係,但亦有好多你根本唔會跟個部首去學隻字
漢字在最初只有象形指事階段時,確實有可能有一段純粹的表意期。不過這段時間恐怕不長-至少不在我們熟悉的古文獻裡。例如隨手翻開中國春秋時期的文字記錄,已經出現許多形聲字及做為語法使用的虛詞,且以漢字音轉譯記錄的《越人歌》也證明了當時的漢字已於音聲語言連結。
事實上,漢字中的形聲字-也就是依存發音的字,佔整體漢字中約八成之多。所謂的形聲字,便是以形符和聲符兩部分組成,正因為形聲字如此之多,我們也才可以遇到不會的字時「有邊讀邊,沒邊讀中間」。
既然有象徵意義的形符,不就一定程度表達了意義了嗎?但即便形聲字具備了形符,但意義的「區別」仍多透過與音聲語言的連結建立。舉例來說,不認識「梧」的人看到木字邊可以知道這可能是一種植物,而「桐」也可以。那「植」也是如桐樹一樣的一種植物嗎?「標」呢?
我們當然可以說,在這些字草創時期,這些都是植物「相關」的字。但其一,我們看不出他相關在哪,可能是一種植物名,也可能是樹的末端,更可能是木材的某種製品;其二,之所以右邊的聲符會是該聲符,便是因為在此字誕生之時,那個「概念」的語音是右邊聲符的音。但是語音變化快速,而今我們不但感覺不到「標」的「票」音是對應哪個單詞,更不是先了解「標」的古義再去認識「標準」這個詞的意思。
拿英語對比的話,給英語使用者一個沒看過的字-就例如 ganbarism 好了,他們可以從詞尾過濾出這個字大概不是一種魚或一個身體部位、而是一種抽象概念,但是無法特定至某一個精確的意義。在這個層面上,漢字使用者和其他表音文字使用者並沒有太大區別。
正因如此,語源和文字學才會如此有趣。如果我們還是一看就知道這個漢字代表什麼、是什麼意思,那麼我們可能就再也不覺得這些故事新鮮了。
嚴格說來,漢字並不是「表意」的系統。在語言學上,現代漢字這種系統稱作「語素文字」(Logogram/Logograph)。一個字代表一個「語素」,與語言的「詞」有著嚴格的對應關係,記錄的還是語言,並依存著語言。
那有沒有真正的「表意文字」-也就是所有不同語言使用者一看就知道是什麼意思的文字?歷史上曾經有許多學者為此做了許多嘗試,也就是創造出真正不依存任何語言的客觀文字,例如弗雷格在1897年出版的《概念文字》,便試圖創造出一套依存視覺而不依任何語言的文字。這套系統在邏輯及哲學上是很好的材料,但成為不了大家通用的「語言」。
除了弗雷格外,奧地利的哲學家紐拉特也曾試圖以圖形製出世界通用的「國際圖形文字」,只是後來仍以失敗告終。其原因主要在於,不依存語言的文字,多只能表示較有共通性的名詞,一旦遇上複雜的概念便束手無策。
換句話說,漢字的價值並不在於它的「表意功能」,從宏觀的角度來說,所有語言的文字序列都有「表意功能」,如英語使用者見到able結尾的字就能大概過濾出一定意義。漢字的特色在於,這些「表意功能」被包括進一個「字」,但這個特色並不讓它真的「優」於其他表記系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