不是這些,而是傳媒和國民期望會不會又使球隊回到Why England Lose的軌迹。今次成功的原因是弱隊心態和沒包袱,但如果一眾小將開始覺得自己是球星,英格蘭是一線強隊,心理又再改變,表現又可能跌回水平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