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記者Timothy Pratt/亞特蘭大報導】一名68歲、在美國生活逾40年的墨西哥裔男子Abelardo Avellaneda Delgado,在被美國移民與海關執法局(ICE)從地方監獄押解至聯邦拘留中心途中死亡,成為近十年來首宗此類死亡個案。事件引發人權組織與法律界對川普政府「大規模驅逐計畫」下的拘留與轉運制度嚴重缺乏監督的批評。
Delgado長年居於喬治亞州,育有六名子女,靠在菸草與蔬菜農場勞作維生,從未獲得合法移民身份。今年4月9日,他因假釋違規被拘捕,關押於Lowndes縣監獄。5月5日,在從該監獄轉送至史都華拘留中心(Stewart Detention Center)途中,在一輛由私營公司TransCor營運的囚車內猝死。
家屬質疑醫療照護失當 探監時人已無法說話
Delgado子女表示,父親被捕時身體健康,但在監禁期間卻突然需使用輪椅,甚至於探監時已幾近無法言語。其子女Junior與Nayely表示,曾多次被拒絕探監,直到5月4日終獲准會面,卻驚見父親被推坐輪椅登場,「他目光呆滯,頭部左右擺動,甚至嘗試起立時跌回椅中」,Junior憶述,「我叫他回答,他只發出『嗯——』的一聲,讓我崩潰。」
陪同的獄警稱「他吃了藥,可能是那個原因」。但家屬強調Delgado生前從不服藥。監獄最初也否認他曾服藥,但其後由護士提供的資料顯示,他服用了包括降血壓藥與抗生素在內的五種藥物。
血壓危急仍照常轉運 遺體由殯葬業者通知家屬
轉運當日,囚車駛至喬治亞州Weston時突然停車,司機報警稱Delgado「無反應」,血壓高達226/57,送院前已明顯死亡。當地驗屍官初步懷疑死因為主動脈瘤破裂。他接受媒體訪問時坦言:「如果他離開監獄時血壓已如此高,根本不該送去拘留中心,而應立即送醫。」
令人震驚的是,Delgado的家屬並非由美方機構通知父親死亡,而是由墨西哥駐亞特蘭大領事館來電告知。人權組織「El Refugio」表示,這是ICE死亡個案中常見的模式——資訊阻塞、無人回應、責任推諉。
五機構涉事卻無人聯絡 監督體系形同虛設
截至6月下旬,距離Delgado死亡已逾一月,當地監獄與驗屍官皆表示從未接獲ICE、司法部或其他聯邦機關聯絡。Delgado家屬聘請律師,調查發現與事件有關的可能包括:Lowndes縣監獄、ICE、Stewart拘留中心營運商CoreCivic、轉運公司TransCor(CoreCivic子公司)、以及負責提供醫療的Southern Health Partners等五個公私部門。
《衛報》查詢三間公司時,僅CoreCivic回覆,聲稱「安全是我們最高優先」,但拒絕透露囚車是否設有監視設備。ICE與TransCor則未作任何回應。
私營化與大規模驅逐並進 更多死亡恐將發生
此案暴露川普政府下「移民大清洗」政策中的致命結構性漏洞。移民政策顧問Culliton-González指出,ICE目前多項職能外判予私人企業,聯邦監督機構如公民權利辦公室(CRCL)與拘留觀察官辦公室(OIDO)預算與人力大幅削減,導致監管真空,「我們還能如何追究私人公司的責任?」
前ICE高層Schriro警告,當驅逐速度與人數雙雙上升,錯誤與死亡的風險也隨之升高。「ICE應該確保每位被接收的移民在身心上都適合長途轉運。」
Avellaneda Delgado成為十年來首位於轉運途中死亡的移民拘留者。他的家人在6月度過沒有父親的第一個父親節,對年紀最小的Junior而言,那天也是他的生日。「我們甚至因為大雨,連墓都去不了。」Junior哽咽道:「他是一個很好的祖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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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Guardian